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次去你们队里开了一次讲座。”霍珂继续兴致勃勃，而后话锋一转，语气里有藏不住的惋惜，“可惜你不在，没听到呢。”
陈景炎听了她的话，觉得有点可笑。
那天回去之后，队里就有人讨论急救讲座的事情。很多人都说，那个医生长得确实好看，但讲得也确实不好，整个过程死气沉沉的，像是AI在念教科书。当时正在吃完饭的陈景炎，不知怎的，就突然想到了许诺站在队伍之中讲述的样子，那种明媚自信浑然天成，声情并茂言语风趣。
至于那个AI霍医生的样子，他想象不出来。
不知不觉，陈景炎脸上的表情像是一缕春光照进了冰封的湖面，微起涟漪。
“呦，女神呀。”毛羽兴高采烈。
“不。”霍珂以为毛羽在叫她，娇羞一抿唇，抬眼时发现毛羽的眼神并没有落在她身上，她扭头。
许诺和小陈医生手挽手站在身后，云淡风轻。
“你们也刚吃完饭？”许诺点头致意。
“嗯。其他人都回去了，我们也正准备走呢。”
“是吗？”许诺抬抬下巴问道，扫了一眼陈景炎和霍珂，继续道，“你们不走那我就先走了，继续聊吧。”
说完，她和小陈就越过三个人准备下台阶。
毛羽一把拉住许诺另一侧的胳膊，硬生生给拽到了自己的面前，伏在她的耳边恳切说道：“小祖宗，你闹什么脾气，你看不见你家队长被别人缠着呢吗，你这个时候就应该冲上去。”说着，一把将许诺又推到了陈景炎面前。
许诺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推，脚下一个趔趄，朝陈景炎的方向倒去。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像之前对霍珂那样对待许诺的时候，陈景炎双手扶住了许诺的肩，帮她站稳在地。
“怎么这么不小心。”似是责备，然而却是关心。
两人平静对视，颇有一种岁月静好时光流逝的架势。
霍珂有点嫉妒，她双手环抱，冷嗤道：“许诺，这么大个人都走不好路，怎么，小脑有问题？”
那语气，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我...”
陈景炎挡在了两人中间，不怒自威，黑眸料峭，寒光乍现。他睇着霍珂半扬起的脸，冷声道：“你还有事吗？”
霍珂难以置信地僵在原地。这...是逐客令？而陈景炎已经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一旁的毛羽偷偷弯了弯唇角，双手激动到有些颤抖，他炎哥什么时候维护过女人啊，许诺是第一个。
他俩绝对有戏。
“女神，那啥，我和炎哥今儿个都喝了点酒，你看，要不你把他捎回去，我就不往你们那跑了。”
陈景炎闻言，瞪了过来，目光灼热。
毛羽假装没看见，继续巴巴地盯着许诺。
终于在毛羽和陈景炎两双眼睛的注视下，许诺绷着腮帮子，微微点头允诺。
“那行，你们走吧，天太晚了。”
“我还要送一下陈医生。”
毛羽推搡着许诺和陈景炎：“没事儿，送谁都行，反正最后把炎哥送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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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B城，树影斑驳，冠上黄了一大片。伴随着西风，时不时有几片枯了的叶子簌簌飞落。许诺开车走在辅路，那叶子便飘在挡风玻璃上，又刮落在地。
如此循环往复。
车内的气压实在有些低，一个人开车，一个人沉默不语，而小陈医生规规矩矩地坐在后座上，大气不敢出。
许诺通过后视镜观察到了她的紧张，轻笑一声：“小陈，听歌吗？”
“啊？”突然被点到的小陈医生有些茫然，随即快速反应过来，笑着拒绝了。
未几，她往前靠了靠，双膝顶着驾驶座位，脑袋凑到许诺耳边，小心翼翼地说道：“许诺姐，今天谢谢你。”
许诺没什么反应，倒是陈景炎，稍稍偏头，余光打量着身侧的姑娘。脸部轮廓，一如既往的立体，光影斜照，有种说不出的神秘魅力。
“没事，刚好有朋友看见我了，他自己就去买单了。”
小陈医生低低“哦”了一声，思忖片刻，又小声问道：“有点不好意思，要不然你把你的朋友约出来，我请你们一起吃个饭。”
正值红灯，许诺踩下刹车，侧头看了看心思单纯的小陈医生，眉眼弯弯，柔声道：“多大点事，而且霍珂本来就是故意的。你才刚转正，还是好好工作吧，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见小陈沉默不语，许诺继续道：“我朋友财大气粗，是个十足的资本家，你不剥削资本家，资本家就来剥削你了。别放在心上。”
“好。”
绿灯起，黑色奔驰一溜烟儿，在夜幕中飞奔出去。
