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苒扶着项江明走过去，也进了餐桌。
那个老太太正在和小女孩儿说话。
小女孩儿有点害怕地指着自己的粥：“老奶奶，我可以吃这些吗？”
老太太露出一点笑容，道：“当然可以。”
小女孩儿皱皱眉：“可这不会有毒吗？”
佣人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十分不客气地对那个女孩儿道：“你要是这样想那你就出去，我们这里不收留白眼狼！”
小女孩儿被吓了一跳，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太太哄了哄她，然后给她拿来了一个面包，对她道：“不要乱说话，快吃吧，吃好东西身体才会健康啊。”
不知道是不是周苒看错了，那老太太看着女孩儿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什么美味的食物一般。
女孩儿抱着面包，边哭边吃着，而她旁边坐着的老头依旧低着头，双手在腿上蹭着，一副局促的样子。
从始至终，这个老先生也没说一句话，满是皱纹的脸垂着，一双眼睛死气沉沉，只有这个摸大腿的动作昭示着他还活着。
周苒虚着眼看那个老人，竟然看不到他头顶的段位。
项江明小声嗫嚅：“这个老头，从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动作，他到底是不是人类啊？”
周苒：“我也想问。”
项江明：“我觉得他好臭。”
周苒也闻到了那股臭味，就好像是尸体已经发出了腐臭味儿，但被人强行放进福尔马林里浸泡，然后又捞出来冻住了一样。
她仔细看了看那个老人的领口，竟然发现他皮肤底下一直在起伏，就好像有什么的东西在他的血管里蛄蛹，不断地想要挣脱出来一样。
余芒芒似乎是知道些什么，朝他们嘘了一声，道：“先吃饭吧。”
三个人坐下，开始吃起了早饭，他们故意等男主人吃完回去才结束用餐，然后在一楼转了转。
一楼十分宽敞，除了客厅和一个小餐厅外，还有一个开放式的厨房，客厅很大，堆满了展馆拆下来的画和雕塑，它们过一阵子还会被送到展馆去，所以暂时就堆在这里。
周苒看见电视柜前放了两个花瓶，花瓶上的花纹纵横繁复，应该也是出自男主人的手。
周苒拉过花瓶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于是将目光放在堆积在客厅里的画和雕塑上。
这里的画很多，大都是人物画，人物画里还有一大半是穿红裙子的妙龄女郎，只是每一张画都很模糊，女人的脸看不清，但按照身材来看，应该是非常漂亮的。
雕塑也有不少，大都是女人的雕像，虽然雕像的脸大都不太一样，但那些眼神莫名的很是相似。
周苒：“这些会不会是女主人？”
项江明：“但模样都不一样啊。”
周苒：“也是。”
余芒芒转了一圈，回来告诉他们：“昨天那个雕塑不见了。”
周苒：“你说没有腿的女人？”
余芒芒嗯了一声，说那雕塑不应该不在这里，因为二楼什么都没有，如果不在这里的话，那就一定是在三楼了。
三楼是男主人创作的地方，他们被告知了不可以上去，故而不敢贸然行动。
周苒：“那就先在这里看看吧。”
周苒眼睛扫着这些画，突然从它们中间看见一副画风不太一样的画。
那副画上的女人也是穿着红裙子。但和其他画上安静祥和的女子不太一样，这幅画上的女人面部表情十分惊悚，喉咙里插着一段冰棱，长长的头发被砍成了两截，身子也是两截，眼神怨毒且恐惧。
周苒：“这是，碰见什么比她还恐怖的东西了吗？”
弹幕绰绰地弹了出来。
[行呗：哈哈哈哈哈，比她还恐怖可还行
仙女衫：红衣女人：所以我长的很恐怖吗？
咖喱牛肉：A神出来背锅
可心甜：A神出来背锅
A神的小鞋带：我A神无处不在哈哈哈
小丑：不愧是捡破烂的A神，我刚还听说他在齐文越的副本里破冰呢，下一秒就来这儿了
办公室部长：但是头发有什么用吗？
梁文：大概有用吧，不然A神为什么要跑一趟
爱上大海：A神怎么老跟着齐文越？
沉寂：听说是要历练他
车贝贝：唔，那齐文越好可怜，A神带人要求可高了
参考系：是啊，独舟上下也没几个能坚持下来的，齐文越可真厉害]
项江明也走过来，看见了那副画。
他其实就快要憋不住笑了，偏偏还若有所思地托住下巴，然后道：“这个画的名字应该叫，绝望的红衣女人。”
