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被他语气吓到,不敢耽误。
分道两路,心腹下了马车还不时回头,只见马车载了世子入了外宫门。
……
凤鸣殿内,燃着熏香。
中宫不在,苏锦已坐了些许时候。
先前的内侍官只留了一句,夫人稍后,娘娘稍后就到,到眼下,两盏茶的时间有余……
殿门合着,窗户似是也没怎么开,苏锦隐隐觉得有些闷热,透不过气来。
但殿中无人,又未有内侍官传召,她不好动弹。
再有一盏茶时间过去,只觉呼吸都有些急促,苏锦看了看殿中那染着熏香的香炉,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猜测。
苏锦撑手起身,眼下应是到了要下早朝的时候,早前让人给了叶浙捎信,叶浙应当会在外宫门处等,她不能再在殿中久留。
她刚起身,屏风后的大殿后,嘎吱一声推开,又嘎吱一声合上。
“夫人久侯了。”屏风后,是当日在殿中听过的容鉴的声音。
果真不是中宫。
苏锦心底微颤,死死更握紧了些掌中之物,才勉强保持着正常的呼吸,朝来人福了福身,“臣妇见过陛下。”
她语气正常,还能福身同他行礼,容鉴稍稍意外。
这催。情。香已燃了两盏茶时间有余,他倒是好奇……
容鉴踱步到她跟前的作为处坐下,嘴角勾了勾,“抬起头来。”
他说话的声音很近,又似是有意凑近,苏锦依旧低头,“臣妇不敢冲撞天颜。”
容鉴轻嗤一声,也不避讳旁的了,伸手捏起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他,“夫人,想不想让朕赦免了柏远?”
苏锦眸间的惊骇里参杂了诧异。
容鉴满意她眼中的复杂意味,叹了叹,“难怪平阳侯会去远洲抢人……”
他的手未松开,隐晦问道,“苏锦,柳致远和柏炎,哪个好?”
苏锦心中微凛。
容鉴笑了笑,“你不是伺候过他们二人吗?更喜欢伺候谁一些?柳致远,还是柏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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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闯殿
话音未落,容鉴再次轻哂,“柳致远是言情书网之后,对你应当极尽温柔;柏炎常年在军中,身边少女人,性子又急躁,应当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可是回回被他消。磨得辛苦……”
苏锦眸间掠过一丝明显的厌恶,却未贸然应声。
隐在袖间的簪子再次紧紧握在掌心里。
指尖和掌心的痛处传来,额间才又恢复了几分清明。
仿佛借着痛意,尽量少受这厅中的熏香,和他言辞中的挑衅与蛊惑。
苏锦牢牢噤声。
不开口,也不看他。
他在等她出错。
她不吱声,不动作,他一时竟寻不到错处。
容鉴唇边笑意更浓,轻声道,“苏锦,我如今是越发好奇了,当初你究竟是同柳致远琴瑟和鸣,而后被柏炎强行霸占了去……还是一心就想踏着柳家,攀附平阳侯府的权贵,遂弃了柳致远的?”
苏锦垂眸,似是有意未听。
屋中浓烈的催。情。香下,他的气息恍惚贴近她的耳畔,好似在她耳畔轻轻撩拨,“苏锦,你早前若是被柏炎强行占去的,那今日,再被朕占一次,应当也无妨,可是?”
苏锦整个人僵住。
见她怔住,容鉴笑笑,她不是不怕,假装得再好也是会漏出破绽的。
容鉴捏紧她下巴的手,遂又紧了一份,“若不是柏炎强占的你,而是你自己攀附的权贵,那朕今日主动让你攀附,你可是轻车熟路?”
苏锦皱紧眉头。
容鉴轻叹,“可是有身孕在,所以对催。情。香不敏感?”
苏锦眉头拢得更紧。
容鉴轻笑,“慢慢来,反正柏炎不在,朕有的是耐性,等你主动同朕欢。好……”言罢,他凑到她近处,似笑非笑道,“你有身孕在,朕会怜悯的……不会像当日对范允夫人一样对你……”
似是听到范允夫人几个字,苏锦心头骇然,遂转过目光看他。
当日范侯被逼反,就是因为夫人被人……
苏锦忽得明白了他今日的用意。
他是要逼柏炎露面,逼柏炎公然谋逆,她和柏远都是他手中逼柏炎的棋子!