把小陈医生送回宿舍之后，车内就剩下许诺和陈景炎两个人了，说不尴尬是假的，但两人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许诺也习惯了不少。
两人在一起，总是她找话题聊；而今天，她却是反常的沉默。
两边的风景疯狂地倒退着，陈景炎似是有些坐不住，他喉头滚动，半晌才徐徐开口：“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客气了，我自己也要回家，带你，是顺便的。”轻松的语气，毫不在意的腔调。
按照以往来说，许诺不该是这样回答，她早就该讨赏了。
陈景炎犹豫片刻：“心情不好？”
“怎么这么问？”
许诺一边反问，一边用余光瞥反光镜。看着自己的脸，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表现吧。而且今天除了与霍珂有关的一切，她心情还是蛮不错的。
“因为霍医生？”
许诺冷嗤一声。
陈景炎不明所以，问道：“她经常针对你吗？为什么？”
许诺这回乐了，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身侧的人，不禁怀疑，这人情商真是低得一批。
她慢慢悠悠，所问非所答：“队长，你今天话有点多，这么关心我吗？”
陈景炎撇撇嘴，看着恢复如常的许诺，无语道：“算了，你还是别说了。”
“陈景炎。”许诺忽然一本正经，不再同他开玩笑了，她问他，“霍珂她为什么针对我，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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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孙瑶结婚
她很期待陈景炎的回答, 很想知道他心里的想法，随便说些什么，就算是拒绝她也好, 至少让能她知道两人之间的距离有多少。
气氛转僵, 进而冷淡。
以往这个时候, 陈景炎都是最会逃避的那一个，总是板着脸，不苟言笑地来一句：“许诺，别闹。”
而今天却是沉默了。
就在姑娘以为自己等不到答案的时候，陈景炎低沉着嗓音开口，犹如白兰地回甘一般，沁润绵长。
他，终于不是冷冽的了。
“许诺。”陈景炎有些犹豫, 顿了顿，继续道, “我和霍珂之间，没有事, 以后也不可能会有事。”
“那你为什么不和她解释清楚？”许诺握着方向盘的手臂，渐渐放松，刚才因为紧张, 她的指甲死死扣住了方向盘。
骤然一松力, 小臂的酸痛感有些上头。
“我解释什么？”陈景炎皱眉, 他需要解释吗？
一来，霍珂也没说什么, 所有的都是个人感觉；二来，就算她说了什么，他陈景炎要不需要和她解释。
他不喜欢的女人, 他从不多看一眼，何谈解释。
“不解释？所以队长，你现在是告诉我你俩没关系，然后背地里...”
手机铃声将话音打断。
许诺有些阴郁了，眉眼之间一闪而过的情绪，叫人分辨不清。她烦躁的顾不得什么交规了，抓起手机放置在耳边：“喂？”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哭了出来，撕心裂肺，听得许诺蓦然一震。
显然许诺身边的陈景炎也听到了，两人对视一瞬，都有点不明所以。
陈景炎顺势接过许诺手里的手机，开成免提模式。
“诺诺，你救救他。”泣不成声的碎音，溢出手机。
让人抓耳挠腮。
“出什么事了？”许诺有些急，她把车快速地停在了路边。
“呜呜呜...他进医院了。”
能让孙瑶这么着急的人，除了陆修，大概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吧。
“先别哭了，你们在哪？”
“医院的急诊。诺诺，你快来...快来...我...害怕。”
“别急，那有医生，会给予恰当的处理，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许诺挂掉电话，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未几，缓缓对陈景炎说道：“你先回家吧，这里离小区不远了。我回趟医院。”
“你...”他想说些什么。
许诺打断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表情淡然；她睫毛轻颤，眼神里充斥着落寞之感。
面对陈景炎的犹豫，她催促道：“你快走吧，瑶瑶还等着我呢。”
陈景炎抿唇，一把推开了车门。
冷风倒灌，瞬间吹乱了许诺柔顺的头发，遮掩住她的一切神态。
在陈景炎关车门之际，他嘱咐道：“慢点开，注意安全。”
回应他的，是许诺不疼不痒的一声‘嗯’，和冷漠立体的侧脸。
