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法啊……”席澜仍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你就告诉他们,下次本座碰到他们的人被欺负也会救的。”
“宗主,星天阙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一直想覆灭我们幽魂宗,您帮谁都行,但怎么能帮他们呢?他们碰到我们的弟子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结果您却……而且还得罪同道宗门。”
席澜眼皮都不抬一下。“那天手痒痒,没看清是谁,而且本座也未出手,是那秃驴自己跑了。”
三位长老:“……”星天阙那一身白到晃眼的道袍您还能没看清?您没出手?金丹对上化神还不跑等您拍死他吗?
“没别的事本座就走了。巫封,让丹部的人把金丹之上能用的丹药以后每月送一份到竹榭去。”
“是。”被点到名的大长老回到,而后又道:“宗主,有件事还是得请示您一下,是世俗界凡人的事。”
席澜稍稍坐直,饶有兴趣的问道:“世俗界有什么事?你们不是总说不要插手世俗界的事?”
“这次情况不太一样,一则是正道那边已经有一个宗门先插手了,二则是世俗界的人亲自求到我们的头上了,而且还是一个王国。”
“宗主您也清楚,幽魂宗因为以往修炼方式的原因,向来没有世俗王国肯依附我们,如今主动来一个,这可是头一遭。”
“正道那边插手的宗门是哪个?”席澜出声问道。
“三道宫,宫主只是位元婴初期的修士,但因为和星天阙有些粘连,所以一些宗门根本不愿意插手。”
席澜略微想了一下后道:“这件事你们别管了,本座亲自去一趟。”
巫封一惊。“您亲自去?可您去的话牵连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他的话席澜仅仅是听了一半人就没了踪影,没一会儿就回到了竹榭之中,神识轻轻一扫,就发现了正在竹林中修炼的叶成初。
席澜绕过竹榭,也走进了竹林,在叶成初打坐的不远处停下了脚步,倚在了一根绿竹上。注视了一会儿后,席澜眸中一道狡黠的光芒闪过。
长袖遮掩住的右手微微一动,一个法诀悄然捏起,竹林之上,一片雨云缓缓凝聚,不过片刻的时间大雨倾泻而下。
雨落竹林,嘀嗒的声音响起,但席澜想看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雨滴在落到叶成初周身一寸左右的位置时就再也落不下去了,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席澜见此,失望之色一闪而过,将袖一挥,天上雨云顿时散去,抬起脚步朝叶成初走去,叶成初也睁开了眼睛看着她。
“宗主玩好了?”声音风轻云淡,如果席澜仔细去听的话,会发现其中还带着几分纵容的意味。
席澜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鼻子。“玩好了。”素手在叶成初面前摊开,一枚红色的纳戒静静的躺在她的掌心。
“这里面有不少对你修行有益的东西,具体有什么我也记不太清了,你需要用什么自己去找。”
叶成初看着那枚纳戒。“这是宗主说的补偿?”
“是。”席澜点头。“以后还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就是。还有,宗主这个称呼你就别叫了,我听着……不太舒服。”
叶成初清楚,席澜的这份不舒服很大程度上源于何子华,他顶着一张和何子华相似的面容疏离的喊着宗主,让席澜下意识的就想去回避。
“宗主想让我唤什么?”叶成初问。
“你……唤一声阿澜我听听?”说完,不等叶成初开口,席澜又道:“算了,叫我道友还是姑娘都行。”
说完,席澜伸手搭在了叶成初的肩膀上,挑眉道:“我现在有一件有趣的事情想带上你一起,如何?随我世俗走一遭?”
谷丰国。
一块写着“护国宗”的牌匾下,一位穿着龙袍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大殿,神情悲凉。
“护国……护国……到头来连一句话都不曾为谷丰国说,世代供奉在你们这些仙人眼中从来都是理所当然,仍旧视凡人若蝼蚁,遇事即弃如敝履。”
“正道正道,该你们伸张正道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哪里?!”这位人间帝王癫狂了起来。
“你们只会看着朕的子民被屠戮而无动于衷,只会冷眼看着你们中的一些人插手凡俗,让谷丰国山河凋零破碎。”
“既然正道不佑,那我谷丰国从此不再供奉正道宗门。魔道又如何,只要能佑我谷丰国,谷丰不灭,供奉不绝!”
“放!”帝王一声令下,匾额被人撬下,摔落在地,被帝王一剑刺破,随后亲自拿着火把将宫殿点燃。
熊熊烈火映在这位凡人帝王的眼中,一如他心中的烈火,疯狂、不顾一切而又孤注一掷。
而就在这天,谷丰国的都城中走进了两个人,一蓝衣温润君子,一红衣轻狂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憋出来了!