看到她眼中的惊慌,正中容鉴下怀,容鉴抚上她侧颊,“朕问你,柏炎人在哪里?苏锦,你务必想清楚了再回答朕。朕爱惜美人,亦不会亏待你,等孩子生下来,朕召你入宫,你便入宫,不召你入宫,无论柏炎回不回得来,你都是平阳侯夫人,朕会宠爱你,这京中无人敢动你。但若是为了一个柏炎,你拿捏不清楚,可知道范允夫人的下场?”
似是这屋中的香薰有些浓烈了,容鉴亦松了松衣领,喉间轻轻咽了咽,“苏锦,不着急想,朕给你时间,就在这厅中慢慢想。”
苏锦身子微微颤了颤。
容鉴满意笑了笑,忽得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朕知道,你喜欢柏炎这样的……”
容鉴伸手到她衣领处抚了抚,“朕答应你,你今日在宫中伺候朕,朕就放了柏远,君无戏言。”
苏锦忍住胃中的翻滚,手中的簪子死死捏紧。
他笑了笑,清冽道,“想清楚了,你若弑君,整个平阳侯府便是灭门的大罪。”
容鉴一语戳破苏锦心底最后一根防线。
苏锦眸间通红,握紧簪子的手僵住。
容鉴笑笑,指尖顺着她衣领滑下,“朕再问你一次,柏炎在哪里?”
苏锦颤声道,“我夫君忠君爱国,在北关抗敌,如今生死未卜……”
容鉴轻哼,“苏锦,为了柏炎值得吗?可是真想让全京中都知晓,朕在宫中临幸了你!”
话音未落,殿外内侍官的声音尴尬又惶恐响起,“陛下,长风怀安郡王府世子到了,说有急事求见陛下。”
肖玄?苏锦微怔。
容鉴应道,“不见。”
内侍官实在有些为难,若是旁人就算了,但来得人是怀安郡王府世子,又说了先前那些话,内侍官只得硬着头皮,朝殿中道,“陛下,世子说了,今日便要离京,陛下不见也可,那就日后再谈!他也不确定何时再有时间。”
这一句似是威胁的意味浓了些。
容鉴的注意力似是被肖玄的话吸引,当下抬眸看向殿外,沉声问道,“他人在哪里?”
“陛下,我在殿外。”有人自己高声应声。
容鉴眉头拢紧。
苏锦不知此时肖玄为何要来,但似是肖玄的出现,容鉴的心思便逐渐不在她身上。
苏锦不敢出声。
容鉴轻笑,“世子,这里是后宫。”
肖玄打断道,“实在是,前朝寻不到陛下,着急。”
容鉴轻嗤。
肖玄拢紧眉头,一语道破,“既然是后宫,平阳侯夫人同陛下在一处,不合礼数吧。”
不待内侍官反应,肖玄推门而出。
内侍官大惊。
“啪”得一声,肖玄将门阖上,内侍官和身后的侍从都不敢入内。
容鉴见肖玄一脸阴沉表情,当下似是明白了几分,遂冷笑了几许。
而肖玄入内便闻到了这阵浓郁而强烈的催。情。香味,掩住怒目,看向被容鉴箍在怀中的人苏锦,隐隐攥紧了指尖,指尖陷入肉里也浑然不觉。
肖玄在厅中,容鉴松手,苏锦险些没站稳。
肖玄目光随着一动。
她安稳便好。
他心底似是松了一口气,他就怕来晚一步。
这一路,将能逼的人都逼了!
“柏炎承诺了你什么好处?”容鉴不傻,无利不起早,这个时候肖玄冒险入宫闯殿,先前字字句句都是冲着苏锦来的,若非柏炎同他结盟,他犯不上即将离开苍月时来这么一出。
肖玄低眉笑笑,“陛下误会了,我只是喜欢他夫人罢了。”
眸间似是已恢复早前风轻云淡,游刃有余的神色。
容鉴似是意外,轻声笑道,“原来世子是为了平阳侯夫人来的,朕倒是意外。”
肖玄看了看苏锦,又看向容鉴,自嘲道,“难过美人关……”
容鉴笑了笑,“那等日后,朕将她赏赐给你如何?”
肖玄挑眉,“陛下不如今日就赏赐给我,我怀安郡王府必定会承陛下一个人情。陛下知道的,长风五子夺嫡,谁最后坐上皇位都是未知数,但无论谁坐上皇位,这半壁江山都是我怀安郡王府的,陛下觉得呢?”
