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直接朝县衙驶去, 青阳县县令慌忙出来迎接:“下官拜见小王爷!”
马车里一个身穿如意云纹月白锦衣的俊美少年走了出来。
青阳县县令对少年又是一拜:“小王爷大驾光临, 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元嘉温和一笑, 道:“我只是办差路经此地, 王大人不必客气。”
王县令见元嘉态度温和不倨傲, 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恭敬的给元嘉安排好了住处。
在安顿下来之后,元嘉带着两个侍卫出去逛一逛,来到青阳县一家小酒楼的大门前, 他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那挂着‘悦来酒楼’的牌匾,闻着店内传出的香辣火锅味,微微一笑:“我们就在这家吃饭吧。”
他带着两个侍卫走进了悦来酒楼, 刚一进来就见门口有个穿着制服的迎宾店小二笑盈盈的鞠躬道:“欢迎光临,请问贵客有几位?”
元嘉有点亲切感,说道:“三位。”
“贵客请上二楼, 二楼有空位。”
元嘉却没去二楼, 而是看向一楼收银台处,那里面站着一个长相清纯的少女,真正让他注意那边的不是这个清纯少女,而是少女身旁的那个身材高大容貌英俊的少年。
少年穿着一身藏蓝色锦缎,英姿勃勃十分俊朗, 长相与小时候软萌软萌的样子完全不同,可以说是彻底变了样。
如果不是察觉到少年与幼时如出一辙的灵魂气息,元嘉也不敢肯定这个少年就是失踪十年的周弘远。
当年周弘远被拐失踪后,元嘉一直有找他,只可惜当年他自己也不过几岁,还是个孩子,托惜华长公主和建平王帮忙寻找,他们也不会多么上心。
当他长大后手里有了自己的人手势力,再去寻找,就因年月久远难以查下去了。元嘉干脆就叫人直接去原剧情中女主陆婉的家乡青阳县寻找。
可是他派出去的人,在青阳县附近的一个山村里确实找到了陆家,却没有找到本该与陆家在同一个村子的齐家,青阳县也没有姓齐的屠户。
这基本可以确定,原剧情中齐远的养父母是被安排好的,难怪原剧情中齐远想接养父母来京城养老,他们却死活不肯。
元嘉就以为周弘远不是男主齐远,或者就算是,也可能因为剧情的变动不会再出现在青阳县与女主陆婉相恋了。
但他依旧派人盯着青阳县的陆婉一家人。
在一年前,元嘉安排在青阳县的手下传回消息,说是一户姓齐的商户因为生意变动搬来青阳县落户,齐家有一子名为齐远,正是十年前收养的养子。
元嘉把这个商户齐家查了个底朝天,确定是正常商人,并不是被有心人刻意安排来收养齐远的,他才稍稍放心。
周弘远还是被姓齐的人家收为养子,改名齐远,看来是剧情的推动,并不是幕后黑手的刻意算计。
于是这次皇帝派钦差去监督河道治理一事,元嘉就主动请缨。
他刚办完差事,返回京城的路上特意绕了一下路,‘路过’青阳县,见一见男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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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朝收银台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柜台里的各种酒坛酒壶,问道:“掌柜的,有什么好酒吗?”
陆婉打量了一下元嘉的穿着,知道来了个大顾客,笑着介绍道:“客官是喜欢烈酒还是喜欢口感绵软后劲儿小的?这里各种都有,都是自酿的好酒,客官尝一尝就知道了……”
陆婉给元嘉从酒坛里舀了一小勺倒入酒杯里给他品尝。
元嘉端起酒杯,看着里面清澈的酒液,笑了笑却没有喝,而是看向一旁的齐远,说道:“这位兄弟看着眼熟,不知你可还记得十年前的周弘远?”
齐远听见‘周弘远’这个名字,脸色微变,他本能感觉这个名字似乎很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就是想不起来。
元嘉含笑又道:“我叫元嘉,小时候我有一个朋友叫周弘远,我们时常一起玩耍,可惜十年前我这个朋友被拐子拐走了,我也找了他十年……听说,他现在被一户姓齐的人家收养了。”
齐远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就是齐远。”他定定的看着元嘉,“你就那么确定我是你要找的周弘远?”
元嘉朝他举了举酒杯,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大笑道:“本来不确定,但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确定了。知道你还活得好好的,我很高兴,一起喝一杯吧!”
