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上山
时间:2020-08-31 11:25:17

  可,可我们已经订婚了!
  订婚?
  别说订婚这种没有实质性意义但东西,就算是婚姻——你不也当了那不名誉但第三者,破坏了他人的婚姻吗?
  杀人者仁恒杀之。
  呼吸的声音已经急促到哪怕是喘息,也让他感觉到了那种吸不上气的感觉了,石岸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可他知道,他没有哮喘,他——
  一只从身后伸出的手,环上了他的腰。
  被人揽住的男人惊吓的回头,脸色难看,却神情惊讶,
  “你在干什么?!”
  “我——”
  江流的吃饭吃得好好的,并没有听到别的声音,对面模样漂亮的男孩兴高采烈,殷勤讨好的样子看着有趣。
  不过她对食物的兴趣倒是更大一些,脑子里想着是不是什么时候有空和家里那位过来尝尝,她吃中了一款小甜点,要是对方能做的话,一周吃上几次或许也不是问题。
  隔了个大厅的碗碟摔破的声音并不能传到江流的耳朵里,可意外的是那个被人压抑了以后却并没有控制好音量的去洗手间的声音,她听到了。
  侧脸看过去之后看到的背影让女人一瞬间勾勒出了一副可以想像的情形。
  看着被自己抱在怀里的男人回过头看到自己,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江流有点气不起来——谁让她自己前科不好,这种事情...
  “看到我怎么不打招呼?”
  “我...”
  “以为是我找的小朋友?”
  “...”
  面前的男人视线飘摇,不看她却也不否认,只露出一副受了委屈却又不说的样子。
  稍微松了手,拉开了点儿距离,江流简直无奈极了,
  “我找了小朋友,你第一反应是躲起来?”
  “之前不是很厉害的说我只能是你的吗,现在这样,是反悔了?”
  “所以我以后可以随便找小朋友玩,对吗”
  机关炮似的用咄咄逼人的语气说着话,江流边说话边又拉近了距离,顺道一把推开了厕所边的门,一把将人推了进去!
  这间餐厅的洗手间挺有意思,分了男女和无性别三种,当然第三种的使用率并不高,方才来过的女人很顺手的就将人给推进了第三种的里面。
  “不!”
  没防备的被推到了门里面,可脑子里对方的话却把自己内心里极度不情愿的情绪点燃,冲口而出的否认句,急切又肯定。
  “不?可我没见到你的不啊,我还以为是可以呢,心想这次虽然是陪朋友,但下次就可以唔——”
  将人推进这间狭小但第三类洗手间里,江流本就打的不是很正直的主意,不管是好好谈话或者别的,可她想着的是自己如何如何,未料到她还没怎么着呢——
  一瞬间压下来的唇柔又强硬,几乎用上了要磕掉自己牙齿的力量,
  “我不准!不准!你别想!”
  可那种强硬的力量和声音到底没有坚持过几秒,带着软掉了的气势的委屈声调便和着柔得像棉花糖似的亲吻,一点点,一滴滴的挨在她唇上,讨好似的,不,不是似的,而是就是,讨好的,
  “别找小朋友,别找,任何人,我比他们好,你有我就够了...”
  最后的声音,几乎是刻意放缓放柔,用那种像是要给你洗脑似的调子发出来...
  江流记得自己以前就说过,石岸有个好嗓子,愉悦的时候,喘息的时候,都能让人心动不已,可她倒是没想过,这家伙现在居然,在这儿用上了。
  有点想笑,
  于是也忍不住的,真笑了出来,
  “我是够了,可耐不住有人总觉着我不够啊,老想着给我按个三儿四的,不是?”
  “我不是——我,”
  石岸想了下,自己方才的反应确实好像不太正常,可他...
  “我们一步一步来,好不好?”
  “和我出去见下朋友?”
