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求之不得
时间:2020-09-01 09:09:14

  柏炎看了看她,额头上挂着一层汗,遂开口道,“我来吧。”
  旁的倒也没说什么,也不给她分说的机会,从她手中拿了扇子来,给太老夫人扇着,只是平日里少做这样的事,力道又大,猛地这么一扇,苏锦赶紧伸手握了他的手,笑道,“还是我来吧,外祖母会头疼的。”
  “那可不是……”太老夫人也抱怨。
  柏炎笑了笑,任凭她伸手又接了回去,在一侧缓缓给太老夫人扇风。
  许是这氛围讨喜,太老夫人也忍俊,“还是阿锦体贴。”
  柏炎看向苏锦时,嘴角又忍不住勾了勾。
  柏誉尽收眼底,也跟着扯了一丝笑容,只是目光瞥向太老夫人时,略有稍许的迟疑。
  这一幕小插曲一过,刘妈妈也领了丫鬟,端了洗好的茶具回来。
  丫鬟端了水来给苏锦净手。
  云州珀珞配桔皮一道煮,旁的地方很少这么搭过,太老夫人眼中也很是期许。
  苏锦折回,刘妈妈递了橘子上前。
  苏锦顺手拿了一个,她纤手白净,橘子却是金黄色,剥开桔皮时,橘子的清甜香气里又略带了几分酸意,很是让人提神。
  苏锦剥了两个,放回盘中,丫鬟又端了水来给她净手。
  苏锦擦了手,重新端坐回位置上,正好舀水,烧水,水沸时用竹夹缓缓搅了搅。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光是看着便都让人赏心悦目。
  她聚精会神,目光皆凝在茶汤上,认真仔细的模样,也叫人看得看到了心底去。
  她一句话未说,煮茶时专注的模样,也似撩人心扉。
  柏炎依旧端茶给外祖母。
  太老夫人轻抿一口,眉头便化开,“特别,真特别,还特别好喝……”
  柏誉也端起身前的小盏,轻抿了一口。
  清淡的桔皮香味与云州珀珞煮在一处,去了茶中的涩味,又不让桔皮的酸甜味显得出众,这味道,就似融在一处,将将好。
  柏誉咽了一口,茶香便顺着喉间渗入五脏六腑一般。
  柏誉眸间诧异。
  看向苏锦时,她额头还挂着一层细汗,脸色微微有些红润,耳发也绾到了耳后,应是有些怕热。
  柏誉微微阖眸,放下茶盏。
  一侧,柏炎温和道,“歇一会儿。”
  他是见她额头挂了细汗。
  苏锦看了看他,笑了笑,“手上还有橘子的味道,我先去洗手。”
  太老夫人颔首。
  柏炎自方才起,就接过苏锦手中的扇子,一面给太老夫人扇扇,一面抽空给她过一扇风,眼下,苏锦起身,柏炎目光看向她的背影,身姿绰约,娉婷婀娜,似是这夏日都不似这般燥热了。
  他继续扇着扇子,也同太老夫人说着话。
  柏誉虽不知早前屋中是如何的,但明显感觉,外祖母同柏炎之间,似是多了几分缓和,亦会心平气和在一处说话了,柏誉余光瞥向苏锦背影,嘴角隐晦勾了勾。
  苏锦不在,只留了柏炎在此处。
  柏炎的性子易怒。
  ……
  暖阁中,刘妈妈正同苏锦一处。
  刘妈妈正说着太老夫人许久没有这么欢喜喝茶了,早前的时候老太夫人也喜欢煮茶,后来年事大了,便没怎么动过了,这府中又没有旁人会,太老夫人心中一直念着,亏得夫人这回来了府中,解馋了,日后还得日日盼着呢……
  苏锦自然知晓刘妈妈这是好听话,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苏锦亦笑了笑。
  刘妈妈又扯开了抽屉,道,“夫人,老夫人还喜欢这个茶……”
  刘妈妈正同孙说着话,忽得,外阁间中“啪”得一声拍桌子的声音传来。苏锦和刘妈妈都怔住,很快,争执声传来,还是太老夫人同柏炎的。
  苏锦和刘妈妈愣了愣,都快步往外阁间去。
  刚出了暖阁,却见柏炎一脸怒意迎面走来,见了她,伸手牵了她便走。
  “阿炎……”苏锦担心。
  “走!”柏炎怒意中。
  方才不还是好端端的,苏锦不知出了何事,但柏炎眼下也不愿意开口,苏锦被他牵了出苑中。
  ……
  外阁间内,太老夫人亦动了怒。
  柏誉在身后替她缓背,“祖母勿动气,三弟也不是有意的,我去看看。”
  柏誉正欲起身,太老夫人又拍了桌子,“去看他做什么!只知道终日忤逆我,心里还有盛家,还有我这个外祖母吗!”
