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星星好不好——咬春饼
时间:2020-09-04 09:52:26

  霍礼鸣眉眼顿时鲜活起来,“打架进医院,断了两根肋骨,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佟辛处变不惊,眉眼清亮透彻,誓要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你没泡妞吗?”
  霍礼鸣愣了下,随即失笑,“喂,小妞。我会告状你家长的啊。”
  佟辛依旧镇定,白皙的脸庞不见一丝不好意思的红晕,“你告吧,我就说是你教的。”
  霍礼鸣啧了啧,“我还给你买蛋糕了,小白眼儿狼。”
  蜡烛点好,小火焰映亮佟辛的脸。余光漾进眼睛,愈燃愈烈。霍礼鸣端着蛋糕,听到她猝不及防地问:“你以前女朋友都长什么样?”
  蛋糕差点脱手摔落,霍礼鸣的舌头仿佛被勒住。他能说,他没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吗?主动追他的倒是多,但他这人天生不爱钓妹子,一是怕麻烦,二是习惯了一个人。与其为面子找个寂寞,倒不如坦荡一点,别祸害女孩子。
  霍礼鸣自己有姐姐。
  他很能共情,女孩子,就是应该被宝贝的。
  但现在……是会丢面子的。
  佟辛的目光像两束激光,誓要把他的秘密照亮得一览无遗。霍礼鸣定定的,没回答。佟辛倒是挺坦然地点点头,“我知道。”
  “……”你又知道什么了。
  “你喜欢富婆。”佟辛说。
  霍礼鸣差点没气笑,索性顺着话承认,“是啊,我这职业不容易,吃青春饭,身体一天一天被掏空,趁年轻多赚点吧,我做梦都在想,什么时候遇见个大富婆为我赎身,让我提早退休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调侃,差不多得了,霍礼鸣收了收情绪,“别乱猜,许愿吧。”
  佟辛的内心像一片涨潮的夜海。无声的浪推她去远方。没有启明星,也没有辨别方向的灯塔。
  一切都是未知的。
  可这是一个女孩儿,离勇气最近的一次。
  她的心尖烧滚,翻腾出岩浆,足够照亮自己披荆斩棘的路。喜欢这个词,不该被辜负。
  至少,她不想辜负自己。
  佟辛在烛光里双手合十,许愿:“祝我早日成富婆。”
  五个字毕,她睁开眼,目光笔直明亮地看向霍礼鸣。
 
 
第30章 十八岁(2)
  第29颗
  几缕阴云悄然遮月, 江面传来厚重的轮船长鸣声。夜风轻抚江水,带着凉意吹开少女额前的头发。
  佟辛的眼眸剔透,一点不比天上月光逊色。
  这么直白的暗示, 再不明白,就是真装糊涂了。但, 明白是一回事, 宣之于口又是另一回事。
  霍礼鸣太清楚, 佟辛现在的情况, 就像跃跃欲试的浪花随风舞摆。可以汹涌澎湃, 也能悄然止息。
  她这个年龄,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
  但,最重要的, 绝对不是这一件。
  霍礼鸣不想伸出推波助澜的手,但这一刻,在炙热虔诚的目光里, 分明感受到自己被温暖包裹。
  他笑起来, 挺不正经地扬高眉梢, “可以啊,你的梦想真牛逼。”
  佟辛:“……”
  她心里忐忑,怎么还牛逼了?他是听不懂还是自己说得不够明显?那怎样才叫明显?直接大声说,我喜欢你吗?!
  佟辛对上霍礼鸣的眼睛。
  男人的眼神很硬朗,直勾勾地看着她。没有半分多余的感情。这么硬的目光, 就是一道无声的城墙堡垒。
  佟辛的勇气一瞬泄了气。
  她有点无解,脑子空白半秒, 然后有东西钻进来, 一团团的, 像浸了水的棉花, 又沉又重。
  她后知后觉,这种东西,叫委屈。
  霍礼鸣把蛋糕推高到她跟前,“来,吹蜡烛。”
  佟辛没好气地鼓了一下嘴,够敷衍的。蜡烛没吹灭,还燃着。霍礼鸣“呼”的一下就给吹灭了,“好了,佟辛同学许愿成功。”
  佟辛炸毛:“你干吗吹我的蜡烛?”
  “好好好,点上,再吹一次。”霍礼鸣撬开打火机,“咔哒”脆响,蜡烛重新燃起来。他不再调侃,神色收敛认真,声音也沉下几分,“就一个十八岁,多重要。来,重新许愿,小姑娘正经点。”
  佟辛默了默,仿佛知道了答案。
  她一口气吹熄,说:“不改。”
  霍礼鸣挺想拍拍她后脑勺,手都伸到一半了,又给缩了回去。佟辛低着脑袋,长发遮住眼睛。
  “妞妞。”霍礼鸣倏地叫她,“高三了,好好学习。”
  佟辛不放过任何机会,战火重燃,帅旗高挂,直直望向他,“好好学习有奖励吗?”