  “其实你也见过的,齐娜,”
  “她就在我身边,坐在里面了,大概是我胖了,所以某人完全没看到她。”
  江流今天是来当陪客的,齐娜那边完全解决不掉那只小狗,要她说其实玩玩完全没问题,可那家伙非说不行不适合,所以——
  那个当初在办公室楼下见过面的小家伙这会儿之所以殷勤得不的了,根本就不是对着她。
  偏某人完全没看到。
  这下石岸的脸完全红了,窘得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另一边,路明和张南两个,看着人走掉之后隔了个大厅的女人追过去之后那个他们只看到了一半的包间里面靠里的位置坐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时候,也是脸色发红。
    
    ☆、番外六 江流
 
  江流原本并不叫江流。
  这种开头有点蠢,但却是事实。
  江流是后来她自己改的名字,原本的,
  原本,其实也没有名字。
  原生家庭是个什么模样勿需多提,在那个狭小闭锁的世界里存在的,是一个叫做‘丫儿’的瘦小姑娘,并不是叫做丫儿,只是因为这是个对大多数小姑娘都能有的叫法,罢了。
  在因为和那户人家的小少爷产生矛盾而被随随便便要过去之前,女孩儿没有体会过一次吃饱的感觉。
  瘦弱矮小的女孩,有时候其实会想,她是不是应该对那个把她要过来的小少爷,感恩戴德——就像是那家里的所有人说的一样,‘如果不是少爷,就你们家那样的,你迟早得饿死!’
  可,在当时还被称作是丫儿的女孩儿,会在那种念头浮现出来的时候低下头,脑袋里闪过自己之前漫山遍野寻找可以吃的东西的时候,破到脚趾裸露,底板渗血的鞋,不能够遮掩身体的衣裳,枯瘦黝黑的指头,然后看着自己身上干净整洁的衣裳,稍微有了些肉的手,只微微染上尘土的鞋......
  透不过气来。
  像是被什么人掐住了脖子,肺部充满了液体,无数的水流争先恐后的填满自己的鼻子,嘴,还有眼睛。
  是我不知足?
  是我不懂得感恩?
  是我...像头白眼儿狼,吗?
  可为什么?
  凭什么?
  我要因为一个和自己同样大的男孩的一句话,就——
  你凭什么,拥有掌控我的权利?
  还是丫儿的小女孩,并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念头从何而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村子里,男孩们都要比女孩尊贵,甚至为什么,自己在那个原来的家里,没有吃到过一口饱饭。
  可所有人,都不以为然。
  甚至在没有进入石家之前的,认识的所谓街坊四邻的人家的姑娘们,都习以为常,并将之尊为金科律令,像是这天,生来就是如此。
  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都比我们尊贵,就连他们家的仆人,亦如此。
  自己家的父母长辈,比自己尊贵,哥哥弟弟,则贵上加贵。
  女孩,生来就低贱些,给你点食物,能活着去伺候人,接受奴役,待大了点儿嫁出去,赚点彩礼,给夫家生几个大胖小子,一辈子给那家人当牛做马,能做多久做多久,就是你的幸运了。
  大概反骨是天生的。
  在并不知道那么多的词语和句子的时候,后来那个叫做江流的女孩子,就被环境压抑的快要窒息了。
  在所有身边的女性,都对自己遭受的一切,喜闻乐见的时候。
  逃出来,是江流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
  如果没有,大概这世界上就没有江流了,那个丫儿,怕是也没了。
  要说这个世界上有哪一个人江流最感谢的,那一定是那位慈祥又和蔼的老妇人。
  哪怕是在往后的人生当中一只陪伴在身边的那个男人,也比不上的。
  那位像是散发出温暖阳光一样的老人,在那个女孩最黑暗的时候出现,并为其铺就了一条通往最光明未来的道路,哪怕荆棘丛生。
  因为那是,唯一的道路。
  那是她的‘奶奶’。
  唯一的亲人。
  第一个,给了她,爱的人。
  在那样的时间点里出现,又那样的温暖慈爱,睿智和蔼,就像是每一个孩子在人生的道路上出现的指路明灯一样,更何况是江流。
  第一次接受到爱意的小女孩,战战兢兢的表现着自己全部的‘好’,她努力又努力,试图将一切面对的新生事物学到最好,以得到对方一个,点头或者微笑。
  如果奶奶能够每次都摸摸我的头,就更好了!
  足够努力,也不是傻子,对于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和程度蹭蹭上涨的女孩子被幸福的感觉音绕着,和奶奶的每一刻相处,都是快活。
  直到,
  ‘孙小姐,回来了。’
  听到老管家的话,从屋子里走出来的老人满面幸喜,慈爱的眼角的皱纹,都加深了几根。
  站在院子里的那颗大树底下,望着被那位老人抱到怀里,亲昵的揉着脑袋,脸颊,笑眯眯的得到一个吻的,洋娃娃似的女孩。
  忽然之间阳光就变得太过耀眼了。
  自己长了些肉却也不够白嫩肌肤,穿着明明按照尺寸购买却总是太过宽松的衣裳,已经比从前好很多却还是掉不了老茧的手掌...
