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师看了他一眼,拿出报名表,指着特训班这一行,在白黎的注视下用指尖滑到最下面,那里有一个小括号,括号内容是——专为家庭主妇定制。
白黎瞬间面色一僵。
他只顾着看时间,选了最短的速成班,没看到后面还有这样的介绍。
蛋糕师看他的样子,体贴地问:“你要不要换个班?”
“没,没关系。”白黎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也算是家庭主夫吧……”
班里的阿姨们特别体贴,把最好的位置让给他。
在学完做蛋糕之后,许多阿姨都直接开始做午饭,有的是做好了送给老公吃,有的是做好了送到学校去给自己的孩子吃。
她们还教白黎做各种各样的菜,传授了许多厨艺小妙招。
白黎觉得自己可以十分融洽地和她们相处。
因为,定位似乎是一样的。
这一顿饭比以往做的要丰富地许多,白黎抱着足足四盒盒饭前往司雯的公司。
公司的花臂保安大哥已经记下他的脸,而且会在他来的时候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
白黎回以一个同样勉强的笑容。
公司其他人员也都心照不宣地直接认为这是司主管的小男朋友,见到白黎的时候都会尊敬地朝他微笑点头。
白黎就抱着自己的盒饭一路问好,走到司雯办公室的时候脸都有点笑僵了。
他抬手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司雯的声音,他轻轻地用肩膀推开门,伸出脑袋看了眼。
司雯靠在沙发里,双腿搭在前面到玻璃桌上,闭着眼睛,呼吸平缓,已经睡着了。
她长长的睫羽之下有片青色,显然是这几天太过于忙碌睡眠不足引起的。
因为游乐场的事情,广告拍摄的场景、演员都要重新选择,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合同的违约和赔款。
为了把公司损失下降到最小,司雯已经连续工作了三四天,基本已经稳住了局势。
现在总算松了一口气,可以休息一下了。
白黎见她睡得沉,动作放得越发轻缓,将便当放在桌子上,然后轻轻地坐在她身边,等她醒来。
司雯其实在他敲门的时候意识就清醒了一些,但是眼皮实在太沉了,实在不想睁开。
尤其是在闻到那清新干净的青柠味之后,意识到是白黎来了,思绪就更加放松了。
白黎的信息素那无声无息的荡漾开来,融入司雯浅浅的呼吸之中,让她疼了好几天的头舒缓了一些。
她脖子侧久了有些疼,烦躁地闭着眼伸手在沙发上想找到沙发上的抱枕,直到碰到了柔软的东西,身子一歪,枕了过去。
白黎僵硬地看着司雯倒在了自己的腿上,还翻了个身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动作,呼吸再度平缓下来。
他低着头看她,心脏砰砰直跳。
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司雯的脸,才发现她睡着的时候一向漠然冷淡的五官会柔和下来,少了许多凌厉和强势,变得温柔了些许。
自从那日从警察局回来之后,两人的距离好像拉近了些,又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那时候大概是他情绪太过于不稳,所以才会不害臊地要抱抱。
后来白黎回到宿舍一闭眼就是两人相拥的场景,心里的小鹿四处乱撞,撞的头破血流。
之后再怎么鼓起勇气也只敢勾勾司雯的手指,没出息极了。
而现在司雯枕着他的腿,心里头破血流的小鹿满血复活,又开始活蹦乱跳。
白黎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紧抿着嘴,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侧的酒窝若隐若现。
他的牛仔裤上在学做蛋糕的时候沾上了不少的面粉,有的没清理干净,就被司雯的脸蹭走了。
白黎笑着看她脸侧沾上面粉,伸出手轻轻地给她擦掉。动作又慢又柔,害怕惊醒了她。
指腹下的触感温热细腻,是十分新鲜体验。
不知不觉面粉已经被擦掉了,但是他却迟迟没有收回手,就那样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像是在哄一直沉睡的猫。
白黎的脑子忽然蹦出四个大字“乘人之危”,被自己行为所羞耻到,瞬间自顾自地涨红了脸。
做贼心虚一样极快地背着手,用左手打了右手手背一下,以示惩罚。
司雯醒来的时候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她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白黎的下颚。
她缓了缓神,过了几秒才意识到现在是个什么姿势,立刻撑起手臂坐起来。
白黎猛然嘶了一声,迟缓地转过头看向司雯。
司雯略微不好意思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腿麻了?”
