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赠你——岑柚
时间:2020-08-26 08:56:06

  她站在原地静静听着。
  末了,沈璃定定看着她,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我觉得有些事,必须要告诉你。”
  -
  天色将晚,柏油路扑散着热浪最后的余韵,天空的一角被橙黄色的火烧云层叠覆盖,伴着徐徐晚风,仍驱散不了夏季的躁热。
  越闻星和江素心在会展中心的一片商圈里,找了个地方吃晚饭。
  结束后,江素心去洗手间,她则走出门口等她。
  脑海中一些画面反反复复。
  沈璃最后所言的那些话,在耳边一遍遍重演。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下店面门口台阶,来到广场周围。
  这里人很多,也很热闹。
  老人小孩、乘凉的人、年轻的情侣、刚从商场出来的三五好友,叽叽喳喳的闹成一团。
  越闻星经过拥挤的人群,想去对面的长椅那坐一坐。
  突然,一阵风过,伴随着身后江素心的尖叫声,感觉脚踝被重物撞了下,送外卖的小哥及时踩住刹车——
  她重心不稳,摔坐在台阶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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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八点半,江素心送越闻星回到酒店。
  脚上的伤口还好只是擦破了点皮,江素心去药店买了药,本想替她处理一下再送她会来,结果越闻星固执地要先回酒店。
  她拎着一袋子药站在门口。
  视线扫过金属质地的密码锁,知道贺沉言就在里面。
  忽视掉自己包包里放着的房卡,越闻星一下一下地按着门铃。
  半分钟后,门被人从里打开。
  贺沉言刚洗完澡,他有洁癖,出差在外基本不碰酒店的东西,穿着一身熟悉的家居服,脖子上还凝着水珠,晕在肩头棉质的布料上,手里拿着毛巾,发梢略微凌乱,却掩盖不了他沉稳凛冽的气质。
  他狭长的眼扫过她手中的牛皮纸袋,又停在越闻星突兀红肿的脚踝处,眸光一紧:“怎么弄的?”
  越闻星没说话。
  任由他冷着脸将自己抱在沙发上。
  江素心采买的药品种类很齐全,都是专治擦伤的,还格外附带了一盒消炎药。
  贺沉言先让她吃了药,再将袋子里的涂抹药膏拿出来,低抿着唇给她上药,他的动作很轻,每动一下,还会转过头来问她:“疼不疼?”
  越闻星不说话,他就轻轻往伤口处吹了吹,以减缓疼痛。
  药上完,他额角的碎发也干得差不多,从她坐的地方抬头看,那抹刺眼的疤痕仍然想某种印记一般,停在那里。
  她突然很想去摸一摸那个伤疤。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肌肤,贺沉言眼光沉了下,拧上手中药瓶的盖子,转头看她。
  “贺沉言。”
  久未开口,她的嗓音居然有点沙哑。
  贺沉言低低应了一声。
  越闻星视线下移,对上他温凉的目光。
  沈璃的那些话,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贺沉言和我交往的那段时间,我们基本上没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因为我发现,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还有别的女人,这是我不能容忍的。”
  ——“我曾经偷偷解开过他书房的锁,在书桌底下看见过一个纸箱,里面都是一些小孩的玩具,其中一个木盒子里,还有一个女生玩的洋娃娃。”
  ——“从那个时候起,我有意在他身边的朋友口中打听,知道他在国内有一个青梅竹马,小名叫了了。”
  ——“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后来在那个木盒子上发现了这个名字,除此之外,他一直随身携带的两颗纸星星,也用一个刻着‘了了’字样的盒子保存着,从来不许任何人碰。”
  ......
  越闻星目光闪烁,她觉得眼睑有些发酸,眨了眨,将情绪咽回去。
  然而微红的眼眶还是出卖了她。
  贺沉言轻轻抚摸她的眼尾,以为是伤口太疼,禁不住低哄着:“了了乖,很快就不疼了。”
  越闻星摇摇头,目光倔强地看着他。
  贺沉言也不知道怎么就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由得失笑道:“了了,别打哑谜了,说句话好不好?”
