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误会。”苏沁很快就镇定了,居然直接暴露出自己是清醒的事,苏眉听到这句话微微眯了眼。
苏沁已经继续说道:“先前的事三妹妹也知是公主指使,我实在是迫于无奈。也不瞒妹妹,我是逃离庄子的,并没有失去记忆,一切都是林恒礼策划,想让我接近豫王。我已经没有出路,嫁给豫王,是我唯一的出路,所以我听信他,算计了豫王。”
坐在她下手的少女不打自招,把一样一样把事情说出来,这点苏眉是真的诧异。但她依旧懒懒靠在那儿,并不说话,准备听下去。
哪知苏沁此时站起来,扑咚朝她一跪,“三妹妹记不清事,我难辞其咎,在此给三妹妹磕头谢罪了。”
说完还真的咚咚咚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下,苏沁在抬起头来时,额头已经红了一大片。
“你嫁到豫王府,不就是皇子的人了,虽然只是个贵妾,但也足够压我一头了吧。你还来给我求饶做甚?”
苏眉终于开口了,嘴角微微扬着,似笑非笑。
苏沁在她略奇怪的表情中抿抿唇,仍旧实话实说:“我能嫁豫王,是因为我如今姓苏,嫁过去了依旧还得要娘家的帮助,所以求妹妹放我一条生路。”
在她真的有孩子之前,忠义侯府就是她的靠山,她一日没成侧妃,都一日离不开这个靠山。哪怕真当了侧妃,豫王更看中的,应该也还是她身后的忠义侯府。
苏沁心里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才会放下尊严,带着一丝希望,跟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来求苏眉,求一个疯癫的人!
“你没睡醒吧。”苏眉呵地一笑,挑着眼角冷冷盯着她说,“你爱嫁谁嫁谁,但苏家不是你娘家,我也不是你娘家人。”
她冷酷的话让苏沁脸色变得煞白,跪在地上发抖着。
苏眉并不吃这一套!她的希望彻底破碎,悲悲地想着:苏眉是个疯子,她怎么能指望跟一个疯子谈和!
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然而苏沁不知道的是,苏眉此时比谁都清醒,只是装疯癫,彻底断了她的那些荒唐念想,不多跟她纠缠罢了。
毕竟一个疯子,讲不讲道理,全看心情!
苏眉话落,把自己在林家的那种嚣张跋扈发挥到淋漓尽致,扬声就喊:“打她出去!她哪里配姓苏,可和我苏家没有一点儿关系!”
院子里候着的婆子哗啦啦都涌了进来,苏沁急得眼都红了,刚张口要说什么,就被激灵的婆子直接拿帕子给堵住嘴,连拖带拽把人给丢出去。
送上门来的助攻,苏眉这威立得十分顺利。
苏沁被丢出去不到一刻钟,府里下人就都知道苏眉说她并不是苏家人的那些话,母女俩攀上皇子府带来的那点威仪霎时散个精光。
杜氏得知后,急急忙忙到她那里,看着她红肿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傻到跟那个傻子跟前胡说八道,如今那些话恐怕明儿就得传出府去,叫豫王听见,不得要出大问题!”
女儿能让豫王当机立断纳为贵妾,当然少不得忠义侯的原因,杜氏最爱钻计,又哪里会不明白女儿真正的依仗是什么。这不也准备自己伏低做小,先让女儿顺利出嫁再说,结果……
她气得跺脚,苏沁已经哭过一场,眼角通红地说:“我不去这一趟,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吗。娘你还是想办法,赶紧把这些事都如实告诉侯爷,一并说是我们帮着挡了苏眉一劫,让侯爷念在曾经的救命之恩,再心软一回!苏眉的话算什么,要紧的是侯爷的话!”
苏沁徐徐地说,显然是已经想好对策。
杜氏被她说得一愣,站在那儿半天没动,苏沁就急了,“你快去啊!”
结果杜氏还是不动,苏沁经历了人事,从母亲为难的态度中终于察觉到什么,惊道:“难道娘亲你跟侯爷自那次之后,就再没有过亲近吗,侯爷并不宠你?!”
可侯府一直没有其他的女人,也没听说她继父在外头有女人,她就一直认为母亲在忠义侯跟前是能说上话的。
难道忠义侯就只是给了母亲一个继室夫人的名分?!
所以,这么些年,她还想盼着有个弟弟,结果母亲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杜氏瞒了多年的事终于被女儿知道,一张老脸都红了,扑在桌子上哀哭:“他什么时候碰过我!”
这些日子的落魄,让她居然说出了惊天的秘密。
这下轮到苏沁瞪目结舌:“不、不是你救了侯爷,侯爷又不小心喝多与你有了夫妻之实,才……才能改嫁过来的吗?!”
