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列了食材单子,这村庄里没有的,让潘青派人骑快马到淮南采购回来。
有了苏沅儿照顾宁玚,潘青等就觉得太不一样了。
饮食起居无一不是精细的,只两三天,潘青眼见着王爷的脸就有些圆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不见王爷发脾气了。
好几天没听王爷的吼声,他们这些人都有些不适应了。
不光王爷,连他们也都跟着受益的,钟家车队的伙食太好了,那厨师的水平不比京城大酒楼的厨师差,是每顿换着花样的做,吃得他们是心满意足,舌头都长出花来了!
宁玚这四日心情更是不一样,自从他发现他那里在苏沅儿面前不“萎”了后,他又观察了两日,的的确确是好了。
但他年纪轻轻就做到一军统帅,还是有他心细如发的地方。
他怕自己的身体反复,在苏沅儿每次给他喂饭时,他还是点了自己手腿的穴道。
只不过一天少点一处,到了第三天,就不在点了。
到了第五日,宁玚的眼伤彻底好了。
等他摘了围布,再看苏沅儿,心中就有些感慨的,没想到是这个小姑娘治好了他的隐疾。
只宁玚眼睛好了,就不肯老实的待在床上了。
他第一眼看了他身上,莫名就觉得有些脏,再提鼻子一闻,味道连他都觉得有些熏人。
他是皇子,但更是一名军人,是常年在这两种身份,在体面与粗糙之间打滚的。
皇子是锦衣玉食的,可打起仗来,艰苦时一个月不洗澡时都是有的。
和一群糙老爷们在一起,谁也不会注意这个,也不会觉得脏。
只如今面对的是一个香喷喷的小姑娘,他作为皇子的那点羞耻心便冒了出来。
也难为这苏沅儿这几日照顾他,得忍受这么大的味。
宁玚便闹着想洗澡,可他也明白若苏沅儿在,是不会让他洗的。
他就没提,等苏沅儿出去,他才让侍卫去弄水。
侍卫心里这个怄啊!他家王爷竟学会长眼色了。
哟哟!这还没娶进门呢,就这样了。
这要以后娶进来,他家王爷就不知能熊成什么样,想想就够期待了!
不过侍卫也是有心眼的,如今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是苏姑娘管着王爷的。
如果苏姑娘看到王爷折腾洗澡,肯定会不愿意的!
他可不能得罪苏姑娘,尤其是在他家王爷明显有“妻管严”的潜质下。
侍卫打水时便磨磨蹭蹭,而且故意拎着水桶去了苏沅儿的房门前。
苏沅儿答应大舅舅,照顾宁玚五天。
如今五天过去,宁玚眼伤已好,她是该离开了……
丫鬟们早就把行李收拾好了,就等着她说什么时候出发了。
知书看着小姐坐在窗前,她低着头,伸着手,有阳光在她掌心间跳跃。
苏沅儿看着这阳光,忽然想起前世宁玚养伤,白天在床上躺着无聊时,便用两只手,做猫啊、狗啊等小动物的形状,阳光把他的手影照在她的裙子上,逗得她开心的笑。
知书就见小姐的唇边绽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可她的眼圈却是红的……
直到门口传来诶呀一声,才打破了屋中的寂静。
知书出门一看,竟是宁玚贴身护卫拎着个水桶,龇牙咧嘴的站在门口。
护卫看屋里总算出来人了,是长出了一口气,他都在门口转三圈了。
苏沅儿也走了出来,:“你不陪着王爷,在这里做什么?”
护卫忙道:“王爷要洗澡,属下给他打水,不小心绊了一下!”
果然苏沅儿见了护卫手中的热水桶就是一皱眉,他的伤口还没好,怎么能沾水呢!
不过她也知道护卫是拦不住宁玚想干什么的,便吩咐知书一句,去了宁玚的房间。
宁玚看苏沅儿和护卫一起进来了,就猜出是怎么回事了,狠狠的瞪了护卫一眼。
护卫抬头看空气,反正苏姑娘在,王爷也不会发脾气的。
苏沅儿知道宁玚其实是喜洁的,前世受伤卧床时,刚开始是小厮几日给他擦洗一次,后来就是她天天给他擦身子的。
她今日走,没人能管住他,他还是得洗的,还不如她帮他洗。
她如今是不可能给他擦身子的,就给他洗头发吧,也算是照顾他最后一次了……
“王爷是想沐浴?”
宁玚斜了苏沅儿的脸色,顿了顿,才犹豫着,嗯了一声。
“王爷胳膊上的伤还没好,是不能沾水的,王爷在忍耐几日,今天我帮王爷洗头发吧!”
