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声音让杜婉脸上带出了不屑,但她低着头,那位大概是没看到她,或者是看到了也没认出来,也是,她不过和人说了一句话,要让人记住,大概挺难。
对方从她身边走过,进了隔壁间的门。
杜婉有点不太高兴,但她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高兴什么。
之前不是还为人不值的吗?
怎么这会儿却又——
总之心情复杂,但她还是准备下楼去买东西。
在酒店旁的药店买到东西之后她自然是要回来,结果没想到事情出现了——
她寝室隔壁间那姑娘,居然先她一步,进了酒店门!
这是...来抓奸了?!
抱歉当时的她脑子有点儿乱,不太靠谱的女性直觉让她只能生出这种臆想。
杜婉看着那姑娘进了电梯,赶紧跟着上了隔壁的。
她好奇心太重了,可自己也控制不了。
看热闹什么的,她...
上了楼,电梯打开,她正好看着那姑娘走在她前面的身影。
酒店里走廊的灯光比较暗,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设计还是灯坏了,估计还是刻意的,毕竟她为了给对方一个还不错的体验,挑了个自己经济承受能力以内最好的酒店。
那姑娘在昏暗的灯光下的身形笔直,脚步挺快。
自己则要紧不慢的跟着——她该是偷窥都偷出技巧来了。
只是没想到——
对方走到那扇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全然是一副波澜不兴的模样。
半点没有要去抓奸的人的那种愤怒。
然后门开了,里面露出系里那位男神欢喜的脸。
啊呸!
强行被塞了一口狗粮的女人满脑子自我唾弃。
谁说出来开房的就都是偷青的啊啊啊啊啊!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人情侣来多么正常!!!
觉得有些心梗的杜婉拿着手里的东西开了自己的门,赶紧进去,眼不见为净!
所幸没多久她等的人也到了,居然也意外的,和对方发过来的照片一样,没有第一眼就见光死,甚至真人比照片还上还要出众些——当时的她还想着,是不是自己的霉运已经到了峰值最低处,这会儿要开始反弹了。
事情开始之后,就没有回头路。
虽然是新手,但杜婉觉得自己拥有不少的理论知识,而动手能力也不错,对方又是个和她一样的新手,无从对比之下,应该觉得她的技术还不错?
总之在房间里的时候,她忘了进门前的那种尴尬。
后来陆陆续续和对方保持了一段时间的关系,只是最终他们之间也没能和杜婉之前想的那样,发展成现实中的,能够走下去的那种。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总能碰上那对!
杜婉注意到对方总是男方先来,之后女方再出现,而次日或者是事后...最开始的时候她是和自己约的那位共度了一夜的,虽然后来就没有了,但到底一开始是有段时间的。
只是那些一夜之后,次日离开的时候她能看到的总只有男神自己一个人。
女方,那个叫做江流的姑娘,似乎,从来不会和他过夜。
最开始的时候有一次她有事中途出门了一会儿,正巧撞上了隔壁房里那姑娘出门,衣衫完整情绪寻常,背了个小包,手里拿着个手机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表情也普普通通的模样,就那么走进了电梯,下去了。
那样子看着也不像是会再上来——和她的行头完全不一样,起码她没带着的包一块儿走。
总觉得,像是买/蠢的那种,客人。
至于里面那位男神...
情绪又低了下去,杜婉又开始为这个男人觉得不值——
但私心里,又有种被藏的极深的情绪汹涌澎湃,约莫是...爽?