杜氏闻言宛如连哭都忘记了,忙去捂住她嘴,拼命摇头:“你胡说什么,胡说什么!”
娘亲怕成那个样子,苏沁就都明白了。
难道当年娘亲也用了什么计谋,让忠义侯误会,才不得不娶她过门的!
苏沁在苏眉跟前被羞辱都没觉得有多难堪,此际是真感觉天都塌了,如果被忠义侯发现……如果被发现,那她和母亲都会被赶出侯府吧,到时还提什么让苏家站在她身后!
不能让她继父知道,千万不能让他继父知道。
苏沁胸口发闷,在惊恐中一口气没提起来,昏厥过去。
苏沁院子乱作一团,吴子森刚刚睡醒去找苏眉,听紫葵说了表妹整人的事,痛快地一拍手说:“该!看她还敢不敢把你当傻子哄!”
“表哥,不会说话就不说了。”苏眉幽怨地看他一眼。
吴子森讪讪地笑:“我看她们也难能再起风浪,姑父那儿我们都早早去了信,她要嫁就嫁,碍不着我们。”
“未必呢,总感觉她们太过有恃无恐,或者就是因为当年救了父亲一命吧。”苏眉靠在椅背上,长长出了口气,“也不知父亲对杜氏到底有多少感情。”
她母亲走得早,家里从来没有别的女人,直到她八岁时父亲带回来杜氏,说她以后会照顾自己。那个时候哥哥也要上沙场,吴家又出事退隐不再和侯府联系,家里没有女主人确实不妥,她当时算懂事得早,难过几日便也接受了父亲的安排。
只是她始终不爱和杜氏亲近,因为她感受不到杜氏的善意,杜氏看她的目光,朝她笑的时候,总是带着功利和虚伪的。
关于杜氏和父亲的事,也就在兄长那儿听过三言两语,仅仅知道她救过父亲的命罢了。
吴子森明白她的忧虑,冷笑道:“表妹你别担心,姑父不是糊涂的人。就从表哥能直接把杜氏丢庄子上,便知道姑父心里向的当然是表妹你,嫁到豫王府此事更是可大可小,姑父会有决断的。”
“希望父亲是这么想的吧,苏沁还是早出阁的好。”她幽幽再叹一声,不再去想这些烦心事,拉着吴子森坐到廊下下棋打发时间。
表兄妹这么一厮杀,不知不觉天色渐暗,朦胧的天光温柔,苏眉见紫葵吩咐人掌灯,恍惚想起自己在林家也跟林以安下棋的一幕。
当时她还把人给扑了,结果打翻煮茶的炉子。
那个时候,她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呢。
苏眉没忍住发笑,想起来觉得不可思议,可再细细一想,也能理解当时的自己。
那么宠自己的人,当然做什么都肆无忌惮。
“吃子!赢了!”
她还陷入回忆中,被吴子森激动的一声给喊回神,低头一看,自己的半片江山都没有了。
苏眉柳眉一挑,想起那个总会偷偷让子的林三叔,一言难尽看向大大咧咧的表哥。
吴子森才是一辈子都追不到姑娘那个!
她丢了棋子就问他:“表哥有什么打算。”
这两日表哥明显不像以前那样爱黏着她,她看得懂,应该是放弃了。可他待自己的真诚,自己是真无以为报,想想自己可真是个坏姑娘啊,始乱终弃一个,还得再负一个。
吴子森自然也听明白她话里有话,嘿呀笑道:“你还操心我不成,其实我早知道的,吴家要起复,免不得还是要联姻。到时哪个姑娘嫁我,我就娶哪个,娶回家了,就认真待人家。你放心,我也不能叫人姑娘委屈。”
他其实通透得很,维护家族利益,是每任家主必做的事。他祖父、父亲不也是这样盲婚哑嫁,两对夫妻现在不也和和美美的,即便是他嫡亲妹妹,也是当年定下的亲事,远嫁了。
苏眉听着他的话,不知该怎么说,心情莫名沉重。
吴子森让她想起了前世,前世她嫁给林恒礼,更多不也是因为觉得对侯府有利,当时不假思索地就应下了。
她表情难过,吴子森反倒笑了:“表妹啊,起码表哥我有过机会,也努力过了,没有遗憾……”
“呸!这话听着不吉利,多大年纪,什么遗憾不遗憾的!”苏眉忙呸他一口,让他吐三口唾沫再重新说过。
吴子森被她逗得直笑,前俯后仰的,最后还是顺从的补了一句百无禁忌,刚才沉重的话题就那么跟着散去了。
待用过晚饭洗漱过后,苏眉因为中午补了一觉,并不觉得困,就把林以安在吴家给的话本再取出来,挨着灯慢慢地看。
看着看着,她忽然想到什么,趿着绣鞋跑去翻柜子,从里头翻出一个荷包。
她把荷包打开,红着脸,再取了一个自己常佩戴的,从第一个荷包里取出一颗红豆快速放进自己后拿的那个,然后系紧,把两个荷包又分别再放回原位。
紫葵去查看各处回来,就见姑娘站在一边傻笑,脸颊还红红的,奇道:“姑娘您在找什么,奴婢帮您找?”
