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哼哼唧唧了一声,宝宝满足的眯上眼,没过多久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连凯往前走了两步,低头看着酣睡的龙太子,着急冲周祖抱拳请教,“您可是看出了些什么?”
摇头,周祖脸色平静,“身体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那他怎会突然性情大变?关键事后浑然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连凯想起身在龙窟静养的殿下就心急如焚,还有上面的周溪西周月韶等人,一堆烂摊子一个都还没收拾,他皱眉长叹道,“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目不转睛看着他一辈子,总有疏忽来不及防备的时候,到时……”
“你急什么?”周祖轻飘飘抬眸,胡须抖动,“我说他身体没问题,并未说其他方面没有问题。”
连凯瞠目结舌,怔了半晌,“周祖您这是什么意思,这孩子……”
低眉摸了摸他额头。
周祖眸中划过一丝复杂,他低眉思忖,久久无言。
急得一旁连凯走来走去,又不敢催促。
只能眼巴巴盯着周祖不肯转移视线。
“三四千年前,龙族子嗣称不上繁盛,但民间对龙族都抱有极大的觊觎心,除却可驯服为坐骑之外,更多的是屠杀,龙筋龙骨可做不朽的旷世名器,龙涎龙血是罕见的珍贵药材,甚至传言食龙肉可长生不老。相应的,民间就衍生出了一种稀少的职业。”周祖望向远处,目光没有焦点,话语随之一顿。
“驯龙师?”连凯犹豫的疑问,“这世间还有驯龙师?”
周祖没否认亦没承认,他收回视线望着酣睡的幼龙,“世间龙未绝迹,谁又知道还存不存在驯龙师?”
侧眸望着连凯,周祖摇头,“我只是推测,从前被盯上的龙有的甚至没露出半分马脚,就莫名其妙失踪,数月后,直至市面上出现遗骸拍卖,我们才能确定踪迹。”
连凯骇然,“怎么连踪迹都追踪不到?”
“驯龙师自然有法宝隔绝龙气,被操控的龙没有本身意志,完全沦为听话的傀儡,甚至不少驯龙师被重金收买,他们会驱使龙利用强大无穷的威力祸害人间。”
“那能治么?”
“孩子太小,况且我也没办法。”周祖望了眼蜷缩成一团睡得香甜的幼龙,蹙眉,“他意志不够坚定,被操控很简单。你所说的情况统共出现过几次?”
连凯呆滞的道,“就一次。”
“他已经被驯龙师控制,平日正常不代表日后都无恙,毕竟我们猜不准关键时候他会不会突然又失去神智,所以我建议你们把他好好看管起来,在找到解决方法前不能放松警戒。”说了太多话,周祖疲惫的扶了扶额,他叹道,“我数千年前有一位老友,他是驯龙师,天赋极高,却不干那些阴险勾当。真正的驯龙,是古老中所说的利用术语法宝驱除龙的暴戾残忍,然而后来不知怎么却演变成了残害。我那好友死前曾耗尽心力撰写了一本驯龙札记,以传给后人研磨学习。他对龙了如指掌,对那些无良驯龙师的手段亦了然于心,我将此人生辰八字告知与你,你利用法术找到他后代,看那本驯龙札记里可有丝微破解办法。”
“好。”连凯心情瞬息跌落谷底,此时只能强打起精神谢了周祖,抱着还没睡醒的龙太子回龙宫。
步入前殿,许虞立刻迎了上来。
她就属于那种回了海底想去人间身在人间又想家的人鱼,“什么时候才能上去啊,我和秦影帝约好这周末去巴黎看秀呢!还有小鲜肉周弟弟约我去看电影呐,周弟弟才二十岁,脸嫩的可以掐出一汪水,我还没掐着试试呢,让我带宝宝上去呀,我带他在……”
没等说完,连凯抬头阴气沉沉睨了她一眼,说不出的冷森,旋即避开她抱着宝宝进内殿。
许虞噘嘴,浑然不怕的跟上去。
因为连凯脾气一向好,生气都是假的,都是吓唬而已,她早就习惯了,“我真的想上去呀,连舅舅,我给你挣钱去呐,那个你让我拍的广告我拍还不行么?我上去拍呀,我……”
“你有完没完?”
把宝宝放在榻上,连凯猛地回头怒吼。
他盯着许虞,胸脯起伏不定,指着她鼻子骂,“一天到晚不懂事,成天只会惹是生非,我给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现在才几天,让你帮忙做件事就这么不情愿?不信任你能让你做?你给我看好龙太子,不然一辈子甭想再给我到人界去。”
一通话说完,连凯拂袖,又怒瞪她一眼,匆匆离去。
许虞被吼得直接蒙在原地。
第一反应是一辈子多少年?按人类的算还是人鱼的算啊,她一辈子好长的……
第二反应是兔子也是能变老虎的呐!连凯暴起了?
