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他怎么不知道?
但还没进去,他便被一个在剧场里扫地的工人发现,对方的眼眸顿时闪闪发光:“唉,小崔你来了,快快过来,大家都在等你呢!”
崔涞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周围的几个熟人一起连拖带拽,拉进了后台。
“小崔来了,大家快让开!”
等崔涞有些莫名地坐下时,面前已经被人重重地放上了笔墨纸砚。
剧院的人非常激动,每个人都踊跃地发现意见,要求他写上去,比如他们希望渤海公把学校的标准再放宽一些,他们愿意为此接受更高的税;他们希望异人们上台的时间能少一些,自己上台的时间更多一点;如果渤海公可以让异人教他们更多歌舞和表演,他们就能去渤海郡的港城开一个分院……
还有人虽然城里有户,但依然想在周围也能分到田,因为冬季的粮食价格上涨,他们会为此付出更多的钱;以及如果渤海公不应该让扶余人来蓟城,他们有很多老乡都想在蓟城住下。
……
崔涞写得手酸,周围数十人的噪音让头更晕,不由问起为什么不找剧院里的异人来写?
剧院的表演者们纷纷叫苦,说他们早上一听说大会快结束,就拉着异人们写条陈,结果他们就写了半个时辰不到,就逃得逃,睡的睡,根本靠不住,所以只能等小崔你来了。
崔涞甚是无奈,但他毕竟已经是上位者,哪怕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会为这点小事束手。
“这样的下去不行,你们分成四个小队,商量一下都要说什么,然后一个队一队排队来我这里,否则到天明也写不完。”
员工们都同意了,小队商讨之后,他们思路更清晰,也不再重复发表,只花了半个时辰,便写得差不多,但这时,又来了一只队伍。
“听说你们这里有识字的可以写条陈?”一群臂膀在厚棉衣里也显得非常健壮的大汉涌过来,有一两个人手里甚至还拿着铁锤,“我们这些打铁的也要写。”
崔涞:“……”
-
三月很快便至,各种条例建议也爆发一样涌向魏瑾,就算被整理精简过,也有很多看起来有用,但完全没有可行的条例,需要她一条条亲自甄别批准。
这样当然不可能完全正确,但每一部法典再小心,也是有试错成本的。
但好在,她是修法,不是立法,所以还在承担范围之内。
三月时,单秘书将她批准的法典整理成一部初稿,这部调整过的法典里,确定了北方的土地性质、地租政策、刑法标准,但对的民法的涉猎并不多——如家产纠纷、婚姻纠纷这些事情,虽然有涉猎,但基本并不多,因为这些事情如今还是家庭内部矛盾,政府插手,不仅得不到别人的支持,而且还会让受害者处境更艰难,只能用时间潜移默化去慢慢改变。
法条太多,没有公示在邸报上,但很快就会印刷出来,送到自地州郡,做为将来的行事标准、考试答案。
玩家们当然是一条不少地把这些条文放在网上,云玩家们也拿出找茬的热情,观察这些和以前到底有什么不同。
先前那位得到内测号的大佬指出,这部法典最大的不同就是在法理上剥夺了贵族的特权,废除了从汉武帝开始的“赀选”,即有钱人可以通过给钱买官;废除可以通过付钱赎买“十恶”之罪外的赎罪权。别的不提,至少从法律的角度禁止了人生权的买卖。
还有就是土地政策,也就是说,年满十二岁的人,都有资格分得土地,但是,是基本的土地,男丁和女子在满十二岁后,都可以用比较少的租子到土地,超过额度,地租就是正常范围,如果再超过一百亩,租税就会更多。
差不多类似于阶梯电价计费那种,应该是用来抑制土地兼并,至于有用没用,拭目以待——要知道土地国有不是咱们独有政策,萨珊波斯和唐朝都搞过,只是人口增长和阶级固化,在两百年后这制度就名存实亡了。
不过这需要大量有知识的人手,每年清查土地,不然以现在魏晋的消息传播速度,实行起来就更难,瞒报的事情,历朝历代都没有少过。
至于女玩家们期待的女子分地,还没有正式进行,预计是是从316年也就是明年开始,满十二岁女子,可以分水田一亩或者旱地两亩,又或者生地(刚刚开垦的地)五亩,这个数量肯定是比男丁少的,但农耕文明,男人的作用比女子大是不争的事实,强行平均不现实,只能说等耕作工具发展了,才有可能达到均分的标准,至于用年龄满了来分,是因为古代的孩子夭折率高,而满十二岁后,基本可以算成年人了,十八岁分就太晚了,会饿死人的。
剩下的就是一些小打小闹了,比如商法、比如船税法、征调、军律之类的,也不是什么重点,还有女子十六岁前可嫁人不能生子之类的,这条我觉得实行起来问题很大,基本在城里因为女工需要留下挣钱可以推行,但是在乡里,这条不会有人遵守的,所以还是要发展生产力啊。
