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次的关于徐策的两虎之争真是戳到了他们痒处,有站静深小姐姐的旧党,当然也有站肖晓晓的新党,新旧两方唇枪舌箭,各不相让,而这一路上的各种小事也被拿到放大镜下探讨,大有把白学变成红学的架势。
当然也有男人感慨万千:看看徐小哥的下场就知道三妻四妾不是一般人受的起的,如你我这等弱鸡就别想在游戏里开后宫了。
……
徐策等人带着潞城的布、锅、糖、盐等高价物资,一路北上。
他们先是遇到了不少悍匪,然后是匈奴北部众,后者给他们带来不少麻烦。
不过问题不大。
徐策带着这一年来训练的几个熟手侦查兵,大致摸清了对方的人数,这波也就一千来人的部族大多是老幼,壮年男人不是被晋人征召打仗去了,就是去了刘渊的匈奴左部众讨生活,能打的也就在一百个人左右。
潞城战队先是的绕过匈奴主力,断了对方后路,在对方回援本部时将对方引入了包围圈,仗着强弓劲弩用一百人包围擒拿了对方一百人。
不需要什么战法,吃好喝好、个个有弩、又武装到头盔脖子的士兵光是往那一战,直接就能把人家吓哭。
要是一个两个他们还能心动地去抢,一只百人精锐,那还有什么说的,跟本就没打起来。
徐策回来时就很抱怨,说这明明就是村口械斗,分什么上下半夜三十六计的。
“听指挥就是,这些说了你也不会懂。”两个女政委大致如此回复,没有一点想解释的意思。
倒是一边围观的林游旁观者清,徐哥真是一只呆头鹅——那哪能是什么计策,她们是想看看你更听谁的。
主力被抓后,匈奴部族见此情况,投降的就很迅速,他们游牧民族素来强者为王,没什么心理负担。
玩家们商量了下后,当然也做不出来什么全抓奴隶的事情,于是被缴械的匈奴人被牵走了所有的战马,十几个头头要和他们一走去鲜卑部做交易,他们部落所有的羊也被刮了秃瓢,毛梳好了等他们回来收。
静深给他们打了个白条,让他们回头找人去潞城拿马钱,可别说他们抢劫,她们可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主。
匈奴人的头领们看着白条就很愁,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就会落在商队的铁锅上面,眼光甚至带着一点绿色。
他们是看过潞城人是怎么扎营,然后用铁锅煮羊肉的。
他们煮食都是用陶罐,罐小且易坏,烧起来的很费燃料,若是有一口大锅……还有那些雪花一样洁白的盐,他们居然多到用麻袋装?
“你们何必一定要去鲜卑氏族……”为首的匈奴首领是个看着满脸风霜的汉子,他有些羡慕地看着这些潞城人的装备,小声逼逼,“我们匈奴铁弗部也有四千余户,只是散居忻县,您只要花点时间,鲜卑人能给的,我们也能啊。”
“当然不行,这是用来打通商路的,你们人太少,”静深看着他们失望的目光,想了想,道,“不过给你们留一两口锅,几斗盐糖还是可以的,试用觉得好,可以来潞城买。”
于是在一番讨价还价后,他们留下三口锅、一百斤盐、十斤糖便上路了。
倒也不必担心被追杀,因为绕过匈奴不到百里,就是拓跋鲜卑的地界,匈奴北部相比于鲜卑部,差得太远了。
鲜卑族是如今的草原霸主,这群游牧民原本居在东北,后来小冰期到来,气候渐冷,就开始向南迁移,他们一路从公鸡地图的鸡冠走到鸡背上,那时匈奴刚刚被曹老板一番暴锤,大部分人被迁移到关内居住,草原势力大减。
权利当然不会有真空期,于是鲜卑部族的接手了还留在草原上的少量匈奴老幼,与其杂居,吸纳族人,发展壮大,成为新的草原霸主,全盛时期,有二十多万控弦之士。
但是家族大了,人心就容易散,晋朝把鲜卑按部族安置,于是从辽东到西北的地图上,就有了将来慕容鲜卑——慕容家的美男子天团可是在南北朝出了大名的;宇文鲜卑——独孤、宇文、这些小说常用姓氏就是他们家的;拓跋鲜卑——主角团;还有已经被打残秃发鲜卑。
当时鲜卑族是有那么一点南下的野望的,但几家为谁当老大的问题有争议。于是秃发鲜卑前些年起事被晋朝按上地上摩擦时,隔壁的拓跋家不但不帮忙,还立马把儿子孙子都送去了洛阳,向晋朝表示:老大莫生气,我和他秃发家不熟,我们从来不剃头的,只绑辫子,不是一家人,千万别误伤!
