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家的训练都更加紧迫之后,他们便没有几年前那么经常性的下山了,基本上是一两个月下去一趟。
这一天,是萧翊单独下去买些调料等日常用品,本来应该很快回来,结果硬是晚了半个时辰,萧翊才返回门派。
“萧翊,你怎么这么慢,遇到麻烦了?”萧翊一回来,沈怀安开口便问。他的眼睛慢了几拍才抬起头,顿时一愣,“你脖子上那铁链是什么,你偷谁家狗了?”
萧翊便非常鄙夷地用小眼神瞪了沈怀安一眼。
“这是护身链。”他说,“能辟邪的。”
整件事十分诡异,让沈怀安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你,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东西的?不是,你是个修仙之人,普通人信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沈怀安怀疑地说,“你不会被谁骗了吧?”
“我没有被骗。”萧翊非常认真地说,“我在云城看了手相,大师说这个东西能辟邪。”
沈怀安:……
“妈的,让我看看哪个王八羔子敢骗我们星辰宫的人!”沈怀安挽起袖子便往院外走。
外面,陆言卿在给小兔子们换草,谷秋雨在摸兔子。
二人看到他气势汹汹地走出来,陆言卿道,“谁又惹到你了?”
“云城不知道哪里来个骗子,还骗萧翊买了项链辟邪!”沈怀安脾气比较火爆,他怒道,“我要去揍那家伙一顿。”
要知道虞楚每个月都会给他们零花钱,当然,只有沈怀安这个家里衬一个山庄的人最富有,他爹娘给他带了至少能花五十年的钱,沈怀安到现在还没花多少。
谷秋雨喜欢买胭脂发簪等小玩意,陆言卿跟虞楚学的爱喝茶,偶尔买买书。沈怀安经常买零食,偶尔给谷秋雨付钱。
只有萧翊,这人是真的铁公鸡一毛不拔,最像修仙者的人。世俗的那些东西似乎都对他没有吸引力,萧翊就可以一整年一整年的不花钱。
如今,竟然有人让萧翊花钱买了东西,而且是能辟邪的项链?
陆言卿和谷秋雨抬起头,都看到了萧翊脖子上那返璞归真的黑色小铁链。
谷秋雨疑惑道,“萧翊,你确定这不是你抢了谁家狗的链子吗?”
萧翊欲言又止,被这两个货憋的什么都没说出来。
吭哧了半天,他才说,“你,你们都头发长见识短!”
第69章
除了萧翊, 其他人都觉得他被骗了。
“你觉得那人是大师,那他倒是说什么了?”沈怀安道,“他拿你八字算了?”
“不对呀, 萧翊不知道自己八字是多少吧。”谷秋雨说, “没有八字, 那人怎么算的?”
沈怀安和谷秋雨都属于话多的那种人, 萧翊的眼睛左右跟着他们的话,但是插不进去嘴。
“行了, 你们让他自己说。”陆言卿无奈道。
沈怀安和谷秋雨这才住嘴,他们一齐看向萧翊。
萧翊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当时发生的事情。
“我去云城买调料,就看到茶馆里,许多人围着一桌, 热闹的很。他们看见我来了, 便把我拉过去,说让我看看那人的真伪。”萧翊道, “他们围着的就是大师, 我本来也不信的, 但是他看了我的手相, 就说出了许多事情。”
“他说的都是对的?”沈怀安抬眉道。
萧翊点了点头。
“他说我年少坎坷,易犯灾难, 但是一路都有贵人扶持。”萧翊说,“他说的几个年份对得上……虽然我小时候遇到的不是贵‘人’, 而是灵兽……但是后面遇到爷爷和师父的时间都能对上。”
三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那这家伙应该有点东西。”谷秋雨道,“他给你算未来了吗?”
萧翊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神色忽然凝重了许多。
“大师说我易犯女人灾,让我带辟邪链, 以免女鬼上身。”他认真地说。
“我又觉得这个人是个骗子了。”沈怀安无语地伸手拍了一下萧翊的头,“萧翊,你傻不傻?你是修仙者,你竟然怕女鬼?”
“不是怕,是预防。”萧翊道,“而且,他说的过去都是对的。所以预判的未来一定也有道理。”
谷秋雨抬起头,她看向陆言卿。
“师兄,怎么办?”
