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男主的瘸子哥哥——龙七潜
时间:2020-09-04 09:43:24

  “可若这件事能成,大殿下身体好转,又有了一个知冷知热的心上人,岂不是件大好事?事已落定,他便是再想像上次那样抗旨也是做不到的呢……总归了了皇上一桩心事。”
  景元帝垂眸:“爱妃这般热心,不如——领了这桩差事?”
  辛贵妃唇角僵了一下,很快恢复自然:“臣妾只是觉得大殿下太过刚硬,总是不懂皇上用心,或许娶了妻,慢慢就明白了……皇上信任臣妾,臣妾便试试看。”
  第二天,宫里就传出消息,说要为襄阳王选妃,全程由辛贵妃操办。
  朝野内外一片安静。
  这么多年,废太子一直未娶妻,当然是有理由的。不是从没有人张罗过这件事,是所有有意操办的,都没能成……
  赵琮从懂事起,就一直在打仗,及至十七岁,景元帝宣布登基,他由世子变成太子,也一直没停下脚步,不是在边关,就是在去往边关的路上,星月披肩,枕戈待旦,根本没机会接触女子。
  若只如此便也罢了,男人晚两年成亲没什么,不耽误要孩子,偏有回他回京,遇到细作,亲自追击,当街砍了人家的人头,血溅了一身。
  那可是闹市,虽情急之下,没别的办法,可现场效果也太吓人了,一身鲜血,还提着人头,废太子一度有了‘冷面阎罗’的外号,可止小儿夜啼,小姑娘们恨不得有多远避多远,怎会喜欢他?便又耽误了。
  待天下太平,好不容易有时间慢慢理一理这件事,缓挑人了,结果宫里看上谁谁倒霉,那些姑娘不是病了残了,就是失踪了出家了,更吓人的,有一个竟然直接悬梁自尽,愿意死也不愿意嫁他。
  慢慢的,克妻名声出来,这件事就更不好办了。
  赵琮本就对娶妻一事兴致缺缺,每每景元帝或大臣提起,都以这个理由搪塞,到了后来,太子位被废,腿脚残疾坐上轮椅,这件事就根本没有人再提起了。
  现在又直接毒发,病入膏肓,还选妃,大家避都来不及,选什么选?
  宫里号召根本没有人回应,气氛一派萧条,怎么品都有些丢人。辛贵妃还好,大不了不召人进宫,景元帝可是要日日上朝的,他不高兴,朝廷气氛不可能好起来。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往前送,个个一出宫门就垮起脸,外面气氛也好不到哪里去,视野里看到宣宁伯府的人,更加阴阳怪气。
  都是你家作的!废太子是抗旨了,你家是臣,就不能矮下身段求一下么?还大张旗鼓选婿,瞧把废太子逼成什么样了,都杀人了!府里姑娘也不知道好好教养,太子再凶残,不,不也是另一种层面的情意?闹什么脾气,竟然还敢放豪言说死都不嫁,直接把废太子气毒发了!现在好了,宫里逼着给人冲喜选妃,你家折腾出的破烂事,连累大家帮你填补,凭什么!
  世人惯是如此,看热闹不嫌事大,只要故事精彩,问什么逻辑,管是不是流言,乐就够了,烧到自己家房子,立刻就不干了,不敢挑领导的毛病,当然自己也不会有毛病,那就是别人的错,是别人没眼色,连累了所有人,不挤兑你挤兑谁?
  逼!往死里阴阳怪气,搞孤立,冷暴力!必须让宣宁伯府自己把这窟窿填上!
 
 
第29章 我要嫁他(三合一)
  宣宁伯府这几日可谓霉运当头, 从主子到下人,但凡出府,多多少少都得受点气, 宣宁伯本人也没逃的了, 这几日寝食难安,连门都不怎么敢出, 别家小宴也不敢参与, 愁的只能在家训妻子——
  “你到底是怎么管的家!得罪了这么多人,以后可怎么办!”
  “我哪里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周氏也觉得这件事必须得解决,这都入冬了,待到过年, 儿子就从书院回来了,到时一堆的事,可别给影响了!
  “本以为襄阳王那般抗拒, 这门亲事不用想了,宁姐儿变成天家的麻烦,我不得懂点眼色,快点想办法处理了, 给皇上留个好印象?”
  可现在好像不对了……周氏眼梢一眯:“要不, 咱们把宁姐儿送过去?”
  唐明伦揪下一根胡子:“可襄阳王毕竟……起不来了。”
  周氏:“起不来了, 人家也是襄阳王, 这富贵荣华明摆着的!”
  结亲的是皇家和宣宁伯府,好处也是伯府的, 为什么不要?回头唐晚宁直接当了寡妇, 跟她有什么关系?还能出一口气,简直不要太妙!