她紧张得忙回身,假装若无其事道:“没事,不是什么紧要的。”
而在林家的林以安,亦心有灵犀一般,把一颗红豆投入新准备的荷包内……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刚才去看了一眼新放的预收,发现《我渣了皇帝后》木有几个小可爱收藏,难道那本文不刺激么~哈哈哈哈,我总感觉好刺激呀~~~各种想写,甚至蠢蠢欲动想双开!
你们真不要瞧一眼吗~~强取豪夺,女主提了裙子不认人,狗男人火葬场的类型~~
《我渣了皇帝后》
文案:
男主版:
朕心里有个白月光,朕要把人夺过来,可她只想着怎么渣了朕。
女主版:
祝滢滢和离后,打包好自己的嫁妆,到皇城脚下开了家酒肆。
那时新皇刚刚登基,她总能听见后宫美人如何如何争宠,如何如何想生下新皇的长子。
她把手边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作响,看着账本的进项微笑:还是银子比男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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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发现最近总来店里的某个公子真俊呐,还老对她抛媚眼。
她就琢磨,往后生意越做越大,要是有个孩子,或许还能做成个百年老字号。
于是桃花一度开,她把人吃干抹净,准备擦擦嘴就一拍两散。
哪知被人蒙头一兜,再睁开眼,她成了当朝贵妃。
祝滢滢盯着龙椅上的九五至尊颤颤道:“民妇有眼不识泰山,陛下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皇帝挑着那双桃花眼,朝她笑得暧昧:“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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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成为皇后的祝滢滢发现,其实权力比银子更好使。
皇帝却十分不满:“看来是朕不够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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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和前夫都是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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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京城进了五月, 迎面刮来的风已经带着夏季的温度,紫葵撑着伞一路沿着树荫走,回到苏眉跟前还是热得满头满脸都是汗。
屋里当差的丫鬟都是小机灵, 快速淘了帕子递过来,再退下,给主仆俩独自说话的空间。
苏眉有苦夏的毛病,这个天就懒懒地不想动了,只穿了件薄薄的纱衣,倚在铺了竹席子的炕上。天光透过来,把她纱衣下的胳膊照得白玉一般,有着细腻的荧光。
“你先喝口水再说。”她撑着坐起来,要给倒水。
紫葵哪能让她动手, 把擦汗的布巾往胳膊一答,自己上前。一气儿喝完一杯水, 总算呼吸都顺畅,慢慢把事情说来。
“许郎中去诊脉, 说大姑娘底子好着呢, 上回即便落水了,也没有留下什么损伤的。而且继夫人还日日让小厨房给她炖滋补的汤羹,如若真已经珠胎暗结, 这一胎肯定安稳。”
“怪不得她会觉得豫王府是条好出路。”苏眉扇了扇手中的团扇, 又问,“你们过去时, 继夫人在?她有说什么?”
紫葵嗤笑一声:“昨日大姑娘来了一趟之后, 母女俩表面沉着气,其实一早偷偷派人出府送信去了。管事派人跟着,确定出了城, 那必然是要往边陲送的。奴婢在大姑娘那边时,她并没有说什么,可面上是焦急的,送信太久,大姑娘真大着肚子出门,以后也得被人看轻。估摸着,她忍不了几天,就想来试探姑娘对大姑娘出阁的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又不是我女儿,我能有什么意思,就是有,我也不能说啊。不然以后她倒打一把,跟父亲说我也想要苏沁早点出阁,就先让人嫁了,我还得落个挤兑继姐的名声。那我可真冤死了!”
所以她才索性继续装疯卖傻。难道一个傻子说怎么做,她们母女就要照办么,那才是把外头的人都当傻子!
紫葵终于明白她不说出来自己记起事的缘由了,捂了嘴笑道:“可她要找过来,姑娘您怎么说?”
她们姑娘还是想要苏沁早点离开侯府的,这不挺难为的。
“狗逼急了会跳墙,我就看她们母女俩会不会跳了。”她眨巴眨眼,露出个俏皮的笑。
接下来两日,杜氏母女在侯府仿佛不存在似的,一点声气儿都没有。
苏眉极有耐心,做一个守候猎物的猎人,就在自个院子里看话本,莳花弄草地打发时间。
今儿秦叔派人来传话,说铺子里都按她的办法做好准备,那个人已经连着闹了三天,也差不多是时候要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