人类真是一种矛盾又无耻的动物。
再后来,因为和自己初次的对象之间再没有生出过那种真情实意的念头,她也就没必要在简单的欢愉之后陪着对方度过漫漫长夜。
更甚者,不需要再刻意的去选取这种在自己经济范围内最好的地方。
对于自己的约跑对象,失去了许多真诚的女孩,不,女人,觉得这种事情大概差不多就够了。
也就很少再去那间酒店。
杜婉自己的感情世界一片混乱。
周围的追求者都是些让人觉得乏善可陈的家伙,而网络上认识的,或者某些特定的地方撩到的,不管对方是想要走肾或者走心,她都只有一种反应,玩玩儿就够了的心态,让她自己觉得无趣的同时,形成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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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她对那位的关注度也因为自己的生活而失去了兴致,虽然偷窥的技能已经修炼到了挺高的阶段,但她没什么兴趣了。
只隐约,偶尔,会听到班上有女生背地里八卦,那位和隔壁寝室那姑娘之间到底什么关系,说是在交往吧,和普通人交往好像不太一样,这俩都不怎么一块儿出现,哪怕是一起也都是男神送上门,女方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不少人打赌他们久不了,而新入学的一些小女生们也有那种像是电视电影里紧追不舍的所谓小太阳似的姑娘。
杜婉在听到那些议论纷纷时,总会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可那天夜里,竹林里的人,似乎在人的心里留了影。
大三还是大四的时候,那姑娘好像很少来学校了,那两人最终到底什么情况也没人知道,她到是听说男神差点儿被当了,但听到的东西也就仅止于此,没有更多的了。
再一次见到对方好像是在班上吃散伙饭的时候。
班上有同学家里环境还可以,就在市里挺豪的酒店订了酒席。不过那时候的她因为已经开始实习比较忙,去的时候已经开席一会儿了。
而她在急匆匆往包间赶的时候路过了一个转角处,脚步还来不及停止,耳朵里却传来了让她下意识减缓脚步的声音。
“...喂?江,呃江流~你怎么不接电话?”
“...我,你好久没找我了,呃,好想你,”
“我喝酒了,不舒服,你来接我好不好?我们去酒店,你想,想怎么样,都可以,来接我,来接我...”
软下来的男性嗓音,夹着醉意,用一种让人听得骨头发软的调子,柔柔软软的请求着,杜婉觉得如果自己是被祈求的对象,会归心似箭般寻来。
“我~想你,你别喜欢上别人好不好?”
“我在xx酒店,我等你。
减缓的脚步再缓,最终还是走了出去,拐过弯之后杜婉在不远的地方看到了说话的人。
对方泛红的面孔和隐约有些醉意的眸,充满着雾气的样子,都在告诉她,这是清醒状态下无法也不会诉诸于口的话。
大概是借着酒意,借着醉意,才能表达的情感。
下意识停住了脚步,杜婉在那一瞬间产生了走过去,把那明明美好的伸手都觉得不够格的家伙拽到自己怀里,用尽一切办法,让他忘了那个不值得的女人。
可她落下的视线,在对方垂眸,低首,微微蠕动唇瓣,没有发出声音的时候,凝固,低头默默走了过去。
一切路过就好了,别多管闲事。
很多年以后,杜婉在看到另一个男人在咖啡厅的对坐,神情凝重嘴唇发白,想要和她说些什么却只是蠕动了下嘴唇,没有发出声音的时候,看懂了那个无声的句子——
我爱你!
可我不敢说。
低头走过的人最终只敢在心里默默的祝福。
但是自己的祝福大概是毫无作用的东西。
被这一幕影响的女人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一大帮人最后互相扶持着离开酒店的时候根本就没人注意到有人在酒席过半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而杜婉则是,忘了拿包。
一觉睡到第二天的女人被电话从睡梦中吵醒,慌慌张张往酒店赶的时候意外的见到了和衣缩在酒店大堂角落里睡着了的年轻男人。
酒店的服务员在和她说话确定包包的归属,可杜婉的视线却忍不住的往那个角落看去——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那边是什么情况?那人就一直睡在那里吗?他是我同学,昨天应该是来吃饭的,怎么——”
“啊,您说那位顾客啊,他好像昨天是来吃饭的,不过你们离开的时候他没走,就坐在那边了,后来挺晚的时候我们经理还问过对方要不要我们帮忙叫车,可对方说有人会来接他,再后来又晚了点,那位先生就在我们这边定了间房,可人也没回房,应该是在等人吧!”
回话的服务员神色也有些尴尬,定了房间却一直在大厅待着什么...
杜婉在对方回话之后随意说了几句,在对方指望着她将人带走的视线里,停住了话尾,拿了包就走了。
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回了回头,清晨的阳光还没有达到特别刺目的程度,软软的黄色在酒店大堂外部透明玻璃的照射下隐约有些刺目,能够看到的角落里,单人沙发上蜷缩的年轻男人长开了眼睛,茫然的四顾以后,颓然的低下了头......
