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星琢上车后并不过多言语,王工一个照面已经差点沦为粉丝,觉得聂星琢或许在思考艺术,但即使如此也是她不出声在前,王工也自然不会主动开口。
车厢一时安静。
王工在车开往南安庄的途中接了一个电话,听了三十秒后下车接听,七分钟后再上来直接坐到副驾驶,把后座整个空间留给聂星琢。
聂星琢本就不喜欢与不熟悉的人共坐,刚才出于礼貌没有提出意见,现在自然也不会询问缘由,只心下有些对座椅的安排和质地感到不舒服,一路颠簸都没有产生丝毫困意。
王工相较刚才热情许多,主动开口道:“聂小姐,这条路等景区快要建设好后也会进行重修,绝对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颠簸。”
聂星琢闻言看向窗外,道路崎岖,她这次观察比上次来认真许多,从形状结构甚至落于画纸上时合适的描绘手法都想了一遍。
她边想边搭话,“是要做观光类型的景区吗?”
南安庄虽不算进步,但其中的群山风景在阅遍千景的聂星琢看来还是不输气势的。
王工回答很细致,“观光只是作为一部分,山上的天然温泉可作休闲使用,有一部分山群自成悬崖峭壁,利用得当可作为景点的探险部分。”
聂星琢准备过去仔细观察,没有再多问,王工也适时不再发言。
来到南安庄时时间已到傍晚,炊烟袅袅升起,聂星琢拒绝了王工帮她提行李箱的提议,自己推着小行李箱往前走。
她默默舒气,大约是因为正在开发,这儿看着同上次来已经大不相同,至少地面铺平,聂星琢不必再忍受硌脚的痛苦。
王工领她向前,来往有人疑问王工也很给聂星琢面子,“聂小姐来我们这儿采风画画,集团总部那边都下了吩咐,我们要为聂小姐提供最大便利。”
有想质疑的听到集团总部也歇了声。
聂星琢没多在意,心里想着安德鲁老师安排她画画竟然直接联系了总部,她刚见到王工时听他所说好像这个项目是分公司在负责。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聂星琢没再深想。
南安庄的居民已经全部迁出,经过居民留下的房子时王工介绍道:“聂小姐,这儿以后要进驻酒店。”
聂星琢应了声,前面已经有一座建设好的酒店,规模虽小,外表看着却也不差外面酒店分毫,只这儿还没有全部开发好,这份华丽显得突兀又莫名安心。
她来时还和方恬认真探讨了下住宿问题,她这次应该会住很长时间,出于别人能睡她也能睡的不知名勇气的角度考虑,也没吩咐司机开房车来,准备等实在受不了再说。
没有想到这儿已经建好酒店。
她好像可以不再担心没有二十床鹅绒毯子该怎么度过茫茫黑夜。
王工带着她进入酒店,讲解道:“聂小姐,这儿是我们的实验酒店,用来研究观景的最佳方位。”
两人从电梯往上走,实验酒店规模不大,一共六层,两人来到五层,从铺设的地毯到周围装设都已向豪华靠拢,聂星琢认出走廊上的壁灯二十八万一盏。
王工领她去尽头的总统套房,自己并未进去,聂星琢把小行李箱推进去,房间风格偏冷淡,但布设华贵。
聂星琢上次来时看过南安庄的房间,这次来之前又特意问方恬要了几张照片,照片上房间整洁归整洁,衣柜桌椅也并不缺,但对于聂星琢以前的生活来算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不然她上次也不会立刻吩咐司机把房车开来,但这次她本来已经准备尝试,开发队伍安排她在这儿算是意外之喜。
这份意外之喜颇合聂星琢的心意,她也浅浅松了口气。
只刚才聂星琢在实验酒店也注意到几个其他房间,似乎比起这间差了一筹。
聂星琢出声询问,王工想着刚才接到的电话里听到的安排,面上看起来正经极了,笑道:“我们老板深爱艺术,委屈什么也不能委屈艺术。”
“……”聂星琢没想到景区开发的幕后老板正好痴迷艺术,痴迷到她竟然仅凭安德鲁学生的名头就能得到王工口中集团总部给她的最大便利。
她作为初初决定自力更生成为一名伟大油画家的小画家,罕见地十分承情。
聂星琢撩撩头发,语气温和许多,“你们老板需要的话,我可以为其作画。”
作者有话要说:小金丝雀历险记第一天~
幕后老板痴迷的哪里是艺术呀(×
那个——我前几天说过的九点钟的约定咱们算了叭,我发现以我码字的速度,我不配拥有约定(×
感谢一只时茶茶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
第54章 第54次投喂
聂星琢和方恬一直进行着半实时聊天, 王工离开后聂星琢刚关上双开门方恬就发来了视频邀请。
视频接通后方恬头一步观察起聂星琢周围的环境, 被实打实的贵气惊了把, 认真疑惑道:“星琢,这是哪?”
