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求之不得
时间:2020-09-01 09:09:14

  言罢转身,柏炎唤住,“运良……”
  苏运良转身,恭敬拱手,“陛下?”
  柏炎眸间淡淡,“后来怎么好的?”
  “嗯?”苏运良微怔。
  ******
  过两日,朝华殿中用过早饭,苏锦带了一窝孩子去花苑中翻绘本。
  秋高气爽,呆在殿中,不如在花苑中呼吸新鲜空气。
  她抱着眠兰,许童坐在她身侧,认真听着。
  杨氏从小便喜欢给他们二人讲绘本,苏锦讲绘本,他们兄妹二人会觉得亲切,也不怕生,于是两人都聚精会神听着。
  身后,是白巧和青苗一人抱着明月和阿照。虽然明月和阿照听不懂,但是听到她的声音,还是好奇朝她这处打量着,高兴的时候亦会跟着手舞足蹈,苏锦回眸笑笑。
  乌娜苏也跟着坐在在一侧托腮听着。
  她小时候怎么没听母亲讲过绘本,跟着这群小屁孩儿一道,她反而好奇了。
  苏锦觉得似是带了一帮大大小小的孩子。
  于是念完绘本,还会提问题,方才说到谁喝水的?
  乌娜苏和许童,眠兰一道,“乌鸦。”
  只是说完,又脸红了,她竟然跟一帮小屁孩儿抢,遂而恼火嘟嘴,苏锦却是笑开……
  暖亭中也都跟着笑开。
  最后乌娜苏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暖亭中笑声一片。
  苏锦就着这小声抬眸,正好见暖亭前一道身影,应是站在远处打量了她许久,没有出声。
  苏锦微怔。
  暖亭中,乌娜苏,白巧和青苗应是也见到了柏炎,都纷纷起身福了福。
  柏炎遂才上前,“讲的什么?”
  他其实方才都听清了,只是借故问她,眠兰抢答,“乌鸦喝水。”
  白巧和青苗笑笑都未说话。
  柏炎笑,“乌鸦这么聪明?”
  许童道,“乌鸦可聪明了,我日后也要做只聪明的乌鸦……”
  童言无忌,柏炎笑笑,苏锦先前沉着的目光也笑了笑。
  两人目光正好对在一处。
  柏炎顺势伸手牵了她,“各位,我借阿锦一用,晚些再还回来。乌娜,你同他们继续讲。”
  “啊?我讲绘本啊……”乌娜苏长大了嘴。
  苏锦诧异看他,他握紧她的手,温和道,“我有事找你,就在御花园,隔得不远。”
  青苗和白巧自是明白的,都福了福身。
  柏炎牵了她的手走。
  他二人已许久未走到一处。
  “柏炎……”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马上到了。”他应她。
  其实隔得很近,就绕过暖亭外的的花苑和侍从,在开阔的湖边。
  既是湖边,湖风便有些大,苏锦眯了眯眼,他的身影挡在她一侧,她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却听他轻声开口,“到了。”
  她顺势看去,不远处的树上挂着一个沙包,沙包正中挂着靶心。
  苏锦微楞,他伸手将一面弓箭递到她手中,她诧异,是早前从云山郡府邸带来的那枚白色小角弓,似是几分意外,几分惊喜浮上眼中,嘴角不觉几分笑意。
  “我昨日去府中取来的,丰巳呈告诉我放在何处。”他温声道,“不想同我说话,同我一道练箭可以吗?”
  言罢,他也从一侧取出另一面角弓,但他用的角弓,便就真的是角弓。
  苏锦已经许久没有掌弓了,这面白色的小角弓握在手中,爱不释手,也不怎么舍得放下,似是也不怎么排斥。
  “一人一箭。”他轻声。
  她没有应声。
  他拉弓射了出去。
  他箭术未必见得好,但距离很近,又常年在军中,弓箭总是摸过的,虽手生,还是拉弓射出去。
  弓弦回响,苏锦瞩目。
  却见他的弓箭不是冲着靶心去的,而是靶心上的系绳,弓箭射断了系绳,靶心的木牌落下,露出后面的一道木板。
  木板上是他的字迹——我想你。
  苏锦怔住。
  他转眸看她,轻声道,“该你了。”
  她眸间微红,缓缓伸手,手中的白色小角弓的弓弦拉开,露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箭矢搭在弦上——他同她都想到了早前,在山林中,只有他二人的时候。
  苏锦鼻尖微红,手中的箭矢射出,轻易射落了木板上的第二根绳索。
  木板落下,露出下一张木板上的字迹——还喜欢哥哥吗?