  下意识往后退的身体被一股不明不白的倔强固定住,瘦弱的女孩脊背挺直。
  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的温馨美好。
  直到那位慈爱的老人回头,笑着对她介绍:
  “江流,这是夏夏,我的孙女!”
  那个时候的江流并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什么,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种情绪,叫做羡慕,和嫉妒。
  以及一股明知不该有,却控制不了——不知足。
  为什么奶奶不是我一个人的?
  为什么她要有亲孙女?
  为什么我不是她的亲孙女?
  为什么我不知足?
  为什么我要嫉妒?
  为什么我......
  会希望奶奶,是我一个人的,那个什么孙女,不要再出现了,你走开,走的越远越好...或者其实如果你...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年幼的女孩在课业的繁重后辗转难眠,压抑着内心深处太过恐怖的恶念——
  我太坏了,
  奶奶那么好,
  我却希望她的亲人...
  渐渐不敢再去直视老人那张慈爱又温柔的脸,女孩将自己的情绪用理智来取代,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她知道。
  再遇上那个小少爷,是个不折不扣的意外。
  可由此而生的恶意和念头,就像是无处发泄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一切都是他的错,他造成的,我的恶念和人生,全是他造成的!
  然后理智却知道自己是错的。
  徘徊在情绪和理智边缘的少女,一次次拽住了自己崩溃边缘的缰绳,将一切控制在了可以接受的范围里面。
  可有人毫不知情,一无所觉。
  一头撞了上来,撞了南墙,亦不回头。
  还蠢到——
  “我们回去之后,回家一趟吧,我们本来就”有婚约...
  大床上的男孩子顶着长绯红的面孔,双眸明亮又闪烁,隐含的期待和羞涩——让人想要一爪撕烂掉!
  学长是个堪称完美的男友。
  外表帅气,性格挺好,责任感强,身材也棒。
  其实如果一路顺畅,江流觉得自己和对方,未必不能够走到最后——当然,也一样可能走不到最后。
  毕竟,完美如斯,却也并没有在一开始就让她动了心肠。
  只不过是接触下来,一点点的,开始喜欢。
  但那些喜欢挺淡,对方的感情却浓烈的让人觉得...还不错。
  渐入佳境的感情在一场旅行之后走入了一个拐角。
  被另一个人挑动的恶劣情绪和...无法克制的念头,占据了年轻女孩的心。
  你不是,说爱我吗?
  无论如何,都爱我?
  那,
  我出轨了,你也爱我,是吗?
  我不做选择,你也会爱我,嗯?
  仿佛恶魔般的锐利面孔勾出一抹挑衅的笑容,在男朋友质问的当口毫无诚意的回答。
  于是男孩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于是眉眼垂下,敛情散爱。
  于是在对方忍气吞声的跟她说只要和另一个人断掉,就原谅她的时候,挥出拳头。
  大概是病了。
  江流想着。
  自己大概是有病。
  豁风的胸口又一个巨大无比的坑洞,无论有多少的感情,也填不满它。
  ——那就不谈它了。
  去掉了情绪和感情上的东西,人会更加的理智冷静,而理智和冷静,对于自己来说,才是最适合的。
  可她居然意外的遇到了一个男人。
  说的准确些,是别人的男人,一个,出了轨,或者说是被qj?了的男人。
  无论任何角度去看,都不应该会被自己喜欢上的,男人。
  可那人,冷静理智,孤单寂寞,克制颓丧。
  无论理智如何分析,感情却从另一个角度让她动了心肠——哪怕在很久以后,江流意识到那大概是某种移情作用——她爱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是她自己的,缩影。
  所以从来不曾想过去追求,因为哪怕是她的潜意识,都知道她不会是个良人。
  连我,都不会去爱上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干嘛去谈感情呢?
  享受欲,望,不是挺好?
  于是肆无忌惮的和那个不知道为什么呼之即来的家伙,欢欢喜喜的度过一个又一个的愉悦时刻,却在那一刻之后,毫无感情的转身离去——而往后的很长,很长的时间里,后来的自己,都在对此造成的伤害,负责。
  以为脱离开情绪和感情就万事大吉的女人,将婚姻当作筹码,成为了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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