车子绝尘而去，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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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修苍白着一张脸，仰卧在留观室病床上，而他的周围站着几个人。有经纪人，有助理，还有孙瑶。
除了孙瑶哭的是梨花带雨，喘着粗气，其他人的神情都还算是正常，但焦急之色，也是显而易见。
许诺身披白大褂，掀开隔帘风风火火地走进去。
“瑶瑶。”
一句话，让孙瑶再次抽噎起来。她扑向许诺，泪水尽数留在了许诺的肩颈处。
许诺抚着孙瑶的脊背，轻声安慰：“别哭了，他没事儿。”摸着摸着，眉头不自觉地拧起，她把挂在自己身上的孙瑶给扯了下来，目光下移，不轻不重地扫视着她的衣着。
刚刚轻抚她的后背，那种由于纤瘦而突出的脊骨，让她意识到孙瑶衣着的单薄。
十一月中旬的中部地区，气温偏低，夜晚尤甚。而此时的孙瑶只穿了一见真丝的衬衣。两只手上有不同程度的暗红色痕迹，被冻的。
“你怎么穿这么少？”许诺问道。
孙瑶擦了擦眼泪，回她：“没事。我刚下戏，陆修一直上吐下泻，我就跟着过来了。”
许诺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经纪人和助理，没什么情绪：“你们先出去吧，我再给他检查一下。”
经纪人点点头，忙不迭道谢：“有劳许医生了，我们先出去处理一点事情。”说完，他拽着小助理走出了隔帘。
许诺向前几步，用手电筒照了照陆修的眼球，又用听诊器听了听他的心跳，最后看了一眼挂水的标签，沉声道：“放心好了，你家陆修没什么事。”
许诺双手插兜，随意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眼睛审视一般，盯着孙瑶。
孙瑶稍有局促，替陆修掖了掖被角，顺势坐在了病床的一侧。
留观室安静极了，透露着一种莫名的气息。
“说说吧，什么时候的事情？”许诺先开口，她扬扬下巴，颇有兴趣地点着孙瑶，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像是早已洞察了一切，只等孙瑶招供了。
陆修生病，孙瑶能当着他的经纪人和助理的面儿，寸步不离，还哭成这个样子，这要是没点什么，打死她都不相信。
至于发生了什么，到哪种地步了，还得孙瑶自己来说。
“一个星期了。”孙瑶有气无力地应着，右手手指揪着洁白的被单打着转转，拧紧，又松开，来来回回的。
许诺见她心不在焉，抬手打在了她拧被单的那只胳膊上：“别拧了，天津大|麻花都没你这么拧的。时间，地点，事情经过。”
孙瑶捋捋头发，神色疲惫。原本的双眼皮，此时一掀，能叠出三四层来，她叹口气，幽幽道：“我们...领证了。”
“什么？”许诺震惊不已，二郎腿都撤了下去。
领证了？看孙瑶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嗯，今天上午领的。”说着，孙瑶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红本，递到许诺眼前。
许诺抹着印有烫金的三个大字的结婚证，心里的异样感油然而生。就是这样小本本，让两个人的命运永远牵在一起，相依相偎共白首。
浪漫而又庄重的存在。
掀开封皮，一张红底的2寸结婚照跃入眼帘。两人都穿着白衬衫，女人美丽娇羞，一双深邃的大眼里，满满溢出的都是愉悦；男人沉稳帅气，嘴角勾着一丝丝的笑意，含蓄悠扬。
的确，从照片上看，似是一对儿幸福的璧人。
“怎么这样突然？”许诺从羡慕的粉红泡泡中幡然醒悟。
半个月前，她陪着孙瑶一起去B大，那个时候，两人好像还不是很熟呢，怎么刚过了半个月，两人就忽略了相知、相恋，直接跳到了最后一步，连结婚证都领了。
“嗯。我们已经商量好了。”
许诺：“...”
忽的，她猛然站起来，抬臂撑在了孙瑶的肩头，居高临下地睇着她，语气不甚友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他陆修对你做了什么事情？”
孙瑶赶快拉住许诺的手，把她拽回到椅子上，右手食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低声道：“没有没有，我是自愿的。”
许诺：“...”
孙瑶伏在许诺肩头，耳语了几句，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和她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