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好麻烦的,难不成你们不来我还不做饭了?”
陈芸笑着说了两句,让他们继续聊,自己进了厨房。
那两个人和郑卫华的关系应当确实很好,这点从灶台上摆的菜就能看出来。
有一条五花肉,两条鲫鱼,分量都很足。
五花肉有一斤多,三肥两瘦,用来红烧最好不过;鲫鱼有成年男人的巴掌那么长,适合做汤。
鱼汤的做饭很简单,鱼放入锅中煎至两面金黄,倒入热水,大火煮二十分钟再转中火,汤熬成奶白色,只需要加一点点盐提味,吃的就是鱼肉的鲜美。
至于五花肉则要麻烦一些,炖的时间也更长,炒制完足足用小火炖了一个小时,肉香四溢,肥而不烂。
从厨房里的香味传出来开始,几个人就没心思说话了。
其中一人用力吸了吸鼻子,颇有些羡慕地对郑卫华说:“老郑娶了个好媳妇啊。”
“难怪老郑这么护着,连在弟妹面前抽烟都不行。”
陈芸做了两荤两素四道菜,郑卫华开了一瓶酒。
吃饭的时候郑卫华的朋友招呼她上桌,陈芸以要照顾孩子为由拒绝了。
那三个两个不认识一个关系未明,凑合到他们中间多尴尬啊。
吃完饭,那两个人没有多留,说下午还要上班。
他们走后,郑卫华却没有出门。
陈芸问:“今天不忙?”
“忙完了,以后都在家。”他说完了,神情中却没有丝毫轻松,反而有些压抑。
陈芸问:“事情很棘手吗?”
郑卫华说:“有点。”
他站在陈芸对面,突然伸手。
陈芸想往后躲。
“别动,脖子上蹭到灰了。”郑卫华伸手帮她把灰擦掉,对她说:“以后要是没钱就和我说,不用太省,我养得起你。”
陈芸愣了下,不懂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说这话。
郑卫华也没有解释的打算,擦完收回手,打起精神道:“家里的柴是不是没了?我再劈点。”
他去山里弄了两条木头,劈了一下午的柴。
陈芸总觉得他心里装着事。
这种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第二天一大早,他们还在吃早饭的时候,就听到老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哭骂声。
声音是丁老太的,她骂人是常事,哭就罕见了。
“她怎么了?”陈芸有些奇怪。
郑卫华夹菜的动作停了下,淡淡道:“郑志强被抓了。”
陈芸一怔,猛地抬起头:“什么?”
“郑志强被抓了。”郑卫华又说了一遍。
“为什么?”
郑卫华看了她一眼:“你不想他被抓?”
“不是。”陈芸心跳快了一拍:“他抓不抓,和我都没什么关系,我就是奇怪他犯什么事了。”
“强.奸。”郑卫华说:“之前不是有传闻说他糟蹋了女知青吗,是真的。”
陈芸一惊,突然想起昨天杨雪梅和她说郑卫华天黑的时候在知青点逮到一个老流氓的事情,恍然道:“是你做的?”
“我哪有这样的能耐,查案是派出所的事情。”郑卫华不认,喝完剩下的半碗粥,收拾了碗筷让铁柱去洗。
他坐在陈芸身旁,从口袋里掏出三张大团结,递到陈芸跟前。
陈芸莫名:“给我钱做什么?”
“不是我给你,是缴获的赃款。”郑卫华把前折起来塞到陈芸手里:“以后别在外面找人了,不安全。”
陈芸突然瞪大眼。
“没事的,他们收了钱没干活。”郑卫华对她说:“郑志强受伤和你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陈芸:买凶打人被老公发现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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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陈芸向来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难得干一件出格的事情还被逮到了。
就算郑卫华说她雇的人没有动手,也让陈芸吓得不轻。
看到她煞白的脸色,郑卫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陈芸与郑志强之间的矛盾很容易猜出来,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全因自己这个丈夫失职。
他这次回家,对于妻子的冷淡不是没有怨言,如今想来,陈芸没一见面把他赶出去, 已经是心怀仁慈。
丁老太的哭骂声越来越大, 或者说离得越来越近。
不少人因她的骂声跑出来围观,一传十十传百,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
铁柱洗了洗了碗, 也跑过去看了一眼, 回来兴冲冲地说:“八叔被抓了!两个人抬着他,二奶奶拦着不让走,还打人!”
