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者之间不会有联系吧?
聂星琢没有心情再吃早餐,给杨庭拨去电话。
杨庭接得很快,声音毕恭毕敬,“夫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聂星琢直入主题,“恒荣和思达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杨庭组织好语言,“老姜总和思达建立了合作,期间由于一些原因对恒荣旗下公司造成了巨大亏损。”
“王家也有参与?”
杨庭稍怔,也不敢隐瞒,颇为小心道:“您知道的,姜总撤销了董乐白小姐的公司,董小姐与王董有一定私交,王董曾在姜总面前为董小姐说过话,希望留下公司,姜总拒绝后王董顺势在禾城一块地的合作上提出更改合同增大董氏占比率的意愿,姜总并未同意。”
“后续王董的确参与了这件事。”杨庭沉吟,不敢说太明显,却又意味分明道:“不过,这件事主要还是因为老姜总在其中,王董站在老姜总这边,也是因为老姜总许诺事成后将这块地给王董。”
聂星琢不懂公司,但明白杨庭讲述中的内容。
姜崇业通过思达公司联合王氏对付姜执,倘若姜执失败,姜崇业会因为某些缘故得到禾城那块地的所有权,送给王氏作为回礼。
只是思达公司的创办人分明同姜崇业无关,却与姜安是朋友。
聂星琢想起姜安不止一次地在她面前表露过的不争不抢的态度,曾同她无奈倾诉过的因为父母错事对别人造成伤害的愧疚懊恼。
她心情一时复杂,最终还是开口问道:“姜安知道吗?”
那边的杨庭一个激灵,他知道聂星琢与姜安之间友谊甚笃,也再清楚不过姜执与姜安间薄凉至近乎于无的关系,现下聂星琢问起,他脑海里飞快组织措辞,忽然感知到了可能翻倍的年终奖。
杨庭声音不显分毫,仍旧条理清晰地讲述,“思达公司为二公子假借朋友名义一手创办,再通过与老姜总管署公司建立合作作为障眼法。”
他不动声色地给姜安上眼药,“据我们调查所知,这次计划皆出自二公子之手。”
杨庭还准备说一箩筐的话表明姜安的心机深沉,摆出无数论据证明姜安不可为友的论点,但担心物极必反弄巧成拙,只得意犹未尽地收尾。
聂星琢结束通话后一手支起头,看着不远处的虚空一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起身朝二楼走去,回到主卧,姜执还未醒,刚才不曾发现,现在不知道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总觉得他眉宇间有不易察觉的倦意。
聂星琢上床,趴在姜执身侧,两手撑着头看他。
她知道杨庭的话不会作伪。
姜执的父亲同自己的另一个儿子联合外人对付他,姜执昨晚是不是在忙这件事?
聂星琢忽然很心疼。
即使她约莫能看出姜执同姜崇业父子感情并不深厚,同姜安更是寡淡,也依然觉得很心疼。
而且他真的好辛苦,外面王氏虎视眈眈,里面还有不安好心的父亲,聂星琢头一次,希望也能做些什么,帮他分担这些内忧外患。
她不懂公司,肯定不能从公司入手,她能做些什么来帮姜执?
聂星琢小腿翘起,表情苦恼。
恒荣旗下核心公司股票动荡,杨庭也说对恒荣造成了巨大亏损,那姜执会不会缺钱?
虽然她现在名声很大,但好像一分钱都没有往回赚过。
毕竟聂大小姐自己花钱买什么都觉得理所当然,一想到要卖画却觉得怪怪的,她平常都是送给别人收藏。
但她也可以努力克制自己奇奇怪怪的感觉,把画送到拍卖行,她现在这么厉害,也可以赚好多好多钱。
不能让姜执一个人好辛苦。
聂星琢想到这儿舒了口气,忽然主动上前,慢慢趴到姜执身上,给了他一个自认为很温暖的拥抱。
她两手圈住姜执的脖颈,小脑袋搭在他肩上,小声碎碎念,“虽然你买不起钻石了,但我可以卖画养你。”
她说出来还觉得很骄傲,心里竟然冒出一些隐秘的欢喜。
聂星琢觉得自己奇奇怪怪的,但也没多想,还难得很乖地蹭了蹭姜执的脸。
姜执在甜蜜的负担中醒来,他的太太亲密地压在他身上,见他睁眼,也少见地不露害羞,很坚定地开口:“我都知道了。”
他不知道聂星琢在过去短暂的几分钟里已经想好担起赚钱重任的大计,沉默片刻,出声询问:“你知道什么?”
