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猗卢神色淡定,只是语气里带着一点叹息:“阿晓如此快人快语,却是太直白了一些。”
话是这么说,但看他眼底的笑意,明显是很喜欢这种快人快语的。
刘遵有些无奈,只能举杯道:“吾此次受父令,只是想让并州与大单于交好,并无它意。”
拓跋猗卢笑道:“五原远离中原,本就只有并州一路相接,吾部自与并州同属,刘公先前便遣派使者相交,公孝无需担忧。”
这便是打太极了,刘遵笑得勉强,卫操也在其中说着拓跋和晋国的旧事,局面甚是和乐。
终于,那刘遵到后来,开口谈起匈奴一但强势,晋朝乱局一起,天下大乱,会如何如何,便转入正题:“……若大单于愿意与并州同抗匈奴,父亲原与您结为兄弟,向朝中为您请封代公,以做回报。”
代公,就是封地在代地的公侯,说是那疙瘩的皇帝也不为过。
肖晓晓微微挑眉,没说话。
不出她所料,刘琨能给的,也就土地了,只是这代地是山西北部和河北的东部,属于幽州治下,目前是北方军阀王浚的地盘,这就有点空手套白狼之嫌了。
但是,以及拓跋部的战斗力,如今还真没有他们打不下来的地盘,还可以有效削弱王浚的实力,对刘琨来说,算是一石二鸟之计。
拓跋猗卢考虑一番,倒不是他们怕匈奴,四年前,并州刺史司马腾也向拓跋鲜卑求助过,但是他们把刘渊打败后,司马腾那抠货什么东西都没有给,说个大家结盟都是盟友就把这事略过去了。
那次之后,他们就懒得再掺合晋朝的一堆烂事,后来帮上党,不为别的,就为她家的出手大方。
他转头看了肖姑娘一眼,见她既不反对也不支持,心中便有数,说了几句如今天寒地冻,还是过些时日再作打算,便做为这次朝会的结语。
刘遵卫操等人不能反对,便纷纷告退。
会后,拓跋猗卢单独留下了肖姑娘,一起在部族里散步聊天。
“匈奴之势,上党作何打算?”他是能统一草原,拿下西域的雄主,当然也看得清如今局势。
他这话,就是想支持上党,跟着上党局面走的意思了。
“哟,厉害了,单于你居然看好上党。”肖姑娘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可是中原人都不怎么想买的股啊。
拓跋猗卢凝视着她,悠然道:“富国安民,你皆可负手而成,能收服你这等女子,更能舍得让你心甘情愿来这草原之地行事,那上党之主,如何看好也不为过。”
肖姑娘轻轻点着唇,笑颜如花:“那代价呢,代价是什么呢?”
拓跋猗卢平静道:“你。”
肖姑娘缓缓收起笑颜,认真道:“你确定?”
“古之红颜有倾国倾城之貌,你却是有倾国倾城之能,”拓跋猗卢认真道,“这些时日,你一举一动吾皆入眼中,虽是收拢人心,却无一不是富民安族之举,不过一年,就已让草原之地,民生亦安,若你能全心全意,为吾拓跋部之人治理家国,那吾族成就,岂是刘琨那几块薄地可比?”
他看得清楚,中原之地如今只是一滩烂泥,谁入其中,都得不到善终。
胡人的文化、官制、人口,都差晋人太远,根基不稳之时,便是推翻晋室,亦不过得十数年江山,但失去原本根基,怕是连旧有部族亦要全数填埋进去。
与其如此,不如先让其它胡人立国试错,自家氏族在北方默默发展,等弥合部族中的不合势力,经营壮大后,再徐图南下之举。
本来,他预计这时间需要百十年,自己怕是看不到。
但肖姑娘不一样。
有她在,他也许能等到那日。
至于上党,他有预感,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他,是真的喜欢她,那种感觉……就是,很难形容,但——说这话时,哪怕面色再镇定,也真的是心跳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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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姑娘的婚事自己说了不算。
南下送信太慢,于是她把草原之王的求婚视频放到网上,甚至没有放什么标题,十分钟后,就已经是标“爆”的话题了。
大家都叹息着大佬就是大佬,看这才多久,就已经修成正果了。
而拓跋猗卢的求婚宣言直接地让人感觉到什么叫霸道帝王爱上我,不少女人都大叫着AWSL、AWKY,至于网上讨论肖妖妃到是男还是女的人群堪称势均力敌,掐得微博都差点瘫痪。
后来大家还扒出拓跋猗卢在历史上的结果,发现这位三十七八岁的帅哥因为爱情,想让幼子作为继承人,便废黜嫡子拓跋六修的母亲,激怒了拓跋六修,然后父子相残,死成一堆……让他表哥一家渔翁得利。
一时间,网友都炸了,肖妃怕是不是穿越到历史里去了,难道以后还要父子双收?