  “……”
  “没有啊?那考上好大学呢?这样有没有?”
  “……”
  佟辛等不到答案,小声嘁了嘁,“那你还让我好好学习。”
  霍礼鸣不怎么坚决,“我四舍五入也算你哥哥吧,哥哥嘱咐妹妹,是出自对你的关爱。”
  佟辛闭了闭眼,赌气道:“谁要你当哥,不要你这种爱。”
  有那么点擦枪走火的苗头了,霍礼鸣静了会,两指点住她右肩,稍一用力,就把人给带转到正面。
  他的视线自上而下,坦荡诚挚地包容佟辛的目光,“愿望都是以后实现的。小妞儿,好好学习。”
  佟辛怔怔发呆。
  男人全神贯注的样子,迷人又俊朗。霍礼鸣笑意隐忍,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耐心:“好好学习,没准愿望能实现得快一点。”
  这晚回到家,宁蔚比他还快,连澡都洗完了。单腿盘在沙发上,膝盖下露出匀称的小腿。她头发吹得半干,擦拭着毛巾回头看他一眼,笑嘻嘻地问:“没怎么样吧?”
  霍礼鸣莫名其妙,“能怎么样?”
  “你没被那小姑娘抽筋扒皮啊?”
  这语气就不太让人高兴了,霍礼鸣皱眉说:“佟辛说话是灵活了些,但没有坏心思,你别总阴阳怪气的。”
  “哟哟哟,还护起短来了。”宁蔚叹气,“千辛万苦找到的弟弟有什么用。”
  霍礼鸣勾了条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手肘撑搭着膝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宁蔚扫他一眼,定声问:“她喜欢你。”
  霍礼鸣默了默,没否认。
  宁蔚亦平静,“你怎么想的?”
  霍礼鸣失笑,“我说有罪恶感,你信么?”
  “信啊。”宁蔚由衷说:“妹妹是个乖女,有点小聪明,但一看,就是优越家庭里出来的孩子。”
  干净的白球鞋,款式简洁但质量上乘的衣服,待人接物落落大方。佟辛这样的女孩儿,会让人想到“美好”这个词。
  思及此,宁蔚又看弟弟一眼,“真表白了?”
  宁静的夜晚,落地灯暖黄的光圈中,霍礼鸣语气平和,“她今年高考,成绩很好。”
  宁蔚当机立断,“那就断了想法,别耽误人。”
  霍礼鸣啧的一声,“怎么就叫耽误人了?我还能害她不成?”
  宁蔚冷笑,“所以呢,你也报个高三,当个插班生陪她一块儿搞学习?”
  霍礼鸣蓦地闭声,安静几秒后,他说:“我知道。”
  “我跟她说了,好好考试。”
  宁蔚哎的一声长叹息,“今晚有人要伤心喽。”
  真不巧,某人还真说不上是伤心。
  佟辛回到家,反倒平静下来。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好像也没那么坏。她对今晚之行的定义,更多的是成全了自我。
  霍礼鸣好像不是个坏蛋。
  她这么明显的情绪表达,他都没有泛滥附和。若是个浪子,大概早就不正经了。这么一想,他还是挺男人的。
  一顿细致透彻的分析完毕,佟辛盯着墙上摇曳的树影想笑。
  这叫什么?
  无脑吹捧。
  她迈出的这一步,严格来说,并没有收获她想要的结果。但自己并不难过,甚至可以这么说,如果霍礼鸣接受了,或许才叫她失望。
  喜欢这种事,搁佟辛这儿,憋不住。感性之余,她又有清晰的理性。她深知,她和霍礼鸣认识的时间不长,年龄吧,差得也有点远。如果不是有这份心思,换做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那就叫老牛吃嫩草。
  想到这,佟辛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划破安静。单方面的喜欢这件事,或许这样,才是最合适的答案。
  佟辛想到霍礼鸣说的那句“好好学习,没准愿望就实现得快一点”。那是正正经经的回应,也是藏匿温柔和余地的诱人。
  佟辛第一次觉得,原来搞学习,是一块巨大的,香甜的蛋糕。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坐起,没睡意了,不多想了。
  听他一次话吧。
  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或许,愿望真会很快实现。
  连日来的苦闷和迷茫瞬间被吹拂,只剩一腔热忱。佟辛又恢复了高效率的学习状态,本该惹人遐想的夜晚,她有如神助,一口气刷了五套试卷。
  从深夜滑到天明,夏日晨光来得更早些。
  六点不到,练太极的爷爷奶奶悠然自得,晨跑的青年朝气蓬勃。菜市场是城市最先热闹起来的地方,七点一过,推着童车遛弯儿年轻母子咿咿呀呀,早餐店的老板热情吆喝,“来喽,牛肉面不加醋。”
  霍礼鸣神清气爽地出门,包子铺不嫌难排队,二十几分钟买了四屉小笼包。自己吃两笼,宁蔚和那小妞儿各一笼。
  他吃得快,怕打包的凉了不好吃。霍礼鸣拭了拭嘴,起身刚要走,手机响。他看一眼,很快接起,“礼哥?”
