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看破了我的刀法,从最薄弱的地方冲破了封锁……甚至还能绕到我身后发起进攻,你确实厉害。”
然而不出一会儿,他浑身上下的伤口便趋近于愈合,骨头也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中恢复了原位,同时,原本断掉的刀也重新长好了。
“然而为何如此强大的你,要站在人类的一方?”
阿芜扬起眉毛,“我看上去像是站在人类那一边的吗?”她不爽地砸了下舌,“非得说的话……只是很巧合的,和因为被你们牵连而导致不幸的人们成为了朋友而已!”
话音刚落,少女先一步发动进攻,向着紫衣男人就冲了过去。
这次黑死牟受到教训,提前与她拉开了距离。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与对方的力量并不在一个阶层,干脆地从进攻方转为了防守方。
这下阿芜就更难打到他了,而且与招式大开大合的少女不同,黑死牟的刀法显然更加细致且出其不意。不出一会儿,女孩的脸上便又添了两道伤口。
“……你说你的朋友被我们牵连而导致不幸?真是可笑的说法。”
在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中,黑死牟那不失冷静的声音适时响起。
“适者生存,弱者被强者所打败也是世间常有之事。”
阿芜立刻反唇相讥道:“是吗?我可不觉得缘一在你和鬼舞辻无惨面前是个‘弱者’啊。”
“……”
黑死牟没说话,但少女却感觉对方的攻击招式忽然有些不稳,于是她停下了进攻,主动拉开与青年的距离。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他的双胞胎哥哥吗?既然是亲生兄弟,想必也曾目睹过他在武学上的天份吧?”
女孩勾起嘴角,用一种异常险恶的口气,继续自己的猜测。
“真是奇怪啊不是吗?明明你才是继承人,是废寝忘食以不辜负父亲期望的大儿子。结果最后却抛下了一切随弟弟进入了鬼杀队,最终又背叛了鬼杀队,成为了鬼。为什么要这么做?”
“……闭嘴……”
黑死牟身上的杀气凛冽了起来。
“你的刀法和缘一的刀法非常类似,却并非完全一样。”然而阿芜并没有听他的,继续说道:“缘一有教无类,并不会向别人吝啬自己所拥有的技艺……是你无法学会吧?”
“……闭嘴……!”
少女的眼睛一眨不眨,死死地看着六只眼的青年。
“很绝望吧,自己与天才之间的差距……你是在嫉妒吗?”
“我说了闭嘴!!”
果不其然,黑死牟被激怒了。青年放弃了安全距离,瞬间冲向了与自己有一段距离的黑发少女。
不过阿芜也做好了迎战准备,毫不犹豫地举起狼牙棒,挡住了对方充满杀意的一招。
然而下一秒,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在武器相撞的瞬间,黑死牟的上半身突然长出了数把与他手中的刀十分类似的利刃,刀锋划出的剑压,顿时袭向与他仅一臂之隔的少女!
阿芜躲闪不及,正中了对方的攻击,鲜血瞬间犹如鲜花般绽放在她的全身。
“唔!”
同时,黑死牟手中的刀也毫不犹豫地捅进了她的身体里!
“……你懂什么!”
一直以来,除了六只眼睛与正常人不同的男人,第一次因为愤怒扭曲了面容,露出了鬼的面貌。
“那个男人!那个令人作呕的家伙!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我所没有的东西……你这种人又懂什么?!”
伴随着青年愤怒的声音,感受着周身的疼痛,阿芜脑海中忽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明明我才是母亲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明明我才是最努力的那个!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的小杂种只凭那张脸就要被那些家伙承认?!”
那是一个女人激动而绝望,充满了悲愤的怒吼。
那是她姐姐的声音,也是她的杀父仇人在被彻底打败前,最后一次不甘心的呐喊。
“哈哈……哈哈哈……”阿芜忽然笑了起来,“……咳咳……我是不懂你们两兄弟的过去有什么嫌隙。”少女说着,吐出一口鲜血,徒手抓住了黑死牟的一只胳膊与仍旧停留在自己体内的武器。“我只知道……舍弃了人类之身,却仍然无法超越缘一的你……简直丑陋得令人发笑!!”
说着,她调动起长久沉睡于身体深处的力量,一口气将那些能量连同愤怒,齐齐爆发了出来!
“轰隆——!”
