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如命(重生)——林中有雾
时间:2020-08-31 11:30:44

  “奴婢没事的, 您别太担心。”绯珠冒了一身的冷汗,额发被汗湿贴在额头上,几次想笑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江婉容还想要说些什么, 外面就来了人,是徐氏身边侍候的嬷嬷。
  她黑着一张脸,脸上的皱纹深得像是能夹起一张纸,见了江婉容之后,有些敷衍地行了礼,板着脸说, “三少夫人,老夫人和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 你去外面等着,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过来。”江婉容纯粹是没有想到,徐氏来找麻烦来得这么快。
  嬷嬷身形都没有动弹,丝毫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依旧杵在原地,声音又尖又细,“您还是快些吧, 毕竟等着的都是长辈,您若是去得太迟了,怕是不好。”
  就是再粗心大意的人,都能够听出她话里面的针对,阴阳怪气也不知道是学了谁的。
  江婉容冷眼看过去,轻飘飘地问着:“夫人让你来做什么的?”
  “请您过去一趟。”
  “你也知道是‘请’,不说我还以为是压着我过去认罪的!”她疾言厉色,抄过桌子上的绘花茶盏就直接砸了过去。
  清脆的响声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嬷嬷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嬷嬷,烦请你记着,我虽是才进这个家门的,但也是正经主子,容不得一个下人在我头上指手画脚。我也不是什么软和性子,谁要是让我不痛快了,她也未必能好过到哪去。”
  江婉容还想着是不是自己最近太过于低调,谁都想着过来踩上一脚。她冷着脸吩咐一旁的夏岚,“送嬷嬷出去等着。”
  嬷嬷僵硬着身体,最后还是在江婉容的怒火中败下阵来,讪讪地说:“那老奴就在外面等着。”
  绯珠知道她在气头上,怕她一时冲动和夫人起了冲突,白着一张脸劝着:“奴婢手上的伤还好,吃点罪养个几天就能好,您不必执着给奴婢要个说法。现在平北侯府还是夫人在当家,我们在这边也没个助力。她要是想对付您,弯弯绕绕想要给您找不痛快的机会多着呢,您且忍忍,暂时低下头,别和她起了正面冲突。”
  她上辈子就是这么一直忍着,才被徐氏逼着没了性命,连带着这群丫鬟也没什么好下场。重活一世,她还是要走上辈子的老路,还不如找个绳子往梁上一挂,一了百了了,还要什么复仇。
  她敷衍着“嗯嗯”两声,去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将自己的头发拆乱了些,再由春景将她背着去见老夫人。
  ……
  在月桂院里,陆谨夏还在哭着,整个一个肉团子,哭得脸颊通红,一身热汗,徐氏的心一阵阵抽疼着。
  陆谨夏是徐氏的小儿子,徐氏在怀他的时候正巧是多事之秋,平北侯接二连三遭受圣上训斥,陆家五爷被外放去江城上任,老夫人恰好又在这个时候病倒了。作为一家主母,徐氏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大局,后因操劳过度差点小产。
  陆谨夏出生的时候身体就不太好,徐氏疑心是自己的缘故,对他宠爱非常。平北侯和老夫人心中对徐氏也有愧疚,加倍补偿到他的身上去。他几乎是在所有人都疼爱中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就养成一个混小子。
  他还在抽抽嗒嗒告着状:“我的旺财养了好久,平时连一根毛都不会动它的,谁知道那个女人直接把它杀了,她还凶我!”
  徐氏心疼地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问:“凶你什么了?”
  “她说要把我也一起杀了,娘,你要替我报仇!”陆谨夏直接开始耍赖,躺在椅子上,双腿往地上直蹬,“我不管,我不管,我一定要让她给我道歉。”
  徐氏看了一眼老夫人,轻轻在他手上拍了一下,低声训斥着:“她是你的嫂子,不过是一只鹅而已,你还想怎么样!”
  “那不是鹅,是旺财!”陆谨夏瞪了徐氏一眼,一溜烟从凳子上爬起来,往老夫人怀里钻,“祖母,娘亲坏,她不疼我,你可一定要替我做主。”
  老夫人本就怜惜他,现在见他哭得伤心就更是心疼,对着江婉容的印象也差了一点。
  毕竟你一个大人,何苦要为难孩子?
  她哄着怀里的乖孙说:“等你嫂子过来,我会帮你问问她,如果真的是像你说的那样,祖母一定会补偿你,怎么样?”
