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与忠犬(重生)——人间观众
时间:2020-08-29 08:34:21

  “趁着摄政王的人注意力都在追捕江咏歌那边,我们再次潜入襄州,去到浩然书院盗图。凌公子可敢同去?”符若初再次发问,其实是希望凌承誉还能有其他的人手。如今她与孟如川两个再加上三个影卫,以及受伤行动不便的凌承誉,便是能进入襄州,也未必出的去。
  这简直是自投罗网一般的疯狂。
  可是如果此时不去,一旦回到杭城,再想来襄州恐怕就难了。
  凌承誉如实交代道:“我的手下没死的刚才都被江咏歌那边的人带走了。襄州城内虽然有几个暗桩内应,却并非武功出色的,只是鸡鸣狗盗之辈。顶多是帮我们进出城内。到了地方我们还要自己寻路子开解机关,取走宝物。”
  孟如川却忽然出声说道:“公子,属下带一名影卫,加上凌公子三人,应该就可以。公子若不放心,在襄州城外接应便是。我知道有一条隐秘水路能出入城池,浩然书院的藏书楼我也熟悉,破解机关对我而言不难。”
  凌承誉担忧道:“那山海图虽然不是一幅画,却还是怕水浸。如果是泅水出城,建议提前做好防水的准备。需要准备密封的东西能装得下常用的梳妆盒那么大的盒子,不怕水的才行。”
  “我有办法。”孟如川显得信心满满,用传音入密对符若初说道,“我信不过凌承誉,我们不能都随他进城。请公子藏身城外,等我消息。城中也有婉婷旧部可以听我调遣。”
  “如遇危难,或者是陷阱,你该如何逃生?”符若初以传音入密反问,“山海图之事不如放一放,等摄政王倒台,我们再秘密回来拿”。
  孟如川解释道:“夜长梦多。凌承誉的手下已经被江咏歌带走了,山海图在襄州城的秘密恐怕瞒不了多久。新帝能调查的出来,摄政王也一定能。我们此时不去,来日怕是永无机会。公子放心,关键时刻我大不了自揭身份,凌承誉总不会害我的。”
  符若初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种时刻也不能等闵七他们的消息再决策。她必须当机立断:“孟郎,你和另外两名影卫与凌公子去城中。我只需影十三一个就好。无论是否得手,保命第一。东西可以不要,你们都必须活着回来。”
  凌承誉听得啧啧称奇。影卫自不必说,眼前这个面貌普通的侍从,也只是侍从。这些奴仆下人的命哪里有山海图重要?公子初不该是叮嘱让他们全力拿到山海图么,怎么竟然是让他们保命为上?
  凌承誉难免疑惑:“公子初,你是信不过我么?”
  “初次见面,我对你的信任肯定不及我自己人。不过如果你是我的属下,我也会叮嘱你,死物都不如活着的人重要。山海图沉寂多年,南昭照样扩充到了半壁江山,灭掉无数小国日渐强盛,依靠的是有识之士能臣干将。无论你们曾经出身如何,只要愿意为我的事操劳,就是信任我。而我若连你们的性命都保不住,何谈守护百姓和天下?”
  凌承誉内心触动非常。他也算是一族之长,不过从父辈那里学到的都是如何利用他人达成自己的目的,从未像公子初这样思考问题,以人为重!身为首领,时刻不忘守护下属的性命,他的下属又岂能不效死以报?
  夜幕之时,众人沿江而走,到了孟如川说的那个地方。
  “公子就等在江这边便好,也免得来回渡江,生了什么变故。这里往下潜有一条水道是襄州城内的下水通路,直接能汇入江中。我们从这里泅水潜行入城,到了那边我会寻人接应,准备好防水的东西。最快明日天亮前,我们就会回来。如果你们见到城内的有人燃起烟花,说明我们遇险,你们先行离去,不必等在江边。”孟如川认真谋划着,还特别强调,“公子放心,以我的武功,定能活着回来。”
  凌承誉却没有孟如川那么自信,何况他腿上有伤行动不是很方便。但是他当初积极的说要一起去,主要还是更想亲眼见到山海图。至于看到之后,还有没有机会活着出去,他并没有多想。
  父亲临终之时对他讲了山海图的秘密,并且说,先祖曾亲眼见识星月门主使用那件法宝,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一眼,此生无憾。
  当然,若是能活着将东西带出来,他肯定也是乐意的。这个姓孟的侍从听起来很有本事的样子,希望关键时刻真的能顶用。
  望着孟如川等人离去的背影,影十三不免有些担忧,站在符若初身边问道:“公子不怕他们拿了山海图之后,远走高飞么?以孟如川的武功,想杀人灭口独自逃走,轻而易举。”
  “不怕,如川是我的人,我赶他走,他都不会走的。”符若初自信的笑了,“至于凌承誉,他腿上的伤不假,若是这次能平安来去,也是个人才,或能成为一大助力。”
  影十三知道自家公子对人才的渴望,不过凌承誉长得的确还不错,年纪轻轻斯斯文文,又有主动投诚之一,说不得将来也成了公子的入幕之宾?天啊,他想什么了。冷静啊,冷静!公子才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再说什么美男子能有孟郎美?有孟郎在一日,公子怕是眼中早看不见别的男子了。
  这一路,公子与孟如川之间卿卿我我双宿双飞,看的影十三的眼睛都快瞎了。现在他充分理解了闵七当初为什么打孟如川那么狠,如果下次有机会,影十三也想去挥鞭子!