人家都这么知趣了,晋帝当然就是安抚表示:知道了,放心吧,不找你。
但你家这么势大还是要担心的,于是让他们拓跋家分成三家,三个儿孙每家一块地,但去年也就是306年时,拓跋家又被统一起来,就是如今的他们要去找的主角——拓跋猗卢。
这位王者不过三十来岁,就已经统一了蒙古中西部,他家铁蹄直接打穿了热情留客的阿拉善大沙漠,收下新疆的三十多个小国,并且对目前壮大的匈奴屠各和铁弗部表现出了不满意。
商队出了忻县便至代地,这里沿着阴山修筑了长城,还有一个在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关口,雁门关。
自古长城便是游牧民和农耕民族的天堑,关内关外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一路少不了觊觎财物的盗匪,还有唧唧歪歪说我家可以做生意的匈奴俘虏。
但这些都是小问题,被这支使者队伍轻易解决了,来到关外,就是鲜卑的地盘。
鲜卑人盛情地接待了他们。
拓跋猗卢亲立刻自召见了使者。
静深和肖晓晓都穿着男装,这些日子灰头土脸,草原上也没会么机会收拾清洁,就算有点女儿气,也会被当成使者的姬妾,不被在意,于是也一起进去了大帐。
这位王者一出现在视频里,弹幕便瞬间爆炸了。
他和晋朝那些走阴柔风格的名士全然不同,是一种刀削斧凿、高眉朗目的英俊,明明王霸之气不是一星半点,偏偏又带着一点书卷气,只是微微一笑,就像箭一样可以射中人心。
徐策把刘琨的文书恭敬送上,用无可挑剔的礼仪念了送来的礼物,有白璧一对、蜀锦十匹、黄金百两等等。
拓跋猗卢淡定听完,亲自扶起了徐策,问了刘琨刺使本人的身体两句,再回溯了一下当年对他的仰慕,这才问起了并州的问题。
刘琨给徐策的任务是结盟,他自然挑了好的来说。
“如今新帝即位,正欲清正本源,安定家国,若统领愿意举兵助之,必能得民心上意,以为功业。”徐策背着刘琨给他交待的说辞。
拓跋猗卢只是微笑道:“广武侯(刘琨)好意,下官自是明白,然如今北地困乏,去岁才为白灾所苦,却是有心无力。”
这是拒绝了?
徐策微微皱眉,他并不是个太好的说客,于是看向周围。
“请问统领,损失几何,大晋既为宗国,若有难处,当能相助一二。”穿着男装的肖晓晓在一边询问道。
拓跋猗卢看向徐策。
“这位是上党郡守派来的潞城副使,此来是想打通潞城与代地商路。”徐策解释道。
拓跋猗卢有一瞬间的惊愕,你们不是一家的吗?
肖晓晓微笑道:“统领明鉴,虽同为刺使治下,却各有要务,这是吾家太守送您的礼单。”
她顺手将的这次商队的商品单子递上去。
徐策惊呆了,皱眉了,想要说话时,旁边的静深掐了他一爪,让他闭嘴。
一边递单子的肖晓晓和静深交换了一个合作愉快的眼神。
但拓跋猗卢捏着单子的手却微微颤了起来。
这礼物,有点贵重了……
糖五百斤,盐一千斤,麻一万匹,陶瓷器一千件,铁釜(锅)三百口……
糖啊,这东西他在洛阳吃过,那是回到大漠这么久都忘记不了的好物啊。
还有麻布,草原无法种麻,只能平民只能以皮毛裹身,但冬日还好,那炎炎夏日,皮毛憋肤,常起红疹,但光着身子,又挡不住蚊虫。
陶器更是取水、煮粟的必须之物,以前部族去晋国交易,总被各种克扣,这次居然直接送那么多。
更过分的是,铁釜是什么东西?
在一个铁匕首都是贵重物品的草原上,什么时候铁都奢侈到可以做锅了?
饶是拓跋猗卢见过洛阳士族一餐三万钱的豪奢糜费,但还是被这手笔惊到了。
这都是他们部族急需的东西,远不是刘琨那什么白璧蜀绵能比的。
“这些东西都已经送到部族里,”肖晓晓叹息一声,面有悲色,“本来我等还带了十倍物资于此,想与拓跋部交易……然路遇匈奴部,拼死抵抗,损众良多,只能保住送您的礼物,其它的,都被匈奴部掠去了。”
“什么?”拓跋猗卢一掌拍在案上,猛然站起,宛如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几乎就要咆哮出声,“竟有此事?”