差不多就是这些。
总得来说,是一次很不彻底、充满了封建残余,甚至没有立宪的法典,不过我们不能奢求太多,因为生产力在那里摆着,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一下子实现社会迁越,在通信不发达的时代,还是要现实一点。
但是女神也说了,修法并不是这么一次,可能在接下来,比如十年后,还会再修一次,或者变成一种惯例,以后每十年一次,我相信在女神的治下,会越来越好的。
以及,最重的事情,我想说上一万遍。
刚刚收到消息,我的号已经转正了,我是正式玩家了!谢谢大家,我上线去了。
……
突如其来的炫耀让玩家们大为光火。
纷纷怒骂这个玩家不干人事,但又无可奈何。
这时,修法活动的结算也随之而来,绝大部分试玩账号的嗷嗷惨号时,他们的账号被无情地收回,无论怎么登录,都只能收到暂时停用提示。
于是官网又一次爆炸,大家都惨叫说狗策划拔D无情,不当人子,当然,狗策划还是无情地任骂任怨,没有一点回应的意思。
而魏瑾在看过他们的态度后,便淡然将事放在一边。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新年后,又有一波学生毕业了,这一波是当年迁都蓟城时扩招时的成果,人数是先前上党那些毕业生的三倍。
浅显些说,就是填补徐州、豫州、荆州郡县,的基层官吏,都已经有了。
如果再过上一年,那么,整个南边的郡县,也有了。
当然,这些人的学业并不怎么扎实,但比古代大多不识字吏员可靠谱多了,后边就要他们将来一边干基层一边充实自己了。
反正每年的考试,是不能少的。
成绩优秀的,可以回学校继续深造,然后提拔。
不堪造就的,她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好学生替代他们……
想到这,魏瑾不禁感慨道:“卧薪尝胆十年,我的根基终于扎好了。”
单秘书转头看她一眼,仿佛在说,你好意思说这叫卧薪尝胆??
王浚石勒还有后边的南朝成汉们,会哭的。
魏瑾回以微笑:“难道不是?”
单秘书摇头笑道:“罢了,无论是不是,那些受害者们,也没办法反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一个可以拿号优秀玩家的贴子
№18 网友:土豆炖肉 所评章节:246
《关于矿业部分政策落实工作的建议》
由于近年来渤海郡工业飞速发展、人口迅速增长,对于矿业需求极大,官方产业无法容纳过多的劳动人口,加上非官方矿场过多、过杂,导致矿难频发。矿难的发生并不仅仅是一个家庭、或者一个部落的不幸,更是渤海郡工业治理的漏洞、劳动力迁移的疏漏等是多方面原因共同导致的悲剧。为此,我结合目前蓟城现状提出如下几点建议:
一、整顿矿场、确保安全。矿难的大规模发生主要原因在于1、世家的矿场的操作不科学、不规范,没有为矿业工作者准备好足够的安全设备。2、矿洞坍塌之后,相关部门并未接到通知,救援抢救不及时。因此,首先要帮助发生矿难的矿工家属争取到死亡赔偿以及福利政策,确保他们当下的生存。然后进行整改,当下矿业首要工作是查缺补漏,检查并记录蓟城乃至整个渤海郡各处矿场,确保各个矿场的安全问题,引入公众监督确保检查没有疏漏。
二、整合资源、提高效率。建立渤海郡官方牵头的矿业网络,政府在一定程度上承担部分的矿主因无法避免的矿难所带来的的经济损失,将各地、各种矿物资源整合起来,建立更加成熟的渤海郡工业网络,避免因工业技术等问题造成的资源浪费。
三、户籍政策落地,渤海郡已成了大批工人迁移的目的地,在没有户籍等福利政策的情况下,依然有人民向本郡迁徙,这是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所导致,也说明了户籍政策落地迫在眉睫。辽东方面有官方的介绍,一直以来都是根据官方需求选择劳动力,需要交纳部分介绍费用,虽然带给部分扶余人以方便,但很难满足大部分群众的需求,本次遇难人员就是其中一部分。目前政府方面应当积极鼓励非官方介绍机构加入渤海郡,联合渤海-辽东共同发展,也为适合的辽东人提供部分就职岗位。
四、规范相关法律政策,保证公民权益,确保民众有法可依、执法部门执法必严,避免此类事件再次发生。最后提供规范专业的法律咨询与服务,联合渤海郡有资质的法律咨询的工作人员确保服务的及时有效,也确保公民了解、保障自己的合法权益。
某年某月
今天在搞行测……
写的不好,凑合看下……
第248章 不见黎明
