凶案现场直播——退戈
时间:2020-08-25 09:33:50

  穹苍靠在他的胸口,脸颊感受到他隔着衣服传来的体温,这种能听见对方心跳的距离,让她有种极其真实的感觉。她能用直白的心跳窥破对方的内心。
  贺决云说话,声带与胸口一起传来轻微的震动,他问:“那你知道什么关系,是维系时间最长的吗?”
  穹苍有点出神,没听见他后面的声音。
  贺决云憋住口气,自问自答道:“是爱人。是认认真真,想过一辈子,想为对方负责的那种爱人。”
  穹苍愣了愣。
  贺决云一鼓作气地问出来:“我年纪也不小了,所以穹苍老师,处对象吗?”
  这个问题问得有点突然,但又好像十分合理。贺决云的“狼子野心”早有端倪,而在长期的相处过程中穹苍并不觉得讨厌。
  穹苍的注意力被彻底带偏,大脑陷入混乱的思考。思维第一次像匹野马一样,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地在脑海中疾驰。
  贺决云察觉到她的安静,心里有点发虚,手臂的力道微松,但是转念一想,又说服了自己。
  不乘虚而入,什么时候才能找得到女朋友?单身那么多年就告诉了他一个道理,做人不能太客气。
  贺决云决定适当地展示一下自己的豪无人性。
  “我有钱,对吧?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你不过分任性,基本可以为所欲为。比如每天在一千平方米的大床上醒来,在厕所里摆七个纯金镶钻的马桶,请一百零八个佣人专门负责你的生活起居,建一栋城堡特意存放你无处安放的草稿纸……”
  穹苍脸上闪过无比的迟疑。
  原来她在贺决云心里就是个神经病吗?
  ……不过最后一点听起来确实挺诱人的。
  贺决云说到一半停住了,也发现自己有点神经质。如果继续畅想下去,恐怕会被穹苍暴力扭送至精神病院。
  他对自己的语无伦次深感焦躁,搜肠刮肚又无力补救。
  ……妈的!除了有钱,他还能干些什么?!
  贺决云正对自己生气,就听见怀里的人闷声说道:“我考虑考虑。”
  贺决云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听见穹苍的答案,着实惊愕了一把。好在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错过了那种呆傻的模样。
  贺决云知道,穹苍的敷衍总是浮于表面,对于回避性的问题只用“嗯”、“哦”一类的字勉强回应,而对于她不喜欢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客气。
  她会说“考虑”,已经是很认真的态度了,且主观性是偏向同意的。
  这说明什么?
  天才都是委婉的,这就是同意的意思啊!
  贺决云激动起来,仿佛刚才听见的就是“我爱你”三个字,血液跟着心跳奏响了一曲澎湃的咏叹调。
  穹苍难以忽视,幽幽道:“你窦性心跳过快。”
  贺决云连忙放开她,短暂的手无足措之后,开始今日的贿赂流程。
  “吃什么?”
  穹苍斜睨着他,觉得他窘迫的样子特别有趣,揶揄道:“这不重要。不如先给我来一个黄金镶钻的马桶开开眼吧。”
  贺决云皮肤很白,以致于耳边边浮现一点的红晕都十分明显。
  “别闹。”他回忆起一分钟前的自己,不愿意承认那个看起来不大聪明的家伙是霸道总裁贺决云本人,虚张声势地说,“做我媳妇的人才可以提这些无理的要求。”
  穹苍不理解他们这些有钱人的生活,不敢太过放肆,转了口风道:“那算了。我怕我上厕所的时候会忍不住抗拒地球引力。”
  贺决云笑骂道:“怎么?你到底吃不吃?”
  穹苍识趣道:“走吧。”
  ·
  当天晚上,方起又给她打了个电话。
  接通电话后他沉默良久,最后平静地说了一句:“师娘死了。”
  穹苍百感交集,含糊地应了一声。
  方起却舒出一口气,轻松地说:“这样也好吧,她可以走得稍微安心些。”不用亲眼目睹自己的丈夫跟儿子被送上审判庭,在看着他们接受人民愤怒的唾骂。
  方起又问:“老师那边怎么样了?”
  穹苍如实地说:“我不知道。没有跟进。”
  方起:“李瞻元跑哪里去了?”
