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司雯在听完她的解释后,却有点不忍心。
她不忍心和她说,有些黑泥即便被发现了,也不会被清理掉。甚至还会从中生出更多。
推开审讯室的门,抬眼就看见司世陆面前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背影有些熟悉,直到那人转过头来与她对视,司雯才认出来。
司世悟来了。
司世悟显然也很意外会在警局里看见司雯,父女两人遥遥相望了一会。
他手里还夹着烟,朝司雯招了招手。
司雯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两人就站在司世陆的办公桌前。
正嗦着泡面的司世陆抬眼看了下两人,下意识地咬断了面条,一点声响都不再发出,尽量在这对父女俩身边降低存在感。
司世悟把烟收了回去,嗓音低沉,开口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办公。”她回答的十分简洁。
“你公司那边还好吧?”
“一切正常。”
对话很快就卡在这里,司世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他扶了扶金丝框眼镜,注视面对着陌生又熟悉的脸庞,恍惚间想起上次见面好像是在半年前,过年的时候。
在他还未更新的印象中,司雯的形象还停留在出国学习之前少女的模样,扎着高马尾,穿着熨帖的校服。
现在面前这幅职场女性的打扮,让他有些出神。
司世悟悄无声息地在心里叹了一下。
“这周日回去一趟。”
司雯忽然开口,把他飘远的思绪扯了回来。
“周日?”司世悟皱了下眉,“为什么要回去?”
司雯脸上平静的面具裂开一丝丝缝隙,波澜不惊的眼眸像是深海,流动着暗流。她静静地注视着司世悟,不出意料,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了抗拒。
一旁不敢乱动的司世陆还端着泡面,砸了咂嘴,小声地对他那记性不好的表哥提醒道:“周日,是7月30号。”
司世悟一头雾水,眉头皱的更深了,反问了句:“所以呢?”
司世陆一脸“我只能帮你到这里”的表情,啧啧啧地摇着头,端着泡面离开了。
“我的25岁的生日。”司雯淡淡地开口道,“希望你有空过来敷衍一下。”
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像是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这反而让司世悟有点挂不住脸,嘴角抽动了一下,没说话。
见他没有回复,司雯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司世悟舔了下干燥的嘴,抱歉地说:“我会推掉当天的行程。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不用。我什么都不缺。”司雯很果断地回绝,忽而停了停,又说,“你到时候就多吃点就行,她做了你喜欢的菜。”
“……好。”
聊到这里,司雯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稍稍直起背,像是压在肩上那些无形的东西消失了一些。
刚想和他告别,身后就传来愉快的声音。
“雯雯!”
司世悟反应了好一会儿,直到看见一个少年哒哒哒地下楼跑过来,刚才明白那句“雯雯”是喊司雯的。
他作为一个父亲,从来没有这样亲密地喊过自己的女儿,都是直呼其名。
白黎笑着跑到司雯身边,看见对面站着一个和司雯眉眼相似的人,想着应该是她的亲人,顿时拘谨起来。
“您好,我叫白黎。”
司世悟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过去:“你就是司雯的匹配对象吧。你好,我是司雯的父亲。”
见到岳父了!
白黎刹那间更加紧张了,搓了搓手心的汗,双手抬起接过司世悟递过来的烟,恭恭敬敬地再次打招呼:“叔叔好……”
下一刻手里的烟被拿走,只见司雯把烟塞回到司世悟胸前的口袋,眼神冷了几分,“他还是个学生,不会抽烟。”
司世悟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垂头收回那包烟。
白黎敏锐地感觉到这两人气氛不对,轻轻地扯了扯司雯的衣角,澈亮的眼睛一眨一眨,无声地在询问他们情况。
司雯从来不想把自己的家里的事情展现给别人看,因为这样只会让她感觉到尴尬和丢脸。
尤其她不想让白黎搅和进来。
她握住拉着衣角上的手,准备带白黎离开。
“白黎。”忽而司世悟叫住他。
白黎看了眼司雯,又看了眼司世悟。
司世悟朝他笑着,眼角有几条不明显的皱纹显现出来,“周日要不要和司雯一起来家里吃顿饭?”