聂星琢小心翼翼地点开报道,担心伤害到姜执的自尊心,在让他看手机前先安慰道:“商场如战场,有输有赢,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一个对公司一无所知的人作出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还在心里小声补充道,我会陪着你的。
姜执看见她手机上的内容,目光平静,视线重新偏回聂星琢脸上,聂星琢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姜执沉吟,“星琢,这是凌晨两点的报道。”
见聂星琢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还很茫然地眨眨眼睛,姜执提醒得更为直接,“现在八点。”
作者有话要说:经过上一章的锁章,我决定以后做一个正经人(来自一个没见过世面第一次被锁章的作者如是说,咳
感谢铛铛铛铛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
感谢咳咳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5~
感谢鱼鱼鱼鱼鱼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2~
感谢懒得想名字就叫这个好了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11~
第69章 第69次投喂
新闻是有时效性的。
但涉及到商业布局及机密也难免滞后。
姜执话里的意味很明显, 她看到的新闻已经过时。
聂星琢还趴在姜执身上, 一手仍勾着他, 握着手机的手默默缩回,下意识问道:“现在公司怎么样?”
姜执就着这个姿势捏了捏她的脸, “都解决了。”
聂星琢回想起几分钟前她误以为姜执已经山穷水尽还下定决心要卖画养家的离奇想法,忽地有些脸烧, 垂眼不看他,从姜执身上爬下来平躺着,状似漫不经心地“噢”了声。
也是她关心则乱,如果事情仍然很严峻, 姜执怎么可能回得来。
姜执侧身看她,聂星琢想了想, 也侧身同他面对面,佯装无意地关心道:“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四点五十左右。”
姜执口吻平静, 聂星琢压制下去的心疼又冒出来,虽然解决了,但姜执一定还是很辛苦, 她无意识地戳着姜执, “你一直在工作吗。”
“嗯。”姜执伸手揽了揽她,今天的小金丝雀十分乖巧, 还主动往过靠了靠。
聂星琢有许多话想说, 思来想去,先问了最关心的那一个,“杨庭说王氏参与是因为你要董氏撤销董乐白的公司, 是这样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好像还一不小心给姜执添了麻烦。
姜执揉了揉聂星琢的头发,“董乐白没那个本事。”
他耐心解释,“王氏为了要好处找的借口,董乐白的公司只是引子,我父亲找王氏提过合作,王氏想以此要挟,让我把禾城那块地给他。”
聂星琢似懂非懂地“噢”了声,心情都稍稍上扬,约莫是因为董芊时不时夸赞董乐白昨天谈了一个什么项目,今天赚了多少钱,她眼里的董乐白好像一直镀着一层被她不喜的光环。
所以姜执同她外公说明撤销董乐白的公司,带给她悸动的不仅是这个在外人眼里代表他和别人感情的公司的消失,而且董乐白周身的光环也在她心里褪去一层。
聂星琢以为董乐白在商界上是个中翘楚,没想到她的公司轻易就能被撤销。
现下姜执表述下的董乐白似乎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她本来还胡乱猜测董乐白公司没了都能让王氏替她出头,原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聂星琢忍不住又问道:“那你对董乐白的公司怎么看?”
“不怎么看。”姜执应完担心聂星琢觉得敷衍,继续道:“她的公司即使还在,底下连控股公司都没有设,陈润铭但凡有心思就可以架空她。”
聂星琢一脸茫然地看他,“控股公司是什么?”
姜执沉默片刻,细致为她解释,“假设有三个股东,一个占51%,一个占……”
聂星琢听得晕晕乎乎,还是装作一幅听懂的样子点点头,姜执说完后她匆匆结束这个话题。
反正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董乐白在她心里的光环层层褪去,也就是谋夺董芊这件事上厉害一点。
聂星琢开心跳过这个话题,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那你前不久去禾城其实不是为了项目,是因为这件事?就你去南安找我那会儿。”
姜崇业原来管署姜氏旗下隶属禾城的公司,思达的创办地是禾城,王氏要的也是禾城的地,聂星琢越想越有道理,姜执去禾城应该就是处理这件事,当时还和她说是项目出了问题。
聂星琢一幅抓住姜执小把柄的样子,姜执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改为平躺,按住聂星琢的脊背往身上勾了勾,声音沉静,“是因为项目,顺便处理了一下这件事。”
“噢。”聂星琢被姜执一勾忘了问问题的初衷,倒也没挣扎,枕在姜执一侧肩上,“那创办思达有什么用呀?”
