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玉拿着灵石重新回到自己的洞府,这里修修,那里补补,不多时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像模像样的洞府完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女孩子,特别爱干这个事,装扮自己的洞府很开心,余玉启动防护大阵,将整个屋子保护起来,之后便开始盘腿坐下修炼。
修不了多久,其他人知道她回来,肯定会来找她。
前十的洞府在山尖尖上,离灵脉最近,越近,修炼速度越快,因此大家都在争前十。
恰好前头那个挑战她的倒霉蛋是前十里头的末尾车,她的身份又例外,还是唯一一个女孩子,柿子捡软的捏,总爱挑战她好像没毛病?
这也是她不喜欢待在这里的原因,天天有人挑战,怎么可能安心修炼,会烦死的。
余玉今儿还算顺利,竟没人打扰,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便有人在门外喊阵,让她出来应战。
不应的话各种难听的话一一都会出现,什么缩头乌龟,软蛋,怎么不好听怎么骂。
在这里没人管你是男的女的,只有强弱之分。
余玉正好一个大周天小周天转完,睁开眼,给自己贴了张净身符,头发散下来重新扎。
虽然根本没睡过,头发也不乱,不过模式还是要走一下的。
外套翻一面穿,算换过衣裳了。
万剑仙宗的弟子服里外都一样的,不是人工缝的,用法术,完美无缺,没有一点瑕疵,连针线都看不见,总之翻过来还是翻过去,在别人看来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没有区别。
脚下蹬上鞋子,昨儿打坐时脱了下来,洞府内没有被子,床也是石头的,其实可以直接穿着鞋子上床,不过她就是想矫情矫情。
余玉整理的差不多了,打开洞府的禁制,立在门前问,“有事吗?”
来人是个三四十岁的练气十二层巅峰大圆满,宗内虽然竞争残酷,但是会给弟子们一些喘息的时间,并不是胡乱来的。
比如说练气十二层只能挑战十二层,修为不能相差超过一阶,低阶的可以越级挑战高阶的,高阶的不能越级挑战低阶的。
低阶的挑战高阶的,那是天赋过人,高阶的挑战低阶的,那叫欺负人,这点来说宗门其实还是很为弟子们考虑的。
如果违规的话依旧废除功法逐出师门。
因着处罚重,暂时还没有人乱来,都是在规矩内办事。
大叔冷眼看她,“我来挑战你。”
果然不出所料,什么时候有个人过来约她喝个茶之类的该做好啊。
余玉没有想动的心思,“你打不过我的,回去吧。”
那大叔翻个白眼,“打不打的过凭实力说话!”
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余玉叹息,她还在为了流夜的事情烦恼,根本没心思打架,不过……
想起什么,眼前突然一亮,“你有灵石吗?”
???
那大叔不解问,“问这个作甚?”
“我好端端的修炼,被你打扰,若人人都如你这般,我还要不要修炼了?”接下来才是重点,“所以挑战我要给灵石,要不然我凭什么浪费时间跟你决斗?”
那大叔一愣,“从来没有这个先例……”
“现在有了。”余玉无赖叉腰,“要么给灵石我陪你打,要么你去挑战其他人。”
她突然神神秘秘,小声道,“如果你有一万块灵石的话,我这个前十的称呼和洞府可以让给你。”
有一万块灵石够她修炼一阵子了,等过阵子修为再度突破,便能直接进入筑基期,这里也不需要了。
“真的?”那大叔先是眼前一亮,随即狐疑的看着她,“你会这么好心?”