  “不知道。”
  “哦……”
  方起没什么好说的了,而且他有点疲惫。
  李瞻元跑了,李凌松又被拘留,薛女士没什么别的亲人,只能由他们几个学生帮忙处理一下后事。
  “那我先去忙了。迟点再找你。另外……”方起支吾了几声,叹说,“如果有李瞻元的消息,不管是死是活,顺便告诉我一声吧。”
  穹苍更想知道李瞻元去了哪里,她还有事想当面找他问清楚。且这个念头极为强烈,恨不得那个人现在就站在她面前告诉她答案。
  穹苍捏着手机,上下翻转,视线无神地落在前面的电视柜上。
  李瞻元罪行已经暴露,逃跑无济于事。他习惯了风光人前的生活,应该无法适应四处流窜的困窘。何况如今他最重要的双亲都因为他而深陷不幸,他不可能熟视无睹。
  穹苍相信,他还在A市,或者是在附近。
  他在憎恨那些破坏了他平静生活的人。比如何川舟,比如穹苍。他正埋伏在暗处,如同双眼闪着绿光的野狼,窥觑着她的一举一动,伺机报复。
  穹苍手指轻动,随后点开自己的社交账号,在上面编辑了一段文字。
  这个账号她不常使用,发布的都是些跟工作相关的通知,好友里不是同事就是学生。
  她在上面写道:
  “原来只是一个性无能的心理变态,这种观赏他人痛苦的感觉能让你生理高潮吗?你的所作所为,最后只是让自己的母亲承担责任。你看见你母亲声泪俱下地痛哭、忏悔的模样了吗?她就死在冰冷的病房里,死在我眼前。可惜没有人会原谅她,同情她。”
  穹苍打完字,抬手蒙住自己的脸。在黑暗中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会来找自己的。一定会。
  ·
  范淮压低帽檐,吃着碗里的面,透过朦胧的白雾,看着面前的手机屏幕。
  没多久,车门打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钻进来,坐到他旁边。
  女生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小声建议道:“淮哥,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一直在这里等也没有办法。他不一定会回来的。”
  范淮没有作声,他吃了两口,放下筷子,把手机拿到眼前,将信息上下翻动了一遍,嘴里轻声念了出来。
  他像是知道了什么,朝边上的女生道:“你下去。”
  女生抓紧安全带,急道:“我不要!”
  范淮皱眉,也不想跟她僵持,三两口将碗里剩下的食物扫干净,启动车辆,朝着穹苍的定位驶去。
 
 
第122章 司机
  翌日早晨,穹苍在天际还未彻底转亮的时候,就穿戴好出了门。
  她特意轻手轻脚地出去,连关门的动作都做得小心翼翼,离开前还确认了贺决云的房间毫无动静,随后一路去了停车场。
  她低头整理安全带,顺便给何川舟回了条短信,等她抬起头,就发现贺决云正一脸阴沉地站在车头前。
  老贺同志背着双手,用犀利的目光谴责着她,像一个秘密前来视察,却发现了有重大错误的老领导一样,表情里写满了失望。见她终于注意到自己,冷笑着在脖子上做了个斩杀的手势。
  穹苍:“……”怎么会这么神出鬼没?
  贺决云走到侧面,敲了敲窗户。
  穹苍迎着清晨的西风,先发制人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你还问我!背着我干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还怕我发现是不是?”贺决云几要跳脚,面目扭曲地哂笑道,“没驾照你就敢上路?你够豪横的啊你。知道我国每年要发生多少起交通事故吗?知道每年因交通事故而死亡的人数都在十万人以上吗?这行业不需要你添砖加万!”
  穹苍被他训得一愣一愣,弱弱说了句:“我用的自动驾驶。”
  贺决云吼她,一手用力指着方向盘:“自动驾驶也得要驾照啊!你上路没个突发情况?”
  穹苍喉咙滚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可能纯粹是受他情绪影响。她冷静下来,解释道:“我叫了代驾,他进不来小区。我现在是出去接他。就……一公里的距离?”
  “撤单!让他回去!直接给他好评!”贺决云想想,不高兴地补充了一句,“不撤我就给他差评!”
  ……代驾何辜?
  贺决云不依不饶:“而且叫代驾又怎么了?我告诉你,从这里到小区门口,就算只有一公里,那你也是无证驾驶的一公里!你在犯罪!你对不起那么多年给你上思想品德教育的老师!开门!按下边那个亮起来的地方!”
  穹苍知道,快一步地按了下去。
  贺决云拉开车门,提溜着她的后衣领,跟抓小鸡似的将她拎下来,高冷地点点下巴,示意她去另外一面,然后自己坐进驾驶座。
  穹苍理亏,一声不吭地坐到对面。贺决云跟只雄踞着自己领地的狮子一样,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白色的衣袖,将内翻的领口和没系对的纽扣归于原位。动作里带着三分霸道三分薄凉还有四分当场捉拿的骄傲。
  穹苍:“……”
  贺决云火气消了一点,问道:“要去哪里啊?”
  穹苍迟疑着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不去上班吗?”