白黎身体诚实嘴巴心虚,一边点头一边说:“不麻。”
司雯忍住笑意,视线落到玻璃桌上的饭盒,弯腰拿过来,手背碰了碰外层:“好像有点冷了,我去热一下。你先缓缓。”说完起身拿起沉甸甸的四个便当离开。
听着脚步声走远,白黎这才呲着牙撑着沙发扶手起身,飞快地搓了搓大腿,艰难地走了两步。
这边司雯去员工餐厅热饭,靠在一旁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她抬手看了眼腕表,估摸着自己应该睡了不到一个小时。但是这次的睡眠质量可是以往好了很多。
也许是因为太累了,也可能是因为有白黎在。
后一个想法让司雯挑了挑眉,指尖无意识地点着腕表,有些想法开始动摇了。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一响,把她抽离的思绪唤回来。
她摸出手机打开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x”。
经过司雯身边的员工顿时感觉周围气场变冷了,迅速吃完饭离开,划出一个独立的空间给司雯。
“喂。”她面无表情的接通电话,声音冷漠。
“小司,26号是不是你的生日?就是明天对不对?你该回来过生日了!”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急迫而欣喜,像是在为她开心。
“我的生日是30号。”
“哦!对不起,是妈妈记错了!那……那就是五天后。到时候你早点回家,让你爸爸也回来,我给你做生日蛋糕!”
“我不喜欢吃甜的。你别做了。”
“好好好,我不做了。那就做你喜欢吃糖醋里脊,甜菜浓汤,还有清蒸蟹好不好?”
“……随你。”
“那就说定了!记得一定要通知你爸爸,让他早点回来。”
女人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司雯却抬起手按下了电话。
手机被她紧紧攥住,骨节发白,昭告着此刻的她有多少难受。而下一刻浑身力气松懈,靠在墙上的背缓缓弯了下来,像是被击垮了。
“叮——”
微波炉热好了便当。
司雯缓了缓,带着便当上楼。
还没等走到办公室,就听见穆久笑声。她皱了皱眉,用手肘抵开磨砂的玻璃门,看见穆久搭着白黎的肩膀,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笑得可开心了。
白黎倒是没有笑,一本正经地从挎包里拿出小本本写写画画,表情十分认真,都没有注意到司雯进来了。
司雯放下饭盒,淡淡地扫了眼穆久。
穆久从这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她此刻心情不好,识时务地闭上嘴,笑着起身离开。
司雯目送他离开,随后转过头凑到白黎面前,站在他身边,垂眸看他手里的小本子。
白黎正在画一个榴莲,旁边还有一个螃蟹。两个物品下面都打了括号,但是里面的字司雯看的不是很清楚。
她微不可查地眯了下眼睛,淡淡地问:“在干什么?”
白黎还没有回过神来,自然而然地回答道:“在做记录。”
“记录什么?”
“记录——”他霎时抬起头,迎上司雯的目光,缓缓地眨了下眼,不动声色的合上本子,红着耳根摇头,“……没什么。”
司雯缓缓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对他摊开手,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把本子交上来。
白黎咽了咽口水。
往日里要是看到司雯笑,他一定会跟着笑,而且心情也会很好,但此刻这个笑容不一样。
这就像是……上初中时,班主任从窗外探过头对着上课看小说的同学露出的微笑。
他干脆装傻,抬起手搭在她手心。
司雯笑容凝滞了一瞬。
白黎傻乎乎地笑着,握紧了她的手。
很好。
奈何不了他了。
司雯没继续问,把热好的便当放在他手心:“吃饭,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去警局。”
“嗯?”白黎一边把本子塞回到包里一边问,“你也要去?”
司雯轻笑一声,银叉插入一旁洗好的葡萄,说:“去把我这几天的损失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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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白·妇女之友·家庭主夫·黎。
第24章 眼泪
司雯和白黎一起抵达警局, 下车的时候正好碰见刘骏和苏晓二人站在警局门口踌躇不前。
“白师兄!”苏晓回头就见白黎从一辆车上下来,瞬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朝他招手。
刘骏听到她欢快的声音,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白黎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长裙的女人并肩走过来。
苏晓的目光也落在女人的身上,看见她精致的妆容和成熟的着装, 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装扮,缓缓收回脸上的笑。
司雯看了眼他们,和白黎对视一眼, 朝他点点头, 就直接走进警局,与苏晓擦肩而过。
白黎走到刘骏苏晓面前, 说:“你们多久到的, 怎么不进去?”