  事实上,她也很想说点什么。
  然而胸口翻涌的情绪太多,好像哪一句都不对。
  既然不能说,那不如做吧。
  手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攀上了他的肩膀,温热覆上脖颈,贺沉言身体微僵,女人似乎铁了心让他不好受,身体前倾,带着清冽的柠檬香气,柔软的唇瓣稳准狠地贴上他的。
  这是真正意义上,越闻星第一次主动献吻。
  贺沉言眯了眯眼,托住她的后脑勺,轻而易举扭转局势,变守为攻。唇舌缠绵,丝丝入扣,炙热在空气中蔓延,他却点到即止,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一点。
  越闻星含着水光的眼余韵未散,伏在他胸口微微喘气。
  男人温热的掌心一下一下顺着她柔软的发丝,嗓音沉到不行:“贺太太今晚投怀送抱的理由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良久,越闻星都没有说话,这一些真相来得太过突然,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贺沉言也不急,极有耐心的等着她。
  终于,女人靠他怀里蹭了蹭,声音闷闷道:“我今天碰见沈璃了。”
  他动作一顿,答案似乎已经在意料之中。
  果不其然,越闻星环在他腰间的手,微微收紧,昂头看着他道:“她告诉我一些我之前不知道的事情。”
  贺沉言换了个姿势,让她靠得舒服些,随即开口,音色淡缓沉静:“愿闻其详。”
  越闻星简短地将沈璃的话复述一遍。
  最后,又好似找到证据似的加了一句话:“...她说的那个收纳玩具的箱子,我在姑妈家里看到过,姑妈说那是你的宝贝。”
  贺沉言眼尾上扬,盯着她头顶的发旋,胸腔震动,缓缓开口:“的确是我的宝贝。”
  经他一确认,越闻星立刻认定沈璃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她稍稍爬起来一点,跪坐在沙发上,发梢在他腰间轻扫,有点自责:“那你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她差点以为他只是玩玩而已。
  毕竟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对他来讲,就是可有可无的。
  “告诉你什么?”
  贺沉言轻轻将那缕头发拨至她耳后,嗓音沉沉,带着清浅笑意,用一如既往不容置喙地语气,继续道:“我有多爱你,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第33章 33颗星
  回到青城以后, 越闻星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给团团班上的小画终于在交稿日期内完成。
  她去工作室送完稿件,又去威廉的诊疗室待了一下午,出来时, 左手手腕部分的酸疼感有所减缓。
  好在她画画是左撇子, 平时吃饭喝水都用右手, 也不会不便。
  不然用江素心的话说,真要再这样下去恐怕连筷子都拿不动了,提前步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
  越闻星听完就乐了:“那敢情好。”
  她还巴不得呢。
  江素心气得直想透过电话线来把她打一顿。
  时间缓缓流逝,越闻星也怡然自得地一天天过着。
  除了时不时接一点商业稿件,或者是偶尔微博约稿,其他时候她都遵循医嘱,认真进行手部复健。
  手还没好全,为了避免在网络上引起什么纠葛, 一个月之前,她摒弃微博大号, 重新开了个小号发一些日常或者插画图。
  出乎意料的,从寥寥无几的关注涨到上千人, 浏览量逐渐变多,又经几位画手大大和营销号连番推图,小号 @辜星的关注度越来越多, 逐渐成为圈内的小红人。
  越闻星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来回私信, 还眼熟了几位曾在@蚕月x的微博底下留言的小可爱。
  日子过得充实而惬意。
  唯一让她目前有点头疼的是, 自从上次打电话向贺怡讨教鸡汤的做法之后,这位闲在家里养尊处优的富太太好像来了兴致, 隔三差五就打电话来,一天一道煲汤的做法教给她。
  好像立志要将她培养成一位煲汤高手。
  越闻星不想辜负老人家的好意,有时候汤做多了喝不完, 就家里送一点,江素心那里给一点。
  最多的,还是送去给贺沉言消耗。
  毕竟这是来自他嫡亲姑妈的好意。
  这周三下午,不知道是第几次拎着保温桶来到覆云集团的越闻星,从停在32层的电梯内走出来。
  经过前台时,两位职岗的工作人员立刻站起来问好。
  贺沉言平时工作繁忙,会面都需提前预约,不过作为贺太太有应享的特权,她想什么时候来,只需跟宁峻打一声招呼就成。
  宁峻带她经过一排排专注严肃的格子间。
  走动间,安静到只听得见电脑键盘响和纸张翻动的声音,为了不打扰别人,连交谈的声音都是极轻的。
  路上往来的员工步伐很快,或是专注于手中的资料,或是边走边走和客户进行交谈,总而言之,大家都很忙。
  然而,在这样心无旁骛的工作时间。
  越闻星的到来还是或多或少的引起了不少注意。
  虽说不是第一次参观这样的工作场所,她仍然有种自己与这样的世界,格格不入的距离感。
  繁忙到分不出闲暇的时间、几乎一整天都埋在文件里的枯燥、以及连吃饭的时候都得跟客户商量下一个阶段该怎么互利共赢的紧迫,这些都是一个学艺术的人所不能适应的工作强度。
  所以她才会在刚大学校门时,就掐断越涛想要安排她进昭华的想法。
  这样成天和枯燥的文字数据打交道,对她来说,太难了。
  思绪游离间,宁峻已经停在总裁办公室门口,贴心地为她拉开门。
  越闻星道了谢,又意识到什么,大大方方的转身,朝秘书室外投过来的目光淡淡一笑,举手投足间,气质靓丽又养眼。
  引出一阵唏嘘和压抑地尖叫。
  宁峻冷着脸将门带上,目光一一扫过对面两三张闲得发慌的八卦脸,冷下声音道:“都没事做了吗?”