  唐其琛的第一行政秘书,柯礼。这也是一号人物,跟了唐其琛十几年,真正的左膀右臂。那头说了几句,霍礼鸣脸色霎时大变,“怎么又住院了?!”
  柯礼:“唐董昨晚亲赴一桩商务谈判,这个标的两个亿的数额,又牵涉海外子公司。这几天他本就感冒,晚上应酬局上又喝了点酒,回去就胃疼复发。”
  霍礼鸣皱眉,语气也有点慌,“嫂子呢?”
  “夫人自然忙前忙后,但西哲和西朵肺炎还没痊愈,她两头奔波,人都瘦了一大圈儿。”柯礼说:“唐董这一病,消息还是封锁的,对外只称去国外工厂考察。”
  亚汇集团,百年家族企业,在国内实属低调,但集团财富惊人,牵一发而动全身,掌权人的生活行迹,本就是公司绝对机密。
  柯礼能打这通电话,必是抱着直截了当的态度:“唐董入院前交待过,让你回上海。”
  关键时候,只信心腹。
  霍礼鸣一刹分心,举着手机在耳畔。
  那头疑问,“礼鸣?”
  霍礼鸣掌心贴紧屏幕,沉声:“好。”
  晨风短暂送凉,只等太阳出来,又热如蒸笼。霍礼鸣蹲在马路边,拎着小笼包,时不时地看向佟家。花丛锦簇里,只能瞥见一半的门。
  信息发了没两分钟,佟辛就跑了出来。小小的身影还带蹦跳的,她看起来心情不错。在霍礼鸣面前站定,她笑眼微弯,“吃包子啊?我也有份儿?”
  霍礼鸣点了下头,“你和佟医生每人一笼。”
  佟辛接过,笑盈盈地看着他。阳光洒下来,让她轮廓像是染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霍礼鸣莫名想到一个词,甜妹。
  甜得他都不忍看了。
  注意到她手上拎着的东西,霍礼鸣问:“拿的什么?”
  “医药包。”佟辛软著声音说:“我问我哥的同事姐姐拿的。这些药都是他们医院自产,消炎止痛很有效,别的地方买不到。”
  霍礼鸣喉结微滚,看着她,一字不言。
  佟辛不自在,认真打量起他,“你今天怎么了?”
  霍礼鸣说:“我今天回上海。”
  佟辛不以为意,只眨眨眼,“又回?你不是才回过一趟吗?”
  霍礼鸣“嗯”了声。
  “这次去几天?”佟辛问完,忽然意识到什么,笑容也慢慢淡去。
  霍礼鸣抬起头,与她对视,说:“不知道。”
  “不知道。”佟辛笑了下,“那就是很久喽。”
  她故作轻松的语气,只徒添欲盖弥彰的难过。霍礼鸣一看她表情,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在她脸上,只看到强颜欢笑。
  盘算着委婉的沟通,到这通通翻盘了,霍礼鸣坦诚告诉:“上海那边出了点事,我得回去。”
  佟辛什么都没说,低眉垂眸,白色帆布鞋轻轻磨蹭地上的碎石子。
  良久,她低声问:“你还回来吗?”
  霍礼鸣应得干脆:“回。”
  佟辛语气顿时硬茬起来,“你骗我。昨晚说过的话,今天就翻脸。你既然要走,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给我似是而非的希望。
  佟辛脑海一片空白,除了委屈,还是委屈。她红着眼睛,憋着不让眼泪滑落,倔强的,假意无谓地直视他:“你不用告诉我,我们本来就不熟,邻居而已。我不在乎,我根本不在乎。”
  霍礼鸣本能反应地要向她靠近,并且不自觉地放低声音:“又不是不回来了。辛辛,说这些,就伤心了啊。”
  佟辛这会倒不看他了,把小笼包塞还他怀里,转身就跑了。
  今天家里大人都在,辛滟搁厨房切水果,佟承望听早间新闻。佟辛木讷地坐在沙发,一双眼睛停在电视屏幕上。
  佟承望偶尔发表几句意见,“这项政策利国利民,以后一定大有作为。”
  佟辛什么都听不见,耳边一阵嗡嗡的飞旋声。
  “辛辛。辛辛?”佟承望叫她好几遍,才愣愣地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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