  苏锦眸间氤氲。
  他亦拉弓,落下第三块木板——可以少,但是不可以不喜欢。
  苏锦泪眼朦胧,想伸手放下弓箭想要转身,他握紧她的手,从她手中接过弓箭,将她环在怀中,拉着她的手一道拉弓射箭。
  他揽着她,两人一道掌弓,木板在眼前一个接一个落下。
  他的气息就在她头顶,他只是未出声。
  却似字字都在心间。
  ——哥哥爱你。
  ——每天多一点。
  ——日后不争执。
  ——哥哥哄你。
  他环紧她的手松懈下来,他知道她泣不成声,泪水都沾湿他衣襟。
  他惯来不善言辞,想说的话,却都在字里行间里。
  他松开她的手,似是当下场景里,他亦不知当如何出声。
  遂转身,独自离了花苑处。
  木板后,只剩一条绳子,苏锦哽咽许久。
  最后,还是射下最后那根绳子。
  ——和好吧,哥哥改。
  苏锦转身,身后已无早前那道身影。
  ******
  御书房内,柏炎今日坐立不安。
  似是一本折子也看不进去,一人也不想见。
  直至黄昏前后,他想见的人也未来,却是陆建涵来了宫中。
  眼下柏家已不是早前的平阳侯府,柏瑜雅在陆家的份量只会越来越重。八月时候,柏炎下了调令,让陆建涵来京任职,却不是吏部要职,是户部要职。
  眼下九月陆建涵便携了柏瑜雅入京谢恩。
  “如今新朝初稳,吏部掌管朝中人事任免,眼下的人一个都不能动,朕让你去户部,是因为户部掌管国库和财政,你是瑜雅的夫君,此事你来做合适,这两年多在京中看着,等过两年,再接过来。”柏炎同他道明。
  陆建涵叩首谢恩。
  早前他还敢唆使柏瑜雅来寻柏炎,当下,柏炎能调他回京,他已是万幸。
  户部不比吏部,却也是要职。
  他有才干,定能崭露头角。
  陆建涵大喜,连忙谢恩。
  “瑜雅来了吗?”柏炎问。
  陆建涵拱手道,“瑜雅去看娘娘了。”
  柏炎手中滞了滞,她们二人是在云山郡就见过,那时也是阿锦帮他挡了瑜雅回去,她帮的,又何止这一件……
  柏炎放下手中折子,“府邸寻好了吗?”
  陆建涵受宠若惊,“多谢陛下挂念,寻好了。”
  柏炎颔首。
  陆建涵见他似是没有旁的要吩咐了,才道,“陛下,此番入京之前,瑜雅同我先去了趟严州。”
  说起严州,柏炎抬眸看他。
  外祖母还在严州。
  陆建涵知晓柏誉之事,亦掌握了尺度,“太老夫人让瑜雅同我,把盛妍带到了京中,太老夫人的意思是,还请陛下和娘娘多照顾些,盛家没有旁人了。”
  柏炎心中亦清楚。
  “盛妍呢?”柏炎问。
  “瑜雅带去见娘娘了。”陆建涵应声。
  柏炎想起在严州时,盛妍怕他,却同苏锦亲厚,眼下同瑜雅一道去见苏锦也是情理之中的,苏锦见了她应当高兴。
  殿外,四平入内,“陛下,娘娘留了瑜雅小姐和盛小姐在朝华殿用晚饭,请陆大人一道过去。”
  柏炎心底微沉,四平来,也是因为瑜雅和盛妍之事。
  四平又道,“陛下,娘娘说,早前在严州,见陛下和瑜雅小姐饮了不少梅子酒,让御膳房备了梅子酒等陛下。”
  柏炎眸间微滞,缓缓抬眸。
  ……
  朝华殿中,柏炎同柏瑜雅和陆建涵饮了不少梅子酒。
  两人依旧没说太多话。
  只是中途瑜雅说着梅子酒特别,让她尝一口,苏锦跟前没有杯子,他端起他的酒杯送至她唇边,轻轻尝了口。
  冰雪初融。
  冰雪初融也可……
  ******
  随着陆家在京中安顿下来,九月很快便过去。
  柏瑜雅时常来宫中走动,亦说起陆建涵得了户部任命,尽心尽责,似是真有那么回事儿。
  盛妍早前本是要住在陆家的。
  但盛妍同柏瑜雅和陆建涵都不怎么亲厚,也不怎么愿意呆在一处,时常天不见亮就入宫,在苏锦这处写字。
  时常一写就是一整日。
  就连柏炎也看出,她是不愿意回陆家,想呆在宫中。
  有时入宫一日,如何都要拖到天黑了,没有办法再回府,翌日遂又宫中磨蹭上一日。
  如此,说是住在陆家,但实则同在宫中也没有两样。
  到十月末的时候,柏炎到朝华殿寻苏锦,却看她写的字,稍稍愣了愣,“阿锦近来在抄佛经吗?”