周苒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你昨晚弄上血的那副画是哪个？”
项江明：“就是这个。”项江明乐了乐，然后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了周苒，并告诉她Alive出现了，带走了那个女人的头发。
项江明还告诉周苒，因为余芒芒曾经是斜阳的队员，故而Alive特意制造了敲门声，是为了避开余芒芒，而不是避开咱们俩。
周苒：“所以，只要弄湿画或者雕塑，不管擦不擦掉，都会触发死亡条件的对吗？”
项江明：“应该是这样的。”
周苒哦了一声，然后道：“我们小心一点，尽量别碰它们。”
三个人转了一圈之后就回到了客房里。
余芒芒给他俩说了一下那对老人。
周苒：“你是说，你知道他们，他们是斜阳的人？”
余芒芒点点头，一边揉着脚一边道：“嗯，那个老太太叫王雪，是斜阳里的老前辈了，已经过了十一段了。”
项江明：“那老头呢？”
余芒芒嘶了一声。
周苒：“怎么了？”
余芒芒的表情纠结在一起：“脚抠疼了。”
“……”
“……”
余芒芒啧了一声：“我跟你们说过的，斜阳的人都邪乎的很，那老太太一直和她老头一起过游戏的，但十一段出来以后，他老头就成了一个容器。”
周苒的瞳孔轻轻缩了一下。
余芒芒：“对，养蛊，那可是斜阳高层的独门秘方。知道我为什么退出斜阳吗？”
周苒虽然不知道，但大概也猜出来一点了，眉头轻轻拧着，眼睛里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余芒芒：“他们要拉我妹妹进游戏，然后做成蛊器，说是越亲近的人的骨血，养出来的蛊虫越强，我去他妈的狗币斜阳，敢动老子妹妹的，全给老子死。早知道当初进独舟，进个屁的狗币斜阳。”
余芒芒神情激动。
周苒：“那个罗维城，是和他们一起的吗？”
余芒芒：“八成是，不过你们放心，我顶在前面，他们伤不到你俩。”
周苒嗯了一声。
项江明开始搭茬：“那你就这么退出来了，没碰上什么阻碍？”
余芒芒：“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项江明：“斜阳都能拿人养蛊，还有什么做不出来，还有，你以为独舟就是什么好东西？”
余芒芒默了一下，然后看向了项江明。
项江明朝她嘿嘿一笑，伸了伸懒腰道：“我随便说的。不过道理其实很简单，利益当前，团队人少了可能还团结，人一多必然乱套了，人们为了利益会自动形成一个一个的小团体。你没看过那个报道吗，说一个宿舍，六个人拉了十三个群。”
周苒没忍住笑了。
余芒芒嗐了一声：“我们宿舍也是，我知道的就有四个，果然是这样的吗？”
项江明：“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以我打算，自己组个战队。”
余芒芒白眼一翻：“你先把这关过了再说吧，你昨天差点凉了你不知道吗。”
项江明瘪了瘪嘴，扭头去找周苒寻求安慰了。周苒把饼干盒掏出来，给他拼了一个‘250’的图案。
项江明：“……”
余芒芒：“你们就躺好吧，我说了带你们出去就带你们出去，一会儿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去拉那个男主人聊聊天。”
周苒：“聊什么？”
余芒芒嘴角一扬，终于将抠脚的手挪开了，道：“聊点艺术。”
作者有话要说：
项江明：“……”聊聊你抠jio的艺术吗？
第63章
余芒芒竖着耳朵, 听着楼上的动静。
周苒和项江明挤在中间的床上看电视。
两个人商量好，周苒陪项江明看了会儿篮球，然后项江明陪周苒看了会儿纪录片, 看着看着都觉得无聊, 干脆将电视自带的五子棋游戏调了出来下了几盘棋。
两个人棋下的不相上下,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余芒芒叫他俩：“那人下楼了, 咱们也下去。”
周苒嗯了一声, 关了电视, 和余芒芒一起下楼。
果然, 男主人已经坐在餐桌上了。他和昨天的状态差不多，还是穿着那个有点碍事的披风，手上和衣服上沾着白灰和染料，但表情看起来似是有些疲惫, 眼底挂上了乌青色。