自古红蓝出c有没有?!我的虹猫少侠和蓝兔宫主!
第67章
宽阔的都城街道上, 并没有沿街叫卖的小贩,也没有来来往往的人群, 沿街的店铺也大都关闭着,不时走在街上的更多是穿着甲胄的士兵,偶尔才会看见背着包袱的人匆匆走过。
席澜与叶成初两个人闲庭信步的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 怎么都有种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的感觉。
席澜看着眼前萧索之景,颇为可惜的叹了一口气。“没有人气, 无趣, 无趣, 本来还以为能带你领略一下人间繁华呢。”
叶成初扭头看着她, 问道:“你常来世俗?”
“嗯。”席澜点头,喃喃道:“修仙之途太冷太乏味了,哪有世俗的万家灯火、人情百态来的有趣。”
叶成初眼中含着两分淡淡的笑意。“你就不怕道心沾染了尘俗,仙途再难有所进益?”
席澜挑眉。“那是你们的道心如此,孤悬九天之上,淡看世间万物, 一心修道向仙。而我的道心从来都是随心所欲。”
“况且, 仙路苦寒孤寂,有进益又如何?入太虚又如何?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走这仙路,更没想过要这一身沾染着罪孽的修为。”
两人的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 因为他们已经到了要来的地方,谷丰国皇宫。
宫门处的守卫见两人径直走来而且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便站在宫门下将两人拦住。“来者止步,这里是宫城, 禁……”
话音戛然而止,说话的守卫整个人都定住了,定在了开口说话的那一瞬,不止是他,周围的守卫也全部都定住不动了,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陷入了停滞之中。
席澜脚步未停,直接就从守卫的身边走过。等两人进入宫门走了一段距离后,宫门守卫才恢复自由,看着两人的远去的背影激动的欢呼了起来。
“是上仙!上仙来了,谷丰国有救了!”
“快去禀报陛下!”
席澜和叶成初没有动用法术缩地成寸或者是飞行,完全就和凡人一样不紧不慢的走着,恍若是在踏青赏景似的。
当两人步行到皇宫的主殿台阶之前时,谷丰国皇帝赵瑀在一众太监宫女的陪伴下,几乎是小跑而来,站定后一揖到底。
“赵瑀见过二位上仙。”
席澜轻轻抬手,一道无形的力量将赵瑀扶起。“你为人皇,不必行此大礼。”
赵瑀站直身体,眼中上尚未褪去的兴奋。“敢问二位仙上从何处来?”
他不是没猜测过幽魂宗,但看眼前这两个人,身上哪里有魔道的阴肃与煞气,尤其是男人,一身洁清如月的气质,怎么都不像魔道中人。
席澜饶有兴味道:“你差人来我宗请援,如今又问我二人从何处来,这是何道理?”
这话出来,赵瑀才敢确定两人真的是幽魂宗的人,略带几分尴尬的解释道:“实在是二位仙上给朕的感觉有些……有些……”
席澜笑出了声,看向叶成初戏谑道:“叶哥哥,看来以后得时常带你在幽魂宗到处走走,让你也染上些魔道气息,不然怕是以后你跟我就算是站在一起,别人也不会认为你和我是一伙儿的。”
两人入世俗是以兄妹的身份示人,但席澜却偏存着几分捉弄的意味,在“哥哥”二字前加上了叶成初的姓,一字的差别,给人的感觉却是天差地别,甚至让人觉得席澜在调戏叶成初这个大男人。
叶成初也跟着笑了笑。“以后大有机会就是了。”
赵瑀看着两人有些傻眼,这是什么情况?千里迢迢来他这里谈情说爱的?他还等着救国救命呢。
席澜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转回了正题。“你可以放心,既然幽魂宗同意了你的附属,就不会任由谷丰国被灭的,宗主派我兄妹二人来就是为解你之忧的。”
赵瑀的心一下就定了,激动道:“朕在此立誓,只要谷丰国能解亡国之难,从今往后,定当世代供奉幽魂宗以报比恩!”
