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乐白走过来,她与这一室的温情款款不同,今天晚宴到场的大小姐们都穿着精致的礼服,从妆容到装扮无一不细致,相比董乐白便简单很多。
利落的短发,西装裁剪合宜,一双黑色小皮鞋,一路走来英姿飒爽,表情干脆利索,从一众温柔中凸显出一份独一无二的英气。
“王叔,你找我。”董乐白简单打招呼,同姜执态度也干脆。
王董应了声,眉宇间对董乐白这个小辈的满意难掩,忽而转头道:“我听说恒荣要接手义工熊活动,乐白的公司也步入正轨,你们又是同学,关系也比别人更近,不如哪天我做个局,你们说不准还能多合作合作。”
王董和姜老爷子的交情不浅,这番话是为董乐白公司搭线。
董乐白的公司在董氏旗下,即使名义上加入义工熊项目最终真正参与的也是董氏有关义工熊活动的原班人马,给的只是一个名头上的东西,对整体活动影响并不大。
而且义工熊项目并不是恒荣的核心项目,无论是出于人情还是以后合作,给王董一个面子并不是要紧事。
王董后面又多说了几句,姜执没有立刻敲板,“义工熊项目我已经放权,董小姐通过董氏和恒荣法务部联系即可,市场部那边会就董小姐的公司给出妥善回复。”
同学会面,姜执态度偏冷,董乐白面上不怎么在乎,仍如常搭话。
晚宴结束后姜执并未多留,会馆外灯火通明,姜执正要上车,身后传来老同学的声音,“阿执。”
比起会馆内刻意的平铺直叙,这道声音也不可避免地多了点温柔情致。
姜执偏头看她,董乐白走近,无所谓地抓了抓额前细碎的短发,一丝不苟的女强人形象也多了点率性而为的洒脱。
“老同学见面,你今天距离保持的也过于远了吧?”
董乐白状似胡乱猜测,“聂星琢知道了?”
姜执并不搭话,董乐白也无所谓,“也就她会在乎那些有的没的的东西,谁长这么大还没喜欢过人。”
“我一个当事人都放下了,她还和你闹。”
董乐白口吻里没带多少情绪,宛若随口一说。
她和姜执多年同学,再清楚不过姜执看不上聂星琢那种只能靠人养着的存在,况且同学见面,唠唠家常本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这么多年同学下来,即使重逢姜执没有和她谈天说地的打算,她也应该能收到一两句较为温和的回复。
毕竟两人的同窗生涯,关系并不算差。
杨庭垂眸,目光落在地上,周嘉惠想要投怀送抱时他能眼神警告,那是因为他清楚姜总看不上那样的花瓶,可董乐白不一样。
不夸张地说,在姜执没结婚的时候不少人打赌姜执喜欢的是强势干练的女人,和董乐白不无关系。
杨庭沉默立在一旁,甚至有那么短暂的几秒,他已经开始想姜总如果应下董乐白,天天给姜氏正儿八经的太太发姜总行程的他要如何妥善圆谎才能不伤及双方脸面。
姜执很淡地扫了眼董乐白,声音不着情绪,“我太太如何是我的事。”
“你的公司是否能参与项目恒荣会给你答复,和我保持距离与否并无关系。”
“失陪。”
他说罢上车,车童为其关门,杨庭也连忙跟上,宾利很快驶出董乐白的视线。
董乐白站了好一会儿,她理好刚才被自己抓乱的头发,深深看了眼宾利离开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小金丝雀飞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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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次投喂
姜执在晚宴上喝了不少酒, 回玫瑰湾的路上闭目养神, 时间已不算早, 第十五栋仍亮着灯,姜执面上不显酒意, 帮佣为他脱下西装外套,他问道:“太太还没休息?”
