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降无奈的道:“我,九姑娘,春寒,如果真遇到了什么危险,打不过跑还是没问题的。可若你跟着,那就只能一起死了。你这是要保护我,还是黄泉路上做个伴?”
“可,要是万一...”
林霜降看着他,“他要杀我,在湘南就会动手了。当初没有杀我,现在更不会。而且他是想对陶风盛下毒手,你让他好好想想,他在诚灵书院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或者跟他要好的同窗,有没有谁是身份特别显贵的。在宁苏,我想不到他会因为什么事会招来杀身之祸。若有人要他死,追其原因,一定在京城。”
九姑娘路过门口,走过去又退了回去,趴在门边好奇的问:“这是要逃难搬家?”
......
陶风清没打算理她,拦住林霜降要从箱子里往外捡东西的手,“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莞儿被她婆母打了?”
“是谁打的现在下定论还早了点吧?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老太太,喝着药吊着命,每天还得爬起来拿藤条打人,不要太励志哦!”九姑娘走进来,蹲在箱子边,“这都是什么啊?锅碗瓢盆都装上了?”
“那你们怎么知道的?”陶风清问。
“那天她来给二奶奶请安,一提到孙秀就下意识的去拉袖子。这次她来,我去偷看她洗澡了。”九姑娘一边说一边不放弃的去检查箱子里装的东西,“这又是什么?”她挑出一本书念了出来,“《陶二爷的风流韵事》”
“给二奶奶解闷的。”陶风清一把夺了回去,重新放在的箱子里。
“你拿这个给她解闷?你怕不是嫌命长自己想法子找死吧?”九姑娘佩服的五体投地。
陶风清有些小得意的笑了一声,“你懂什么?新出来的。”
二爷自己掏钱让人写的。
林霜降狐疑的想去拿了看,陶风清摁住她的手笑着道:“回头马车上没事的时候再看。”
林霜降笑了笑,“让你找的大夫找了吗?”
“放心,已经安排在客房里住下了。明天一早就跟你们一起去孙家。放心,孙母是不是真病,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我当然知道。
“你们继续收东西,我先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九姑娘捏了捏拳头,冲林霜降挑了下眉,“明天好好讲道理。”
......
“二爷,二奶奶。”余贤慌慌张张的跑到门口停了下来,又喜又悲的道:“表哥醒了,你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陶风清见他神色不对,一边疾步往外走一边问:“醒了不是好事吗?我怎么觉得你像是要哭?”
余贤:“...嗯!有点,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陶贺靠在软垫上,脸色十分难看。
陶风盛坐在床边,腿架在凳子上,正端着药碗一脸殷勤的对他说:“乖,张嘴!药喝了就好了。”
“我手没有受伤。”
“我知道啊!这跟喝药有什么关系?来,张嘴!”
“我自己可以喝!”
“不要,我要亲手喂你。”
......
陶风清隔着帘子看了会儿,转着拉着林霜降要走,陶贺声音虚弱可怒气不减,“陶风清,你能把这玩意儿赶紧给我弄出去吗?咳咳咳...”
趁着他说话的功夫,陶风盛成功的将勺子里的药送进了他嘴里,“乖乖喝药才能早点好,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任性呢?来,再喝一口!”
“滚!陶二,你给我滚回来...”
陶二已经牵着媳妇出门了。
“不管管吗?”林霜降忧心忡忡的问,好怕陶贺捡回来的一条命被陶风盛给气回去了。
“以后我要是像陶贺这样了,你可千万把陶风盛给我绑好了。”陶风清一脸认真的道。
“呸!大过年的胡说什么呢?”林霜降恼怒的瞪着他。
陶风清哈哈大笑,搂着她和她并肩站在长廊下,“我有一种感觉,只要过了这一关,以后都是好日子。”
林霜降犹豫了一下,慢慢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嗯。”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心甘情愿的去依靠在谁的肩上。
现在,她明白了,这个从未想过将她放在身后,而是愿意和她并肩而行的人,是她愿意将头放在他肩上的。
过了这一关,以后一定都是好日子,阳光满地,笑声环绕。
九姑娘托着腮坐在门槛上,“你们后来还有个活人!”