  于是她又开始想各种办法劝说唐晚宁,说襄阳王这个男人哪哪都好, 哪哪都妙,嫁过去有多享福,将来好处多多……
  唐晚宁病才好一点,就灌了一耳朵垃圾话,有周氏亲自说的,有下面丫鬟小厮传的流言,还有各处妈妈神秘兮兮的叮嘱劝告,连丫鬟小满都被影响了,觉得这桩亲事好像……也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唐晚宁只觉得可笑。说好的是你,说不好的也是你,回过头来说好的还是你,还位置高高,占据各种道德制衡点,价值观升华,直切人性,怎么都有理,您怕不是什么古代内宅主母,您是自学成才的哲学家吧!
  她充耳不闻,不管谁问到面前,都是两个字:不嫁!
  一路从太子混到现在的残废襄阳王,赵琮是挺可怜,但同她有什么关系?她是和他抢皇位了,还是打断了他的腿,给他下了毒,凭什么要背负这份结果?人家不是一直嫌弃她,不想要她么,怎么可能被她气到病危?明明是太医医术不到位,宫里公关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干脆扣了她的锅!
  她自认不是个坏人,可以做好事,行善事,可以有所取舍,有计划的进行自己的人生规划,却不能乱发好心,把自己的一辈子赔进去,就为这种可笑的借口!冲屁的喜,合作不是这么谈的!
  宫中选妃,传达的意思很明显,不拘是谁,只想要个人选,但所有人都不愿意,人选当然仍然是宣宁伯府——你家引出的雷,你不扛谁扛?
  皇家当然不会明着威压逼迫,周氏却像三天老了十岁,脑子里的弦越绷越紧。她还只能哄,不能来硬的,皇家要的是个鲜活的人,不能有麻烦,可这是个油盐不进的,根本没法哄,怎么办?
  唐晚兰在一边看着也着急的不行,甚至为此进了一趟宫,很有心机的探了探辛贵妃的话。
  辛贵妃笑得颇为意味深长:“这是她们的问题,该她们自己解决。”
  倘若族人齐心,愿意承受灭族之痛,就来呗,反正皇家不会失去任何东西。她端着姿态,一点都不怕,利益之驱,悬剑之惧,足以让人做任何事。
  不过么……也是时候催促一下了。
  隔日,唐晚宁就听到一个消息,有个姑娘主动请缨,要给病危的襄阳王冲喜。
  她并没有过多情绪。这个世道,女人活的不容易,或许她现在嫌弃的路,对别人来说是一条仅剩的,能走的好路,别人愿意努力这一次,很勇敢,她佩服。
  可到了晚上,这个姑娘就死了,说是悬梁自缢,遗书都写满了后悔。
  太突然了……
  唐晚宁心内咯噔一声,饭都吃不下去了。她不想阴谋论,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很难不发散思维,想到自己,这个姑娘的死……是不是同她有关?
  是不是她嫁过去是必然,别人早做了赌,押了注,只差她入瓮,断断接受不了输的结局,她若不从,这事不成,就会有别的人牺牲?
  她立刻跑去正厅,找到了周氏,前所未有的愤怒:“跟你有没有关系?”
  周氏眉心立刻皱起:“你在说什么?”
  唐晚宁咬唇:“我问那位郑姑娘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自动请缨,要给襄阳王冲喜的女子,便是姓郑。
  周氏顿了一瞬,忽的笑了:“有没有关系,你真的在乎?你连唐氏一族,伯府上下几百口性命都不在乎,惶论旁人?你不嫁给襄阳王,我们阖府都会陪着你死,你不是一直为此沾沾自喜,觉得爽快?”
  “你胡说八——”
  “唐晚宁!”周氏突然截了她的话,扬高声音,“你说你活得无愧于心,不辱你父威名,不堕伯府名誉,是真的么?你父冲锋陷阵,为国杀敌,光耀唐家门楣,莫说唐家人,边关城池里每一个百姓他都认真保护,你呢?你自私自利,全无担当,所行所为只是为了你自己,根本就不在乎他人性命,有什么脸提起你父亲!”
  这道德绑架角度可谓清奇,唐晚宁都要气笑了:“ 他的牺牲换来了什么?是亲生女儿的无依无靠,婚事被抢,是养肥了府里上上下下的蛀虫!”
  周氏:“那你去问问你父亲,他可有后悔!自他去了战场,选了这条路,妻女就已然不是他身边最重要的,他的信仰,他的坚持,你真的懂么?他守护城池,救助百姓时,根本不在乎救下的百姓里有没有流氓混混!这个家里,你也只看到了我,认为我对你处处苛待,旁的族人呢?你堂弟呢,他们就那么可恶,罪不可恕,不值得你半分付出么!别人家的姑娘,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并没有做过恶事,何等无辜,为什么要为了你去死?”
  唐晚宁气得发抖。
  你堂而皇之的掠夺着别人给你带来的好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要求别人也向被你掠夺的人学习,多多贡献,多多努力,否则就是不配做英雄的女儿,对不起祖上?
  到底是谁不配!不是好人,竟然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么!