陆言卿双手环胸,他细细思索了一会,最终开口道,“我们下山去会会这‘大师’,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个骗子。如果真是骗子,也早点赶出城去,别让其他百姓蒙骗破财。”
“那就这样定了!”沈怀安站起来,他道,“跟师尊说一声,而后我们下山吧。”
陆言卿来到后山的时候,虞楚在菜地里看着自己的灵草涨势。听到陆言卿的禀告,她直起身子,微微挑眉。
“有意思。”她道,“你们去吧,摸摸那人底细。”
于是,一行人便前往云城。
他们进云城的时候,便很明显发觉与主街相连的一个小巷中,似乎人声嘈杂,许多人都挤在一起。
陆言卿等人走过去,果然看见很多百姓将巷子挤得水泄不通,都‘大师、大师’的叫着。
人太多了,甚至只能看到那人靠墙摆着的幡子,上面写着神机妙算,下面则是被跟着主人挡得严严实实。
四人在外面看不真切,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嚷道,“让开让开,让我们看看。”
众人回过头,便看到两个身穿弟子服的修仙门派弟子走了过来,百姓们一看是仙长,顿时纷纷向着两边让开。
为首的这个弟子道,“我倒是要看看,何人在此招摇撞骗!”
百姓们一让开,星辰宫四人终于看清了里面。
靠着墙角坐着的这位大师,和他们脑海里那种干瘦老头完全不同,而是一个非常年轻的青年,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大。
他身上穿着布衣,头发在脑后系了个团,盘了个道士头。
这青年长得倒是还行,不似星辰宫f4那样精致俊美的长相,仔细看看也是面容俊雅,十分清秀。
就是人看起来有点懒洋洋的,眼角微微下垂,看起来无害而困倦的样子。
他盘腿靠在墙边,看到这几个来势汹汹的修仙门派弟子,也没有一丝紧张感。
“我说,几位道爷。”青年懒散地说,“就算是您们几个,算命也得花钱。”
为首那弟子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不屑地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像是打发叫花子一样用手指弹出,那碎银打在青年的胸膛上,又咕噜噜落在地上。
陆言卿和沈怀安都不由得蹙起眉。
还不知道人家是不是骗子,就用这种方式对人,实在是无礼。
青年倒是一点都不在意,他伸手抓起碎银。
“得嘞,那我就给您看上一看。”他说,“道爷生辰八字是多少啊?”
“没有。”这弟子冷冷地说。
“那……”青年说,“我给你看看手相吧。”
他伸手握住对方的手,低头看了一眼,细细琢磨了一会,而后啧啧起来。
“有话说话,在这装什么怪相?”这人斥责道,“难不成是怕被我发现猫腻?”
“道爷,您真的想知道?”青年抬起头,那双黑眸看向对方,“有些事情,还是不说出来唯妙。”
“让你说你便说!”修仙门派弟子道。
“好吧。”青年这才用他懒散的声线说道,“你天分薄弱,所以在门派之中没有存在感,你厌恨同门师兄,觉得是他们抢了你的机缘。对门派不忠,并且沉湎淫逸,恋酒贪色,还……”
他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猛地站了起来。
“你这,你这骗子!你是在故意挑拨我与同门关系?!”这弟子转过头,连连对身后已经阴下脸的同僚赔笑道,“师兄,我绝没有此意,我……”
“是吗?”青年拉长鼻音,淡淡地说,“道爷,您不是因为没争过师妹而对师兄心怀嫉恨,告发了他诸多小事,好让师父责罚于他吗?”
“王山,他说的是真的?”这弟子身后,他师兄阴沉着脸道,“上次偷偷跑出来喝酒,是你告诉了师父?”
“我,我……我没有!这家伙胡说八道!”王山转过头,他恼羞成怒,用脚狠狠地踹向青年,“你这骗子,该死,就该被人教训一顿,可恶!”