她抽了抽鼻子,委屈的坐到宝宝床榻。
迁怒的瞪他。
老老实实又守了三天三夜。
许虞已经开始怀疑人生,宝宝他这几日困得频繁了起来,大半时间都在熟睡,小半时间醒着想娘亲,
趁着连凯没在,她不是没出过馊主意,昨儿许虞就撺掇着宝宝离家出走,她去找她秦影帝周弟弟,他去找他娘呀!这得到宝宝的强烈肯定,一龙一鱼便趁着月黑天高破开结界出了龙宫,然而这次实在了不得,百年都难得一见海域防护全部开启,三步一哨兵,许虞和宝宝想着武力打得过呀,便动了手,孰知下一秒,成千上万的螃蟹黑乌乌横着脚就涌了上来,直接夹着他两轻而易举的把他们甩入了海底……
翌日下午。
“我们得再想个法子才行。”
许虞自顾自的说话,良久见宝宝已经沉沉闭上了双眼,许虞来气的一把将他推醒,不悦道,“干票大的,来不来?”
宝宝懵了半晌,伸手揉眼睛,打着哈欠迷蒙的望着许虞。
这小可爱模样……
许虞捏了捏他脸,眨巴眼道,“我去我姥姥宝库里偷几个水雷,先说你失踪了,转移部分兵力去找你,你趁机带着水雷溜出去,溜后呢往水里砸几个水雷,立即飞走。放心,水雷就是烟雾弹,砸不死他们,等他们折返去看动静,我就伺机上去和你会合。”她越想越觉得可以尝试,兴奋道,“我们约好在东海西脚边的沙滩会和,怎么样?”
“好。”宝宝揉着眼睛点了点头。
“行,我去偷水雷去了,等会见。”
“好。”
夜半。
许虞果然按计划行事。
她演技放在人间只能被吐槽,可面对这群一板一眼的守卫,还是够够的。
许虞声嘶力竭的动员了龙宫顶上大片守卫找宝宝,然后时不时嚎上一嗓子,惹得全员戒备,海水滚滚起伏,全是大家一起在行动。
这阵势也忒——
不知是连凯特意叮嘱,许虞只当宝宝身份好使,等东面几声水雷响起时,她飞快跃出海面,往岸畔游去。
路途遇到了些守卫。
许虞觉得运气好,他们明明看到她了,却犹豫了下,没有阻拦,而是朝着水雷的方向奔了过去。
化作人形。
许虞哼着歌去她和宝宝约好的地点。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直至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依然没等到宝宝。
许虞惊讶愕然恐慌的回海里查探情况,宝宝没在,守卫们仍在找寻,找了整整半夜,海底翻了个底朝天。
才认知到事情的可怕。
先不说宝宝,等连凯回来,知道她耍了大家,他一定想拍死她,完了完了。
许虞转身就跑,去人间找宝宝,她要不把宝宝带回来,才真是完了完了。
第66章
许虞赶到别墅。
清早,她逮着在庭院晨练的赵芃,问:“宝宝回来了?”
“不是几日前被敖宸带走了?”赵芃摇头。
不可能吧——
许虞懵了一秒,想到宝宝说不定直接去找周溪西了啊,遂匆匆进屋,找周溪西找于鲜。
“真没回?”她望着对面的两人,不可置信道,“你们没骗我?”
“骗你做什么?”周溪西看她神色慌张,眸色微沉,“倒是敖宸连凯,他们带着宝宝离开那么多日,音讯全无,怎么回事?”
许虞现在哪里有心情解释,她挠了挠头发,揉得一团乱七八糟,“没事,我以为他回来找你了,是我搞错了,我先走下次过来,但要是宝宝回来记得给我打电话,一定记得联系我,拜托拜托。”许虞双手合十,语罢,哪管身后人在说些什么,她转身闷头跑出别墅,重新回沙滩东岸。
太阳已爬到天际。
红彤彤的在海面洒下一片碎星。
许虞等了几分钟,沉不住气的跳回海底。
逮谁问谁,“找到龙太子了?”
“没。”
“没。”
没没没。
许虞一个头两个大,宝宝跑哪儿去了呢?
