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父董母怎么也没想到君子期居然能追来了,啥意思?
怕他们趁这机会把姑娘给藏起来不成?
真要藏起来那也是应该的,谁叫他人都领回去了,却不上门来提亲呢!
董父与董母相互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然后,董父领着一大家子就过来了。
慕悠悠脸上的笑意更浓,急忙又拉了拉君子期的手。
“你来啦,”董父拿出了老丈人的派头,肚子挺得老高,“来接我们家悠悠啊?”
君子期淡淡道了声“是”,接着说道,“这几日忙了一些,冷落了她,惹得她生气,”他侧眸望了慕悠悠一眼,那眼神,他懂,慕悠悠懂,别人,肯定不懂,“所以,特意过来赔罪。”
慕悠悠当场就愣住了。
这么好说话,这么给面子的么?!
这个回答,不管真假,反正董父听得是相当满意。
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也还是象征性地说了慕悠悠两句。
“男人嘛,当然要以事业为重,哪能成天围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打转呢。”
慕悠悠钻进董母怀里,一脸羞涩地陪了会儿笑,也就把这茬给糊弄了过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原先是要抢轿子的,结果银子一出手,变成了轿夫们抢生意了。
一行人坐着软轿下山,君家的马车,早已经停在了茱萸山下。
马车虽然宽敞,但是一下子那么多人也不可能全挤进去坐。
董父不想让慕悠悠为难,便让她先跟君子期回去,他们打算领着董良工再去裁几件新衣。
董母却不乐意,好容易才见着一回,最起码得在一块儿吃顿饭才行。
就为这,董父和董母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句争论得不亦乐乎,旁人都没插嘴的份儿。
慕悠悠一脸无奈又尴尬地笑,硬着头皮想要调停调停,结果呢,董父让她一边儿待着去,董母让她等会儿再说,她实在是没法子了,背着董父董母又偷偷拉了拉君子期袖角。
那意思,已经相当明显。
长得好看的人都有特权,你好看,你上吧。
君子期神色淡漠,长眉微挑,慢条斯理道,“自家就有绸缎庄,又何必上别家去买。”
慕悠悠睁大了双眼看向君子期。
董父和董母的争执也立刻停下,两个人四只眼齐刷刷地转了过来。
君子期唇红齿白,眼里头都透着玩味地笑,嗓音清越,说得话那叫一个漂亮,一口一个岳母,一口一个岳丈,根本没费多少口舌便将一大家子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在原著里,君子期那短短的二十几年间所积累的财富,简直可以用富可敌国来形容。
而如今的他虽说才十六岁,却也已经拥有了不少的产业,当然,这是慕悠悠后来才知道的。
就说现在,他真的是给足了董家人的面子,马车接送,费用全包,还耐心地陪着在最负盛名的福满楼吃了顿饭,彻底地堵上了董家人的嘴,收买了董家人的心,让他们没办法再怀疑,他想要娶了董家姑娘的心。
至于慕悠悠,受宠若惊的感觉翻了一倍又一倍,要不是知道他惯会演戏,差点儿就要以为他当真对她多么喜爱了呢。
……
好不容易将董家这一大家子给送回家安顿好了,慕悠悠感觉比干了一整天的体力活儿都累,慢手慢脚地爬上马车,往软垫里面儿一靠,长长地舒了口气。
君子期就在她的身后。
他人刚一进来,慕悠悠便立刻重新打起精神,把最中央的位置让出来,规规矩矩的挪到旁边儿坐好。
“今天麻烦你了啊,回头我一定准备一大桌子好酒好菜向你表示感谢。”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她这拖家带口的又吃又拿,不道声谢实在是说不过去,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忘了另外的一件事儿了。
“不过在那之前,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不让我单独出门是怎么个意思啊?”
慕悠悠整个人都陷入厚厚的软垫里去了,翘着二郎腿,双臂环胸。
君子期凉凉地抬起眉眼,瞅见她那抖来抖去地膝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去,将她翘~起的腿给扒拉下来,声线寒凉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听话?”
“嗯?”慕悠悠身子一扭,左腿右腿掉了个个儿,二郎腿又翘了起来,莫名其妙地反问道,“什么不听话?”