他年纪最大, 知道的事情也多, 对于二爷爷一家都没什么好感,其中最讨厌的就是郑志强。
如今见他被抓, 小孩感觉非常解气。
他说的兴奋,听的人却没多大反应。
弟弟妹妹没反应很正常,他们还太小了,可今天连后妈也不说话。
铁柱心里疑惑,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了一丝古怪。
他安静下来,在陈芸和郑卫华中间来回看了好几圈,悄悄走到陈芸身边,掏出口袋里一颗糖塞到她手中。
陈芸正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怕, 冷不丁手里被塞了个东西。
她看了眼,发现是一颗水果糖,这个糖是郑卫华带回来的,都在陈芸手里,每天会给孩子们分两颗。
糖对于这个年代的孩子来说是不可多得的美味,轻易不会与人分享。
陈芸有些难以置信:“给我的?”
“另一个我吃了,你要是觉得不够就抢铁蛋的。”
铁柱背着手说。
反正铁蛋这个笨蛋什么也不知道,就算把糖抢完了都没事。
他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陈芸,不怎么贴心,但很有用。
陈芸慌乱低落的心情神奇般的被一颗糖治愈,拨开糖纸吃了糖,舌尖嗦到一点甜味,心情也随之美好起来。
再看向郑卫华时,陈芸的心情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慌乱,她想了想对方说话的话,捏着钱问:“不是我打的,所以我没事是吗?”
郑卫华点头,肯定道:“不关你的事。”
陈芸长吁了一口气,撞见郑卫华的时间,有些尴尬地说:“我之前……和他有些矛盾,一时气不过。”
“嗯。”郑卫华说:“没事的。”
“你们在说什么?”
铁柱听的莫名其妙,凑到他们中间问陈芸:“你也要被抓起来吗?”
陈芸反问他:“你想让我被抓?”
铁柱严肃地想了想,摇头说:“不太想。”
陈芸气道:“不太想就是还想喽?”
“现在不想,要是你变成以前那样就把你抓起来!”
铁柱洋洋得意,他可是挤到旁边看了的,去抓八叔家的人里面就有昨天来家里吃过饭的叔叔,叔叔还说自己在镇上派出所上班。
他今天才知道派出所是专门抓人的,抓进去的人要去劳改。
如果有天后妈又变成以前一样,不给吃不给喝还打人,他就去派出所找爸爸的朋友,让他把坏后妈抓起来!
铁柱想的很好,结果被自己老爸泼了冷水。
郑卫华敲了两下桌面,沉声道:“铁柱。”
小孩立刻站直,睁大眼看过去。
“对你妈妈放尊重点。”
铁柱撅了撅嘴,看起来不情不愿:“……哦。”
郑卫华对他的态度并不满意,还想再说什么,被陈芸拦住了。
“他说着玩的,不用那么较真。”
陈芸帮他说话,结果铁柱这个憨憨听不懂,还反驳:“我没说着玩。”
一句话然郑卫华又黑了脸,他一言不发走进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武装带。
陈芸吓了一跳,怕郑卫华没个轻重把小孩打出点什么问题,赶忙阻拦。
郑卫华的武装带被她抓在手里,抽不出来,又不好用力拽。
陈芸咬牙说:“铁柱说的没问题,我之前……确实对他们不好。”
郑卫华却不信,觉得是陈芸在为铁柱找借口。
“你不用护着他。”
“他要是真的错了我肯定不护。”陈芸说:“他不过说了一句话,就算错了教育两句就是。你一年十一个月不在家,铁柱在家天天念着你,结果刚回来就要对他动手,有你这么当爸的?”
郑卫华说不过他,眉头皱的死紧,两人对峙一番,终于还是郑卫华退了一步。
“行了。”
他松开武装带,陈芸赶忙收了起来:“这才对,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整天动手动脚。”
陈芸说的好听,转身却把武装带在手里拍了拍,背地里对着铁柱比划了下。
铁柱撅着嘴,不屑地哼了一声,一点不受威胁。
这些小动作都被郑卫华收入眼中,他表情有所缓和,上前两步拍了拍铁柱的肩膀:“走,送你去上课。”
铁柱惊讶,他还以为爸爸生气了,原来没有吗?