  他们的行动之快,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孟如川等四人泅水进入到襄州城的时候,江咏歌还在江氏的祖宅里休养,顺便审问凌氏的族人,除了知道行刺的是他们之外,一直没有什么更有用的消息。摄政王明知道江咏歌躲在江家,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刘贸伤重垂危,需要江氏控制的药铺里才有的一味良药,持续不断的吊命。
  抛开小儿子的性命不谈,摄政王的儿子多,死了一个,也不算绝后。他染指帝位,这点牺牲的觉悟还是有的。他只是尚未猜透那些刺客的真实目的。他可以调查出那些刺客是北边来的,甚至可能是逐月遗族的身份,不过行刺失败之后,那些人为何盘桓不去,还深入到了襄州那边?是新帝给了这些人新的命令么?可惜他一个活口没逮到,消息甚至还不如江咏歌。
  无论是摄政王或者新帝,他们谁都没有在意那个弱小的北燕质子。
  他们明知道北燕质子或许会乔装返回,摄政王的防范重点却依然在江咏歌这边。更是从未想过,符若初已经快要逃离襄州地界的时候,还敢返回来,派人潜入城中,盗取宝物。
  符若初这一次当机立断,没有与闵七联络,没有通知杭城质子府的人,悄无声息极为隐秘,却做到了速战速决。事后再回忆起来,当时只要有一念之差的犹豫,肯定不是现在这种相对圆满的结果。换成旁人,绝对不可能有符若初这种两世的经验,精准的判断,险中求胜的勇气。关键是她赌对了,那山海图真的落在了她手中。
  不到天亮,城中全然没有动静的时候,孟如川已经泅水而回。两名影卫架着凌承誉,四人一起去的,如今又都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几人再次折返到曾经落脚的山洞内,这才脱了湿淋淋的衣物,烤火的烤火疗伤的疗伤,开始修整。
  孟如川从一个羊皮囊中取出了一个质朴的木盒子。这就像是一个很常见的首饰盒一样,没什么精致的花纹,外表的彩漆已经斑驳,盒子上有个铜锁,已经被掰断了。他们应该是打开盒子验看过,确认东西没错,才带出来的。
  孟如川从盒子里取出一面长方形的镜子。之所以说是镜子,因为一面光可鉴人,另一面黑暗如铁色,摸起来则如暖玉,入手也不重。这是什么材料,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与普通的梳妆镜类似,却为何是古怪的长方形也没有把手?
  孟如川说道:“根据凌承誉的说法,以及我所知的星月门零星记载,这就是山海图。可惜或许缺损了什么要件,这东西目前只能当镜子用,无法呈现山海图画。”
  符若初仔细看了一下这个法宝,忽然微微一笑:“无妨,就算是已经无法使用的山海图,我也能用它做一件大事。”
 
 
第69章 你死我活
  孟如川的瞳孔一下子收紧, 正色问道:“公子莫非要以献图之机行刺摄政王?”
  闻言在场众人皆惊。
  凌承誉是行刺过摄政王的,当时除了他们自己拼命,提前的铺垫少不了有新帝的手笔, 失败之后他们能顺利逃离杭城,也是因着新帝放水拖住了摄政王。如今刚刚经历过一波行刺的摄政王,各方面肯定会加强防备,就算他们能行刺成功,怕是也很难全身而退。
  符若初心情激荡, 若非机缘巧合得了山海图, 她绝对不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上辈子她可是在南昭蹉跎了将近十年。但现在不同了,她若是铤而走险能成功,说不定在这一两年她就可以风光的回到北燕。
  “不瞒你们, 我曾与摄政王有约定,拿到山海图之后就交给他,以此换我能从南昭脱身,返回北燕。到时候再让北燕其他的皇子来继续履行留质南昭的约定。今日我拿到了山海图,时局又有了新变化。南境李耀已死,邓愈答应效忠新帝, 南昭三分之一的兵力不再是摄政王掌控。新帝也动了杀摄政王的念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摄政王又岂会忍让?我们不妨先下手为强。”
  孟如川问道:“公子可知摄政王有好几个替身?平素面见任何外人, 都有可能是替身,也会有无数影卫潜伏周遭。另外摄政王本人武功不俗。”
  凌承誉也说道:“是的,当时为了防止摄政王用替身,新帝也豁出去了, 密诏摄政王入宫商谈,谎称是交涉二皇子封王之后领地的事情。面见新帝之时,摄政王还是本尊, 我们也趁机做了隐秘标记。但是回到了王府,竟然换人了。我们只得先行刺了刘贸,伤了摄政王的替身,其本尊却不知藏到了哪里。”
  符若初微微一笑:“此事不用担心。我提前去信告诉他山海图的秘密,拿着真的山海图去找他,他定会亲自见我。我让旁人退下,假做秘而不宣,单独演示这山海图的妙用。那个时候,便是最佳的行刺时机。”