苏晓微微一笑,开着玩笑说:“有点怕。虽然没做过坏事, 但是看到警察还是不太敢靠近。”
刘骏在一旁点头附和。
白黎轻轻笑了笑,“那走吧, 我带你们去见见莫法医。”
他领着两人直接走上二楼, 正好遇到从解剖室出来的莫庆杰。
莫庆杰看了眼他们, 语速飞快地对白黎说:“他们就是你帮我招的人吧?正好,我这边有东西要运到解剖室,你——”他指向刘骏, “小伙子你帮我去五楼搬一下人体结构骨架。”
一来就有工作干,刘骏心里的紧张感立刻消失, 笑着应下。
“这小姑娘,你就让小白去教你清洗解剖工具。”莫庆杰对苏晓说。
苏晓:“好的。”
白黎点点头,推开解剖室的门带苏晓开始干活。
安静的室内只有他们两人, 苏晓跟在白黎后面,听他介绍哪些东西应该如何洗才洗的干净。
但是她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地想着刚刚和白黎一起出现的女人。
一边刷着手里的铁勺一边偷偷看白黎,她随意找了个话题开始问问题:“师兄,这个勺子它做什么用的呀?”
白黎转头看了眼,解释道:“是用来舀出尸体胃液或者是胸腔积液的,通过死者的胃液,来分析他死前吃过什么,有没有服用药物之类的。”
说到这里,他凑进去看了眼,指着一点污渍,“这儿,刷干净一点。”
稍稍被恶心到的苏晓手颤抖了一下,幸好带着手套,不然她可能会立马把手里的勺子扔出去。
她缓缓咽了咽口水,继续问着:“师兄你……等会儿要和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吗?”
“不了,我有约。”
“是……刚才那位姐姐吗?”
“嗯。”提到司雯,白黎不自觉地弯起嘴角,手上的动作更为轻快了些。
他的表情被苏晓看在眼里,她抿了抿嘴,试着问道:“是你的表姐还是亲姐啊?”
“都不是。”
白黎没准备细说,转身拿起一把大铁钳递给苏晓,“来,把这个开胸腔的器具先洗一下。”
苏晓还要继续问下去的话被这一把大钳子给堵回去了。钳子对于一个向她这样弱不禁风的女孩子来说算很重,她差点没握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手里的大钳子。
“对了,那边开颅的器材也洗一下。”
苏晓转头看到一个类似于电锯的东西,头都大了。
白黎脱下手套,说:“方法都和你说好了,你慢慢洗,不用着急。”
说完人就推门离开,徒留苏晓一个人在偌大的解剖室里。
苏晓那一瞬间对白黎的感情忽的变了下,脑子里嗡嗡作响。
真的会有男生把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丢到解剖室,并且不帮她做重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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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雯看着垂着头的辛子茗,语调平静地说:“按照合同上写的,是你违约在先,所以我公司因你而损失的钱,你都需要加倍赔偿。我这边的律师已经和你经纪公司谈好,到时候回来找你签字核实。”
辛子茗摸着自己的手腕上银色的手铐,没有作声。
司雯也只是来通知一声,顺便问个问题。
她歪头望着辛子茗,问道:“你让凶手使用镇痛剂其实是给警察一个线索对吧。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黑暗的房间仅仅只要一束光打在辛子茗的身上,她缓缓抬起头,因为瘦脱了相而颧骨高耸,漆黑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司雯。
她蠕动干燥脱皮的嘴唇,忽而笑了下,“因为只有我腐烂了,发出臭味,才能让别人循着味而来,才能发现那一堆黑泥。”
黑泥指的是什么,大概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司雯挑了挑眉,笑了一声,起身离开了。
她原本还想要告诉辛子茗——
助理李轶死的那一片土地被游乐场圈了起来,改成了鬼屋,用死亡之人做噱头,迎来了不少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