  他都是误以为是苏锦的字。
  盛妍看了看他,喉间咽了咽,没有应声。
  盛妍惯来怕他。
  柏炎也习惯,遂笑笑,“定是近来太忙了,连字都写错了。”
  他看得认真,便也认得出错字。
  自入了十月,朝中诸事繁忙,他同她也就一日照面上一回。
  有时,甚至一整日都见不上。
  加之早前将范允的儿子范逸接回了,就十月初回的京中,范逸还小,眼下也就两岁左右,也都留在朝华殿中。
  朝华殿中挤了五个孩子要照顾,苏锦自是分。身乏术。
  应是抄佛经静心的。
  柏炎心中想当然,既而缓缓放下手中。
  “稍后阿锦回来,告诉她一声,我找她。”柏炎朝盛妍道。
  盛妍颔首。
  只是待得柏炎的背影出了殿中,盛妍敛目,一股恨意浮上脸颊。
  是他,逼死了母亲。
  只是柏炎想起有事漏了同她说,转身回了殿中,盛妍一惊,收起脸上的身侧,朝他笑了笑,“三叔……”
  柏炎笑笑,“盛妍,我昨日同阿锦商量过了,不想回陆家,就留在宫中吧。朝华殿的孩子太多了,住不下,你去近处的兰亭轩,来阿锦这里也方便,晚一些等阿锦回来,她会同你交待。”
  盛妍愣愣应好。
  只是这回看清柏炎离了殿中,嘴角才勾了勾。
  ******
  转眼到了十一月,柏子涧同许朗从西边回京。
  西边赈灾本就是容易些,有柏子涧在,许朗这一趟差使办得异常好看。
  朝中皆知许朗是许家的后人,陛下对许家本就特殊,所以对许朗也照顾,此番许朗差使办得漂亮,又凭借早前许家的缘故,柏炎下诏封了许朗为安北侯。
  一时,许朗成了朝中的香饽饽。
  京中都在议论许朗,说他同许昭相比,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御书房内,柏炎是同她说起许朗来,说不止西边的差事,近来让他做的事情都有始有终。
  他脸色赞许。
  苏锦眸间淡淡垂了垂,没有多说话,只是窝在椅子里看书,也没应声。
  到夜深,他批完最后一本。
  苏锦似是已窝在椅子中睡着,手中那本册子翻了不少。
  他上前抱起她,她迷迷糊糊睁眼。
  他吻上她额头,眉间淡然,心中却忐忑,“阿锦,今晚留下吧,我们二人许久未在一处了……”
  十一月已然天寒,殿中染了碳暖。
  夜灯未熄,锦帐香帏上上映出交织的身影……
  天未亮,大监来唤。
  他轻声,怕吵醒她。
  出殿中时,又吩咐大监,让她多睡会儿。
  大监会意笑笑。
  娘娘似是许久未同陛下一处了。
  ……
  其实在九月,南方的水患便得了解。
  九月和十月,大都在安抚流民。
  眼下,是水患过后检修水利工事,已无大碍。区廷留在南边同宴书臣一道,柏远十月便动身回京。
  等到十一月中,柏远回京。
  御书房中见过柏炎,说了几句,李相来了殿中,柏远便请辞,“我去见见三嫂。”
  柏炎颔首。
  临出殿外,听到李相说,“宴书臣行事干净利落,借南方水患之事,拔了不少钉子,也未惹怨言,实在后生可畏,陛下可等水患后委以重任了,毕竟,接上这位置还需些时日,老臣可以多带带。”
  柏远笑了笑,李相亲自带,看来宴书臣日后前途无量。
  思绪间,很快到了朝华殿。
  殿外的苑落里很有些吵,尽是孩子的声音,柏远只看了一眼就心中纳闷,三哥三嫂的孩子长这么快吗?
  都能在苑中玩老鹰抓小鸡了!
  待得入了殿中看清,却乐了,朝殿中侍女笑道,“娜娜,不斗蛐蛐,改做孩子王啦?”
  这声音似是听过,乌娜苏转眸,却见是柏远。
  “你回来啦?”她知晓平阳王去了南边督办治理水患和安抚流民之事,这么一想,似是也去了几个月了。
  “三嫂呢?”他问。
  乌娜苏道,“娘娘和盛小姐带了小殿下去花苑了,稍后就回来。”
  盛小姐?柏远好奇,“盛妍?”
  乌娜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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