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星星好不好——咬春饼
时间:2020-09-04 09:52:26

  “人生艳如花卉/但限时美丽/一览始终无遗/回望昨天剧场深不见底/还是有几幕曾好好发挥……”
  霍礼鸣一口灌下半杯酒,眼底像被烟熏着了,深邃且怅然。他听了宁蔚一整晚的歌,脑子里想把那些破碎的记忆完整拼图。
  酒尽了,歌停了。
  霍礼鸣深吸一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凌晨三点,宁蔚背着吉他出酒吧。
  “喂。”柱子后面的霍礼鸣懒洋洋地出声。
  宁蔚吓得一哆嗦,看清人后,陡然火大:“大半夜的跑这儿来做什么?”
  霍礼鸣双手插兜里,黑色外套薄薄的,似要与这夜色融为一体。他看着宁蔚,还是那副懒得打不起精神的语气,“……改名干吗?叫霍丽美不挺好的嘛。”
  宁蔚愣了下,快要被这三个字烧着了耳朵,她眼神定定,“鉴定结果出来了。”
  霍礼鸣鞋底磨了磨地面,“嗯。”
  宁蔚嗤声一笑,波澜不惊地问:“所以,准备怎么对亲姐,嗯? ”
  霍礼鸣还认真想了想,平静道:“明天带你去派出所。”
  “干吗?”
  “把名字改回来。宁什么蔚?我看霍丽美就很美。”
  宁蔚脸色崩了,“死开。”
  霍礼鸣嬉皮笑脸地追上来,“死不开,我是你弟弟啊亲姐。”
  宁蔚:“……”
  两人唇枪舌战地一路到家,是冬夜,天边却有圆月。
  霍礼鸣想象过无数次和姐姐相认的场面。痛哭流涕,抱头痛哭,或是说上几句矫情话,再干脆物是人非、沉默以对。
  却从未想过会是这般情景。
  怎么形容呢?
  霍礼鸣想到了生日那天,在佟辛家吃的那顿晚饭。热闹的,自然的,被烟火气锦簇抱拥。
  到家,宁蔚蛮霸道地指挥,“主卧让给我睡了啊。”
  霍礼鸣冷笑,“睡,你睡,我床下养了一笼子老鼠。”
  宁蔚无语,“你到底经历了什么,竟长成了这样?”
  霍礼鸣淡声说:“没经历什么,也就认了个上市集团老总做哥哥,上海两套房,三辆车,存款五百万,长得稍微出众了那么一点点。”
  宁蔚忍不住笑出声,“毛病。”
  不再搭理,她去洗澡。等她洗完澡出来,霍礼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宁蔚叫他一声。
  霍礼鸣转过头看着她,目光沉淀而认真,“我想问你个问题。”
  宁蔚静静站立。
  “这些年,你有没有找过我?”
  男人年轻的面庞轮廓流畅,眼里也有了隐晦的蓬勃期盼。
  半晌,宁蔚说:“从未放弃。”
  第二天,霍礼鸣煞有其事地找了支笔和本子。同时给佟辛发了条信息:“[戳一戳]”
  佟:“[问号][问号]”
  霍:“回复挺快啊。”
  佟:“我正好在给朋友发解题步骤,是顺便,不是特意回复你的。换做平时,我不会这么快回复的。”
  打这段话时,佟辛手指都快摩擦起火了。
  她好像忘了,越解释,就越掩饰。
  霍礼鸣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现在有空吗?”
  佟辛启了启唇,正想着该怎么答。
  霍礼鸣:“我在你家门口。出来?”
  佟辛:“……哦。”
  出去之前,她在衣柜前犹豫了两分钟,穿哪件外套好。这件新的上次穿过了,鹅黄色的也看过了,黑色有点儿显老气。
  最后,佟辛选了件淡水粉的早春款毛衣开衫。
  霍礼鸣等在门口,一眼就能看见他挺拔的背影。察觉动静,他转过身,先是将佟辛从头至尾扫了眼,最后盯着她的毛衣开衫,“穿这么少,不冷?”
  “不冷。”佟辛把手悄悄背去身后,指尖已经快冻没知觉了,“你找我什么事?”
  霍礼鸣没再追问,往右一步,不动声色地挡住风口。
  “帮个忙,会取名儿吗?”
  “取名?”
  霍礼鸣兴致颇高,看得出来,心情轻松愉悦,甚至一种隐隐的示好,“佟医生太忙,我不好去麻烦他。怎么样,小学霸,帮个忙呗。”
  佟辛腹诽,原来只是看上了她的才华。
  多大点事,佟辛答应下来。
  佟辛语文成绩很不错,写得一手好作文,让她取名,无非就是引经据典,取几个有内涵的好名。这事她有经验,年前就帮小表姐的新生宝宝取过名字。
  佟辛坐在书桌前,想了想,给霍礼鸣发信息:“男生女生?”