  柏誉轻声道,“三弟也有难处,陆家的事急不得,慢慢来!”
  太老夫人刚才下去的火气又窜了上来,“能有什么难处,我这把老骨头还有多少时候,端地不是自己带大的,不亲厚,也不知晓疼人,他若有你一半我便都知足了!”
  柏誉微微敛眸。
 
 
第056章 iao资(二更)
  太老夫人忍不住叹了叹,兀得捶胸顿足,“若当初继承侯位的是誉儿你,我盛家和陆家何至于如此!”
  柏誉半蹲下,诚恳看向太老夫人,“祖母,三弟是母亲养大的,爹爹临终前将三弟托付给母亲,他是母亲一手教养的,同母亲自然亲厚,忤逆不了母亲的……”
  太老夫人又忍不住拍了桌子,“他身上有一半流得是盛家的血!许氏算什么你们的母亲,她就是个侯门继室,你们的娘亲已经去世了!”
  太老夫人气得眼角都挂了些许氤氲。
  柏誉伸手握住太老夫人的手,“祖母何至于动气,三弟究竟年轻了,总有一日会明白的。”
  太老夫人伸手摸了摸眼角,恼道,“他能明白过来?!许氏的好手段,给了好处,就已将他收服的妥妥帖帖,死心塌认她做母亲,这许氏心中能将他当作亲生儿子?!许氏有自己的儿子在,他这是替他人做嫁衣……”
  太老夫人气得心底都有些痛。
  柏誉抚了抚太老夫人的后背,轻声道,“不气了,祖母,我会寻时机好好同三弟说的。”
  太老夫人凝眸看向他,感叹道,“誉儿,这平阳侯的位置本就应当是你的,你才是他二哥啊……”
  柏誉眸间淡淡,宽慰道,“祖母,柏炎是我亲弟弟,我有什么同自己亲弟弟计较的,我自幼身子不好,是祖母将我照看大的,请了多少郎中,付了多少心思,如今,誉儿只想好好陪在祖母身边尽孝,平阳侯府的事自有三弟操心便是了。”
  太老夫人拽住柏誉的手,眼底已是猩红,“你这性子,才最像你娘亲,温文如玉,与世无争,最后什么都拱手给了旁人……”
  柏誉适时垂眸。
  太老夫人叹道,“誉儿,祖母替你不值……”
  柏誉抬眸,淡淡朝太老夫人笑道,“知足常乐,孙子很好。”
  太老夫人重重叹息……
  出了外阁间,刘妈妈才上前,“二爷,太老夫人如何了?”
  方才太老夫人同二爷一道说话,刘妈妈也不便入内听,眼下,见柏誉出了外阁间,遂上前想问。
  柏誉温和笑笑,“祖母先前是有些动气,眼下已经劝住了,让刘妈妈担心了。”
  柏誉如此说,刘妈妈便放心了。轻轻叹了叹,似是回回侯爷回了苑中,祖孙两人要么争执要么冷战,这回,本想着夫人也在,早前的气氛似是也缓和了,可谁想到……
  柏誉又温声道,“刘妈妈,祖母年事高了,不宜再时时动气了,这几日三弟或弟妹若来了祖母跟前,你私下差人来通知我一声,我在一侧帮衬着,祖母不至于动气……”
  柏誉说完,刘妈妈愣了愣,遂而赶紧颔首,“二爷说的,老奴记住了。”
  柏誉笑笑,“辛苦刘妈妈了。”
  刘妈妈慌忙躬身,“二爷严重了。”
  望着柏誉淸矍的背影,刘妈妈心中又叹了叹,还是二爷这性子既温厚又处处周全。
  有二爷在,刘妈妈心中也妥帖多了。
  ……
  出了苑落,柏誉嘴角勾了勾。
  眸光淡淡,一路去往柏炎的苑中,一路不动声色将手中的信笺撕成了碎片,一病扔入一侧池塘中。
  片刻,碎纸屑便浸湿了水,和到稀泥中,沉了下去。
  是柏瑜雅的信。
  柏誉微微敛目,好似早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回苑中时,柏炎还在气头上,脸色阴沉不定。
  玉琢和白巧都怔住,不怎么敢上前。
  先前侯爷和夫人去太老夫人苑中时,侯爷虽然面色也不怎么轻松,却不似眼下这般难看,怕是,在太老夫人那里有些不对付。
  玉琢和白巧心底颤颤看过来,见苏锦颔了颔首,两人都会意出了外阁间去。
  柏炎径直入了屋内,伸手松了松衣领,烦躁之意写在脸上。
  掀了衣摆,在内屋的小榻上坐下。
  苏锦放下帘栊入内,亦见玉琢和白巧从外阁间外将门掩上,屋中没有旁人。
  “侯爷,消消火。”屋中有早前玉琢和白巧置好的干净凉水和毛巾,苏锦拧了一把,折回他跟前,看着他一脸恼意的模样,自觉坐到他膝盖上,伸手给他擦脸。
  他伸手环她。
  许是这毛巾上的湿凉之气正好清爽,也许是她指尖上的温润拂过他脸颊正好渗透到他心底,他心中的闷热烦躁似是真的去了些许。
  她笑着伸手挑起他下颚,轻声道,“我出一千两,买侯爷笑一个。”
  他好气好笑,“本侯的笑就这么不值钱?”