王山狠狠地踹青年,将他踹得只能窝在墙角捂着头。
青年想用肩膀后背去抗,这王山阴毒,硬是避开了青年肩膀,专门往人家小腹和肚子上踢,踹得青年哎呦哎呦的。
王山正来劲,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人擒住。他转过头,对上了陆言卿有些阴沉的眼睛。
“这位朋友,都是修仙之辈,在城里打人不太好吧?”陆言卿沉声道。
“啊?”王山不认识他,“你他妈算哪根葱,你——”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就飞了出去。原来是他师兄一脚将他踹飞。
王山师兄转过头,他双手抱拳。
“原来是星辰宫的陆道友,久仰久仰。”他客气地道,“这件事是我们错,我们这就走。等回去之后,我会好好教训师弟,劳您费心。”
师兄一转头,便看到沈怀安和萧翊、谷秋雨都走了过来,他额头立刻就渗出薄汗。
王山爬起来,他听到了师兄的话,一改刚才的嚣张样子,也连连点头哈腰,说着对不住,捂着肚子被师兄揪着衣服提溜走了,二人离开的速度比来时还要快,简直是落荒而逃。
这一边,沈怀安弯腰将青年拽了起来。
“喂,你没事吧?”沈怀安低声道。
“没事没事,感谢……哎呦,疼疼疼。”青年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冷气,他哭丧着脸,“我这肋骨是断了吧,完了完了,给人算一个月的都不够我治病钱。”
他说着便靠在了沈怀安的身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找个僻静地方,我给你看看。”陆言卿说。
青年顿时来了精神,他露出笑容,“谢谢仙长,那个,去酒馆弄个厢房吧,我我我请客!”
“你请个毛线,不就是想蹭吃蹭喝吗?”沈怀安蹙眉道。
嘴上这样说,但最终,四人还是带着这青年来到酒楼四楼,在窗边的包间坐下。
谷秋雨顺手就使了阵法,弄了个小型的安静空间,让他们不被人打扰,外面的人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陆言卿伸出手,探查青年身体,果然他断了根肋骨。
“我帮你直接连上,你就省钱了。”陆言卿说。
“别啊别啊,那什么,各位仙长,我们先吃了饭再弄行不行?”青年可怜地说,“我已经好久没吃饱饭了。”
“那便快吃。”萧翊说。
他还主动将桌子上专门给他点的红烧肘子推给青年。
“多谢萧仙长,我吃这个就行了。”
青年又把肘子推给他,转而端起了饭碗,就着菜肉大吃特吃起来,丝毫看不出肋骨断了一根对他的影响。
等到他吃得尽兴了,一抬头,才发现四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那份压力让人心头直犯突突。
青年干笑道,“那个、各,各位老大,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吃饱了喝足了,说吧。”沈怀安将自己的剑压在桌子上,他幽幽地道,“小子,叫什么?”
“我,我叫李清成。”李清成看了眼沈怀安的剑,他将最后一口咽了下去,些微地往里靠了靠。
“很好,李清成。”沈怀安眯起眼睛,“说吧,你是怎么骗人的?”
“哦,我骗人就是——不对啊,我没骗人啊,苍天可鉴!”李清成叫屈道,“我一个给人看命的,我怎么骗人了?你问萧仙长,我骗他了吗?”
萧翊认真地摇头,“他没骗我,我作证。”
沈怀安用手指挑起萧翊脖子上的细铁链,他挑眉道,“你说这玩意儿辟邪?”
李清成看看沈怀安,看看萧翊,又看向沈怀安。
半响,他露出笑容。
拔腿就跑。
沈怀安头也不回,他一手便将李清成的衣领子抓住,一收劲儿便把人拽了回来,将其抵在桌子上。
李清成后背和脑袋刚刚抵在桌上,便看到一股寒风袭来,沈怀安的长剑铛地一声,入木三分,贴着李清成的耳边进了桌子。
“来吧,给我算算。”沈怀安低头注视着李今成,他微笑着说。
青年看看这冒着寒光的剑,再看看用手抵着他胸口的沈怀安,他干笑起来。
“都,都是误会……”他舔了舔舌头,赔笑道,“我,我免费给你算。”
一炷香之后。
沈怀安在陆言卿身边坐下,他回味着说,“还别说,这家伙真没骗人,有点东西。”
陆言卿和谷秋雨看了眼挂在沈怀安脖子上的护身符,他们彼此注视一眼,都有些无语。
李清成活动了活动肩膀,他陪笑道,“既然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他站起身,看着没人拦他,赶紧快走两步,撩起门帘便要出去。
结果,李清成一顿,又接连后退,颤颤巍巍退回了桌边。
四人抬起头,便看到虞楚撩过帘子走了进来。
“这么厉害?”虞楚笑道,“那给我也看看吧。”
第7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