  回复很快:“女。”
  那还挺好取的。佟辛顺手默出两句诗:
  “重重叠叠上瑶台,几度呼童归不开”——瑶台不错。
  “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声晚,意境唯美。
  “帝乡明日到,犹自梦渔樵”——渔樵,寓意深刻。
  佟辛很认真,想着再翻翻词典,多备几个供他选择。等她写了十来个,觉得差不多了才拿起手机。
  页面还停留在十五分钟前和霍礼鸣的对话框,所以新消息没有提醒。看了才发现,那条“女”消息后又补了一句:
  “就是上次给你开门儿的姐姐。”
  佟辛无语,心凉,郁闷,愤怒。
  给她取名?
  她配不上这么好的名!
  佟辛把纸盖住,定神数秒,紧抿唇瓣,提笔挥字。
  时间拨后两小时,宁蔚今天接了个商场开业的演出,中午才到家。开门时,踩着了门底缝里的一张对折的小雏菊信纸。
  她捡起来,也没打开,问霍礼鸣:“你的?”
  一看就知道是佟辛塞的。她敲过门?怎么没听见呐?
  宁蔚两手指夹着信纸,似笑非笑,“你的情书。”
  “别胡说。”
  “知道小雏菊的花语吗?”宁蔚晃了晃信纸,“‘深藏心底的爱’,俗称暗恋。”
  霍礼鸣无语,但很快心情愉悦,忙不迭地催促,“你打开看看,我让隔壁的妹妹给你取的名。”
  “取名干吗?”
  “周一去派出所,把你户口改回霍姓。我知道你嫌霍丽美难听,你从里面挑一个,佟医生的妹妹成绩挺好,比我取的好。”
  宁蔚一时竟不知从哪里开始吐槽。她打开手中的雏菊信纸,看了几个,差点昏厥——
  霍旺财
  霍春香
  霍艳秋
  霍美红
  最后一个:
  霍翠妞。
  这个名字旁边还画了一个大拇指,意思是这个最棒。
  第二天清晨,天气真的开始回暖了,还有两周立春,太阳迫不及待地开始脱去冬衣,罩在人身上时,竟也有了蓬松的暖意。
  过两日就要开学了,佟辛约了鞠年年一起去买文具和书。她今天裹了件厚厚的格子大衣,翻领帽,扎了一个高高的丸子头,清新甜美得像春天里破土的萌芽。
  佟辛不记得带没带手机,低着头从包里翻找,路过霍礼鸣家时也没注意路边站了个人。
  宁蔚裹着宽大的棉袄,露出巴掌大的脸,眼睛艳丽多情,不轻不重地叫她:“嘿。”
  佟辛蓦地一怔,抬起头,目光瞬间带刺,如临大敌。
  宁蔚被她这反应逗笑,怎么了这是,吃人啊。
  佟辛被她神情……惊艳到了。
  怎么说呢,她的审美一直很传统,无论男女。而宁蔚是典型的艳色美人儿,一颦一笑,上扬的嘴角都透着零星的风情。
  宁蔚带着笑意,慵懒懒地问:“妹妹,对姐姐有意见啊……”
  佟辛被美色所惑,纯属看呆的。
  但在旁人眼里,就像受欺负的委屈模样。
  安静间,不知何时开过来的白色车身滑下车窗。下夜班的佟斯年一只手撑着窗沿,另只手搭着方向盘,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宁蔚身上。
  他倏的弯唇,人如春风,笑意温润,对宁蔚说:“妹妹……对我妹妹有意见啊?”
  那个尾音很微妙,深意婉转,隐约带着迷人的小鱼钩。
 
 
第22章 少女心(1)
  第21颗
  宁蔚显然被噎, 但也只是冷淡且漠然地回视一眼佟斯年便进了屋。兄妹是吧?都不是好招惹的。
  佟辛走去车边,“哥哥。”
  佟斯年这才慢悠悠地把目光匀给妹妹。
  总不能污蔑人,佟辛坦诚说:“那个姐姐没欺负我。”
  佟斯年却问:“她和小霍是……”
  佟辛酸不溜秋的, “姐弟恋,挺时髦的。”
  佟斯年面色平静,“这样啊。”
  佟辛盯了他三秒,“哥。”
  “嗯?”
  “你语气听起来,怎么有点遗憾呢?”