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漆黑的树林被奇异的光辉所笼罩。大地在震颤,天空中有乌云聚集。寂静的森林里,沉睡的群鸟纷纷惊恐地逃离自己的住地,野兽发出哀嚎,仿佛是在畏惧什么似的求饶。
少女的周身缠绕着一股激烈而狂暴的能量,她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拔出了自己体内的刀,看了看仍旧残留在刀上的男人的双手,残忍地笑了一下。
“……怎么了?”
黑死牟的气息并没有消失,于是阿芜抬起头,双眼精准地锁定了已经完全退出攻击范围的男人。
“怎么不进攻了?”
那
双已经变成金色的眼睛里不带有丝毫的情感,仿佛面前的恶鬼就像是路边的石头或是草木一般。
“连自己的手都忘了……这可不行,那我就还给你吧。”
说完,少女微微仰起头,在六只眼的恶鬼动起来的瞬间,握着刀的手看似随意地一甩——
下一秒,那把长着眼睛的,刀柄上还带着手的怪刀,便瞬间穿透了黑死牟的肩膀!
阿芜并没有打算去追被炸至重伤不得不逃跑的上弦之一,她收敛了力量,抬起头看向已经被乌云遮盖住的天空。
“真是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
你弃之如敝屣的东西,对他来说,却是一辈子都想拥有的东西。
然而缘一……你想拥有的东西,却也被你哥哥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呢。
“搞什么啊……”少女自嘲地弯唇,兀自一人笑了起来。“这样不就……和我一样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唉,姨妈痛,我废了.jpg
阿芜从两兄弟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去,黑死牟说她不懂,但其实她比谁都懂。
不过她当年没缘一这么佛,和自己那些兄弟姐妹的感情也不深,该报仇还是报了的。
她对这两兄弟其实也不是想象破碎,而是因为移情所以心疼缘一,顺便恨自己当年是个ky的傻逼(喂!)因为经历过所以理解,因为理解所以愧疚,因为当她注意到他们其实很相似的时候,对方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第83章
阿芜深吸一口气, 收敛了原本爆发出来的力量, 努力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黑死牟已经逃远了,但她并没有追的打算。
虽然现在折掉无惨最得力的手下也是件好事, 但难免对方会狗急跳墙寻找新的手下。不如留他一命, 就当是给鬼舞辻无惨一个下马威了。
“你还真是大闹了一通啊。”
身后传来枝桠被拨动的簌簌声, 少女扭过头,看到了毫发无伤, 只是衣服有些破损的青梅竹马。
“抓到那家伙了?”她口中的那家伙, 指的当然就是变成鬼的那名鬼杀队队员。
鬼灯拍了拍袖子上的尘土,顺口道:“啊,捆在树上了, 现在镰鼬三兄弟正看着他。”
阿芜:“……哈?”
道理她都懂,但为什么这里会出现镰鼬三兄弟?
三分钟后——
“呜呜呜呜呜大人!!!多谢大人不杀之恩我们一定不再闹事乖乖迁去彼世生活呜呜呜呜呜!!!”
阿芜一脸无语地看着三只体型和小孩差不多大的镰鼬妖怪, 一边对着自己磕头一边哭着指天发誓,估计就差冲上来抱着大腿喊“大人饶命!”了。
“呃……我不是……”
“你刚才和上弦之一的战斗造成的大地震,导致了山体滑坡和落石, 正好把它们几个躲藏的地方给毁了。”
本来少女还想解释一下自己并非有意的,也不是什么大人。结果鬼灯这么一说,她直接卡壳,硬生生哽住了。
……淦, 怎么被他一说, 她感觉还挺愧疚的?!
总而言之,就是阿芜发了一通火大战上弦之一黑死牟,结果阴差阳错地破坏了镰鼬三兄弟的藏身点。三兄弟虽然不知道阿芜的来历, 却都有着妖怪的本能,看到她发怒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有心思寻仇找茬什么的。
于是鬼灯趁此机会,向两股战战话都说不顺溜的三兄弟抛出了橄榄枝,成功将三只油光水滑的镰鼬妖怪忽悠去了地狱工作。
对此,阿芜表示——
呵呵。
她将注意力从镰鼬三兄弟又转回了被捆在树上,嘴里还被塞了石块的,被鬼化的青年。
“所以说这家伙该怎么办?”
对方似乎因为刚刚被转化成鬼,目前正是极度饥饿,六亲不认的时候,被绑的结结实实也仍旧不断挣扎着。
“需要等他恢复意识了稍微问问嘛?”