这是想干什么?
在父子兄弟间摇摆难道很香吗?
怎么办,他们居然觉得有点刺激,大家更想看下集了!
肖妃你加油啊,我们等着你把大草原开满后宫!
还有人讨论肖妃把铁锅铁钱都流通到草原上了,会不会养虎为患,古代这些东西都是禁品啊。
立刻回复道,草原胡人入关那么久了,该学的晋朝科技早就学会了,现在担心有点晚哦。
还有人回复道,钢铁融点可比铜高多了,融了之后含碳量不对,那就是脆铁,超容易断。
被点赞最多的回复是“我也是服了,大草原都快是肖妃的了,你还担心他们炼铁?”
……
魏瑾当然也就收到消息。
肖妃的执行力非常强大了,让她一时都有些惊讶。
这才一年时间啊,就已经拿下拓跋家大单于了,也是很牛逼了。
单谦之知道消息时,对肖姑娘充满了赞赏,同时好奇地问准备魏瑾准备怎么办。
“让她自己决定吧。”魏瑾思考了一会,淡定道,“她知道该怎么做。”
“那上党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做?”单谦之道。
单谦之说的是目前有一位正在和士族谈恋爱的玩家,她可能是爱情小说看得特别多,羡慕魏晋名士的风流,进入游戏没有多久,就遇到一位来游学的河东裴氏之子,两三天就沉迷于名士风流中,现在已经如胶似漆,向魏瑾要求正常的爱情“夜晚生活”,而不是直接变成小黑屋和一行字就过去了。
而那位“河东裴氏之子”被单谦之悄悄去鉴定过了,那位不过是河东裴氏的家族管事,根本不是本人,是东海王派来刺探上党机密的探子。
玩家们如今顶着“神仙弟子”的名义浪来浪去,但已经过了三年,无论是上党的一些庶民还是士族,其实都已经回过味来,发现这些弟子并没什么“神通”,只是才能出众,懂些“奇技淫巧”而已。
而这些“奇技淫巧”,正是上党崛起的关键,他们准备像当年王恺刺探石崇的机密一样,把这些机密学回来。
可惜的是那位女玩家既不精通炼钢,也不精通烧瓷,在对方探问下只能照本宣科百度百科——但那些资料连现代人都不定看的懂,士族光是听着,就是天书了。
“还能如何,杀鸡儆猴呗。”魏瑾幽幽道,“禁言一个月,看那位士族还爱不爱她了。”
现代的普通话士族是听不懂的,所以玩家说一句话,都经过了系统翻译成洛阳官话,当然,如果会本地语,系统是懒得翻译的。
禁言,其实就是不给翻译了。
这个玩家看起来也不像会写繁体字的,一但两边沟通不起来,就不知道那位士族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了。
看她能怎么玩吧。
好奇。
第78章 大乱起始
魏瑾的办法非常有效果。
在接到自己因为“扮演魏晋人士不够真实,禁言一月”的惩罚后,女玩家一脸懵逼地听着对方说着类似于闽南话的口音,看着对方写的隶书,整个人都手足无措。
那位来上党诱骗女玩家的士族在发现双方无法沟通后,并没有气馁,相反,他温柔地表示姑娘你不要心急,我可以为了你学习你们的语言与文字。
那位女玩家在现代年轻又单身,从未遇到过如此温柔体贴,风度翩翩的男人,一时无法自拔,当然对方说什么是什么。
可惜两边的代沟有点深。
男子开始还耐着性子学习,但这位女玩家本身没有教导经验,三分钟热度,才讲那么几个小时,就难受了——这和她意料中的甜宠感觉全然不同,尤其是教育是最容易产生烦躁和厌恶情绪的场合。
好的老师会按着学生的把握程度因才施教,差的老师只会烦躁地想学生太蠢怎么都教不会。
于是女子觉得爱情要坚持不下去了,开始疏远对方,表示出分手之意。
男人则在被冷落后,面色失落,那憔悴黯然的模样甚是迷人,女玩家一时又心软了,找到一位玩家翻译,踌躇地表示可以再给你一点时间,不行就算了。
男人感激涕零,就在这时,找到一个玩家帮着他们之间翻译,说他收到家书,信中母亲生病,他不能久留,你能不能送我一程?