等到了龙宫门口,守卫收到风声,架着自投罗网的她立马去见闻讯赶回的连凯。
人鱼族稀少,她从小被捧着长大,还真没遇上过这种待遇。
又是懵逼又是着急又是害怕的被驾到外殿,守卫榆木疙瘩一样,毫不懂怜香惜玉,许虞被扔在地板上,她愤怒的跳起来,还来不及娇气,头顶赫然一道风声传过,她避开,“啪”一下,一个砚台斜着她脸颊飞了过去,坠在白玉地板,摔成粉末。
许虞吓得一怔,抬头望向面色青白威严的连凯,支支吾吾,“宝宝一、一定是藏到什么地方,我、我再去找找。”
“找?”快步闪身到她面前,连凯怒不可遏的指着她鼻子,“我怎么把龙太子交给了你个不成事的东西?啊?”
连凯胸脯大力起伏,他头晕目眩,太阳穴刺刺得坠痛不止。
“连、连……”
“连什么连?”霍然鼓起眼珠,连凯凛然的望着她,咬牙切齿的沉声道,“把事情一五一十分丝毫不准隐瞒的给我说清楚。”
缩了缩脖子。
许虞就算之前不知道事情重要性,现在也懂了。
只是——
宝宝是龙呀,就算还小,自保的能力总是有的,更何况在海域,能出什么事?
瘪嘴,许虞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包括教唆宝宝逃走,偷水雷转移守卫注意力等等。
“好,好,好。”
连凯气得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他背过身,双拳拽得发紫。
来回走了几圈,他冷笑的狠狠盯着许虞,“要是找不到龙太子,你就等着和我一起裝上盘向殿下请罪吧,烤美人鱼蒸螃蟹,你觉得滋味如何?”
“……”许虞抽了抽鼻子,幽怨的抬头。
“看,还看什么看?快滚去给我找。”连凯怒吼道。
许虞抿唇,转身跑出龙宫,立马取了姥姥压箱底的飞行法宝红纹纱。
红纹纱速度奇快,一秒千里,许虞驱使着它往海面飞去,既然是她惹的祸,那她就算是把这附近方圆万里翻了个底朝天,势必要把宝宝找出来。
一找已是整个白日过去,毫无消息。
连凯急的手足无措,去找周祖,周祖亦是没辙,他脸色难看,只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心底霎时哇凉哇凉的,连凯手脚都僵硬麻木到极致。
他不敢去想,是不是宝宝被控制住了心神,所以乖乖……
“我那老友的后人可找着了?”
连凯面色灰白的点头,声色嘶哑,“找着了,我向他询问那本驯龙札记,他说祖辈经书很多,多已破旧,祖上穷迫时甚至拿书换酒喝,加上他父亲在世时书房着过一次火,我找的那本恐是不在了,但他表示会立即启程回老家一趟,重新再查看一遍。”
周祖捋着白须叹气,摇头劝慰道,“龙太子年幼,捉去势必不是为了取材饮血,殿下呢?”
听及此,连凯脸色更是青紫,他死死咬牙,摁了摁疼到几近爆裂的太阳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套一套的,实在令人措手不及。
夜深。
冷月悬在半空,勾勒出一地皎皎白光。
周溪西靠着窗。
低眉认真的用剪刀剪下一缕碎发,和周月韶的绑在一起放入锦囊。
八点整。
一只白鸽飞过湖畔,扑棱着落在窗台。
周溪西娴熟的上前把锦囊系在白鸽脚上,顺了顺它羽毛。
它歪头,眼睛透着机灵,再扑棱了数下翅膀,转身飞入高空,瞬息消失在夜色里。
轻轻吐出一口气。
周溪西侧身,背靠着窗,盯着白墙发呆。
四天前,在她与清涤道人助理联系的第二天早上,她就接到了电话,清涤道人亲自打的。
他第一句话便是问,“你是不是当初剧组里与龙气紧密接触的女人?”
当然,这些跟生意都无关。
她出钱,多少都出,只要找到真相。
清涤道人沉吟许久。
告诉她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有些冒险,可以入梦。
将沾有两人气味的符纸烧去,伴着发丝,引烟雾入乾坤阵,两人服用同类药丸的第三天晚上可开始施法。
至于风险——
入梦人必须有十足的定力和信念,否则,极其容易沉沦在他人梦中昏睡不醒。
一旦沦陷,唤醒则更加复杂麻烦……
周溪西实在被吓了一跳。
她一边考虑着,一边开始着手做准备工作。
将符纸悄悄放在周月韶枕下,次日取走绑在白鸽脚上,头发丝亦是如此。
药丸相对而言是里头最为简单的事情,她把药丸捣碎融入到清粥里,连续让周月韶服用了三日,她也如此。
十点整时清涤道人在外便开始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