席澜点头,神色依旧轻松如常,似乎在讨论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不是一个国家的兴亡。
“你把具体情况详述一遍,我看从哪里入手。”
“二位仙上请随朕进殿入座。”
将两人请入大殿后,赵瑀便开始向两人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刻正与谷丰国交战乃至即将逼近都城的国家叫做北殷国,此前与谷丰国国力相当,虽然一直存着吞并谷丰国的念头,但谷丰国的抵抗让两国一直僵持不下。
但就在数月之前北殷国的一位士兵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一枚蛋,翻阅古籍后发现是一枚妖兽凤凰的蛋。
这枚凤凰蛋对北殷国来说不仅不是宝物,反而是一枚烫手山芋。因为一来他们只是普通凡人,不懂如何驯服妖兽,而来一旦成年妖兽寻迹找来,等待他们的就是一场单方面的杀戮。
所以北殷国将这枚凤凰蛋供奉到了三道宫。三道宫,此三道为人、妖、兽,宗门人皆擅御兽之法。
凤凰乃是天生血脉强大的妖兽,巅峰可破化神入太虚,对三道宗来说,这枚凤凰蛋就代表着一位未来的化神境强者,自然大为欣喜。
北殷国国王也借此提出了两个请求,一来求一枚延年益寿的丹药,二来请三道宫出手,帮助北殷国攻下谷丰国。
修仙界有约定俗成的规定,宗派不得随意插手世俗争斗,各国供奉的修仙宗门或人,撑死了也就脱凡、灵寂。
大都是在修仙之途上没有精进的希望,又不舍人间荣华富贵的俗人,翻不起太大波澜,所以基本无人管束。
但三道宫不同,宫主已达元婴,宗门在修仙界也有一定的地位,本不应该插手王国之争,但因为这枚凤凰蛋,三道宫指派了一位金丹期的修士。
这位金丹修士从不直接出手,也从不立于两军阵前,只是在暗地控制各种飞禽走兽帮助北殷国对抗谷丰国的军队。
不直接出手,再加上用的是野兽而不是开了灵智的妖兽,明面上看起来就不是插手世俗争斗。三道宫钻的这个小空子再加上和星天阙有点姻亲关系,所以对这件事知道的人也都睁只眼闭只眼了。
而原来谷丰国供奉的宗门在知道三道宫的人插手后就逃之夭夭了,他们可不是普通凡人,对方可不用忌讳什么,想灭他们易如反掌。
所以谷丰国连连败退,城池一失再失,要看着就要国破家亡,赵瑀求助各个修仙宗门却无果,所以毅然摒弃正道,甘愿附属魔道,只求能够守住谷丰国。
“凤凰……”席澜重复了一句,而后笑道:“叶哥哥,看来我想给你的补偿又有了。”
说完,席澜懒洋洋的起身,对赵瑀道:“把能代表你身份的信物给我一枚,我去退兵。”
赵瑀大喜,连忙从腰间解下一枚金牌,亲自走到席澜身前双手呈上。席澜神识一动,收起金牌,拉住叶成初,顷刻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赵瑀看着已经空了的地方,握起了拳头,双目凛凛,铿锵有力道:“来人,即刻召所有大臣入宫,商议收复国土之事!”
凌安城,谷丰国都城的最后一道屏障,越过了凌安城,就可以长驱直入,直逼都城。此刻,北殷国的军队已经列阵城下,一场攸关生死存亡的大战一触即发。
凌安城的守将站在城门之上看着城下,那里不是披甲执锐的士兵,而是食肉饮血的野兽飞禽,一旦撞开城门,架上云梯,他们就是一群待宰羔羊。
城上人心惶惶,城下兽吼禽啼。没人知道,此刻虚空的一朵白云之上,两双眼睛正静静的俯瞰着一切。
“你看那些血煞之气,不知道造了多少杀孽才形成,这就是正道所为吗?”席澜悠悠说着。
叶成初神色平静淡然。“我说过,区分正魔的其实是人心。”
席澜侧着身子斜倚着叶成初的肩膀,一手随意垂下,一手提着酒葫芦横在胸前,眯着眼睛笑道:“你这话本座喜欢极了。”
两人谈话的功夫,地上北殷国已经列阵完毕,群兽也在这时受到了指示是的,撒开四蹄,张开翅膀朝城池扑去,吼声震天,地动山摇。
而就在它们离城墙还有三四丈之遥的时候,一道绵延千尺的沟壑平地而现,横亘在了城池之前,顿时所有将走兽拦住,就连天上的飞禽也被阻拦在了一道屏障之外,寸步难进。
天上,席澜素手轻挥,玉葫芦中的清酒源源不断的流出,化为点点,洒向大地,在酒滴落地的那一刻,膨胀变形,化为了一个个由酒水形成的手执武器的士兵。
“雨滴”源源不断,士兵络绎不绝的兴起,无穷无尽,跨过沟壑,朝野兽和北殷国的士兵压去,明明无声无息,却给人一种势不可挡的感觉。
移山填海,化平地为沟壑,撒水成兵,化神之能,岂是“神迹”二字可以形容,真正的夺天地之造化,化腐朽为神奇。
而造成这一切的席澜,始终风轻云淡,肆意洒脱,举手投足宛如信手折花,仰头观月。
士兵所到之处,群兽毕退,四散奔逃,北殷国士兵同样被眼前一幕骇到两股战战,抱头鼠窜,霎时间,北殷阵营鸡飞狗跳,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