  “可惜了,我再自大,也不是婶娘期望的圣母,连自己都管不了,怎么救得了别人?”唐晚宁双眸锐亮,“婶娘与其劝我,不如想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吧,毕竟——您说的,伯府要倒了呢。”
  周氏眼神一厉,痛心疾首:“你怎么可以这样没良心!”
  唐晚宁不再理她,转头就走。
  “你自己好好想想,不愿再有别人替你去死,就拿出该有的态度!”周氏仍然在后面喊。
  道德绑架真的很恶心,唐晚宁讨厌这个地方,阶级权力泛滥,人命不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家族就是个利益团体,好坏都很容易诛连,没有人是独自活在世间,有完整自我和灵魂的,哪怕享受特权的男人们,身上都背负了太多,家族,仕途,钱财,理想……一次又一次,所有人都要逼着自己,把自己修剪成圆润光滑,适合这个社会的模样,才能‘活的光鲜’。
  她不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上辈子家中破产,父母先后去世,完全改变了她的性格,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一一尝遍了,可那是个相对来说较公平,只要肯努力总会有回报的地方,每个人的灵魂都是独立的,科技高度发达,哪怕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处理得了身边所有的事。
  而且生命……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怎么可以这样轻贱,竟能成为逼迫别人的工具?
  再一次,唐晚宁有了无力感。太多事不是那么容易,理论个黑白对错就能过去的,道理是一回事,良知是一回事,坏人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所有事,索要更多好处,但凡有点良知,就很难说服自己同流合污。
  看穿了规则,不想变成坏人,又没有能力做厉害的英雄,普通人该怎么做,才能无愧于心?
  月光无声,铺在青石小径,脚下的路又窄又长,似乎没有尽头。
  回到院子,推开门,唐晚宁突然停住,迅速看向树下石桌:“谁!”
  一个耳鬓染灰的老者往前两步,现出身形,拱手行了个礼:“鄙姓田。”
  唐晚宁见过这个人,是赵琮身边侍者:“哦,我是不是该叫您一声田公公? ”
  主子是襄阳王,贴身伺候的自然是太监,细看之下与寻常男子很有些区别,为什么她之前就没有想到!
  田公公笑道:“唐姑娘随意。”
  唐晚宁弦绷的很紧:“你来做什么?替你家主子传话?”不等对方说话,她自己又回答了,“哦我忘了,襄阳王现在的状态怕是不能说话。”
  田公公一顿,不愧是殿下看中的姑娘,性子还真有点像,说话都这么够劲!
  “唐姑娘好像……并不担心?”
  “我为什么要担心?他又死不了。”
  唐晚宁笃定是因为看过这本书,还远远不到赵琮死的时候,小风小浪罢了,这男人怎么可能扛不住?田公公却无法不对这份坚定动容,殿下他……被人深深放在心里,牵挂着呢。
  来前的那些犹豫瞬间消失,田公公差点抹眼泪,这趟来对了啊!不来绝对后悔!
  唐晚宁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更不懂他外露的情绪:“所以你来——是为你主子解释,还是下令?”
  田公公摇了摇头:“都不是。”
  唐晚宁:“那是什么?”
  田公公束手垂头,没有说话。
  “什么都不说,是要威胁我?让我识趣点?”没得到回应,唐晚宁声音泛冷,“既无诚意,路在背后,门在东边,田公公慢走不送。”
  田公公其实有些为难,主子卧病在床,一直未醒,他此刻行为并没有得到允许,只是他自己认为事态发展成这样,主子这边需要表个态。
  他是个优秀内侍,主子面前得脸,可以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却不能在外透露半点主子信息,再看好唐姑娘,哪怕主子也喜欢,除非唐姑娘成了主母,有些信息可以透一透,在此之前,他什么都不能说。
  “老奴以为,老奴来这一趟,唐姑娘就能懂。”贴身太监,身边近侍,很多时候走出来就代表了背后主子的意思,这就是诚意。
  老奴?废太子身边的大太监,在她面前放的这么低?
  唐晚宁眼瞳微动,声音里对抗性少了很多:“既然这么有诚意,不如给些建议,前方道路,我该怎么走?”才不信你来一趟就是为了站一下的!
  田公公想了想,道:“老奴不懂外面的事,但殿下喜欢下棋。”
  这个不算机密,很多人都知道襄阳王有这个癖好,从少年时就是,每逢大战难解,别家武将都是沙盘演练,偏他关在屋子里下棋,一次又一次,直到战计成形。
  唐晚宁也知道:“所以?”
  田公公手抄在袖子里,眼带微笑:“殿下说过,棋局之妙,妙在变化。棋子好像总在面临危机,困境重重,可所有结局都是它们走出来的,它们的选择,它们的变化,它们的挣扎,它们的自我成形,才决定了棋盘千差万别的结局。殿下总在下棋,是布局人,安排了所有的危险和陷阱,可每一次的结局,是胜是败,是以少胜多还是翻天覆地,局未完前,殿下自己都不知道。”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