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并不相信,表面的温柔很快急转直下,带上了几分不近人情的冷酷意味,“抱歉,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东西呢。”
“……白拍手。”
一声清脆的击掌声从门外传来,像打破寂静一般穿透了过来。
紧跟着,耀眼的白光毫不留情地从裂口处侵蚀而入,一点一点地侵占着车门后的空间。
“让我看看,哪位是凛奈小姐吧?”
“哪位,都不是呢。”
太宰治低声说道,声音沉稳低沉,让听者不自觉地就安心起来。
车门忽地被打开了,紫色的眼眸冷淡地扫视了面前空无一物的车厢,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就要销毁这辆车,车的正中央摆放着的机器,又开始自动播放般传送着太宰治遗憾的语调。
“真抱歉呢,你猜错了,和大奖已经无缘了。”
银白色的发丝微微卷起,紫眸像是毫无情感般冷冽,唇边的笑又像是一成不变般总是那样的弧度。
白兰手上捏着的棉花糖很快压缩成极扁的形状,他面不改色,微笑着将这扁扁的棉花糖放入嘴中,平静地感受着糖丝在口中融化的甜蜜触感。
“太宰君是吗,我记住你了。”
虽然是不会得到回应的录音,他却颇为重视一般认真的回复对方。
他抬起手,将手中抱着的棉花糖像是随意的丢弃一般,径直丢在了属下的手中,转身踏着轻巧的步伐径直离开,脸上的笑意终于出现了一瞬的崩解。
身后的车腾地一声,很快被盛烈的火焰所萦绕,熊熊灼烧着车身,没多久就如同连锁反应般连声爆炸了起来。
太宰治转过身,微笑着看向小松凛奈:“下车吧,凛奈。”
小松凛奈合上手上的手机,眼中满是信赖,推开门下了车。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古旧的大教堂般的场所,空阔的巨大空间中空无一人,只有数排座椅冷清的摆放着。
福沢谕吉双手环胸,听到她的到来,平静地抬起眼眸。
“到了,那么计划开始吧。”
……
被黑夜所笼罩的空间之中,一眼望去,四处都是重重叠叠的繁复空间,很难分辨出哪里才是真正的地面。
房屋与地面隔离开来,走廊悬于头顶,无论来过多少次,还是会略略讶异于眼前这奇妙的情景。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微微垂下眼眸,空洞的紫眸中无情无欲,像是毫无生息般的平静。
他依然带着自己的那顶白色软帽,显得有些乖巧,软软的黑发垂落在脸侧,衬得白皙的皮肤更加精致脆弱一般。
费奥多尔看起来一副脆弱的模样,像是下一秒就要命不久矣。
“费奥多尔。”
鬼舞辻无惨冷漠地望着他,猩红的瞳眸中满是愤恨般的怒火,右手紧紧握起,青筋不明显地凸显出来。
如果不是这人的能力实在太过诡异,而他需要和这个俄罗斯人合作,不然,鬼舞辻无惨只想让他无法离开这座不见天日的无限城。
上次那次出击,他按着费奥多尔的指示,派出了手下的两员力将,结果却全数覆灭在了那座城市之中。
继国缘一……那个男人,居然真的又回来了。
原本以为只是鬼杀队传来的虚假谣言,但黑死牟死前的记忆,却清晰无比地传到了他这边。
那个男人……是真的复活了。
为什么?明明只是个人类?!
为什么还能在死去这么多年后,再次这么健康地回到世上?!
又那么的若无其事……
鬼舞辻无惨满心只剩了逃离的想法,如果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跟他说,有着必胜的方法,而他又如同鬼迷心窍一般,实在割舍不下这成功前最后的一点煎熬,竟再次答应了和他合作。
这么看着眼前微笑着的费奥多尔,鬼舞辻无惨不禁有些后悔,只想直接毁约将眼前的这个俄罗斯人掐死在眼前。
这个笑容,实在是让他生厌。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微笑道:“无惨先生,正如我和你所说的一般,一切在今天,就会有个分晓了。”
“希望这一次,你说的没有错。”
鬼舞辻无惨眼神中带着几分怨恨,如同跗骨之蛇般寒凉地缠绕着费奥多尔的身体,像是下一秒就要对他下手一般。
明明是和他一样有着病弱身体的家伙,为什么?
