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悠悠笑得更欢,“这个你真不能怪他,等以后有了你也女儿,应该就能理解我爹当时的心情了。”
身后的人忽然没了动静,慕悠悠才惊觉刚刚这话着实是不该说的。
在原著当中,君子期别说是有孩子了,他到死的时候,都没跟任何女人有过亲密的关系呢。
当然不是为了闵皓月守身如玉,而是他似乎压根就对女人不感兴趣。
这大概也是他嘴上说要她,却一直没有实际行动的原因吧。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又没本事让时光倒流,只能装傻充愣,赶紧闭上了嘴。
她正兀自心头忐忑,一双修长温热的手掌穿入她的发丝之间。
她的发顺滑微凉,发质柔缓,指尖梳理起来流畅无比。
“我身边,没有命中带月的女子。”
他的声线清清冷冷,语调倒是异常难得的温和。
慕悠悠被这跳跃式的谈话唬得一愣一愣的,还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呢,怎么这会儿突然又提起来了?
不过听他这意思……难不成他还真的相信啊?
慕悠悠有些汗颜,“真的啊,那我就放心了。”
他又说,“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慕悠悠安静了一会儿,轻声回应,“那是最好。”
君子期一下又一下的用指尖梳理着她的发,然后将所有长发拢成一束,正打算用缎带系起来的时候,小厮跑来传话,“公子,陈夫人来了。”
“让她进来。”
“是。”
慕悠悠站起身来,长长的发丝从君子期的掌心滑落。
他抬眸瞧她,不满意的神色毫不掩饰,“乱动什么?”
慕悠悠有些委屈,朝撑着雨伞款款而来的红衣美人怒了努嘴,“陈夫人来了。”
“她来她的,关你什么事?”他语调凉凉,眸光莫名。
慕悠悠顿时语塞,怎么就不关她的事了,她这不是打算给他们腾地儿嘛。
红衣美人收了油纸伞,踏入回廊,向前走了几步,一边唤着“公子”一边微微福身。
慕悠悠在一旁听着。
公子?
又不是表哥啦?
君子期神色淡淡,将愣神中的慕悠悠按回座位上面,“别乱动。”
慕悠悠下意识朝面露惊讶的红衣美人瞥了一眼,“……哦。”
他将她的长发重新拢起,然后用缎带在肩头的位置绕了几圈,打了个结。
慕悠悠感觉发丝被束紧了,下意识伸手去摸,被君子期轻轻拍了回去。
“别动,弄乱了。”
“……”
红衣美人抿嘴偷笑。
慕悠悠囧得脸上发烧,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现在没事了吧?我可以走了?”
君子期淡淡“嗯”了一声,“让她们把燕窝粥和凉糕送回房里去吃。”
“知道了。”
回到房间,燕窝粥喝到一半的时候,慕悠悠忽然回过味儿来。
什么陈夫人,分明是他的同伙吧?
什么表哥表嫂,分明是为了能够光明正大的接触才故意编造的身份吧?
所以她算是什么?
专门替他打掩护的挡箭牌!
要问被当成挡箭牌了会不会不高兴?
慕悠悠还真没觉得有啥好不高兴的。
毕竟,对于她来说,同样的,君子期也是她的挡箭牌啊,而且还是那种看着特别顺眼,用着也特别顺手的挡箭牌,真要计较起来,她甚至还觉得是她占了人家的便宜呢。
……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花一大朵一大朵的往下落,落在树梢上,落在屋顶上,落在石桌上,落在石凳上,落满了精巧的小庭院。
慕悠悠踩着汤婆子蜷缩在被窝里睡得正香,院子里忽然传来很大的动静。
咕咚——
咣当——
咔嚓——
什么情况这是,打劫打到家里头来啦?!
她被惊醒,迷迷糊糊地惊魂未定,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跑到了院里。
腊月刚刚开始就天寒地冻,她只穿了单薄的中衣,又是赤着脚踩在雪上,刺骨的凉意顺着脚趾头以闪电般的速度直窜头顶!