话音刚落,司雯猛然皱起眉头瞪着司世悟,飞速替白黎拒绝道:“不了,他没时间。”
“反正早晚都要我们来家的,为什么不选个好一点日子呢?”司世悟又对白黎说,“你要是来,司雯的母亲一定会很开心的。”
白黎这下子处于两难境地。
他知道周日是司雯的生日,他很想要给她过生日,而且也很想见见司雯的父母。
但是从司雯的反应和态度上来看,显然她不想要自己答应这个邀请。
脑海里顿时出现两个小人在争论不休,一个说着要乖乖听司雯的话,一个说要抓住机会多了解司雯。
它们吵得天翻地覆,白黎渐渐涨红了脸,抿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做。
时间在僵持中流失。
司雯脸上的寒意逐渐收了回来,她再次恢复成平静的模样。
她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想,让白黎近距离接触看见她那个扭曲的家庭,也许并不是件坏事。
“好。那就去吧。”司雯转头对白黎说,“周日中午的时候,我来接你。”
白黎缓缓眨了下眼,眉头微微抬起,眼睛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司雯脸上的表情,轻轻晃了下手腕上的手,小声说:“我不想做让你不开心的事……”
“我没有不开心。”司雯移开视线,松开白黎的手,“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她转身离开,白黎愣了一瞬,急忙紧紧跟在后面。
司世悟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将胸前口袋里的烟再度拿出来,点燃放在嘴里,深吸一口。
警局外边的停车场有几颗参天大树,枝叶繁茂,为车辆遮住阳光,提供了一片阴凉。
司雯沉默地坐回到车里,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低着头闭上眼,重重地深呼吸两口气。
听到车窗被敲了两下,缓了缓,睁开眼看见趴在车窗边的白黎。
他微微噘着嘴,水亮的眼睛里都是无措,小声地喊着:“雯雯。”
隔着玻璃听不太清,司雯按下车窗。
“雯雯,你是不是生气了?你别生气,我不去了。”白黎小心翼翼地凑进来,扣着手指十分慌张,“我,我等会儿就回去和叔叔说,我周末要跟着舅舅做户外实践没时间去。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司雯瞥开头,闭了闭眼,一边缓和情绪一边想着如何和白黎说。
见她没有回话,没有应声,白黎更加手足无措,扁着嘴伸手轻轻地勾住她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嗓音从喉咙里艰涩的挤出来:“你为什么不理我了呀?你不要不理我……你对我发脾气、凶我都可以,但是别不理我。我嘴笨不会哄人,我怕哄不好你,你……你理理我呀。”
他语句混乱磕巴的说了好些话,司雯听了皱着眉转过头看他。
眉尾和眼角都耷拉下来,看上去好像受了很大很大的委屈,眼里的水光十分明显的晃动着,似乎只要一凶他就可以掉出眼眶了。
还说什么去哄人,明明最需要哄的人是他。
司雯叹了一口气,抬手抚上他的额前的头发,叹息般说道:“我没有生你的气,也没有不想理你,我只是——”
只是感觉很难堪,只是感觉很无助,还感觉到很可笑。
司雯顿了顿,话锋一转:“如果你去我家,我也会很开心的。我刚才是在想要不要给你买件合适的衣服,毕竟是第一次见家长。”
白黎缓缓地眨了眨眼睛,轻轻蹭着头发上的手心,再一次试探地询问:“没生气?”
“没有。”
“真的?”
司雯露出一个笑,还点点头:“真的。”
白黎静默地看着她,也学着她的动作,伸手抚摸她的头发,轻声说:“可是你看上去很难过的样子。”
司雯眸光一颤,挤出来的笑容凝在脸上。
“我能闻得到,你的信息素在告诉我,你很难过。”
要是以往闻到司雯的信息素,那都是浓烈、肆意、强势的冷香,就仿佛夹带了无数放肆盛开的鲜花。
但是现在给他的感觉却是那些花都合上了花瓣,将自己封闭起来,垂下了花苞,深深扎根的土壤也迅速腐朽,漫过根系,漫过枝叶,快要把它们都吞噬掉。
受到她信息素影响,顺带着连白黎都不免难过起来。
被如此直白戳穿的司雯怔怔地看着他,突然笑了出声,好笑地用指尖揩去白黎眼角的泪。
“那明明是我难过,你哭什么?”