他竟觉得有些嫉妒了起来。
“我也诚挚的邀请您,到时候务必要过来看看。”
费奥多尔微微欠身,将手置于胸前,做着绅士般的礼仪,礼貌的与鬼舞辻无惨道别。
猩红色的眼眸泛着冷光,黑色的帽檐挡着原就不明显的光线,将他的眼眸遮挡得更为晦暗。鬼舞辻无惨唇畔的两枚利齿微微露出,摩挲着他绯红的唇畔,像是下一秒就会穿破自己一般。
“鸣女,送客吧。”
良久,他轻轻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难以捉摸般的缥缈感觉,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只微笑着,并不多说什么,很快就在鸣女奏起的琵琶声中离开了。
鬼舞辻无惨静静地凝视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廊桥,他开始有些犹豫,为了获得所谓的万能之物,这么做是否是应当的?
比起毫无消息的寻求彼岸花,眼前的圣杯无疑是更为接近 更易获取的物品。
他暗下眼眸,很快稳住内心的抉择。
只要让他能够自由地出现在阳光下,那么就算是继国缘一,也并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纵然他留下的那些伤口,仍然无时无刻地在灼烧着他。
……
“费佳,是你啊。”
看到身后的来人,正把玩着棉花糖的白发青年愉悦地开口,口吻中满是对着身后的来人的熟稔。
“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呢?”
“还算顺利吧,那位先生确实是空有美貌呢。”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脱下身上的披风,换上旁边的伊万递上来的又一件披风,带着几分嫌弃一般随意地丢弃了那件披风。
“脏了呢,伊万,把它就地销毁吧。”
带着抹不去的腐朽与腥臭,鬼这种存在,实在是令他觉得麻烦,但是即使活了这么长的岁月,脑海中居然只有活下去这种普通的诉求吗?
不过,他的追求,与鬼舞辻无惨其实也没有什么优劣之分。
都只是些为了自己的欲望而产生的卑劣想法罢了。
“是,主人。”
伊万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痴狂般的神情,尊敬地欠下身之后,依依不舍地点起火开始焚烧那件依然不染一尘的白皙披风。
“费佳总是穿得很厚实呢。”白兰·杰索一边往口中送着棉花糖,一边含糊不清地开口说道。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微笑,开口就是毫不留情地打击:“白兰君,别那么称呼我,我和你还没友好到那种程度吧?”
“嘛嘛,大家不是友好的合作伙伴吗?你和我的愿望,不是很相似的吗?”白兰·杰索笑眯眯地,并不畏惧这个人毒舌又直接的话语,刀枪不入般地回他。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在身旁坐下,优雅地翘起双腿,从伊万手上接过咖啡杯,微微吹拂之后送入口中,才缓缓开口:“相似?也仅仅是相似罢了。”
他不回答,却又开口反问了起来:“你觉得呢,白兰君?”
“红茶,可以给我来一杯?”
白兰·杰索不回他,只笑眯眯地举起身旁空荡荡的杯子,向着伊万询问道。
费奥多尔也并没有期待着他的回复,轻轻抿了一口杯中苦涩的咖啡,便又放回了杯垫之中,只静静凝视着眼前闪烁着微光的屏幕。
好戏,就要开场了呢。
第73章
教堂内一应俱全, 像是在短时间把整个侦探社都转移过来了一般,一旁的电脑机箱排满了整个走廊, 一个披着被子的男人正躺在长椅上工作。
这个人是侦探社的一个事务员, 名叫花袋,总是要在被子里才能舒适地发挥自己的能力。
他戴着眼镜, 认真地凝视着眼前的屏幕,听到脚步声, 头也不抬地沉浸在工作之中。
小松凛奈与他交集不多,只在刚入社的时候和他聊过几句,便看着他丧丧地又回了机房中工作。
这样神奇的工作方式,即使是现在,也让小松凛奈颇为惊叹。
“这里是晚香堂, 短时间内应该没人能找过来。”福泽谕吉双手揣在长长的衣袖之中,即使是面对着危机也丝毫不慌乱。
江户川乱步盘腿坐在他身旁,总是眯起的眼睛破例般的睁开了, 正一脸严肃地盯着眼前的屏幕。
“嗯……这还真是有些棘手呢。”
能听到江户川乱步的口中出现刺手, 实在是颇为稀奇的事情。
“这个崩解,与白兰·杰索毫无关系呢。”
他抬起头, 碧绿的眼眸跃过数人,直达小松凛奈的身上,表情严肃地盯着她。