北方的新法实行起来,有些磕磕绊绊,尤其是分配土地的政策上,很多有很多问题,怎么分地,分给谁,好的坏的怎么评判,都是非常考验刚刚到基层的学生们的。
好在,这些识字会算的基层公务员们大多也是贫家出生,学校还会放农忙假支持,所以这些问题虽然麻烦,也还算能搞定。
最主要的是,这些年,无主荒地太多了,土地还处于地多人少状态,分得多了,也伺候不过来,到明年正式实行还有大半年,足够他们摸清情况,盘点土地,做出较为公正的分配。
以及这几年风雪来得越发早了,很多农户开始用牧草和小麦混着种,养一些牛羊,做为抵抗风险的财产。
去岁草原的白灾极为惨烈,肖妃一整个冬季都在忙碌草原救灾的事情,但还是有很多小部落,永远地被湮没在风雪之中。
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先前带来的数十只绵羊,已经繁育到几百只,其中有很多是杂交的羊种,从中选出一些可以羊毛较为细长的个体,开始了生产羊毛。
只要羊毛可以成功,那么草原将来的抗风险能力就会有质的提高。
这对北方和草原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至于说唯一比较尴尬的就是网上有云玩家叫嚣绵羊会把草根都吃了,造成草原沙漠化,不可以发展这东西,然后惨遭辟谣。
而到三月时,各地的使者们在遗憾与不舍之中,各回各家。
想不回去也没有办法,随意天气转暖,蓟城的商业又迎来了旺季,随之而来的还有物价上涨和住宿紧张,连凉州大马们的小院子,价格都着着天气涨了三倍。
更惨的是工资没涨不说,还因为各地的马匹送货过来,所以竞争瞬间变大,日子过得入不敷出。
没奈何,只能归去。
因为这次回去带了不少好货,凉州的使者们没有再走洛阳——关中——河西的那条路,而是准备走南口镇入草原,顺着黄河河套回到凉州,至于到时是冒险走近路越过阿拉善沙漠回去,还是走天山绕回去,那都是后话。
可惜的是,这次所有的太子们都没能见到渤海公,和谈之说当然便无从谈起,气愤之余也只能遗憾地打道回府。
风萧水寒,王悦专程请假送自己的小伙伴司马绍一路到易水,看着他们上船才遗憾地离开。
司马邺看朋友那失落的模样,很有眼色地没提什么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梗,反而安慰起王悦,说人生漫长,总能再相逢,不必伤离别。
王悦当然也明白,对着兄弟勉强笑了笑,便被后者拉着去吃蛋糕庆祝、不,是调解心情。
异人不是说了么,甜可以带来快乐。
……
司马绍踏上的船,是他从没见过的模样。
本来郗鉴是想另外买船回到南方,但是司马绍坚持着踏上北方的货船,他想知道更多,在北地的这几月,每件知晓的事情,都让他觉得大有深意。
三月,海河解冻,一排拖船已经成为河上最显眼的景色。
打头的大船喷薄着滚滚黑烟,发出轰隆声,而后则用铁链牵引着一大片小船,航行在相对宽阔的河道上。
沿途的河道都有的歇息的码头,拖船每到一地,便会停留半天。
而挑夫们早就已经在码头等待,没有片刻懒惰,便将一部分货物送下码头,另外也会在船上添些货什,船上的商人们每停靠一次,都会兴奋地不行。
而码头上货一送到,便能远远看平民蜂涌而至,热情地购买着北方的铁器、布帛、熏肉,司马绍增好奇地问过那些人,他们有的是货郎,将好物送到偏远的村落里,有的乡里的大户,帮着乡邻捎带,这些东西都是他们紧缺的,还不贵。
而送上船的,有各种草药、一捆捆麻线、生丝、棉线,他们将这些货物卖给船队时,那眉梢眼角,都是生动愉悦的模样。
一路上,这种交换都在持续,就这样一路,到了清河,他们需要换马车,前去黄河渡口。
下船时,他还听到船上的商人兴奋地讨论着渤海公说将来会修一条运河,把黄河与海河的水连起来,到时他们的船就能直接去南方了。
司马绍忍不住多看了那条冒着烟的大船。
听说,北方这样可以日夜不停、逆水而行的大船不止一条。
他又想起,江南的水师是如今朝廷最后的倚仗,可是,等这些船多了起来,南方的水师,真的能挡住么?
剩下的路程,他都有些心神恍惚,思考着北地见闻,一直到队伍在淮水上船,穿过广陵时,他才骤然回过神来。
让他回神的,是经过广陵城时,城外那延片的窝棚,还有那一群群无生气的、宛如枯缟的流民。
洛阳乱时,北方世家南下,带来了极多的僮仆部曲随行,后来,很多失势的家族都没了土地,又迟迟找不到依靠,自然也维持不了僮仆的开支,便断尾求生,遣散了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