  她果真低眉,从袖袋里掏出一枚一千两的银票,“我就这一千两,都给你了,没多的了。”
  她掏了张银票给他。
  他顿了顿,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苏锦适时吻上他嘴角,满意道,“嗯,这银子花得值了。”
  他眼中笑意更浓。
  苏锦也已起身,朝他道,“再擦擦脸?”
  他抬眸看她,眸间都是平静笑意,“嗯。”
  她如法炮制。
  这回,他直接伸手接过,从头到脖颈都擦了一遍。也不劳她,自己起身去了木架处,将毛巾扔回了面盆里,轻声道,“我先去冲凉。”
  苏锦笑笑,“我给你拿衣裳。”
  他脚下驻足,忽得笑了笑折回,将她打横抱起,往耳房中去,“拿什么衣裳!”
  苏锦惊呼,“柏炎……”
  柏炎却笑,“夫人方才连iao资都出了,还矜持什么?”
  iao……iao资?
  苏锦愕然。
  柏炎强忍着笑意,“夫人这银子花得不赔。”
  ……
  从耳房内出来的时候,柏炎脸上还挂着笑意。
  想起方才某人脸上既怔忪又紧张的表情,他心底就忍不住想笑。
  尤其是和衣起身时,她趴在浴桶边,恼火又无力道,“你把我的银票还给我……”
  他伸手抬起她下巴,悠悠道,“晚上还,连利息一道还……”
  她咬唇的模样,他眼下想起还能笑出声来。
  “侯爷。”外阁间处,是玉琢的声音。
  “怎么了?”他问。
  玉琢福了福身,应道,“侯爷,二爷来了。”
  柏炎微怔,眸间缓缓敛了笑意。
  ……
  黄昏前后,苑中已算不得热。
  尤其是树荫下,风从苑中流过,还隐隐有些凉爽之意。
  柏誉见他发间还未干透。
  白巧端了凉茶上前。
  柏炎先抿了口。
  柏誉亦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而后温声道,“外祖母的话,你别往心中去,陆家一直是外祖母的一块心病,遂才火气大了些。”
  柏炎看了看他,没有应声。
  只仰首,一口将杯中的凉茶饮尽。
  柏誉又温和道,“外祖母年事已高,有些话不应声便也罢了,何必惹她老人家生气,方才动那么大怒气,眼下还心绞痛着,一时半刻都过不去。”
  柏炎怔了怔。
  低了低眉头,沉声道,“二哥说的是,是我冲动了。”
  他与外祖母见面的时候不多,但大多时候都是如此,一直在外祖母身边照顾的人是二哥,二哥得外祖母喜欢,也知外祖母心思。
  柏炎抬眸看向他,目光中复杂几许。
  柏誉轻声道,“外祖母的娘家是陆家,瑜雅的婚事也是外祖母一手操办的。外祖母将瑜雅嫁给陆建涵,是想同陆家亲上加亲,陆建涵是陆家的嫡长子,瑜雅嫁过去日后便是当家主母,在外祖母的眼中,陆建涵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才成了这门亲事。陆家同平阳侯府算是亲家,想要通过瑜雅的关系,在朝中给陆建涵谋个官职已不是一两日的事情。我早前听瑜雅同外祖母说起过,她来找了你几次,但你一直没答应给陆建涵在吏部谋个差事,这事儿有陆家横在其中,外祖母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柏炎应道,“我早前在云山郡见过瑜雅了,她是断了这心思,只是不知道陆家那边是不是还惦记着此事。如今朝中动荡,时局不安,吏部的官职在朝中很不好做,不适宜此时动作,贸然折腾,只怕连带着整个陆家都搭进去。”
  柏誉看了看他,“你方才可同外祖母说起。”
  柏炎沉声道,“二哥,外祖母心中对我成见,我只说了一句‘不可’,外祖母已觉我忤逆,此事同母亲没有关系,外祖母执意认为是母亲唆使。眼下朝中之事还是禁忌,无法再多解释,我亦想心平气和同她一处,但只要涉及陆家和母亲,外祖母便分外不待见……”
  柏誉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给外祖母一些时间,她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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