  看热闹的秘书室同仁登时散去,都不敢再惹这位冷面首席。
  -
  越闻星坐在沙发上环顾室内,原本冷调的办公空间,被她这几次来,多多少少添了点东西,看起来总算有人气了些。
  安静了没几分钟,她靠着抱枕,单手撑在沙发沿上,抬眼去看办公桌前认真工作的男人。
  贺沉言正在接一通从欧洲打来的电话会议,流利的英文听得她昏昏欲睡,但并不妨碍她欣赏男人的盛世美颜。
  都做工作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越闻星之前不同意,后来遇见贺沉言,才算真正坐实了这点。
  他工作的时候习惯戴一副金边眼镜,削减了眼神的冷厉,整个人变得精干强悍了不少。加之他看人的时候神情十分专注,好像稍不留神,思想就会被他充满蛊惑的眼神给带偏。
  越闻星甩甩头。
  她不由得佩服秘书室的这几位,能在如此强大的精神压迫下工作这么久。
  回忆接近尾声,贺沉言看文件的次数多了起来。
  越闻星掐准时间,将保温盒里的鸡汤倒出来,正好在他关闭视频通话的那一秒,香味浓郁的鸡汤一滴未撒送到贺总面前。
  贺沉言取下眼镜,伸手按压眼角,神情放松下来,“这次又加了什么。”
  “海参和当归。”
  越闻星乖巧立在办公桌旁,弯着眼报备,“这次熬得太多,给我爸送去一壶,越湛一壶,剩下的我都给你带来了,你工作辛苦,好好补补。”
  贺沉言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小心思,贺太太只有在求人的时候,才会压低身段奉承他几句。
  这一来二去的汤都快喝了一澡盆了,单是口头上的讨好已经不足以取悦他。
  趁现在,他得在她身上讨点别的才行。
  “了了,做个交易如何?”
  窥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越闻星眼皮一跳。
  她有点害怕听见这句话。
  之前,就是这样中了他的计。
  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她上半身略略往后缩了下,“什么?”
  贺沉言向后靠了靠,眼光灼人,“我可以把汤喝完,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看着他,静候下文。
  贺沉言噙着笑意起身,松木香气萦绕鼻尖,他稍稍靠近她肩头,温热的气息轻落耳廓,缓缓吐出一句话。
  几秒后,越闻星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起来。
  反观某人,仍然气定神闲风采依旧,眉目疏朗清隽,眼尾那抹笑像极了妖孽,“如何?”
  她不争气地移开脸,在心底暗暗骂了句:“...流氓。”
  -
  周四工作室的早会,越闻星整整迟到了三十分钟。
  她赌气似的坐在轿车后座上补眠,看也不看身边人一眼。
  贺沉言不由得失笑,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稍稍凑近一点,问:“还在生气?”
  越闻星闭着眼睛不理人,从鼻腔哼出一声气音。
  在表达不满。
  “朝阳路新开了一家日料,晚上带你去吃。”
  贺沉言难得哄人,可怜身边这位小祖宗一点也不接受。
  宁峻原本不想在这样的氛围里插嘴,眼看目的地要到了,他还是公事公办地提醒了一句:“贺总,工作室到了。”
  越闻星睁开眼,冷着脸拍掉黏在身上的手,提包下车。
  贺沉言错愕一秒,目送那抹倩影推门走进别墅,车厢内遗留着淡淡的柠檬清香,他摇头失笑。
  这情景任谁看了都知道两口子正在闹别扭,只是宁峻从没想过,贺沉言居然会是吃瘪的那一方。
  他摸不准此时自家老板的情绪,缓了几秒这才试探着问:“贺总?”
  贺沉言闭了闭眼,表情恢复成平时那般,只是目光柔和不少,他声线低冷,淡然道:“回公司。”
  -
  工作进行两个小时以后,越闻星安排人将仓库的一些存画搬到走廊通风,以便更好的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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