  陆谨夏哼哼了两声,刚答应下来就看见春景背着江婉容走进来,头颅扬着高高的,“祖母,她来了,你得让她向我道歉。”
  “这是怎么了?”老夫人看着她有些惊讶。
  江婉容被春景放了下来,却依旧有点站不稳,摇摇晃晃像是纸做的人,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倒。
  就是这样,她还是依着规矩给老夫人行李,语气平缓,“今日走在路上,有只大白鹅冲了过来咬着我的腿了,我身边的丫鬟伸手拽着鹅,拽了几次没让它松口,这才把鹅杀了。”
  “可让大夫瞧了。”老夫人连忙问。
  “还没来得及,我才回了院子,就有嬷嬷让我过来,这不还没来得及收拾,就立马过来了。”
  江婉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朝着陆谨夏说:“夏哥儿,我在这里朝着你赔个不是,不过你下次有什么不满,直接冲着我来,不必为难我身边的丫鬟。你这一口咬得,差点就让绯珠断了手。绯珠是从小就照顾我的,名义上是丫鬟,我心里却是不把她当做仆人,看作是我的姐妹。”
  这句话以退为进,听着像是道歉,实际上是来要一个说法。俗话说打狗还得要看主人,你这般伤害我看成是姐妹的大丫鬟,我能饶得了你。
  陆谨夏却是个傻的,听不清里面的意思,还翻了一个白眼,“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不分明是她自找的吗?她要是不拦着我,我还不屑和她动手。一个丫鬟而已,就算是死了又怎么样?”
  这话一出,老夫人脸色就沉了下来,他们平北侯府可不是这么刻薄的人家。
  徐氏就是再护着他,也知道这句话说得不大妥当,沉着声音告诫,“不许胡说。”
  她又看向江婉容,“江氏你也别和他计较,他年纪小,还是一个孩子,能有多大力气。伤了是哪个丫鬟,快让人请个大夫来。我这里还有些补品,留送给她养养身子。”
  这样就当事情没发生,想得倒是美。
  江婉容没说话,眼睛轻轻眨动一下,豆大的泪珠就滚落下来。她似乎是察觉到失态,连忙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咬着唇,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不愿说出来的隐忍样子。
  她原本是艳丽的长相,扮起委屈来虽然没有梨花带雨的效果,却也有种让人想要维护的冲动,那是一种对强者的同情和对她遭遇不公的不满。
  徐氏差点忍不住撕了她的脸,要是正儿八经吵起来,她有的是办法让江氏吃亏。她是长辈,又是牢牢掌握着平北侯府的大权,对付不了一个丫头这不是笑话。
  偏偏她什么都不说,把狐媚子那套学了全,只知道装可怜让别人同情!都是千年狐狸修成精,装什么鬼怪。
  徐氏气得心肝发疼,却温温柔柔地上前去替擦脸,柔声说:“你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了,说出来我们听听看。”
  江婉容拂开她的手,又摸上自己的肚子,忍着说:“不要紧的,我腿没事,肚子也不疼的,缓会儿就可以了。”
  “快坐着吧,等会让大夫来给你看看。”徐氏去搀着她的手,扶着她在酸枝木雕花椅子上坐下来,“你这孩子也是,怎么身子不舒服也不说一声,还将我们当成了外人不是。”
  她软声细语地说着话,言辞诚恳,外人看来那种担心做不得一点假。
  陆谨夏见她安慰起江婉容,恼火极了,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娘亲要帮着自己的仇人,顿时发起了疯,从老夫人怀里一下子窜了出去,想都没想直接将去推江婉容,骂着:“你这个坏女人,不许你接近我的娘亲。”
  他吃得好,长得胖力气也大,江婉容下意识地伸手护了一下身子,可还是被推得往后面退了几步。
  她原本是真的没准备要闹大,一个混小子给个教训让他付出代价,犯不着仔细计较。可此刻被人接二连三犯到头上,她也就没有准备忍着,扶了扶自己的额头,翻着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众人一阵惊呼,春景见状立刻将她背了起来,打声招呼之后立刻往回赶着。
  徐氏皱了皱眉头,隐约预料到这件事情怕是不好解决了。
  ——
  陆谨言是下午得了消息,听说江婉容被打晕过去之后,连忙推了所有公务赶回去。
  路上的时候,平江将府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他只是侍卫,没能在现场,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说出来的东西还是匆忙听到的,遗漏了不少更加让人气愤的事情。
  可这些也足以让陆谨言动怒,他沉着一张脸,眉眼冷冽,裹挟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身上的低气压让周围的人都有些窒息。
  平江有些不大记得自家主子上次发这么大的火是什么时候,有些害怕地往后面缩了缩脖子,决计不肯再发出一点声音,免得被当成了出气筒。
  他赶回来的时候,徐氏还在院子里。
  徐氏见他回来就站了起来,见到他沉着一张脸,气势骇人,原本准备好的说辞突然就没办法说出口,顿了顿才满是歉意地说:“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说江氏一时气火攻心,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你弟弟年纪小,莽撞了些可到底也不是故意的,我先在这里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她这么说,已经是低头了,不过原因倒不是真的因为认识到自己错了,心里内疚,单纯地只是因为陆谨言爬到了吏部尚书的位置,她不好得罪他。
  他仍旧年轻,身上以出具上位者的威压,此时让她心生忌惮。她的这个侄子啊,日后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徐氏垂眸,藏住眼眸深处里的嫉妒与不甘来。
 
 
第65章 065
  “大伯母, 江氏才入侯府多长时间,怎么就急火攻心了?她为人向来和善,不曾与人争执过。我求娶时, 曾说过要护着她一辈子,这才几天就发生这样的事,我该怎么向她的长辈交代?”