“陶风盛,你能不能自己滚?”屋子里的咆哮声越来越大。
第63章
“东西都放好了。还有没有少拿的?都清点好了啊!”陶风清亲自镇守在大门口, 看着人将箱子往马车上面放。
林霜降有点哭笑不得,不管她怎么说,陶风清硬是要将满满当当的两个箱子给她带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被一纸休书送回家了呢!”九姑娘边说边打了哈欠。
“昨晚没睡好?”林霜降问。
“嗯!”九姑娘一脸的哀怨, “何止是我, 春寒也一样。我都不知道陶风清这么麻烦,把我们两个叫到书房嘱咐到大半夜, 他说什么后来我也没听, 要不是碍于在陶家,我真想给他敲晕算了。”
她抱怨着,余光瞥见有一个人影在墙边角探头探脑的,对林霜降点了点下巴, “像是找你的。”
林霜降看了一眼,“看着陶风清,差不多得了。”
“那也他听我的才行。”
......
林霜降一人朝墙角边走去, 许宗宝一看见她笑嘻嘻的问道:“二奶奶这是要出远门?什么时候回来?”
“不出远门,傍晚就回来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找我有事?”
“不出远门?”许宗宝下意识的朝门口停着的马车上看了一眼,“东西带的有点多。”
林霜降笑了笑。
“哦, 没什么大事, 我听说陶贺受重伤了, 就从家里带了支人参过来。你替我交给他, 让他补补气,这可是千年人参, 一根须子都能卖好几十两的。”许宗宝将手里的一个长锦盒塞到她手里。
林霜降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笑着问:“你都到门口了, 自己进去给他就是。”
“不了。”许宗宝摆摆手,“陶贺伤着呢,万一看见我气着了, 那就是我的错了。我在陶家不受欢迎,我心里清楚。”
“好。我一会儿让二爷拿进去给他。谢谢你的好意了。”林霜降点了点头。
许宗宝欲言又止。
“还有事?若是有事,进屋里坐会儿吧!这儿风大。”
“不了,不了。没事了,没事了。”许宗宝瞥见陶风清朝这边来了,急急的道,“二奶奶,你们自己多多保重。”说完,慌慌张张的顺着墙角跑了。
陶风清看着他仓皇跑走的身影,冷冷的问:“他来做什么?”
“给陶贺送了一支据说是千年的人参。”林霜降转身,笑着将盒子打开凑到他眼前。
“许家的东西,谁敢要?扔了!”
林霜降却不以为然,“我倒觉得,许家的东西不能要,可许宗宝拿来的可以要。”
“陶家也不缺他一根人参。若非现在没有证据,我恨不得活剥了许常见的皮。”陶风清眼里蕴着的怒火,若是许宗宝还在,怕是都能就地将他燃了。
“要剥许常见的皮不难,难的是找到他身后真正的主子。我怎么觉得,许宗宝是知道些什么了。他刚刚走的时候,让我们多多保重。”林霜降看着手里的人参若有所思。
“反正你早去早回,回来我们再商量。”陶风清将她手里的锦盒接了过去,“还是想扔了。”
***
马车到孙家的时候,林霜降正好将陶风清给她解闷的书翻完了,九姑娘凑过去问:“写的什么?借我看看。”
林霜降将书给她了,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孙秀虽是一个举人,差事也还算不错,可家宅却简陋的很。
孙秀在陶家是谦逊有礼,可孙母却不同,花着陶家的钱养病,却仿拂是对他们的恩赐一般。
王氏不放心,跟着一起来了,可她们在前厅坐了很久,茶都换了两次,孙母还一直没有出来,孙秀去后面请孙母,也一直没有出来。
王氏急的团团转,林霜降却是一点不急,喝着茶突然问:“莞儿妹妹,我听大嫂嫂说,你有想和孙举人和离的事,可是真的?”
陶莞儿眼睛陡然睁大,神情愕然的看着她。
她还没说话,王氏就突然跳起来了,“什么?和离?莞儿你怎么没有跟我说过?为什么要和离?和离了以后,你可怎么办啊?”
“没有,娘,我没有说过这话。”陶莞儿忙不迭的否认。
“可大嫂嫂说,你从她那儿要了两本帐薄,想要和离之后让孙举人将这些年他从咱们陶家拿的钱要回来。这难道也不是真的?”林霜降又问。
“帐薄?我...我...”陶莞儿有些慌了,紧紧的攥着王氏的手很是害怕的样子。
春寒对林霜降微微点了点头。
林霜降笑了笑,“妹妹别慌,我也只是坐在这儿久了,随口问问罢了。你若真想与孙举人和离,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们也没有孩子,若真的过的不好,和离就和离了。你二哥也不会在乎这些年救助孙家的那些钱。也不会不管你。”
陶莞儿似是有些动容了。
她还没来的说什么,孙秀扶着一个脸色苍白杵着拐杖的老太太进来了。
她一进屋,任谁都没有看一眼,突然扬起拐杖就朝陶莞儿打了下去,“和离?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儿子和离?”