君子期没有立即开口,好像跟她卯上了似的,又把她刚刚才架起来的那条腿给推了下去。
“啧——”慕悠悠被他给推得浑身都不舒坦,“有话说话,别乱动手成不,端着架子坐一下午了,还不兴人家放松放松啊?不然我们俩换位子,你坐这边来,那边儿地方大让我躺会儿。”
她也就是随口一说,根本也没指望君子期会真的跟她换座儿。
事实上,君子期也确实没搭理她,坐在那里稳如泰山。
左手捶着腿,右手揉着腰,慕悠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君子期刚刚那话的含义。
“等一下……”她拧着眉头冲君子期问道,“我说你怎么会做这么傻的安排的呢,明知道小柱根本拦不住我,还偏叫他拦我,其实你根本就没指望他能拦得住我,你只是想测试一下我会不会听你的话,乖乖地待在家里对不对?”
君子期端坐在软垫之间,神色淡漠地望着她,前一刻还清润如珠落玉盘的嗓音,此刻依然染上了几分寒意,“还不算太笨,自己也能想得明白。”
这话让慕悠悠听得不爽,忍不住赌气似的冷哼一声,“我只是住在你家里而已,又不是你养的宠物,你凭什么要求我一定要听你的!”
“居然还搞什么测试?幼不幼稚?无不无聊?” 她表面看起来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心底里却被一言不发的君子期给盯得直发毛,话锋一转,态度软和下来,舔了舔唇道,“不过看在你今天在我家人面前表现那么好的份儿上,我也决定给你一点面子好了……”
君子期仍旧不发一言,挑了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
“你不就是想让我听你的话嘛,可以啊,但是在听你话的同时,我总不能也放弃了发表不同意见的权利吧。不如以后就这样……”她清了清喉咙,接着道,“往后呢,要再遇到什么事,你想我怎么做,就直接了当的跟我说明白,”话到这里,她笑了起来,“当然最好是也同时解释一下你希望我这么做的原因啦。如果你说的句句在理,我就听你的。可如果你有说得不对的地方,那就按照我的方式来,你看怎么样?”
慕悠悠吧啦吧啦一大通说完,转了转眼珠子,悄悄打量君子期的神色。
君子期那冷冰冰的面容上,啥都看不出来。
但既然他没有开口反对,那她就当他默认了好了。
外面儿天都已经黑了,天寒地冻,家家户户都早早地闭了门。
路上空空荡荡,车轮咕噜咕噜滚动地飞快。
慕悠悠跟在君子期身后头下马车的时候,才想起来一直搁在车上的腊八粥还没吃呢。
君子期正在马车旁等她,见她踩着小凳安全落地,转身便走。
慕悠悠能看出来,他心里面还憋着气。
不过想想也是,都一路追到净潭寺去了,铁定是气的不轻,甚至都等不急她回来,特意跟过去想找麻烦的,结果呢,麻烦没找成不说,还搭上银子,又陪着演了大半天的戏,能不憋气才怪。
第33章 喵喵喵喵喵
俩人一前一后踩着月光回到锦墨院内。
君子期径直回到了屋子里去, 慕悠悠提着食盒,先到小厨房去把从净潭寺领回来的腊八粥重新了加热一下。
她端着热乎乎的腊八粥推开房门的时候,盘着腿端坐在软塌上的人, 闲适自在地抬起头朝她淡淡望了一眼。
屋子里的各处都摆着好几盏灯呢, 他却只点燃了软榻边的一盏,光线昏黄而又微弱。
慕悠悠将腊八粥先搁在了旁边儿的桌上, 又挨个儿将屋子里的灯全都点燃,这才漫步来到软榻边,朝君子期跟前的棋盘望了一眼。
纵横交错的棋盘上, 白子少,黑子多。
“一个人下棋也有意思?”
“嗯……”他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指尖的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面。
慕悠悠虽不精通,但好歹上辈子也是曾经上过兴趣班的。
“哦豁, 黑子死了一片。”
君子期没有言语,像是已经失去了兴趣似地,随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推了个七七八八。
慕悠悠在旁边儿轻笑,“干嘛啦,该不会黑子是你自己, 白子才是你假象中的好朋友?”
“黑的、白的,都不是我,”他淡漠地开口, 起身下塌的时候, 随手朝摆放在桌子上的一包东西指了指, “把那个打开,一起吃。”
“好啊。”
君子期买回来的东西从来不会差,所以尽管她一点儿不饿,却忍不住嘴馋, 答应地痛痛快快。
拆开包裹,里面包着清香扑鼻的菊~花糕,晶莹剔透,枸杞跟花瓣都清晰可见。
慕悠悠伸手去拿,手背上却被君子期轻轻拍了一下,“先洗手。”
“我刚刚在厨房洗过手的……”嘟囔归嘟囔,她还是去洗了手,不过速度比往常都快了一些,回来之后就立刻拿起一块菊~花糕尝了一口,“唔!好好吃哦!”