姜执轻嘲,“姜安想学你大伯那招搬空姜氏。”
聂星琢稍怔,其实她对聂氏破产的始末也不怎么清楚,只记得当时集团内部内讧得很厉害。
她本想问问是什么操作,又想起刚才姜执给她讲完控股公司后她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的现状,选择放弃,反正搬空的意思她明白,具体操作她理不理解也不会造成影响。
但谈到姜安,聂星琢倒是有许多话想说,她小声道:“姜安问过我去不去思达。”
她刚说完就补充说明:“但我那段时间在南安画画,没有答应他。”
聂星琢忍不住倾诉起来,“我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姜安会策划这些,我们一个圈子里的朋友都挺安于现状的,对姜安也都是这样的看法。”
“而且姜安知道对错,不会因为自己的缘故去觉得那些不好的事情是对的。”
她猜测,“姜安还和我说过他很尊敬你,你说姜安会不会是被动的?”
姜执垂眸看她,这件事能造成这么大影响追根到底是因为熟知集团许多内幕的姜崇业的偏外,姜安没有姜崇业的帮扶,连动手的条件都不会有。
他在集团上没有多少理会姜安的心思,但也仅限于集团。
姜执没有提姜安试图邀请聂星琢入股思达的有所图谋,他想起将醒时耳边响起的碎碎念,在聂星琢稍稍停顿时沉着出声,“卖画养我?”
聂星琢倏地顿住,思绪一下子飞回她给两人加戏加成姜执从此落魄要靠她卖画为生的时候。
细究之下,姜执的声音里竟听不出是认真多一点还是调戏多一点。
聂星琢现在哪还能记起姜安,整颗心都被姜执竟然听到她碎碎念的事情所占据,她绷着唇,学着姜执刚醒时的口吻,“现在八点,你不要白日做梦。”
姜执低笑。
两人没有再聊刚才的话题,姜执原要起床去公司,但吃过早餐后聂星琢拽着姜执去补觉,口里还振振有词,“你睡三个小时就去公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不让你休息。”
她迅速给自己找好理由掩饰时不时蹦跶出来的小心疼,姜执也发觉聂星琢今天温柔了许多,表现在他碰她时聂星琢红着脸却不阻止,只会把头埋在他肩上催促他快休息,实在害羞还会下意识圈住他的脖颈。
姜执被家里的小娇妻勾的偷得浮生半日闲,下午才去公司,新闻报道也从告衰恒荣旗下核心公司全面逆转,聂星琢虽然看不大懂也仔仔细细研读了一遍,最后得出平安无事的结论。
不过这个平安无事只限于恒荣,姜崇业在恒荣大厦七十二楼等了一上午,姜执直达总裁办,才吩咐助理叫姜崇业进来。
姜执签了一份文件,向后靠,看向姜崇业。
姜崇业站得笔直,“你当真连你父亲都容不下?”
姜执一向不喜欢进行这种无畏的交流,神色冷淡,“你现在退休,日子不会太难过。”
姜崇业拔高音量,“这就是你对父亲的态度?”
姜执声音不含温度,面上显出不耐,“我懒得对姜安动手,你自己考虑。”
姜崇业深知姜执骨子里的冷漠,根本没有留给他考虑的余地,姜崇业身子显出佝偻,已有败退之势。
他知道自己今天必须得签下字去,否则结果只会比现在更差,但他在等一个台阶,在等一个心照不宣的台阶。
这种情况下,一方露出退意时助理会在合适的时机递上合同。
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崇业终于明白,姜执一点面子都不准备给他留。
他看向一旁助理,尽力维持体面,“给我合同。”
杨庭这才递上合同,姜崇业将其按在办公桌上,缓慢地签下自己的姓名。
他知道,今天签下字,以后再也不会有入主姜氏的机会。
姜崇业走后杨庭收起合同递给姜执,姜执并未多看,随手放在一侧。
姜执面上没有什么特殊情绪,似乎只是处理了一个不足为道的人。
他最初定下的结局远没有这么温和,只他有幸拥有了最鲜活的小金丝雀,连年少时留下的暗沉阴霾都隐隐冲淡,这些旧日恩怨更是不足挂心。
时间一天天过去,明城的天也开始渐渐显露寒意,聂星琢的生活一如既往地光鲜亮丽,她去高定了一件礼服裙,会在圣诞前送来。
方恬约聂星琢去买衣服,两人从上往下随意逛着,方恬边看衣服边聊听说的传闻,“你的《梦之镜》不是在南安取的景吗,现在南安外面聚满了慕名而来的人,爆出来的照片人满为患。”
聂星琢听着挺骄傲,方恬说着更骄傲,“我朋友圈背景就是和你的照片,一群人羡慕,我觉得下次得拍得更亲……”
方恬声音忽地顿住,她握了下聂星琢的手,突然径直向男装区走去。
两人已到达男装区附近,聂星琢也顺着方恬的路线往过走,看到她的小闺蜜挡在一名年轻男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