余玉靠着门,“我也是被逼的没法子了,这三天两头挑战,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耽误我修炼。”
与其要个好洞府和好名头,日日夜夜被折磨,不如位居中央,下面的人自觉打不过她,不会挑战她,上面的人没必要理她,她安安静静正好。
“一万太多了,”那大叔摇头,“拿不出。”
“可以打个折扣嘛,价格好商量。”余玉也是没想到,她正愁没有小钱钱的时候,这个前十的名头和洞府居然还能叫她小赚一笔,“给你八千。”
即便没有这出,青峰山也只是她的临时洞府,十天半月都不会来一趟,这次依旧住不了几天,有可能会换个安静的地方扎营打坐。
在哪她还没考虑好,要么去万剑仙葬和大门挤挤,正好里头全是前辈的剑,她还可以磨练一下剑术,自从桂月剑到手,至今还在她储物袋里躺着。
修炼的时候会拿出来用真元温养,培养默契,平时都缩在储物袋里,颇是对不起它。
万剑仙葬如果待不了的话,就去大雪山,另外寻个地方,不去那个寒洞。
大雪山那么大,总会有她的容身之处。
余玉刚想完,便见一道黑影袭来,那大叔边朝她胸口击去,边哈哈大笑,“傻子,打败你这个洞府和你前十的名头依旧是我的,鬼才会用灵石……”
咔嚓一声,他的手以扭曲的姿势反折,大叔惨叫一声,捂住手,一脸不可置信,“你……”
什么时候出手的?他竟然全无感应,突然一下便将他的手折了去。
要么是专修速度系的功法,要么便是修为远远在他身上。
据他所知余玉两个心法都不是主攻的,一个只能种些花花草草,一个浇点水,五行属性攻击最弱的木系和水系全被她占了,速度根本修炼不上去,那就是……
他再去看余玉的修为,登时一惊,竟丝毫看不出来。
修为高的可以一眼看出修为低的,修为低的看不出修为高的。
所以……
余玉冷眼回望着他,“好好跟你谈生意你不听,非要作死。”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忍不住一脚踹出,“老娘还是黄花大闺女,你往哪抓?”
十分叫她怀疑自己的魅力,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站在他们跟前,就想着打打杀杀,这在现代是注定孤生的命啊。
余玉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也早就忘了自己是个女孩子的事,有时候行为也偏向男子思维。
打个比方,如果真的有人向她告白,她可能会怀疑那人别有用心。
修真界个个都是人老成精,活的越久,越会算计,当然也是有例外的。
比如说魔修啊,宗主啊。
魔修百来岁被困在谭底,一困万年,可以说他其实才百来岁的心智,因为其它时间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做一些令人迷幻的事。
例如站在万年青下,一站几个月,心里平静到了极点。
记忆是魔修的记忆,完全就是魔修的视角和听觉,包括触觉。
鸟在他头上搭窝的时候她都闻到了气味,大佬依旧心平气和,没有半点不耐烦和嫌弃。
唯一一次动是因为一只稚鸟差点掉下来,他伸出一只手接住,又送了回去,然后继续站。
余玉觉得只有未经过生活折磨,还保持了善良心肠,亦或是心中有大爱的人才会如此。
大佬被困在七情六欲锁内挣脱不开,便说明他属于后者,大爱太多才会被困。
宗主是和蔼可亲的类型,他是实实在在的三千多岁,比魔修成熟颇多。
魔修有时候会露出小孩子心性,宗主完全不会,就像个圆似的,完美无缺将自己的心思隐藏了下来,叫人看不出端详,这种人才适合紧握权利,魔修就适合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说起宗主,余玉突然想起来,这个时候宗主应该已经打开匣子了吧?
*
万青山之所以叫万青山,是因为从前这里有棵万年青,后来那颗万年青被人打坏。
是几个其它宗派的人过来争地盘,虽然他们打赢了,但是惨胜,损失了许多东西,万年青也是其中之一。
这些都是古籍里记载的,像笔记似的,随手写下,他随手翻看,对宗门更加了解,没成想居然有一天,和别人口中的东西对上。
余玉把她的经历告诉了明净,明净又告诉他,所以他也知道了。
匣子一直在他手里,他更是晓得。
其实本来这些事明净应该知道的,可惜它不是万剑仙葬原来的器灵。
原来那个已经随祖师爷去了,它是经过长久酝酿之后新生的器灵,有一部分原来器灵的记忆,更多的是空白,很多东西没能继承下来。
包括它的智力,大概只有十几岁小孩的样子。
玄清手摁在匣子上。
祖师爷传下来的,也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开,这东西也许可以救整个宗门一次。
可细想一下他一死,宗内只有一个元婴期巅峰大圆满,一个元婴后期,元婴后期不突破的话,那万剑仙宗可不就到头了?