毕业后杜婉进入了之前实习的那个公司,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工作,闲暇之余的时间一部分投入到了找乐子里头,另外一小部分,则开始了除公司之外的独立创作。
公司是bj那边总公司在C市的分公司,行业牛耳,刚入职的新嫩几乎都被璀璨的不清,她也不例外。
过了一两年慢慢升迁,渐渐有了些地位之后倒是好了些,可署名编辑不是那么好当的,她也是过五关斩六将之后,才终于有了点名气。
毕业后第一次回母校是因为校庆。
那时候她算是行业里小有名气的编辑,收到邀请的时候正好有空,而家里的催婚让她十分头疼,正好借着机会出来散散心。
而再一次见到那位,就是在这个时候。
对方留校当了老师——这个真让人惊讶,当初在班上,最得老师称赞,说他们整个系里最有灵气和功底的这一位,居然当了个普普通通的小讲师,甚至还没有自己混的好,这种事——
可这都不是让杜婉最惊讶的,最让她惊讶的是——
记忆里浅蜜色肌肤,身形纤长的俊美男神,肌肤雪白的像是经年不见阳光的吸血鬼,消瘦的身体像是过度减肥的模特儿,而那张让人心动的面孔,流露出距离感和浓厚的郁色。
充斥着病态的样子。
可同时,也因为这种病态的模样,流露出一种,惊心动魄的魅力。
让她在第一眼见到对方的瞬间,心跳快得吓人。
然后她就听说了有个女学生因为他要去跳楼的事情。
而让杜婉觉得可怕的是,她在那些流言蜚语里听到的更多东西——对那要跳楼的女生并不在意的态度,对方多年来一直单身并对身边的女性都没有什么好态度的情况,被传闻是gay的事情还有...
一大堆的小道消息。
所以...
还是被抛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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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 成年之后(净)
C大的校庆一般五年一次小庆,十年一次大庆,这次算是小庆。
杜婉二十八已过,二九差不多,所以约等于已经三十。虽然外表看着还挺光鲜亮丽,可对于自己家那个二十岁就结婚生了她的妈来说,她这种状况都已经不是大龄剩女,而是已经砸手里的铁疙瘩了。
无论她给家里带去了多少东西,只要没带个呼伦的性别为男的生物,她就是失败的。
刚从厕所出来就接到老妈电话的女人面上实在是无奈,她现在这种状况——能和谁结婚?
她能安安分分的和个普通得泯灭于茫茫人海中的家伙度过一辈子?
别说姓p方面,就是她现在已然拐了弯的性子——她怕她真和什么人结了婚,会没多久就完全不负责任的把人抛下,浪到世界的不知道什么地方,坑人一辈子,也坑自己一辈子。
烦!
正恼着,口袋里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杜婉随手拿起,看了下来点,有点意外又不甚意外,
“郁礼?”
“是我。”
电话另一端的男声安安静静,倒是一如往昔。
“听说你回学校了,有空出来坐坐吗?好久不见了。”
杜婉有些犹豫,
对方说他们好久不见,其实真算不上,半年前她去S市的时候两人还坦诚相见过,不过对比这些年断断续续的见面,半年的时间算是久了。
只不过他们之间又真没什么羁绊,谁在乎呢?
更别说这个时候,她其实有些心神不宁的。
方才校庆上,记忆里的人恍然出现,明明是那种像是被抽离了生命力似的苍白,却流露出惊心动魄的吸引力,她到现在呼吸和心跳都还没能恢复寻常。
脑海里那人抚摸着琴键,面色漠然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仙气,哪怕对方一身的西装长裤和那张古琴格格不入。
低垂的眼睑上长长的睫毛像羽翼般耷拉在那里,流泻而出的音符几乎带着一股像是要乘风而去的意思,坐在自己不远处的一些小女生叽叽喳喳的,言辞里谈论的对方是风仙道骨的美貌仙人,对那张面孔的喜爱和渴望里带着一种憧憬。
课杜婉却从那样的音乐里,听出了厌世的声音。
文人墨客,大概算是这世上心思最细腻的人种之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对方,可能真要虚化成仙了。
“...杜婉?”
电话另一端的男人没有听到回复,在等待了片刻后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