女玩家当然不会拒绝,同意送他到壶关。
然后……
然后她就被男人绑架了,这位男子快马带她出城后,蒙上她的眼睛,困她在马车里。
女玩家惊恐地求其它人来救她。
同时也期待着被哪个英雄来救美。
网友们纷纷吃瓜,好奇会不会有英雄出来,是不是触发了什么特殊剧情。
但并没有。
因为女玩家提供不了坐标,男人又走得非常小心,一路都没让她下车,吃拉都在小车厢里,游戏里可以调低痛觉,味觉和触觉却是无法调整的。
那感觉太可怕了,女玩家身心受到严重伤害,后来基本不想上线了。
然后因为卫生条件不过关,女玩家在游戏离开开太,她的身体不能翻身,生了褥疮,等那男人准备将她献给自己的主上时,她背上已经烂出一大片,很快死于感染并发症。
玩家们哈哈大笑,纷纷点赞这个爱情故事BE了。
已经有了巨大奖池的游戏贡献奖很快就颁布给她,并且她打败了诸多以手,拿到了年度贡献奖冠军。
经此一事,男女玩家们再看本地人时就谨慎许多,再不提起在一起这种话了。
有一个正在准备三妻四妾的男玩家也默默和自己勾搭的女人保持距离,就怕自己也领个贡献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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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腊月,新年即将来临。
在这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公元308年即将离去。
这一年里,肖姑娘去草原纵横,严公子带着三只猫咪已经到了印度的山口,上半年时,上党带着鲜卑雇佣军去救了一次洛阳,然后整个下半年就平静安宁,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事事。
只是大力印刷一点书籍、培训一些技校老师、修点路、开几座矿、来个壶关大开发才能生活的样子。
不过成绩还是很喜人的,比如高炉又增加了两座,比如炼焦产量大增,比如修了上百公里的好路,还有疏通水道等等,很是改善了一番上党的交通。
年末统计时,上党的GDP可以比上一年上涨了267%,这种发展速度让哪个国家看了,都是要尖叫的。
不过如今是后世玩家们来降维碾压,这种发展数度还是魏瑾怕翻车,小心控制后的结果,否则以玩家们搞事的能力,他们能一个月把场子建到洛阳去。
官员们在腊月回来述职。
魏瑾开了年终大会,给各位玩家按纳税、剿匪、改良品种、发明机械、扩大势力等贡献发了奖励,同时勉励大家在新的一年时要多多工作,继续贡献。
玩家和官员们都各种答应。
同时,新年里又放起了烟花,在除夕和新年里连着放三天。
许多百里之外的百姓都跑过来看烟花,带动上党经验产业的同时,又给住宿治安方面添了不少负担。
这次的烟花经过改良,颜色鲜艳、品种齐全,烟花大会已经成为上党的保留项目,很多士族都想购买,只不过限于产量,魏瑾懒得卖——她已经是个有钱人了,看不上那点小钱。
但谁都没想到,在正月初一的烟花晚会上,烟花没能成为主角,那天站C位的,一个天文现象。
放完烟花后,大家依然凝视着天空,意犹未尽。
就在这时,在这没有污染,明亮澄净的夜空里,一颗橙红的星辰,来到了北极星的旁边。
这种天象太过有名,以至于只要是一名略通古籍的士族,都能辨别出来。
瞬间,便有人惊呼道:“荧惑、荧惑守心!?是荧惑守心!”
一时间,士族惊叫此起彼伏,只有玩家们有点困惑,孟岚捅了捅在身边一起看烟花的崔家兄妹,见他们神色凝重无比,好奇道:“啥是荧祸守心啊?”
崔涞看着天空,少年眉头皱成了川字,低声道:“北极星久居中天,万年不移,被视为帝星,荧惑又名火星、罚星、妖星,妖星入帝星中天,又名‘荧惑犯紫微’,素被视为帝王将亡之兆。”
崔鸢在一边补充道:“最有名的一次‘荧惑守心’,便是秦皇三十六年那次,有陨星坠东郡,被人刻上‘始皇帝死而地分’然后秦皇没多久就驾崩了。”
崔涞也道:“还有汉文帝、汉成帝两位也都在荧惑守心之后相继驾崩。”
两兄妹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基本上就是国家将亡,有大乱。”
孟岚打了个哈欠:“吓我一跳,我以为什么事呢,这晋朝还能怎么乱,别闹了,快去睡吧。”
另外一边,魏瑾也看到天象,好奇地对单谦之说道:“闻你精于卜算,要不要算一卦。”
“看在过年的份上,打个半折,”单谦之悠然道,“一万。”
“你怎么不去抢!”魏瑾白他一眼,靠着肖妃和严江两个,她的影响力有很大扩展,但如今也不过有三万多点气运而已。
“已经很便宜了,”单谦之笑道,“天机之道,你给的钱越多,你我关联便越深,如此,算得便越准。”
“你不是神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