小松凛奈心中一抖, 虽然江户川乱步还没有明说,她的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
少女微微低下头,靑褐色的眼眸并未慌乱, 反而沉思了起来。
之前数次使用‘那个’的力量时,她或多或少的都会失去意识。
很难说那个状态下的她到底还是不是她,记忆虽然还保存着,意识却如同被污浊浸染了一般,与平日里她的所思所想截然不同了起来。
“嘛,不过摆在面前的难题,是这位意大利来的白兰先生呢。”
江户川乱步平静地挪开视线,继续观察监控屏幕中的横滨。
从屏幕中看去,整座城市的崩解愈发厉害了起来,一眼望去,就连港口黑手党那几栋标志性的大楼,都从中间截取了一半般孤零零地林立于城市之中。
城市的街道更加荒芜了起来,明明是白天,街道上的行人却愈来愈少,肉眼看见的在不断地减少着。而身处在其中的行人们,却恍惚察觉不到身旁的人的凭空失踪。
无数莹白色的粒子逐渐升空,渐渐化为空中巨大的轮盘的组成物之一。那轮盘上像是由无数层的转盘所组成的一般,每一层都有着排列不同的数字互相交错着,闪闪亮着洁白的光芒。
“凛奈,你没事就好。”
沢田纲吉甫一进来,就对着小松凛奈说道,脸上担忧的神情很快卸去。
小松凛奈有些不解:“纲吉君?你放心,我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虽然那股力量仍然十分陌生,但毕竟是她的身体中散发出来的……小松凛奈回过头扫了一眼教堂中的数人,似乎也回想起了不少曾经在港口黑手党的伙伴们。
如果有必要的话……为了他们而使用,她的意志,应该是能控制住的吧?
沢田纲吉却欲言又止,棕眸中映着小松凛奈没什么血色的皮肤,恍惚间似乎看着她的那双青褐眸子变成了墨色般的暗色。
他说不出什么来,场面一时有些冷了下来。
Reborn适时从他肩膀上跳了下来,和小松凛奈身后的福沢谕吉打起了招呼。
“银狼阁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福沢谕吉微微抬头,古井无波般的银色眼眸第一次出现了些许的涟漪,他此时披着黑色的羽织,内里穿着墨绿色的和服内衬,如果不是眼神中依稀可见过去残存的杀意,简直就像是个普通的路人一般。
“Reborn先生……我也没想到,您会来到日本。”
Reborn勾起唇角,黑眸中亮起几分凌厉的神采:“这是我不成器的弟子,让银狼阁下见笑了。”
“哪里,您的弟子,想必也是很出众的……”福沢谕吉顿了顿,将要脱口而出的杀手,被他又咽回了回去。
眼前这个棕发的少年,虽然间或有凶狠的气场浮现,但比起杀手来说,只像是还未沾血的幼狮罢了。
“呃……”沢田纲吉顿了顿,正准备称呼福沢谕吉为银狼阁下,对方就开口说道:“叫我福沢先生就好。”
“福沢先生。”
寒叙的时间就到此为止,江户川乱步懒洋洋地提起声音,呼唤福沢谕吉道:“社长~麻烦过来一下~”
虽然是在这种焦急的时刻,他口中还是叼着一根棒棒糖,像是在从中汲取着能量一般,一如平时的镇静模样。
有可靠的江户川乱步在,虽然心神在城市的崩解中多少有些不安,但社里的人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社长,隧道里有人过来了。”
守在隧道中的与谢野晶子突然传来了通话,江户川乱步按下通话键,将画面切到与谢野晶子那边的监控上。
隧道的灯光有些昏黄,听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滋滋啦啦的衣服摩挲声响。
“乱步桑,有人过来了。”
与谢野晶子低声说道。
江户川乱步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屏幕中一抹黑色突然出现,紧跟着隐约有红色的光芒萦绕着眼前的这个赭发青年。
他闲庭漫步,犹如行走在平地之中一般,若无其事地走在了隧道上方的天花板上。
与谢野晶子对上他那双熠熠生辉般的钴蓝眼眸,将手上的柴刀反手扛在了肩头,对着中原中也挑了挑眉。
“你就是港口黑手党那位,赫赫有名的重力操纵使——中原中也?”
“与谢野小姐,久仰大名。”中原中也倒立在天花板上,却看不出身上有任何的失重感,完全像是如履平地一般,他绅士地对着与谢野晶子欠了欠身,微微扯开唇角,带出了几分抹不去的狂意。
“我是来和武装侦探社的各位谈合作的。”
钴蓝的眼眸微微抬起,直视着监控摄像头,像是透过了镜头看向了后方的江户川乱步一般。
“合作?”江户川乱步顿了顿,抬起头瞥向了一旁交叠着双腿的太宰治,并没有说话,很快又将视线挪回了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