帮他洗头?那他是不是又得被她摸?宁玚的心砰砰跳了两下。
他愣愣的看了苏沅儿,片刻后才点了点头。
侍卫忙出去拿了木盆和小板凳,知书捧来了苏沅儿洗头用的香胰子和玉梳。
宁玚身子横躺在床上,头伸出了床外。
苏沅儿伸手摘下了宁玚头上的发簪,宁玚的黑发披散下来。
宁玚就感觉苏沅儿手指按在他头顶,他的头就像被猛烈的激流冲击着,让他整个身子都战栗起来。
他只有手攥成拳头,紧咬牙关才能止住这颤抖。
苏沅儿揉搓着宁玚的黑发,他的头发和他人一样,又粗又硬,而且发量还足,洗一次是很累手的。
前世的时候,他还不老实,故意摇头晃脑的,把香胰子蹭到她衣袖上,惹得她生气了,又笑着逗她,让她给他唱歌!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棱……
苏沅儿无意识哼起了前世,他教会她的,她为他唱过无数次的儿歌。
但只唱了一句,她便反应过来,紧紧的闭上了嘴。
可这短短的一句,听在宁玚耳中,他紧绷的身体,就在这熟悉旋律中软了下去。
他想起小时候,他护头,不让别人碰,他梳头、洗头都是母妃亲自给他打理。
他的母妃也是这样,一边哼着歌,一边给他弄。
即便是他这样的人,此刻也是眨了眨眼睛,才压住了眼底的泪意。
“你怎么会这首儿歌!”宁玚的声音有些暗哑。
苏沅儿咬了咬嘴唇,方弱弱道:“是我母亲教我的!”
宁玚当然能感觉到苏沅儿说话时一刹那的犹豫和她手指的微颤。
不过,她说得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她这样一个人在他身边。
苏沅儿给宁玚洗过头,宁玚从不用香炉熏头发,她便用大手巾给他一点点擦干。
等弄好了,门口站着知书都直心疼,她家小姐那双手哪里干过这样伺候人的活,一定都累坏了。
知书忙上来,给苏沅儿的手擦护肤膏子,又给她按摩手指。
宁玚坐在床上,看着苏沅儿红了的双手,这手也太娇嫩了吧。
他莫名的就觉得有一点点心虚和心疼。
苏沅儿弄好手,整了整衣服,走到宁玚面前,端端正正的施了个福礼:“民女今日就要走了,民女谢王爷的救命之恩,愿王爷身体早日康健!”
什么?宁玚觉得自己没听明白!
她怎么突然说她要走?!
……妈蛋,老子救了你,还被你又抱、又摸、又睡的。老子身体还没好,你就想像个没事人似的,甩袖子要走!!!
“你想走?!”
旁边的护卫听了王爷冷沉的语气,就是一缩脖。他还是赶快溜吧,别等会儿,王爷发了怒,不敢对苏姑娘怎么样,再殃及他这池鱼。
侍卫出去时,还好心的把知书给拽了出去。
苏沅儿低着头,仍保持着施礼的姿势,:“是的,过几日是民女外祖母的寿诞,民女要赶回杭州为外祖母贺寿!所以特向王爷告辞!”
苏沅儿等了片刻,却没有等来宁玚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中的儿歌、食谱、诗词,还有其他专业知识都来自百度,非作者原创。
谢谢天使们的收藏,还有新天使们一直留言,么么哒!
还要谢谢吱的营养液和Hailey的地雷,这是蠢作者这本书收到的新读者的营养液和地雷,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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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验 证
给她外祖母贺寿,好冠冕的说辞。
宁玚心中这个憋屈啊!妈蛋!她去尽孝,他能说什么?
说他救了她,古人云,受人滴水之恩,应涌泉相报。恩人的伤还没好,她就应该照顾着。
可他又不是那种携恩图报的人!
况且他怎么也是大祁的皇子王爷,都是别人捧着他,拍他马屁,往他身上扑的,他哪里干过主动开口留人的事情。
宁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乖乖巧巧的苏沅儿,就觉得心中有股火在翻腾着,气得他直磨牙。
可苏沅儿还怕气不死他似的,又来了句:“以后民女每日定会为王爷上香祈福,愿王爷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哼!说得好听,长命百岁,本王是乌龟吗?