冷不丁这样被冻一下,其实也有好处,她立马就精神百倍,头脑也瞬间清醒。
“轰——”君子期的房间之内再次传出一声巨响。
慕悠悠二话没说,便向着他的屋子里头冲了过去。
君子期的房间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
那片黑暗之中,很可能正发生着相当激烈的打斗。
原著里就是这样的啦,身为大反派的君子期拉仇恨的手段超一流的,动不动就引来仇杀,当然每次仇杀都是以失败告终。
由此可见,君子期的身手铁定不差,可是站在她的角度,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用人家的住人家的,现在人家遇上了麻烦,不去帮把手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
雪地路滑,慕悠悠哧溜哧溜的跑到门口,扯着嗓子大声的朝屋子里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已经喊了人了,大部队马上就到!不想死的就马上停手!不许伤害君子期一分一毫!”
“咣——”
屋子里似乎又有什么瓷器被砸了个粉碎。
慕悠悠瞪圆了眼,倒吸了口气喃喃自语,“哟嚯——这是不肯听劝啊!”
顺手撸了两把袖口,不过没什么用,刚撸起来,袖口就又滑了下去。
慕悠悠后退两步,摆好架势,低下头,像头小蛮牛似的往紧闭的房门冲撞过去!
“唔——”她一头撞入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得亏她还悠着了一点儿,主要是担心门板太硬,不然她这一头使足了全力的冲撞过去,搞不好都能把这位的肋骨给撞断几根。
慕悠悠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觉抬头一看,“哦,是你啊!”
君子期的脸上有些惊愕,显然没能料到眼下这么一出。
慕悠悠却将他的惊愕给误判成了惊喜,惊喜她居然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是吧?
明白明白,其实也不用太感动啦,大家既然互为挡箭牌,就是应该互相帮助的啦。
“刺客呢?你先闪开休息会儿,让我来对付他们!”慕悠悠一边儿把君子期往身后推,一边儿探头探脑的往漆黑一片的屋子里瞧,“嗯?刺客呢?”
她正凝神注意着屋子里的动静,琢磨着刺客这会儿是不是已经被君子期给干掉了,不然他也不会突然开门出来吧,冷不丁,身后一具温热的胸膛贴了上来,一双结实的臂膀将她抱得死紧死紧。
第27章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慕悠悠感觉像是被一条巨蟒给缠住了似的, 缠得特别的用力,那力道还在一寸一寸地收紧,将她胸腔里的气息缓慢但却坚定地挤了出去, 而下一口气呢, 也差点儿没能提得上来。
“咳咳咳咳——”她被勒得气血上涌,全身都动弹不得, 忍不住想翻白眼,“松一点松一点,你的热情我已经感受到了啊, 可是太用力了吃不消啊……”
君子期显然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对劲,胳膊稍微放松了一些, 但却仍旧抱着她不肯撒手,甚至还弯下腰, 将额头埋进了慕悠悠颈项间,汗湿的肌肤紧贴着她柔软的发丝,零星冰冷的触感就显得特别的明显。
慕悠悠连胳膊都是被他给紧紧圈住的,正面对着安静而又漆黑的屋子,隐约能看见一些混乱的状态, 她忽然间反应过来君子期为何会如此的异常了,但是还不如不反应过来呢,哪怕她此刻几乎整个人都是被君子期抱在怀里的, 可她还是感觉到很害怕!很紧张!
“那个……”她的舌头有些僵硬, 脚趾头都被冻得麻木了, 凌冽的寒风似乎也在不断寻找这空隙,一个劲儿的往她的身体里钻,“第一次嘛,难免会有些接受不了, 但是……”
慕悠悠试着动了动胳膊,还好,至少手肘的部分还是自由的。
她试探着,轻轻地,拍了拍紧紧拥抱着她的胳膊,“你也不要太有思想负担啦,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就是告到官府,你这也只能算是正当防卫啊。”
肩头一松,慕悠悠感觉到君子期抬起了头来。
她微微侧过脸去,却并不足以看到君子期的样子。
若她能够看到,会发现那张从来都俊俏冷漠的容颜之上,此刻是异常难得的柔和神色。
他看她的发,漆黑的乌发上尚未融化的雪花特别的显眼。
慕悠悠感觉到拥抱着她的手臂略微放松了一些,她终于可以畅通无阻的痛快呼吸,然而不等她也放松下来呢,慕悠悠整个身子忽然被转个了圈,又再一次被拥进了怀抱中去。
慕悠悠无语地贴着面前这具温热的胸膛,默默地踮起脚尖,轻轻地站到了他的脚背上面。
噢——
真好。
真是公平。
感情他也没穿鞋子啊!