君子期倒是被她吸引了注意力,但是却仍旧只一勺一勺地喝着腊八粥,没去碰那菊~花糕一下。
慕悠悠一口气连吃了三块儿,见他仍旧碰也不碰菊~花糕,好奇的视线便开始在他的脸上打起了转儿,“你不吃吗?”
“既然这么喜欢,”他的话到这里顿了顿,片刻之后,才又望着慕悠悠好奇的眼神重新开口,“这些都是你的。”
“不用,我肚子又不饿,吃不了多少,”慕悠悠笑了起来,拿起一块递到他的唇边,“来,你也尝尝,味道真的不错。”
君子期下意识仰了仰头,眸光对上慕悠悠那双亮晶晶的眼,想要拒绝的话终究还是吞回了肚子里去。
他张开口,安静的将那菊~花糕慢慢儿地吃了,期间难免唇~瓣碰着她的指尖,黑亮的眸子低垂下去,他不露痕迹的偏转开脸,不去看慕悠悠那张笑眯眯的脸。
慕悠悠又不是木头人,她当然也是感觉到了的。
心里面儿有点儿慌,还有些痒。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都已经是交换过口水的交情了,这么点儿小小的情况,算个球啊。
她大大方方地笑着问道,“好吃吧。”
舌尖舔~了舔唇,君子期微微蹙起眉头,“不够甜。”
“怎么会?”慕悠悠立刻又吃了一块儿,那菊~花糕,入口即化、唇齿留香,舌尖上都是清甜的味道,她又看了看君子期正慢慢儿搅~弄着的腊八粥,“我知道了,不是菊~花糕不够甜,是你刚刚吃的这碗腊八粥太甜了,一对比,就有了差距。”
君子期神色淡然,不予置评。
慕悠悠托着下巴摇头晃脑,“真可惜。”
“没关系,”君子期慢慢儿地喝着粥,“你吃就好。”
慕悠悠笑了,“嗯嗯,那我就不客气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跑来跑去折腾的太累,菊~花糕才吃了一大半儿,慕悠悠就开始觉得有些吃不消了,身子又沉又重,就连眼皮子也一个劲儿的开始打架。
“你慢慢儿吃吧,我要先回去洗洗睡了。”
冲君子期摆摆手,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飘回去的。
慕悠悠一走,君子期也没了胃口,让人把东西全都收拾了,洗了澡,将所有的灯都熄了,独自坐在黑暗之中。
许久过后,下人们都回到了他们自己的房间,屋外的院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君子期站起身,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拉开门,穿过精巧别致的庭院,来到了慕悠悠的房门外。
他在房门外站了一会儿,屋子里静悄悄一片。
然后,他轻车熟路地翻窗进到屋子里去,悄无声息地来到床边。
君子期低垂着眸子,掩去眸底的复杂情绪,俯下~身慢慢儿将沉睡中的慕悠悠抱了起来,放在床的里侧。
他掀开被子,安静地躺下,望着头顶上的帐幔,听着耳边清浅的呼吸,很快闭上了双眼。
这是一个没有梦的夜晚。
不知道睡了多久,君子期忽然从沉睡中醒来。
醒来之后,他第一时间便将手探向身边。
一摸,摸了个空。
他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朝床下一看。
果然,慕悠悠又被他料理到了地上。
虽说屋子里足够的暖和,地上的地毯也足够的厚实,可是看着她小小的,蜷缩成了一团的身影,他多多少少还是产生了一些懊恼的感觉。
他不该吃的,那块糕点,不然不会睡得那么沉到现在才发现,也不知道她已经在地上睡了多久……
他将她重新抱回了床~上,整个人都紧紧地抱在怀里,她冰冷的小脚也特意圈在了双~腿中间。
她的脑袋紧贴在他的心口,他的下巴紧挨着她的头顶。
她的发又细又软,毛绒绒的蹭在他的下巴上,那种痒痒的感觉直往人的心里面儿钻。
好一会儿过去,君子期稍稍往后退了一些,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低下头来。
他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他看着她的眸光意味不明,缓缓凑近过去,彼此的气息相互纠缠,却又在即将唇碰上唇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就这样安静地,固执地,僵持了好一会儿,他身上的温度都已经让她的身体重新暖和了起来。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双臂慢慢儿将她推出了怀抱。
早已经没有了睡意的君子期离开了,悄无声息,如同他来时那样,在天边最亮的一颗星出现的时候。
……
“啊啊——阿嚏——”
一个喷嚏将慕悠悠打醒,紧跟着便是小腹非常明显的一阵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