还有用你给我上什么香,还不如给我多做两顿饭来得实惠。
宁玚又等了片刻,见苏沅儿也不说话了,那架势就是等他一句话,就要走了。
妈蛋!要走就走吧!看着就烦。
宁玚也不说话,只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苏沅儿见了宁玚明显黑沉的脸,便知道他心情不睦,也不敢再招惹他,便转身离开。
宁玚看苏沅儿就这么静静的走了。
哈!你抱本王、睡本王、让本王上你马车,本王不同意时,你胆大得可都没听。
可本王让你走,你就这么听话,就这么乖乖的走了!?
走吧!都走吧,本王正好落个清净。
宁玚把身子摔在床上,拿被盖在头上,可耳朵却还支棱着。
苏沅儿出了宁玚的房间,觉得本应该是轻松的心,的确是轻了,轻得都让她无处安放。
她长吸了口气,让知书告诉大舅舅,可以出发了。
宁玚头盖着被,可他是习武之人,有内功,耳力当然过人,就听见屋外纷杂的脚步,来来回回,应该是下人在往车上装行李。
然后他就听见他这几日已经非常熟悉的细碎脚步,在他门口停了停,下楼去了。
哼!明明是苏沅儿忘恩,他凭什么像个受气包似的在这躺着。
宁玚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大步走到房门口,他的手放在门把手,又停住了。
他出去能做什么?这么多人在,他也不能找她说话,至多是她那个大舅舅过来说些恭维的废话,可他哪有心情听别人唠叨。
苏沅儿上了马车,她听着四周的喧哗声,是宁玚的护卫们,在和大舅舅他们告别。
里面有潘青的声音、有吴骁的声音,这些人她前世是见过的,但没有打过交道,这五日她和他们也刚刚熟悉了。
这世间,人与人之间也许就是那一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有相聚就离别。
还有的人可能就再也不相见了……
想到这,苏沅儿终忍不住推开车窗,看向了宁玚房间。
宁玚站在窗口,一直看着苏沅儿上了车。
院子里潘青等人与钟家人勾肩搭背的说笑告别。
妈蛋!他们如今倒是兄弟一家亲,都没人来跟本王打声招呼。
他看着车夫挥起了马鞭,马车就要走了。
忽然,他就见一只素白小手推开了马车车窗,露出了苏沅儿晶莹如玉的半个脸颊。
宁玚的心猛的一跳,他是王爷,怎么让能别人,特别是她,看见他在窗口偷窥下面动静。
宁玚忙把身子忙旁一躲,躲在了窗框后面,
但他的视线仍牢牢的盯着苏沅儿的脸。
就见苏沅儿那双黑水晶似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看着他的窗口。
他看不懂她眼中蕴含的情绪,可是她眼底泛起的泪光,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妈蛋,她要走,他不是让她走了吗,又没说她什么,她又哭个什么?
难道、难道是她其实不想走,是她舅舅非得让她走?
对了!他记得他一个狐朋狗友说过,女孩子家都是口是心非的,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是不一样的。
难道她也是这样?诶!她若不想走,就不走。
她舅舅若敢说她,不是还有他在嘛,她根本就不用害怕的!
诶,也不对!他记得他那个狐朋狗友说这话时,是喝多了的。
况且她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不和家人走,陪着他干什么,她只是他一个挂名的表妹罢了。
妈蛋!更不对!什么挂名不挂名的,她就是他的表妹,他是她的表哥,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就应该留下来照顾他。
而且他又不是做贼的,他心虚躲什么。
想到这,宁玚向前一步,站在窗口前。
可这时,苏沅儿已经把头缩了回去,马车驶出了客栈大门……
潘青送走钟家人,上了楼,走到宁玚的房门口,就见宁玚的贴身护卫守在那里。
潘青向护卫递了个眼色:王爷心情怎么样?
护卫撇着嘴,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潘青就一缩脖,蹑手蹑脚的转过身,就要下楼。
这时就听屋里宁玚一声怒喝:“在外面做贼呢,还不赶快滚进来!”
潘青叹了一口气,护卫向他一拱手:你好运吧。
潘青蹭着进了屋,就见宁玚站在窗口处,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咦!他家王爷怎么光瞅他,不说话啊?
潘青被看得头上都冒了汗,才听王爷来了句:“去,找个女人来,主动些的!”
潘青腿一软,差点没跪地上,王爷这是干什么?苏姑娘刚走,这是被刺激着了。
宁玚见潘青傻愣愣的站在那不动地方,冷冷道:“是等着我请你走吗?”
潘青身子一凛,忙应了一声是,转身出去了。
护卫见他出来,忙挑了下眉,潘青翻了个白眼!
妈蛋!他这是多倒霉啊。
给王爷找个女人,还得主动点?
可什么样女人见了他家王爷不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