聂星琢边往卧室走边回答:“南安庄呀, 开发商好像是要调查什么视角,先建了座小型酒店。”
“不可置信!我上次来的时候哪里有酒店, 洗澡还得和摄影师排队,星琢果然天都不让你吃苦,既然这样我就勉强放一半的心,剩下一半等你回家还给我。”
聂星琢被方恬逗笑, 她打开灯,卧室吊灯发出暖黄色的光, 地毯是牡丹花叶相间的斑纹,大床上是米黄色的布置, 床幔采用同色系,花色勾出雍容富贵的图案,布料工艺考究, 床上洒了玫瑰花。
视频那头的方恬:“……?不是, 这公主窝和客厅不是一个风格吧?这不会是为了你来新布置的吧?”
这处总统套房整体风格比较冷淡,可卧室却显出一股子旖旎华丽来, 是聂星琢喜欢的风格, 只她也看出了特意布置的意味。
或许是因为安德鲁老师的名声太大,所以她这个学生也跟着受益?
聂星琢说了自己的想法,补充道:“带我来的王工说他们老板欣赏艺术, 可能是他们老板担心懈怠了艺术?”
方恬毕竟是工作的人,想得更多一点,“星琢,你看看其他房间,我总觉得这卧室是在你来前几个小时刻意布置的,其他的是时间不够才维持原来的风格。”
聂星琢打开后置摄像头,除了卧房和浴室洒了玫瑰营造出浪漫景象,其他房间还是冷淡简约风,特别是走廊式衣帽间,空空如也,透出一股冷冰冰的质感来。
方恬担心起来,“我怎么老觉得不对劲呢,如果是怕懈怠你在收到你要来的消息后就可以着手布置,怎么会在未布置完全时就接你过来?还有你刚才说的什么老板,不会是半路看到你想泡你吧?”
她越想越担心她的小闺蜜,“我现在去陪你吧。”
方恬在聂星琢来前就提出过和聂星琢一起来的意愿,如果是以前聂星琢一定欣然同意,但她最近也学会了点换位思考,知道方恬因为这些日子陪她一场直播都没有开,发视频都是用以前的库存,聂星琢知道方恬以往直播的频率,不想她再继续停播,便拒绝了方恬的好意一个人前往南安庄。
现下聂星琢阻止道:“你想什么呢,我是老师推荐来的,老师找的人怎么可能不靠谱。”
方恬瘪嘴,“那倒也是,但是,泡不成你不妨碍对方想泡啊。”
“别担心。”聂星琢坐到卧室的小沙发上撑着脑袋,“我是来采风,又不是到什么龙潭虎穴,你可别背着我偷偷来。”
方恬也不好逆着小闺蜜,“那你有什么事及时和我说。”
她在得到聂星琢的回应后继续道:“你身边的保镖有跟来吗?”
“……”
聂星琢才想起这件事,她这些天也没有注意保镖在哪儿,南安庄现在处于开发阶段整体封锁,她进来后也没听说有其他人进来的事。
姜执这是在说了意味不明的话后决定放她一个人独自美丽?上次那是最后的拥抱?
聂星琢压住思绪,回应道:“要保镖做什么,我一个人不快乐吗。”
*
聂星琢第二天早早起来,打开遮光帘,卧室的窗户对着远处群山风景,视野极好,她看着窗户里不甚明显的倒影眨了个wink,转身提上画箱往外走。
她甫一出酒店就听到有人喊她名字,声音亲近熟悉,聂星琢偏头看去,酒店一侧停了辆车,姜安坐在驾驶位上,车窗半开,他一手搭在车窗上,朝外望她,“星琢,可让我见到了,这次看你怎么拒绝。”
姜安说着打开车门跳下来,他穿了运动服,看着阳光开朗,笑容感染人。
聂星琢也跟着笑,“你人都来了我还能把你撵回去?”
姜安在她和姜执吵架的事漏出去后就联系过她,不仅是姜安,还有投喂群许多自称“纯雀粉”的朋友,真心的有假意的亦有,聂星琢当时只想一个人呆着,拒绝了所有人的邀约。
聂星琢现在想通一些事情,再见朋友也没有以前的不情愿,姜安自诩聂星琢多年朋友自然不会在不合适的见面时机强行来,现在也清楚聂星琢不会抗拒,他笑着上前,接过聂星琢手里的画箱,出声询问:“去哪儿?”