  佟斯年笑了下, 很久之后才冷不丁地说了句:“是啊, 真还挺遗憾的。”怕她误会,又轻飘飘地补了句:“小霍这么年轻, 都有女朋友了啊。姐弟恋?他挺有眼光啊。”
  这下误会更深了。
  佟辛无语, 这哥今天怎么怪怪的。
  佟承望和辛滟今天都加班, 晚上, 佟斯年给佟辛煎牛排。二月份清礼市还供着暖,佟斯年就穿了一件纯白短T,系着深蓝色的围裙站在灶台前。
  “辛辛。”佟斯年闲聊一般地问:“那个姐姐是什么时候和小霍谈上的?”
  正在吃水果的佟辛哼哼道:“就过年。”她把撞见宁蔚的那一幕添油加醋说了番, 希望得到哥哥的统一战线,“她一看就不好惹。”
  佟斯年:“那不挺好。”
  佟辛:“?”
  “多有个性。”佟医生平静之下, 藏不住由衷的赞许。
  佟辛这就不乐意了,这叫什么个性啊,是咄咄逼人好不好。话不投机半句多, 佟辛一怒之下吃了三碗饭。佟斯年看笑了, “慢点儿,没人跟你抢。”
  几天后开学, 高二下学期正式开始。
  一个寒假不见, 教室里乱哄哄的, 三五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不完的话题。鞠年年跟谁关系都好,溜一圈回到座位,点了点佟辛的肩膀,“wuli小星星,你怎么越来越好看了嘛。”
  佟辛转过头,“聊完了?”
  鞠年年八卦出一个消息,压低声音说:“你听说了吗,学校要推人去市里参加你优秀学生的评选,我们年级有一个名额。”
  这事不稀奇,年年都有,佟辛没觉得特别。
  “咱们班可有一个人很在意的。”鞠年年往右边斜了斜眼睛,然后声音压得更小,“邹丽好像不高考,要出国。”
  这也不稀奇。邹丽成绩吊车尾,本人也无心读书。加之家里有点钱,捐点建校费直接出国上大学。
  “但她要去的学校,好像挺看重在校表现,最好有点荣誉傍身。”鞠年年小声哼唧,“邹丽对外放话,说她爸妈找好关系了,这次学校推荐名额铁定是她的。”
  佟辛不关心这些,“随便吧。”
  鞠年年一点也不喜欢这人,“上次她藏你习题册,可不想便宜她。”
  佟辛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说了,老师来了。”
  邹丽这人咋咋呼呼的性子,不出一天,全年级都知道她不高考要出国。不出两天,又全都知道她家里找了关系,这次推荐名额她要定了。
  然而一周后,年级对今年的推荐突然增加一道投票程序。二十位候选人,匿名,每人一票,得票数高的再进入学校层面的审核筛选。
  清雅高中在公正廉洁这方面一向看重,估计也是听闻了风言风语。正面回应反而显得有什么,干脆加个投票环节,流言不攻自破。
  邹丽一学渣,加之平日与同学关系也处不太好,怎么可能得民心。看看佟辛挂在墙上的证件照,没修图的证件照而已,都唇红齿白,清雅秀丽。又是年级第一,性格温和不惹事儿。
  投票结果毫无意外,她是绝对第一名。
  而邹丽勇夺倒数,理所当然地被排除在外。
  结果公布那天,邹丽犹遭晴天霹雳,走进教室的时候把书本摔得啪啪响,但没一个人理她。放学后,李芙蕖特意在路上等她,且笑容可亲地递给她一杯奶茶,“喏,别生气啦。”
  邹丽愤怒地踹走脚边的石子儿,“不知道搞什么鬼!以前都没有投票的!我爸妈费了不少关系,怎么还没把事情办好。”
  李芙蕖揽住她的肩,开导道:“他们是你爸妈耶,肯定百分百尽力的。这事儿也不能怪他们,哎,就当运气不好吧。如果少点竞争人选,没准就是你了。别的班顶多就一个,我们班有两个呢。”
  邹丽一听,火气腾腾往上冒,“我有什么办法,她成绩那么好。”
  “这种事情也单单看成绩的吧,还要综合考量的。比如在校表现啊,风评啊,万一出错,也拿不到荣誉的呢。”李芙蕖主动牵起她的手,笑盈盈的,“一起走吧,别不高兴了。”
  邹丽思索着,考虑着,忽然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这学期的学习节奏明显加快,这才刚开学,班主任就宣布从下周起开始晚自习。试卷一张张地发,压根不给人喘气的空间。
  晚上,佟斯年下班回家,连衣服都没换,径直去佟辛房间晃了圈。
  “作业写完了?”
  “写完了。”佟辛扬了扬词典,“我记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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