  “一旦得手呢?摄政王忽然没了气息,公子该如何脱身?山海图又岂能真的给了摄政王?”凌承誉本质上是将自己当作北燕的一份子,如今他被公子初所救,为其折服,自然也要为其着想,他甚至主动表态道,“公子不妨以我的人头取信,将山海图之事隐去,尽早送回北燕国内。”
  “凌公子身为凌氏族长,想想你的族人,切莫轻言生死。再者,也只有我拿着山海图去献宝,才有可能见到真的摄政王。”符若初顿了一下,“全身而退的法子我已有设想,不过需要有人帮我与新帝交涉。我已经无暇也不能亲自面见新帝,我的形貌特殊,很容易被人认出来,一旦先去接触了新帝,摄政王必然知晓多疑。”
  符若初没有过多解释,不过凌承誉和孟如川都明白,新帝身边恐怕有摄政王的眼线耳目,一旦公子初先接触新帝,无论说了什么,其后再找摄政王献宝,摄政王肯定都会有更多的戒备。所以公子初要立刻返回杭城,先联系摄政王,在此前谁也不见。
  可是不与新帝联络,又如何能借着新帝的势力,多一些成功的可能,并在事成后多分点好处呢?必须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去找新帝通报消息,讨价还价,而且最好将山海图的真相模糊掉。
  毕竟山海图的存在,新帝是不会忽略掉的,站在新帝的角度,是不可能让公子初真拿着山海图平安回去北燕的。
  “凌公子可愿主动去找江咏歌,帮我给新帝带口信?”符若初凝视凌承誉。
  要知道当初江咏歌可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如果凌承誉再度现身,生死就不由自己。不过这几个月南行相处下来,符若初已经对江咏歌非常了解了,知道他心中光明磊落之处,赌他会信,信她公子初敢行刺摄政王,也信她能成功。
  凌承誉犹豫了一下,表情和眼神之中都有挣扎之色。
  于是孟如川摘掉了自己的□□,露出来与凌承誉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容:“堂兄,我是孟如川,你应该知道我的是谁吧?你三年前传给婉婷的最后的消息,是我收到的。你有山海图真图的线索也是我告诉公子初的。”
  “你……”凌承誉当然知道孟如川的真实身份是谁,“你不是被发卖到了摄政王府,怎么会在公子初身边?”
  “我还陪着公子初去了南境见了我兄长凌承辉。”孟如川将这三年婉婷以及凌承辉之间的恩怨简单说了说,“现在我已经决定追随公子初,共谋天下大业。堂兄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凌承誉最后一点迟疑犹豫被孟如川打消了。适才一起进到襄州城内,破解重重机关,偷出山海图,无论武功还是机关术,孟如川的本事都让凌承誉钦佩不已,还想着打听这究竟是何方高人。
  现在孟如川自揭身份,原来竟是逐月国皇室遗孤,婉婷的弟弟。他选择追随公子初,怪不得,婉婷愿意以自己的人头相送成全。
  “我愿意。”凌承誉朗声回答。
  符若初又将她所知的有关江咏歌、二皇子和新帝之间的关系简要说明,以便凌承誉能有所准备,不会被这几人演戏忽悠了。
  “若是如此,那新帝或许已经猜到,我当初说要去襄州城内的目的了。除了山海图,恐怕不会有什么宝物能让我们凌氏一族涉险。我该如何告诉新帝,公子初带着真图去行刺摄政王么?那就算行刺得手,恐怕所有见过山海图的人也都逃不出一个死字。”凌承誉是与新帝谈过买卖的,新帝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懦弱无能。
  “所以我的方案承诺将真的山海图交给他,在我行刺成功之后。条件是用摄政王的命和山海图,交换我平安回到北燕。两国停战十年之约照旧,贡品的数额能减免一二再行商谈。”
  这听起来完全是很利于新帝的买卖,既能假手他人除掉摄政王这个心头患,又没有损害国体的什么实质改变。十年停战,北燕再派个质子来,商量着贡品的数额,或许一切照旧。
  但是符若初有上一世的经历,她知道若是摄政王上台,或者新帝早一些除掉了摄政王,他们无论谁当南昭的皇帝,都不会遵守十年之约,都会提前挥师北上。
  如果能以行刺之功劳,以山海图一件宝物,换来南昭新帝的承诺,两国坚持十年不战,能减免北燕一定数额的贡品,能放她早点回到北燕励精图治,她相信可以打造出强盛的北燕,十年后不战屈人之兵。没有烽烟没有战乱,百姓休养生息,两国比拼经济和国力,哪里的百姓生活的好,哪里自然是民心所向。
  她所求不多,十年而已。
  凌承誉在确认了自己的谈判条件之后特意提醒道:“若新帝对你并不信任,那么此次别过,我或许就要埋骨南昭。如川弟弟,若我殒命,请收下我这个玉牌,代替我照顾北燕的凌氏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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