“到山上看看。”
两人一道往山那边走,到了这儿聂星琢发现上山的台阶已经铺好,大理石上沾了些许露水,在阳光折出清冽光芒。
吊椅处于试验阶段,现在景区还在开发自然也没有脚夫服务,但聂星琢上次连坑洼的小路都走过,这次对上山也没什么不情愿的。
上山后聂星琢没急着放画箱,先四处观察,山上也布置出路来,一些小亭也有了雏形,她以为自己起得早,可这儿大部分工人都已经开始一天的工作。
姜安陪着聂星琢赏景,顺便聊天,“星琢,我朋友最近要办一个公司,你有兴趣吗?”
聂星琢偏头,“哪个朋友?”
姜安:“你不认识,我以前在分公司的朋友,现在在分公司做总经理。”
聂星琢“噢”了声,姜安如果提前一段时间问她说不定还有点残存的兴趣,现在她已经决定全心画画,其他那些偶尔升起的创公司之类的想法也没准备目前挂念,她摇了摇头。
姜安好像只是随口一问,得到否定的回答也没强求。
聂星琢这些天都以采风为主,偶尔画些周围风景,姜安这几天也像没事人一样天天往来南安庄陪她采风。
姜安给她铺好坐垫,聂星琢边开画箱安置边问:“你每天跑来跑去不觉得麻烦?”
“那也没办法,这儿又没给我安排住处。”姜安靠着树,看过来的目光好像表露出聂星琢吩咐一声就能给他安排好住处的意思。
聂星琢安置好画具,抬头看姜安,“我是老师推荐来的,没有直接和开发商联系,你这样看到天黑也没用,我给你安排不了住处。”
姜安稍怔,忽然了然,而后开始闷声发笑,边笑还边点头。
聂星琢:“……”
傻了吗他。
姜安止住笑后斜坐到聂星琢一侧,礼貌保持了安全距离,也没铺备用坐垫,大剌剌直接坐了下去。
“明天有场拍卖会,要不要一起去?”
姜安说着从手机上找出电子邀请函里附带的拍卖品内容,递给聂星琢看。
明天的拍卖会上有一幅聂星琢喜欢的画,聂星琢自然听说过,也没接手机,从上往下扫了一眼,扫到那幅画后目光稍顿,又自然收回视线。
“我明天要画画,不去了。”聂星琢声音平静,她以前花钱从来没有走过自己的账,婚前从父亲账上走,婚后走姜执的,在她眼里钱只是一串数字,她在不久前接受方恬救济后大概算是第一次走有限账单。
现在聂承誉虽然也新给她转了一大笔钱,但她既然决定要努力自力更生,本就意味着在一定意义上放弃了一些原先唾手可得的东西。
毕竟她要让父亲不再担心呀。
姜安意外,收回手机,忽然问道:“星琢,你和我哥会离婚吗?”
聂星琢抬头看他,这是姜安来的这些天第一次问关于她和姜执的事,她如实回答:“不知道。”
稀奇古怪的,明明她和姜执还在冷战期间,但在姜安的问题里想起姜执后,聂星琢的小情绪忽然跑了出来,在她大脑思考前先一步达成控诉。
姜执那个狗男人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之后的这些天竟然面不漏歉不道,连个像样的礼物都不送,虽然她不会原谅,但姜执竟然连样子都不做,过分过分过分!
太让她生气了!
*
国际会展中心今晚八点有一场拍卖会,姜执刚从国外出差回来,原计划是明天上午十点出发回明城,临时更改行程就是为了参加这场拍卖会。
杨庭自然清楚这是因为拍卖会上有一件聂星琢喜欢的画作,可即使姜执不回来,吩咐其他人拍下也不会出现意外,但姜执选择亲力亲为,对聂星琢的这份爱重令杨庭也不免咂舌。
他当了姜执多年特助,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冷情冷面动辄铁血手段的老板有一天还能为了夫人注意起这种情感上的小细节。
姜执七点回到明城,在车上稍作休息就来到了会展中心,场上早早到来的见姜执进来都上前攀谈,看姜执不欲多谈才慢慢回到位置。
今天会场上的拍卖品杨庭已经做过归类,适合送夫人的都一一罗列了出来,除开那幅画,剩下的姜执全部吩咐杨庭代拍下来。
聂星琢喜欢的那幅画在稍后的时间段开拍,聂星琢对油画的鉴赏能力原就不一般,她喜欢的画一般也非凡品,等拍卖师介绍拍品时不少爱画的人都跃跃欲试起来。
“起拍价,一千万!”
“一千一百万!”
“一千两百万!”
大约是爱画之人都背景雄厚,特别是能参加得起这场拍卖会的爱画之人,价格以百万的变化刷新着,姜执在众人争锋时并未举牌,微垂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千五百万!”
“一千八百万!”
“两千万!”
价格直接翻到起拍价的一倍,众人都下意识看向最后的举牌人,杨庭稍怔,“二公子怎么也要拍这幅画。”
姜执情绪不见变化,仍是气定神闲,会场价格凝固三十秒后举牌,价格再次刷新,拍卖师报:“两千五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