肖玄一面说话,一面笑着上前。
容鉴亦笑,他这是在给自己施压。
大凡这个人不是肖玄,他定然都不会犹豫。
但这个人是肖玄,他亟需长风怀安郡王府站在他这一处。
眼见肖玄牵起苏锦的手,朝他道了声,“多谢陛下,我今日便离京。”
容鉴轻笑,“世子,平阳侯夫人恐怕不见得会同你走。”
肖玄也笑,“要不要人是我的事,走不走是她的事,多谢陛下提醒。”
言罢牵了苏锦转身。
苏锦的步子有些慢,但厅中的催。情。香有些重,肖玄牵着她,未敢多在殿中停留。
等出了殿中,身后之人并未出声拦住,两人才走到稍远处。
肖玄悄声,“还走得动吗?”
“嗯。”苏锦挣脱他的手,“会被旁人看见……”
会被旁人看见,然后辱没柏炎的名声吗?
肖玄半气半恼,“你强撑什么!方才殿中有……”
言及此处,他是觉有异,这么重的催。情。香,她在殿中呆了不下半个时辰,她怎么会……
忽得,肖玄似是想到什么一般,猛然,拽起她的右手。
她右手掌心和指尖被手中的锋利簪子刺得满是鲜血,她是用簪子扎入手中这股痛意分散旁的感触……
她……
若非这根簪子,怕是她早就在殿中失去理智了。
肖玄心中好似跌入深渊冰窖一般,心疼,酸处,后怕,恼意和愤怒似是在心底融为一处。
“苏锦,我早前真是小看你了!”他话中分明透着痛心。
苏锦唇色微微泛白,“叶浙会在内宫门处接应,先走。”
到此刻,她心中还留着清明。
十指连心该多痛!
眼见她面色煞白里透着莫名的红润,肖玄问道,“丰巳呈在哪里?”
她不让他扶,丰巳呈总该让。
苏锦轻声道,“前一道苑门。”
肖玄不再多话。
她不让他扶,他却不敢离多远,只是合适的距离,让她走不动时微微扶他一下。
等出了苑门口,丰巳呈果真在。
这道苑门口起码守了几十个禁军,丰巳呈若是硬闯,便是与禁军冲突,当下,见肖玄和苏锦出来,丰巳呈悬着的一颗心才似放下。
丰巳呈一眼看出苏锦不大好,临到跟前,肖玄沉声道,“扶好你家夫人。”
丰巳呈赶紧照做。
而苏锦扶着她,才觉似是腿都是软的,走不动路。
“夫人!”丰巳呈紧张。
“先出宫。”肖玄怕再有变故。
三人从苑门口一直走到内宫门,内宫门处,叶浙焦急踱步,眉头都似拢成一团,见得他们出了内宫门,便应了上来,“世子,嫂夫人。”
“叶大人,先出中宫门,路上再说。”肖玄不做耽误。
几人都从未觉得,从内宫门到中宫门的这段路程,竟然这般长……
上马车后,肖玄看向叶浙,“叶大人,我有些话要单独同夫人说,可否行个方便?”
叶浙微怔。
只是今日苏锦入宫本就危险,先前,应是肖玄将苏锦从后宫带出来的。
叶浙心底不由信赖。
遂而出了马车。
马车驶离外宫门,往平阳侯府去。
马车内,肖玄低声道,“跟我去长风吧,不要再趟苍月这摊浑水了……”
他是真特么心疼她。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太晚,终于二更了
高考的MM,祝金榜题名。
考完了再来看
等你回来再加更,,
第145章 两清
苏锦并未开口说话,未应声,也未拒绝。
肖玄看她。
她微微咬着下唇,靠在马车上垂眸,应是在克制方才厅中催。情。香的作祟。
一言不发。
他知晓她不会肯。
他却并非没有私心,“苏锦,真不同我走?”
这次,苏锦靠在马车上轻轻摇了摇头。
方才,不是不应他,而是他惯来知晓,她要么装作没听见,不想让他尴尬,要么不知道怎么应,要么,如同眼下一样,知晓中了催。情。香,此时出声不合适,只是他再问起,她再难受,也会摇头婉拒他,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想起平城初见她的时候,晓城复遇见她的时候,想起晓城江上泛舟,她慵懒闲适得钓鱼和午睡,想起笾城柏炎来接她的时候,想起容光寺中她就坐在他身旁,他迷迷糊糊高烧着说的那些不敢说话的胡话,想起元宵节那晚,他在街角看了她许久……
她知晓他太多秘密。
这些秘密许是会要了他性命。
但他最后却冒着丢了性命的危险去救她……
理智告诉他,苏锦不应当留在苍月,他的秘密在她手中,日后会成他的把柄;情感亦告诉他,苏锦不应留在苍月,她的命是他闯宫救的,他喜欢她,他若掳她去长风也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