资源有限,免不得争抢一番。
指尖在匣子上方点了点,来来回回衡量了一番,最终还是将其打开。
一阵光芒大亮,有什么东西钻入脑子里。
——
大概在很久很久之前,祖师爷选取宗址的时候,发现一颗巨大的万年青上留下的剑意,那剑意之强大,险些没能令他丧命。
剑意里蕴含了诸多大道痕迹,更是让他受益匪浅,于是便选择留在这里,好好琢磨那些剑意。
他独自圈了个院子,打坐百年,习得剑意上的几分真传,自创了一套开宗秘法,大自在剑法。
寓意自在,自在,我命由我不由天。
忽而有一天狂风大作,吹得窗户砰砰作响,万年青发出呜呜之声。
风沙中衣袍刮得猎猎飞起,待他将那风稳住,打眼一瞧,便见万年青下站了一个人,丝毫不受影响,风未触及他的衣角,便自然而然息下动静。
那人背对着他,黑色斗篷从头罩到脚,只一双白皙修长的指尖从衣袍里漏出来,背在身后,手心里握了一根烟杆。
烟杆很精致,和余玉描述的差不多。
那人不知在作甚?一动不动站了许久,自身与四周融合在一起了似的,根本察觉不到他的气息和修为,已经到了还璞归真的境界。
一丝丝大道从他站的地方蔓延,四散钻入土地里,一道道剑意深出简入,刻在万年青上,却又没有损害它半分,只是在帮它修剪多余的盲枝,让它长得更加茂盛而已。
他视若珍宝的东西,这人随手用来修剪树木,他欣喜若狂的大道,这人用来托鸟窝,着实气死个人。
这人在看万年青,他便一直盯着这人,领悟他身上溢出的大道,学习他的剑意,久久不愿意挪开视线,甚至担心这人离开,将这一幕深深刻进脑子里。
玄清睫毛颤了颤。
彼时祖师爷已经是个元婴期,能让他如此的,只有——化神期!
第33章 心情不好
他与祖师爷一样, 都卡在元婴期巅峰大圆满, 离突破化神期只差一步,所以对于祖师爷来说受益匪浅的东西, 对他亦然。
他也开始依着祖师爷的记忆, 全心全意投入其中。
虽不知道这人是谁, 但周身大道比他见过的其他化神期还要齐全。
九州大陆并非没有化神期,他曾经一一拜访过,虚心求教, 没有哪个给他一种如此强横的感觉,一举一动皆蕴含大道。
元婴期结婴,化神期感悟天地大道, 有的人一种道便能化神,有的是两种, 三种,甚至七八种,所以修为高低也不同。
便如当年赫赫有名的魔头,身具十多种大道, 他爹和娘临死前将自己感悟的大道醍醐灌顶传给他,宗门亦将大道寄托在他身上,加上自己感悟的, 所以一经化神, 便几乎无敌。
如果他没死的话,那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便是那种,强者无敌似的。
能遇到如此大能, 是万剑仙宗之幸,亦是祖师爷之幸,也是他之幸。
这人修为深不可测,早便发现了祖师爷,想驱逐他们更是易如反掌,但是他没有。
一站几个月,不会刻意收敛大道,让他们什么都学不得,便如寻常一般,不知在观树,还是观天,亦或是观大道?
大道融于自然,融于天地,融于每个角落,看得见的便觉得大道处处皆是,看不到的只以为躲着似的,不给看,不给领悟。
元婴期的感知还是有些弱,察觉不了大多的东西,除非将它显现出来,亦或是运气好,收到大自然的回馈。
要与它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或者被它相中才行,很难,这也是为什么化神期那么少的原因。
让化神期的修士帮忙显现出来,更是难如登天,很幸运,他们遇到了。
明明察觉到了他们,却没有驱赶,相当于默认下他们的存在。
第一次来时,祖师爷很是小心翼翼,藏在暗处观望。第二次时便开始离得稍近一些,越是离得近,感悟的便越多。
那人始终什么都不说,也不动,与自然融入一体,便如一块枯木似的,周围生物根本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肆无忌惮落在他身上。
飞走又落下,落下又飞走,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每次他走的时候,祖师爷便会站在他站过的地方,学着他的姿势,观他看到的,听他听到的,悟他悟到的。
每次运行功法,从头走到脚,留下的脚印里便会蕴含一丝大道,刻的比别处深,站在上面直灌进来,学到的东西更多。
祖师爷便靠着这样的法子,修为直上云霄,突破到了半步化神的地步。
只可惜那人来的不勤,有时三五百年一趟,有时五六百年,也有时七八百年。
元婴期的寿元还是太少,经不起如此消耗,祖师爷觉得不是办法,思虑一番决定主动出击。
他早便发现那人在数万年青上的年轮,每次一遍,偶尔嘴里会念叨五百多年,七百多年等等,仔细一算,和他来的时间是一样的。
于是他推断应该是在闭关修炼的大能者,每次出关不知道日子,以年轮计算。
既然晓得了他站在树下的目的,第一次开口便意外的顺利,唯一让他失落的事没有套近乎这一说,那人直接走了。
他那天唉声叹气一整天,事后才发现那人走归走,留下了一道完整的大道痕迹,刻在万年青上,他观摩万年青时发现的。
这事给了他鼓励,往后也再接再厉,给那人报数,每次那人都会留下一道大道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