“你干什么?”王氏一下子红了眼,一把抓住还要落在陶莞儿身上的拐杖猛的一推,孙母本就站不稳的身子一下子向后倒去,孙秀和身旁的丫头赶忙扶住了她,“娘,您...这是做什么呀!”
“好你个孙秀,我还在这儿呢!我们陶家的主母也在这儿呢!当着我们的面,你母亲都敢这么对我的莞儿,我们看不见的时候呢?是不是天天都是如此?我们客客气气的过来,你们家就是这样待客的吗?”王氏底气十足,叫骂声惹的外头院子的下人纷纷侧目。
“岳母,我...我...”孙秀喏喏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似的。
“客人?”孙母突然啐了一声,“我儿子是举人,你们陶家不过是两个臭钱罢了。真当自己是什么高门大户了?她嫁到我孙家这么多年了,连个蛋都没有下过。你们还不准我家秀儿纳妾,你们是想断了我们孙家的香火。刚刚你还说什么,要我们还钱是吧?钱,我们是没有,孙家拿了你家的钱就是养着我这个老婆子的命,大不了我把命还给你们,从此跟你们陶家两不相欠!”
孙母说完,拐杖一扔就要往柱子上撞,九姑娘冷眼在旁边看了半天,脚步一动,孙母就撞上了她的身上。
“娘,您这是做什么啊!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孙秀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抱着孙母哀求着。
“老太太,您这力气,撞柱子也是撞不死的。何必假惺惺的,做戏给谁看呢?”九姑娘说着还对她扬了扬下巴。
孙母和孙秀不解的转过头,就看到林霜降正坐在椅子上垂着眼面无表情的喝着茶,对刚刚的闹剧视如无睹。
林霜降放下了茶碗,看也不看孙秀母子,只问陶莞儿,“妹妹,看来道理是没法好好说了。我就只问你,和离吗?”
“离!”王氏一改刚才的态度,决然的道,陶莞尔怯怯的躲在她身后不敢说话。
“不离。”孙母声音大了一些,两个字说完喘了半天,“没有和离,只能是我秀儿休了她。”
林霜降冷笑一声,“和离,陶家这些年送往孙家的钱,一笔勾销。休妻,就麻烦孙举人按照账本上的数目,一个铜板都不能少的还钱。”
“凭什么?”孙母质问。
林霜降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孙母,淡淡一笑,“凭我是林将军之女,仗势欺人可以吗?”
“你...那些钱是你们心甘情愿送来孙家的,不是我们问你们要的。”孙母气急,苍白的脸上竟也有了红色。
“放屁!给,那也是我给莞儿的,你们家凭什么用我女儿的钱?”王氏骂道。
林霜降笑了笑,手伸了一下,春寒立刻将一本帐薄放在她手里,“孙举人,我不为难你,二婶婶给了孙家多少钱我不问,但是,这个账本上记得,都是每个月特意供你母亲养病的银子。你在上面签个字留个手印,回头掰扯起来,这些确实是我们心甘情愿送来的。否则,回头人家说你母亲没病,你这是从陶家骗来的钱,对你将来的仕途怕是也不好,你说对不对?毕竟,人言可畏。”
“孙秀,和离书签了,我那留着的账本我也不跟你算了。这些年,我拿给莞儿多少钱,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你甭想跟我不讲理,我王春琳也不是好讲话的。撒泼我比你娘更会。我们陶家不是你们孙家高门大户,我豁出去这张脸不要了,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王氏的胸口一起一伏,是真被气着了。
“你们,你们陶家想逼死人吗?我一个老婆子能花你们多少钱?”孙母话一说,孙秀脸色就变了变。
林霜降笑:“是吗?给老太太养病的药材单子,陶家可是有备份的。别的你们可以赖,这账你们是赖不掉的。除非这些买药材的银子没花在您身上。但这事,就得问问您儿子了。”
“娘,您就别说了。”孙秀突然打断了她们,“和离,我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0 23:46:58~2020-08-11 17:0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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