佣人在厨房忙碌，余芒芒走过来，在他旁边抽出一张椅子, 然后大马金刀地往上一坐，笑道：“先生，我能很您聊聊吗？”
男主人看了他一眼，然后道：“不能，现在是用餐时间。”
余芒芒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笑了笑道：“我可是您的粉丝啊, 您的每一个作品我都很喜欢！就占用您一点点时间, 这除了吃饭时间, 平时也见不着您不是, 好不容易才有时间让我向您倾诉我的敬仰之情，您怎么能拒绝我呢？”
男主人：“你想说什么？”
余芒芒一脸八卦：“画里穿红裙子的女人是谁？”
男主人抬起眼来, 一双眼睛闪过凶光，雨伞勾似的鼻梁看得人后脊直发凉，他说：“那是我夫人。”
余芒芒嘶了一声，遂皱起了眉，周苒以为她在酝酿什么了不得的问题，结果就见余芒芒一记直球往对方脸上踢：“你有几个夫人？”
男主人顿时就怒了，“我自然只有一位夫人！”
余芒芒：“那为什么没见过她。”
男主人：“她已经去世了。”
余芒芒：“怎么死的啊？”
男主人露出愤怒的神色。这时，佣人过来了，老佣人拿着菜刀，将余芒芒‘请’出了餐桌。
余芒芒一走，离男主人最近的就是项江明了，项江明确认自己吃饱了后，扭头问男主人：“我也没见过你夫人，是不是让你给杀死了？”
男主人亲自拿起了菜刀，项江明被‘请’出了餐桌。
现在离男主人最近的就是周苒了，周苒偏过头，小心翼翼地问他：“难道是淋雨淋死的？”
男主人彻底崩溃了，放下餐刀，饭也不吃了，转身回了三楼。
三个人重新坐回了餐桌上，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吃起了晚餐。
周苒想，那个红裙子的女人是他故去的夫人，那些雕塑应该也是按着他夫人的样子刻的，按死亡条件来推测，他的夫人一定是出什么事了，而且和下雨有些什么微妙的关系。
不一会儿，罗维城下来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这个男人和他住一个房间，段位在六段，看起来是那种很安静的类型。
两个人看见男主人不在，商量了几句什么，没有往餐桌这边走，而是去了大客厅找线索。
紧接着，和那个长发女人同住的两个男人下来了。
两个人衣服皱巴巴的，手上和袖子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他俩眼圈发黑，精神状态都不太好，一边下楼嘴里一边嘟囔着什么，朝着餐桌的方向走来。
他们坐下来，僵硬地拿起东西往嘴里塞。
项江明抬起头，提醒他们：“两位吃到塑料花了。”
两个人如梦初醒，赶紧把装饰用的假花吐了出来。
项江明咳嗽了两声，问他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两个男人像是回忆到了什么，露出惊恐的神色。项江明一再追问，身体壮一些的那个男人先说话了：“太他妈邪门了！”
项江明：“到底怎么了？”
瘦小一些的男人道：“那女的，就是那个长头发的女的，昨晚不是死了吗，今天早上就剩下一条腿在床上，我们觉得晦气，就把那条腿扔窗户外边了，可谁知道今天中午吃完饭，那腿又出现在屋里了。”
强壮男人补充道：“一样的位置，伤口还是新鲜的，一直在往外流血，怎么擦也擦不掉。”
周苒听着这叙述，身子有点发冷。
项江明：“你们换个房间吧。”
身材强壮的男人原本是想换的，但听了项江明的话，心里又直发虚，惶恐地嘀咕道：“万一换了就是死亡条件呢，万一换了我就死了呢。”
项江明：“那你们晚上再扔一次试试，扔空房间里去。”
男人又道：“那万一扔掉就是死亡条件呢？”
项江明：“那个是死亡条件的话你们早死了，你们不是扔了一次吗？”
两个人沉默了。
周苒问他们：“你们晚上真的什么都没听见吗？”
两个人支支吾吾，最后还是说出来了：“我听见咚咚的声音，然后一个只有一条腿的雕塑就出现在我们的屋子里，不，那不是雕塑，那是一个没有皮的血人，它身上全都是血，然后伸出手，把那个女的拉下床，拉进它的身体里去了。”
没有皮的血人？
游戏刚开始跑出去的那个男人不就被剥了皮吗？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周苒：“那你们当时在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