“先生, 太太在书房。”
姜执也没急着休息,先去了书房,聂星琢不在屏风外的画室,地毯上扔着不少作废的纸团, 依稀可见主人的暴躁思绪。
画室只开了盏壁灯,映出画架上支着的半成品, 画作旖旎华丽,花团锦簇里拥护着安静闭眼的精致美人。
画架不远处落着一幅没揉全的画, 和画架上的似乎并无不同,只最后一笔被主人刻意划长,又故意撒了颜料毁画, 不满意的情绪明显。
姜执穿过屏风, 书房的灯也只开了浅浅一层,昏黄静谧, 聂星琢平躺在办公椅里, 小脑袋靠着一侧扶手,双腿交错搭着落在另一侧。
她倒不嫌硌人。
聂星琢已经脱下长裙,换上星空样式的睡裙, 脸上的妆容褪去,素颜也精致漂亮,长发顺着扶手垂落下去。
她闭眼,眉间微微蹙着,或许是躺着也乱动的缘故,睡裙泛皱,向上折起一角,露出的长腿白皙诱人。
姜执走近,靠在办公桌上,垂眸看她。
聂星琢并未睡着,但不睡自然也不是因为同姜执说过的她在玫瑰湾等他,甚至那句话刚说完就被聂星琢抛掷脑后。
她只是躺在这儿找感觉,她想画一幅睡美人的图,灵感来的时候势不可挡,动笔时却总差了那么一点感觉,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
聂星琢心情不畅,面上覆了层阴影后不太开心地睁眼,见姜执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还双手往后,撑在办公桌上一幅看戏的样子,聂星琢不高兴地赶人,“我在研究睡美人怎么醒,你打扰到我了。”
稀奇古怪的,聂星琢刚说完就想起她想要在平野画画时姜执冷淡拒绝说她会打扰到他,想到这儿她又有了旧恨,伸手推姜执,力求让姜执感受到她切实的嫌弃。
姜执纹丝未动,知道了聂星琢要画什么,不可避免地想到早上聂星琢字句间对亲吻的询问,忽然明白了缘由。
“研究出来了么。”
聂星琢见姜执丁点没有离开的自觉,也坐起来点,背靠扶手,语气不善地回复,“你没看过童话吗。”
她的灵感源于童话睡美人,并没有改变故事,作画时一直在思考的是画作的表达,如何能更好地表达出故事的韵味,让人一看到画面上睡着的人就能萌生亲吻的欲望,看到闭眼的睡美人能联想起她醒时的灵动瑰丽。
只是倾泻于画纸上时表达出了问题。
聂星琢思考不得,便来缓神片刻,谁知道姜执阴魂不散。
她燥郁上头,一点都没有想到这儿本就是姜执的办公场所。
姜执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片刻,忽然一手搭在她靠着的扶手上,另一手撑在椅背上,遮挡住了原就暗淡的光,笑了声,“又生气?”
“……”
这垃圾男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他以为他是谁值当她大半夜生气。
聂星琢又推了推他,回答他原先的问题,“还能怎么醒,当然是被w……”
她分明是想要结束对话,“吻”字的首音都发出一半,忽然闻到一层浅浅的酒气,味道不浓厚,也并不难闻,她蓦地噤声,同姜执对视,向下下颌清隽紧绷,向上眸中似有情绪翻滚。
聂星琢下意识觉得周围气氛都不怀好意起来。
罪魁祸首视线还在她身上。
她小动作地拽了拽睡裙,脑袋空了那么一秒,慌乱看了眼四周,见避无可避,试探道:“被w…”
姜执静静看她,聂星琢眼神都微微避他,双手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拽着衣角,小脸是明亮的白净。
他目光落她脸上,一厘都没有放过,等她出声。
聂星琢:“被…蚊子乱醒?”
姜执:“……”
聂星琢:“……”
姜执顿了下,忽然轻哂出声,聂星琢回神,对自己彷佛大脑短路下的回复也颇觉尴尬,见姜执还笑更是内心气闷。
刚才空气里缓慢流转的奇怪气氛似乎是错觉,聂星琢瞪他,彻底没了在办公椅里思考睡美人的想法,又不想姜执好过,顺理成章地吩咐道:“抱我出去。”
说完又偷瞥了姜执一眼。
灯光开得暗淡,她一时没看清,目光又往姜执脸上移了移。
她犹疑地想了下姜执同意的微薄可能性,又想姜执拒绝后她该怎么先声夺人。
未料姜执真成就了这点微薄的可能,他直起身子,一手往她脑袋下探,一手要撑她腿弯。
聂星琢想一出是一出,在姜执的纵容下胆子大的十分快,忽然灵机一动,“我不要这样抱。”
她两手圈住姜执的脖颈,姜执顺着她力道弯腰,聂星琢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蹦了下,吊在扶手上的双腿也顺势圈到了姜执腰上。
聂星琢刚才大胆,做完动作后视线却有了点做贼心虚的飘忽,姜执瞥她一眼,按着她腰把人抱起来,聂星琢理不直气也壮,“看什么看,多少人想抱还抱不上呢。”
她小脑袋撑到姜执肩头,双手小心翼翼搂着姜执。
她让姜执这样抱她倒也不算完全的空穴来风。
聂星琢不记得姜执接她的过往,自然也对儿时要抱抱的事情存疑,做了几次不着边际的梦燃起了她的好奇之心,梦里的粉团子好像就是这样让姜执抱。