  贺决云说:“我准女友开着我的车,大早上莫名其妙地背着我出门,我还上什么班?”
  他头发都是乱的,显然是从床上一蹦而起急忙冲出,还能记得换上干净的衣服已经是极限,过多的要求显然太过苛刻。
  他对着镜子抓了把自己蓬松的头发,发现头顶有一撮怎么都压不下去的呆毛,恼怒中又一次瞪向穹苍。
  穹苍第一次发现,贺决云这人挺会打蛇随棍上的。怎么就准女友了?怎么还可以主动给自己升title?
  臭不要脸。
  贺决云挣扎没多久,决定放弃自己的发型,先将车开出小区。
  他行过了小区门口的栏杆,靠边停下。不远处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男人,原本正两手插兜地朝门口张望,见他们出现,立马小跑着靠近过来。
  青年弯下腰,在车窗上敲了两下,叫道:“穹苍老师。”
  穹苍抿着唇,别过脸,满目深思地望着窗外。
  贺决云缓缓降下车窗,木着一张脸与外面的人对视。青年认出是他,倒抽一口凉气,随即想伸手遮挡。
  贺决云当然认识他,别以为戴个帽子粘个胡须就可以伪装成另外一个人。前段时间大家还见过好几次,建立起了革命情谊,就差勾肩搭背互称兄弟了。
  贺决云一手架在车窗上,笑道:“老张同志啊,公职人员现在可以兼职代驾了吗?何队给你开工资吗?还是工资太少,你们不得已要找点路子来养家糊口啊?”
  青年干笑着弯下腰,挥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好巧啊,我这就是路过,顺便来接穹苍老师去逛逛街,开拓一下……”
  他在贺决云逼视的目光中含泪闭嘴,觉得自己这人民公仆做得太惨了,接个人跟来偷情似的,一点体面都没有。
  贺决云审视地看着他们,危险道:“你们到底想背着我去什么地方?”
  保安看他们的眼神已经很不对了。摸下巴的细微动作里透露了他丰富的想象力。
  贺决云不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听见关于自己的绿帽谣言,招手说:“先上车!”
  青年立马跳上后座。
  ·
  “何队。”
  对讲机传来沙沙的声音,显然这一带的信号并不好。青年按着耳机道:“人没了,房子空了。”
  何川舟沿着平坦的小路往上行走,目光不时在两侧的田地上扫过,设想着李瞻元出现在这里时的情形。最后脚步不急不缓地停在一栋乡村自建房的前面。
  房子的两侧还挂着已经褪色的春联,院子里停了辆黑色的轿跑型小汽车。
  正在里面记录的青年见她到场,走出来跟她介绍道:“何队。这就是李瞻元开出A市的那辆套牌车。但是他名下并没有这辆轿跑车,公司财产里也没有登记,不知道是用谁的名字买的。也不知道他手上还有多少类似的交通工具。”
  如果李瞻元狡兔三窟的话,他们的追捕行动恐怕又要陷入被动。
  这一幕简直似曾相识,当初范淮逃跑的时候他们就经历过一次。区别在于范淮最终能成功逃脱,跟何队一时的犹豫也有些关系。
  何川舟相信范淮不是凶手,也认为范淮能够帮助他们牵引出调查方向,只是她没有明确的证据。
  何川舟眼神深邃,看着空旷的房间用力抹了把脸,两手叉腰地站在院子里。
  他们申请支援,数十人连夜翻查监控,最后是扩大时段,一辆一辆车地进行排查,才终于找到这辆套牌车,再根据套牌车的行车路线,火线追凶。
  那么多人连夜不休,结果竟然还是晚了一步。
  明明他们每一次都已经踩中对方的命门了,李瞻元仍旧能像幽灵一样甩开他们。
  “快了。”何川舟不知道是在跟他们说,还是在跟自己说,“加把劲,我们追到他的节奏了。”
  这种时候,李瞻元肯定比他们更恐慌、更害怕。
  “何队。”耳机里再次响起一道男声,对方似乎是站在风口的位置,声音听着不大清晰,“在路口发现了一个私人架设的摄像头。我们试着连了一下,信号已经中断了。”
  边上的青年大叹可惜地捶了下腿:“看来李瞻元知道我们追过来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何川舟眉头紧皱,内心有种不详的预感,但是在脸上没有分毫表现。她舔了舔嘴唇,朝着众人下达指令:“李瞻元肯定才刚走不久,就算他再神机妙算,也不可能原地失踪。所有人!加大范围排查周边的道路,去村里调取监控,确认李瞻元离开的路线!联系周边的派出所,让空闲的工作人员帮忙排查。小刘,你暂时留在村里,去找本地居民打探一下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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