“……我没哭。”白黎忍着眼泪,奶凶奶凶地反驳道,“是它自己要流下来的。”
司雯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笑着顺他的话说,“那它可太不听话了。”
夏日的风穿过树荫,将所剩无几的燥热带走。
眼前的少年也像是和煦的风,把司雯的负面情绪都拿走了。
替她难过,替她哭泣,又替她坚强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抽奖已经准备好啦!我要多给点名额,让大家都能有福利!
因为上夹子的原因这几天的更新变成了零点,周三的时候恢复以前的时间,晚九点不见不散,啵啵!
我的预收文《拯救爱豆大作战》,男主也是奶呼呼的(这个作者什么乱七八糟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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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依亲眼看见自己粉了十年的爱豆宋时越死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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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面前正在站着宋时越的黑粉,商量着如何让宋时越在见面会上毁容退团的黑粉。
童依:……黑粉给老子爬!
她假意附和,实则救人,找准时机揭发黑粉保护年仅十四岁的爱豆。
随后功成魂退,又回到了现实。
本以为只是一场梦,但是童依发现,宋时越的每一张照片上,眉骨上原有的疤痕居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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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越因为一副好嗓音而被选入少年偶像团体,却被团粉纷纷抵制——FORONE永远四个人,我们不承认第五个!
接踵而来的是黑粉,团粉,私生饭带来的种种麻烦。
就连公司,都对他冷漠以待。
这时宋时越却发现,每到危急关头,总会有一位神明出现拯救他。
有时候是伴舞,在台上借着舞蹈动作为他带上防激光护目镜;
有时候是花臂大叔,在机场护送被黑粉托住行程的他准时上飞机;
有时候又是的士司机,在被私生饭曝露私人行程引起动乱时飞车为他甩开人群;
……
她会每次离开前,都会赠送一束时钟花。
花语是:爱在你身边。
宋时越捧着花,一边哭一边笑,想着如何才能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小剧场·
宋时越站在天台,一步步走向边缘,佯装悲恸地说:“这世界没有人爱我……”
童依穿越到肥头大耳、试图潜规则爱豆的霸总体内,急忙道:“不不不你下来,我爱你我爱你,我特别爱你!”
“真的吗?”
“真的,比我脖子上大金链子还真!”
“那告诉我你的名字吧。”宋时越转身看她,“我会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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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榴莲
信息素能传达情绪, 这一点司雯现在才察觉到。
其实早在之前白黎和她诉说关于母亲的故事之时,她就能感受他的悲伤,不过当时还没留意。
现在她隐藏的那么深的难过, 就这样被自己的信息素毫不犹豫地倾诉而出。
这就是信息素相融带来的一个变化——感情共享。
司雯看了眼坐在副驾驶上红着眼眶系安全带的白黎,轻声问:“你现在就离开警局,你舅舅不会说你?”
“不会的。他从来不会凶我的。”
他的声音还带了些软糯的鼻音, 听上去有点小委屈。
“那现在你要去哪儿?”
“和你一起去公司。”
“嗯?”
白黎抬起头望着她,神情认真,一副不容拒绝地模样:“我要陪你工作, 等你下班, 和你去吃晚饭。”
这一串话里每个字眼都围绕着司雯展开,就好像一个不停旋转的小陀螺, 以她为中心不停的打圈圈。
司雯回过头望向窗外, 嘴角慢慢扬起来,“好。”语调被她得拖长, 藏着不难察觉的笑意。
汽车发动,一路驶过树荫茂密的小路。
按照白黎所说, 司雯在工作的时候他就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 拿出手机和小本子观看做蛋糕的视频并做写笔记。
他们互不干扰, 各做各的事情,一直等时光移动了太阳,外面的天空出现瑰丽的晚霞。
白黎在不知不觉中写了三四页的注意事项, 收笔的时候恰好等到了司雯准时下班。
两人便在公司附近选了个餐厅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