但他立刻又反应过来,为什么不能有这种事。
他们拓跋氏族又不是没抢过匈奴。
如今匈奴叛晋自立,晋阳向北一路要经过诸多胡族,被抢掠后能剩下这些,已经是这些精兵善战了。
肖晓晓一派失落之色:“正是如此,为首之人自称刘聪,还说这些东西给他们汉国即可,流入蛮地,太过可惜。”
“不过草原败犬尔,他认大汉,汉国认他么!?”拓跋猗卢大怒,不过他毕竟是雄主,立刻收敛颜色:“吾先谢过郡守抬爱,贵使还请先带吾前去看财物。”
十倍之物……他要先去看看,损失了多少。
若真是如此,抢了他拓跋氏族的东西,必然要一分不少,全吐出来。
肖晓晓立刻应是。
起身时,静深与她对视一眼,抬手比了个OK。
托已经准备好了,放心吧。
第47章 原力回馈
草原的生活并不容易。
那种“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好句子属于诗和远方,当真生活在这里时,得到的只有眼前的苟且。
和农耕民族只有“粮食—人”的两级能量利用率不同,草原的“牧草—牲口—人”的三级利用率,天然就让这片广袤的土地在游牧形态下只能承担百万左右的人口,一但超过了草原的承载能力,游牧民族就会南下。
所以牧民必须地广人稀,所以牧民必须争夺草场,所以游牧民族总会南下掠劫,成功了,他们可以得到粮食养活更多人;失败了,就将多余的人口消耗掉,没别的路可走。
地广,就形成不了商业;人希,就哺育不出文明。
所以布也好、盐也好、铁也好,绝大部分的生活物资,都要向中原人寻求,他们草原人是做不出来的。
而从东汉以来持续数百年小冰河时期让草原民族过得更加艰难。
最明显的就是霜冻期的延长和雪灾的频发,前者让草场返青的时间减少,养育牛羊的数量下降,后者会让牲口大规模死亡,这些情况下,适应不了原本的匈奴、羌、氐这些草原部族,纷纷进入关中,改种田为生。
关中当时经过三国之乱,人口稀少,所以胡人入关居住,北方的长城一线基本形同虚设。
鲜卑氏族是从更寒冷的东北迁移过来的,他们勉强适应了草原的生活,但日子过得也很不宽裕。
所以拓跋猗卢继位以来,他打通南北,招揽晋人,就是想拥有更多与晋朝要价的筹码。
但这些想法,都在看到潞城货物时,飞到天外去了。
其它的不提,盐糖铁这些东西,对草原人几乎可以说是降维打击。
他不懂后世纺织业在细节上的强大,当然就不明白为什么细麻布可以有着接近丝稠的紧密度;他不知道淀粉糖的制做,当然就不懂为什么糖可以这么多这么白这么能保存;懂不了瓷器为什么那么美;懂不了铁锅那么大又坚固怎么还能如此便宜。
至于说纸,部落里用不到,可这也不代表拓跋猗卢不知道它的贵重。
在观看“礼物”时,这位贫穷的部落酋长几乎将头埋进一麻布口袋的雪花盐里。
草原缺盐,而中原人送来的盐大多是石盐与泥盐,又几曾见过如此雪白的盐花?
此一斤雪花盐,当得了十斤泥盐矣。
陶瓷也非常好,特别好,有了这些取水容易多了。
这哪里只是薄礼啊。
拓跋猗卢暗自算了算,以边贸之地的物价来说,这些东西请自己的部族去打一波匈奴北部都足够了。
若是十倍于此的贸易……
正在这时,一股奇异的香味传来。
他头一转,便看到几个晋人士卒正围坐一处,用着干牛粪为燃料,炖煮着羊肉。
“这是花椒,这是酒,用来煮羊肉非常不错……”
他们们搅动着汤锅。
在魏晋时期,花椒还没有被应用到饮食之中,而是做为一种香料和中药被广泛应用,很多熏香的都其成份,还有人用这种粉末来敷墙,以喻多子多福。
但只要一眼,就能看此物的好。
铁釜亦是好物啊,有此一锅,再也不必用那易碎又器小的陶甑,老人孩子都有更多谷物可食。
拓跋猗卢看过之后,心中已有所决。
但又一转头,便看到几个匈奴人在其中,看着周围货物的眼光充满了渴望。
“那是谁?”拓跋猗卢伸手一指。
“那是来抢货时我们擒住的奴隶。”肖晓晓看了一眼,果断道,“他们这一路都让我们与匈奴北部通商,说能吃得下我们所有货物,还说……”
她语下迟疑。
“还说什么?”拓跋猗卢胸中已有决定,淡然问。
“还说潞城只要走雁门一路皆是他们匈奴之地,若是不依,便别想自雁门而过。”肖晓晓叹息道,“吾等本欲以两匹布换一羊,五十斤盐换一马,糖陶另算,只是这次过后,怕是……”
拓跋猗卢微微冷笑:“无妨,你等在此稍做歇息,吾自会派人护送你等回晋阳。”
没得商量,这条商路他们部族保定了,不然潞城就得从河套地或者幽州绕路来他们草原,而那两个地方的宇文鲜卑与秦州鲜卑可就没匈奴这柿子好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