不过值得感到庆幸的是,他的脚背,不像地面那么硬,也没有地面那么冷……
总算是觉得舒服了一些,慕悠悠叹了口气,温顺地待在他的怀抱之中,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腰。
啧……
腰真细……
“没事了没事了……”她像是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他的后腰,“你现在很安全,那些坏人死有余辜,回头官府追查起来,我会替你作证的。”
君子期的下巴搁在慕悠悠头顶上面,看向屋内的视线冷漠而又荒凉,然而当他的视线重又转回怀中的那颗毛绒绒的小脑袋时,眼眸中的寒冰却逐渐有了融化的迹象。
掐着她的腰,他将她举了起来。
慕悠悠被惊了一跳,双手急忙撑在他的肩头上,低下头看着那张并没有过多表情的俊颜,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你你……你又想干嘛?”
君子期仰着头,抿唇地看着散乱发丝之下,那张娇俏小~脸上冻得发红的鼻尖儿,胳膊拖住她的大~腿,像是大人抱着年幼的孩童一般,大步的向着斜对面儿的厢房走了过去。
慕悠悠被抱得不上不下,特别的没有安全感,况且被举起来之后便离开了温暖的怀抱,冷风一吹,她就开始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幸好,从君子期的房间,到她的房间,也就十来步的距离。
而她的房间,和君子期的房间很不一样。
君子期不惧寒冷,都进入腊月了却仍旧连棉袄都不肯穿,更别提在屋子里点熏炉了。
她的房间,不仅用上了熏炉,墙上挂了锦绣壁毯,就连地上也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是以哪怕她刚刚跑出去的时候忘了关门,此刻再回来,屋子里却仍旧是温暖如春的感觉。
慕悠悠被抛在了床~上,几乎是立刻就连滚带爬的床里头躲了过去。
她曾经还看过一本书,那本儿书上就有一段,写得是男人们在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之后,身体里的某种感觉就会特别的强烈。
她估计君子期现在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虽说她并不介意和他发生点儿什么,毕竟他长的是在是太好看了,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他要是主动的话,她是绝对抵挡不住的,可是她怕呀!
隔壁屋子里现在还躺着个死人呢,现在难道不是应该先处理那个问题嘛,根本不是寻欢作乐的时候!
“停停——暂停!”慕悠悠一边儿往床里头爬,一边试图说服君子期去做他此时此刻应该做的事情,“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先穿好衣服,保护好现场,然后立刻派人去报官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语调也有些神秘兮兮,“还是你打算……悄悄的把尸体给处理了,然后就当做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
慕悠悠当然更倾向于前一个方案,但是在原著里头,君子期貌似从来都是选择后者。
“安静。”
黑暗中君子期的声音干净而又清冽。
慕悠悠立马就闭了嘴,紧跟着就又被拉了过去,塞进了蓬松柔软的被窝里去。
她僵硬地躺着,打算认命的接受现实,甚至豁出去般的想着,来吧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她不是柔弱的小花,她能经受得住暴风雨的摧残!
君子期掀开被子躺了进来,修长的腿立刻就碰到了热乎乎的汤婆子。
皱了皱眉,他将汤婆子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可是犹豫了一瞬之后,便又将汤婆子塞了回去,当然,是塞回了慕悠悠的那半边儿。
枕头只有一个。
两个人脑袋挨着脑袋挤在一块儿,慕悠悠紧张得都快不能呼吸了。
君子期伸手将人捞进了怀里,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便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放松一点。”
她往他的怀里钻了一钻,因为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所以不想让他看到她的脸。
尽管屋子里一片漆黑,其实他也看不到什么,可她就是想要躲起来,把自己当成一只鸵鸟。
之前是紧张的不能呼吸,现在躲起来了之后,慕悠悠终于放松下来,深深的呼吸着以补充身体里有些缺少的氧气。
鼻尖萦绕着的,是独属于他的味道,清爽冷冽,夹杂着与她身上相同的淡淡的幽香。
她的额头抵在他的心口,隔着一层爽滑的薄薄衣料,能够感受到他身上微热的温度。
慕悠悠的脸颊更烫了,尤其是耳朵。
她更加往他的怀抱里缩,指尖紧扣着他的衣襟,羞涩得恨不能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君子期的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心口被她顶得发痛,不由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我很累。”
慕悠悠登时一愣,仿佛当头被浇了一盆冰水,而她自己则是一团小小的火苗,在被浇完冰水之后,现在已经奄奄一息……
好吧,她果然还是被那本书给错误地引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