“这个问题的话,也不用了。”
鬼灯说着,指了指一旁大石头上停留的一只正在瑟瑟发抖的乌鸦。对方被他一指还顺势抖了一下,看上去可怜极了。
“这是他使用的鎹鸦,刚才似乎正准备回去送消息,但被你的气息吓到飞不起来了。”
阿芜:“……”
这么吓人真是对不起哦!!
不过这也给了鬼灯机会,让他可以通过询问鎹鸦,获取眼前这位倒霉队员的更多情报。
然而青年所转述的,鎹鸦所目击到的事件经过,却让阿芜感到了惊讶。
“什么?!你说他是自愿的?!”
黑发的鬼神镇定地点头承认道:“是,自愿的。”
眼前这名叫做狯岳的鬼杀队队员,在几个小时前与黑死牟狭路相逢。察觉出自己在上弦面前毫无胜算的后,他选择了投降求饶。而黑死牟看出了青年在剑术上的天份,并没有第一时间杀死他,而是让他在变成鬼与死亡之间做出选择。
最终,想要活命的青年,选择喝下了对方给他的鬼血。
听完来龙去脉的阿芜阴着脸,半晌才盯着被绑在树上的青年道:“……啧,他倒是活下来了,但他的培育师不就必死无疑了吗?”
虽然他是鬼杀队员,但想要活命毕竟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在面对比自己强大得多的对手,知道自己逃生无望的前提下。
然而鬼杀队与鬼之间的恩怨实在是太过于血淋淋,大部分队员在和鬼有着血海深仇的情况下,基本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再加上百年前已有剑士背叛鬼杀队的先例在,结果如何也不用她再回顾了。
为了确保不再出现像黑死牟那样的背叛者,选拔严苛点也是情有可原,但现在这个情况……
阿芜:“……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变成鬼会导致身为引荐人的培育师死亡吗?”
鬼灯:“毕竟这个规定基本上只算是默认的,是不是强迫性质的也另有说法,所以他确实也有不知道的可能。”
话虽这么说,但少女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并非是因为青年为了活命自愿变成鬼,导致他的师傅很可能丧命。而是他在意识到自己赢不了的那一刻,便毫不犹豫地丢掉了刀,向本应该势不两立的敌人求饶。
“……这种连仗都没打就直接阵前丢盔弃甲,甚至倒戈的战士,放在军队里可是要被军法处置的。”
这句话说出口,阿芜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竟然冷冰冰的充满了杀意。但没办法,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曾经身为战士的那份记忆让少女对眼前的青年,产生了一股由衷的轻蔑之意。
“喂,乌鸦,这家伙用的是什么呼吸?培育师是谁?”
因为知道鎹鸦会说话,还听得懂人话,再加上她对养出了这种人的培育师也挺感兴趣的,顺口就问了一句。
那乌鸦战战兢兢地立在石头上,听到问话,反射性地扇了扇翅膀。
“嘎——!嘎——!狯岳!雷之呼吸的传人之一!”
不过很可惜的,它扑腾了两下,便翅膀发软地再度落回石头上,还怯怯地缩了缩脑袋。
“培育师嘎!原鸣柱桑岛慈悟郎!”
阿芜皱起了眉头:“鸣柱?”她记得现任九柱中并没有鸣柱,而且刚才乌鸦也说了这个叫狯岳的小子是雷之呼吸的传人。
……她认识的人里有用雷之呼吸的吗?
“鸣柱是使用雷之呼吸的柱所获得的代称……居然是那个前柱吗?”鬼灯显然对乌鸦口中的“原鸣柱”更为了解,“那么问题就不会出在培育师身上了。”
从前线退到后方的柱基本上都是因为落下了永久性的伤病,或是年纪实在是大。但即使如此,他们在培育年轻的队员这点上必然也是会千挑万选的,尤其是某种呼吸的传承人。
“你刚说‘传人之一’?难道他还有师兄弟?”阿芜凑到停留在石头上的乌鸦面前,咄咄逼人地看向这只可怜的鸟。“还有什么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告诉我!”
“咕呱!”
乌鸦明显被吓到了,向后退了几步跌了一下,又狼狈地站了起来。
“嘎——!师弟嘎!我妻善逸!雷之呼吸的传人有两人!”
我妻善逸?这名字听起来怪耳熟的,好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