现在长大的聂星琢也切实感受了下这样的拥抱,她忽然觉得,姜执或许真没诓她,她以前可能真的被姜执抱过。
姜执一手按着她腰,一手抬了下聂星琢的腿,聂星琢双腿已经从最开始圈着他腰改为膝盖微曲勾在他两侧,圈腰总感觉太暧昧了点,但这样子的动作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特别是她现在穿着睡裙,随着动作睡裙上移,姜执一抬她腿就会肌肤相亲,聂星琢脸微红,缩在姜执肩头心里抱怨姜执怎么走这么慢。
她攀着姜执肩膀,小声修改命令,“抱我到画室就行。”
姜执察觉到聂星琢的不自在,心头微动,聂星琢自小就是个娇气包,往前追溯十几年他去学校接她那会儿聂星琢鬼点子就很多,短短一段路也不愿走,非要抱过去。
也只能抱,还不同意背。
聂星琢小小年纪就爱美,振振有词地说被背着不雅观,被他拒绝还佯装哭着控诉,“阿执哥哥一点都不在乎我的隐私,你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
也没见这样抱着有多雅观,还得先用外套把她罩起来再抱,美名其曰保护隐私。
姜执托住她的腿,不知道是酒意上来还是怎么,忽然觉得,聂星琢这姑娘,小时候就容易让人心软。
聂星琢数着姜执走了几步,在姜执再次托她双腿的时候,她总觉得姜执的手太近了点,她脸微红,不自在地咬着下唇。
第31章 第31次投喂
方恬约聂星琢出来喝早茶, 这家早茶店向方恬递过广告邀约, 方恬正好来尝尝味道看要不要签合同。
临近年末派对多, 聂星琢和一众小姐妹开趴时如何另说,下了趴又过上苦行僧的生活。
方恬左手一个虾饺, 右手一个烧卖,吃完还要做出独属于聂星琢一个人的精彩点评, 克制喝粥的聂星琢夹起叉烧包塞方恬嘴里,“闭嘴。”
“咳。”腮帮鼓鼓的方恬丝毫不受影响,掩唇消灭了口中食物,还两个食指各自从唇心划向两边划出一个大大的笑来。
聂星琢看着自己面前的清汤寡水, 再看了看方恬专门气她的笑,差点没忍住着了她的道也开始点一桌丰盛佳肴。
不过关于体重聂星琢还是守住了自己岌岌可危的自制力。
方恬见聂星琢不受诱惑, 也不再致力于做小闺蜜保持体重上的绊脚石,边聊天边点开最近在追的综艺, “你怎么了看着苦大仇深的?”
聂星琢:“我前几天画的那幅睡美人的图,差点感觉,放了好几天了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方恬没有研究过油画, 没法从专业角度给出建议, 宽解道:“你以前不是随手一幅都被导师拎出来夸吗?以前怎么画现在就怎么画,说不准哪天感觉就来了。”
聂星琢点点头, 她知道是安德鲁导师在佛罗伦萨说的话对她产生了影响, 睡美人这方面的画是她最擅长的类型,可现在她产生了一些自我怀疑,对自己的画法百般挑剔, 总觉得这些画是没有灵魂的。
想要解决还真不能操之过急。
聂星琢主张及时行乐,自然不会和小闺蜜出来喝早茶还总挂念家里的画,方恬也知道聂星琢的性子,没多纠结这个话题,点开手机里暂停的综艺,“你别说,这期《风云人物》采访的小姐姐还挺酷。”
“怎么?”
方恬:“21岁和朋友创业,26岁也就是现在已经是一家公司的绝对领导人。”
聂星琢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方恬说的两个数字好像正好对应上她记忆中某个人的经历。
“这主持人可以哎,要扒情史了,小姐姐的眼神有戏——有点浪漫了,小姐姐的公司是她喜欢的人和她一块出资的哎。”
方恬不忘和聂星琢分享,边津津有味地评论边把自己的一侧耳机贡献出去,手机也放到两人正前方。
聂星琢看到屏幕时视线微顿。
方恬看得正激动,也没察觉聂星琢的异常,偏头问道:“你表姐叫什么来着,这小姐姐好像和你表姐名字一样哎。”
聂星琢:“她就是。”
“……”
方恬呆滞抬眸,倏然感受到一股难言的尴尬。
她知道聂星琢有一个关系极僵的表姐董乐白,但向来只闻其人从未见其面,没想到头一次见到董乐白的脸,她就在聂星琢面前把这女人夸了一顿。
而且聂星琢前不久刚和她吐槽过董乐白和姜执表过白,姜执还投资过董乐白的公司,她刚才的话简直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方恬上演一秒变脸,气吞山河地把面前的碗碟都推远一些,言语从刚才的百般夸赞立马变成挑剔不满。
“二十六岁才上风云人物?我们雀雀两年前画出《月光瀑布》就被电视台邀请过好吗,但我们雀雀低调不去。”
“呵,都是家里扶持装什么自强不息呢,这女人有本事说自己二十一岁创办公司,有本事告诉大家她的人脉是家里给的啊,骗大家去学她,赔得一毛不剩她才高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