被父爱迷花了眼的铁柱毫不警觉地跟着郑卫华出去,却没见到自行车。
“爸爸,车呢?”
“还给支书了。”郑卫华说:“今天跑步过去。”
他不给铁柱反应时间,开口道:“听我口令,立正!”
铁柱跟着爸爸训练过几天,身体有了反应,听到命令迅速站好。
“跑步走!”
郑卫华喊着一二一的拍子,跑在铁柱身边,带着铁柱向前。
两公里的路程铁柱原本要走半小时,在郑卫华的带领下十多分钟就到了地方。
时间节约一半,就是差点把铁柱累瘫了。
郑卫华体能好,两公里对他来说还不够热身的,跑完气息都没变一下。
“我中午来接你。”
听到这句话,铁柱差点没哭出来:“我自己能回去!”
郑卫华看了看,没做表示,转身就走。
铁柱提心吊胆了一上午,中午放学还是在门口看到了郑卫华。
郑卫华打量了他两眼,开口说:“走吧。”
他走的很快,铁柱必须要小跑才能追上。
他跑了一会,开始气喘吁吁:“我跑不动了!”
郑卫华没理他,速度没有丝毫减缓的迹象。
铁柱咬牙不忿:“你就是故意的!”
他说了句,见郑卫华没反应,胆子渐渐大起来:“她不让你打我,你就故意折磨我,哼!”
郑卫华突然停下脚步,铁柱没留神一头撞到他背上,砸的自己脑袋发蒙。
郑卫华问:“她是谁?”
“啊?”铁柱捂着脑门,茫然抬头:“就是她啊?”
面对父亲的视线,铁柱感受到巨大的压力,渐渐低下头,嘴硬道:“就是她!”
郑卫华一言不发地迈开脚步,铁柱追上去,却发现他的速度比之前还要快。
聪明的小孩很快相到了爸爸生气的原因,但他不愿意低头,一路闷不吭声地跑。
深秋的季节,铁柱热出一身的汗,回到家时感觉脑子都快冒烟了。
陈芸看他这样吓了一跳:“这怎么了?”
铁柱在爸爸那受了委屈,没人问还能忍,有人关心,那委屈就蹭蹭地往上冒,瞬间红了眼眶,却死犟着一言不发。
陈芸拉了拉他,顺便给郑卫华使了个眼色,想问问怎么回事。
郑卫华板着一张脸:“别管他。”
这三个字彻底惹毛了铁柱,他一抹眼睛大吼出声:“那你也别管我!”
“铁柱!”陈芸拉了他一把:“怎么和爸爸说话呢?”
铁柱扭头看着天上,胸膛随着呼吸起伏:“我就这么说,反正不想让他管。他又不喜欢我,恨不得让我跑死算了!反正他还有别的儿子,估计我也不是亲生的吧。”
不管铁柱平时多崇拜郑卫华,这时候都忘了,只觉得爸爸太过讨厌,说完忍不住掉了两滴金豆豆。
因为是家中老大,铁柱一向表现的比同龄人要成熟一些。他脾气犟主意多,伤心成这样的次数真的少见。
陈芸一边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一下,一面又觉得铁柱说的话有些好笑,让人想严肃都严肃不起来。
她清了清喉咙:“咳,你要不是亲生的养你干嘛?”
这个问题把铁柱问懵了。
他只是经常听别人说孩子是从哪哪捡来的,没想过为什么要捡孩子养的问题。
“好了,消消气啊,别说胡话了,你们三都是亲生的。”陈芸拍了拍他的脑袋:“爸爸是喜欢你才会管你,不喜欢的他根本不带理的。”
铁柱眼睫上还挂着眼泪,有些别扭地看了爸爸一眼。
郑卫华双手环臂,也一样看过来。
他身材高大,气质沉稳,站在那便觉得很靠得住。
陈芸见他俩的气氛有所缓和,便准备离开给两人留点独处空间:“我去盛菜,铁柱你待会给弟弟妹妹洗下手。还有别和爸爸生气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铁柱闷声回答:“知道了。”
陈芸离开后,父子俩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敞开心扉谈一谈。
铁柱呆在门口揉着眼睛,见爸爸不理他,也不想跟他说话,一个人默默离开,准备去洗脸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