  徐氏想他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江氏刁钻难缠的很,同和善两个字没有半分钱关系。
  原本她还算是占理的那一方, 现在她倒是要低声下气, 她憋着一肚子火,还想要说些什么。
  陆谨言就先截断她的话,“有些事情我不想同您争论, 等大伯和大哥回来,我再同他们说。圣上今年要选用新人,吏部的事积攒得也多,只空了这么长时间,我就先进去看看婉容,就不在这陪您了。”
  徐氏的脸色变了又变, 她记得清楚今年是她的大儿子升迁的关键时期。她见陆谨言阴沉着一张脸,在这个关口上她也识趣地没有多说, 只保证着:“回去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夏哥儿,婉容这里实在是对不住了,后面缺了什么,只管派人去我那里取。”
  陆谨言点了点头, 就让丫鬟送她离开,转身就要进屋子里。
  留在偏厅等着的陈大夫连忙走了过来,叫住他, “陆大人,小人有些事情想同您说。”
  陈大夫也算是他的心腹,医术出众不说,为人也极其原话,用白话说,就是很会看人脸色。现在明眼人都知道他急着进去去看自己的夫人,却在现在开口将他拦下来。
  “很急?”陆谨言偏过头,眉眼冷冽。
  陈大夫被这气势压得心头一跳,可还是医德占了上风,拱手回话,“是。”
  陆谨言猜想他应当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眼光在墨绿底白萼梅的帘子上停顿良久,步子已经往外迈着,“跟我过来。”
  两个人随后去了外院的书房,外面侍卫把守着,任何人都不能轻易进来。
  “发现了什么问题吗?”陆谨言背靠着黄花梨木的圈椅,十指交叉叠放在桌子上。
  “夫人原本只是些皮外伤,养个几日就能好。不过在捉脉的时候,我倒是发现些东西。”陈大夫捏了一把还没有剩下几根的胡子,慎重地说:“夫人先前应该是中过毒,身子有损,怕是子嗣艰难。”
  陆谨言脸色完全沉了下来,双手松开坐直了身体,“你可确定?”
  “我行医这么多年,这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不过不是今期中的毒,应当是已经有一段时间。”
  那这就是说,在承恩侯府的时候她就已经中毒了。承恩侯府统共就那么几个人,真正能下手的会是谁?
  他原本是不想怀疑江老夫人,因为如果是她,事实要比想象中的还要恶心。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子嗣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可若真的是江老夫人动的手,那便是一手将她教养长大的嫡亲祖母给她下了绝子药,生生地要了她大半条命,这个事实她能接亲得了?
  他思绪翻涌,问:“这件事情有几个人知道?”
  陈大夫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之前不曾透露过口风,“先前众人都在,我不好言明,只对您说了。”
  “那就不要告诉任何人。”
  “夫人也是?”
  “嗯。”他应了一声,之后是长久的静默。
  日头已经渐渐沉了下去,将最后一点光也吝啬地收了回去,屋子里只剩下一片掺了白的暗色,给人以一种逼仄的压迫感觉。
  终于,他又开口问了,“可有医治的法子?”
  “有倒是有……不过药材难寻,且只有……一成把握。”陈大夫叹了一口气,心想这都是什么事情,“这成或是不成,得要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
  “烦请您尽全力医治我的夫人,若是缺少什么药材,我可派人去寻。”
  陈大夫点了点头,离开之前,听见那位年少时就已经手握重权的青年轻慢的声音,“若是有一天她问起,便说是我早年中了毒,体内余毒为清,不适宜有孩子,你可明白?”
  “老朽明白。”
  陈大夫想陆大人对自己的夫人真的称得上是情真意重,只是这份感情经过岁月的研磨不知道最后还剩下多少?
  而陆夫人啊,日后没了夫婿的宠爱,也没个子嗣傍身,年老色衰之后有新人进门,她能靠得了谁?
  那是一个可怜人,他心里想。
  ——
  茗雪做了一碗冰沙,浇了牛乳之后,又在上面淋了一层酸梅酱,酸酸甜甜直接刺激味蕾,这大热天气里用上一碗最是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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