陆婉见状,主动说道:“三楼有空包厢。”
几人去了三楼,元嘉和齐远单独在包厢里谈话,陆婉给两人送了酒菜就出去了,元嘉带来的两个侍卫尽忠职守的守在包厢门外。
元嘉给两人倒上酒,跟齐远说起了‘周弘远’的故事。
“我第一次见到弘远弟弟的时候,是我们俩都被人贩子抓起来关在一个柴房,我带着他和其他几个孩子逃出去获救了,后来他被他继母带来我家道谢,我们俩就此结缘……”
“……可惜弘远有个心狠的继母,她勾结人贩子将其拐卖,再无音讯,十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元嘉看着面色复杂的齐远,“你是最符合条件的那个。”
齐远听完他说的故事,也为他十年如一日的寻找感动,但想到自己在齐家被父母宠爱的日子,他垂眸道:“或许你认错人了。”
元嘉抿了一口酒,哈哈一笑:“你是担心什么?担心我骗你?你可知我的身份?我母亲是当朝惜华长公主,父亲是建平王,皇帝是我亲舅舅,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
他看着面露惊色的齐远,安抚道:“你不想认回周弘远这个身份其实也没什么,我也不建议你回到周家。当年你继母与人贩子勾结一事触怒了皇上,皇上一怒之下将昌宁侯的爵位给剥夺了,如今周家同样是普通百姓人家,在京城的日子越过越艰难,你若是回去,只会多一大群累赘。我今日只是见到幼时玩伴心中欢喜罢了,你愿意认我这个哥哥,我高兴,你不愿意认,我也能理解。”
元嘉在来找齐远之前,自然是调查过他的,若这个男主是个三观不正,他顶多暗中来看看,确定一下齐远是不是周弘远,根本不会与他相认。
这个世界的男主是个人品方正又不迂腐的人,所以他才会直接跟齐远把话说清楚,连自己身份也没有隐瞒。
齐远心情非常复杂难言,他看着元嘉俊美的面容,半晌没有说话。
恍惚间,他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
他对着一个小孩说道:【元嘉哥哥,我不是故意失约的……】
他看不清那个小孩的面容,但那声“元嘉哥哥”却十分清晰。
“元嘉……哥哥……”
良久后,他举起酒杯敬了元嘉一杯,低低道:“不管如何,我该多谢你。”
多谢你告诉我真实身份,也多谢你十年如一日的寻找。
亲生父亲尚且做不到的事情,却被一个童年玩伴做到了,齐远心中的感动可想而知。
齐远虽然没能完全回想起童年记忆,但隐约记起的一些片段,却与元嘉的说辞对得上。正如元嘉所言,以他的身份没有那个必要欺骗他。
只是长大了,没办法如童年时那般纯粹了。齐远看着元嘉,心中感动之余只有陌生了。
元嘉微微一笑,举杯回敬:“我尊重你的选择,祝你一生平安喜乐。”
在喝完酒之后,元嘉与齐远一起吃了一顿涮火锅,带着一身火锅味儿回去的。
在路过收银台时,元嘉看了一眼陆婉,对齐远压低声音道:“也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啊!”
齐远耳尖悄悄的红了,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
元嘉带着侍卫回去了,第二天就启程离开了,他在离开后有一封信送到了齐家,指定让齐远收。
齐远拿到信,信封上写着“远弟亲启”,写信人是谁他心里基本有了底。
拆开一看,发现信纸竟然是昂贵的玉宣纸,信纸上的字迹也是颇有风骨,令人赏心悦目。
齐远细细看完信上内容,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现在的他都有点嫉妒年幼的周弘远了,居然有一个这么把他放在心上的好朋友好哥哥,可惜……长大后的少年终究是生疏了,身份的差距也让他们难以重新建立友谊了。
齐远小心翼翼的将这封信保存好,上面是元嘉留给他的通信地址,说是以后他有什么难处需要帮助可以派人传信。
如非遇到难以度过的难关,齐远想他这辈子也不会有往那个地址寄信的时候。
这一日他还是照常去悦来酒楼找陆婉。
陆婉见到他,敏锐的察觉到他似乎有心事,关心的问道:“你还在为昨日那个人说的话烦恼吗?”
齐远微微摇头,说道:“他已经离开了青阳县,或许以后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毕竟一个是身份尊贵的小王爷,一个是平民百姓,身份差距过大,若非对方主动找来,他们一生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陆婉不知具体内情,也不知元嘉身份,踌躇的问道:“你,你不想去找亲生父母吗?”
齐远嘲讽的笑了笑:“据说我是被继母卖掉的,至于亲生父亲这些年也没有找过我,我何必要为了这样的家人伤爹娘的心呢?”
他在齐家是父母疼爱的孩子,为什么要跑去京城认回对他不上心的亲生父亲?就算他亲生父亲还是昌宁侯,他也不想认的。
第175章 小王爷【08】
元嘉启程回京, 他第一时间就先入宫找皇帝复命。
元嘉对皇帝行了个标准的礼:“微臣拜见皇上。”
皇帝微笑道:“你这小子,出一趟远门还跟舅舅生疏起来了?”
元嘉笑嘻嘻的起身道:“舅舅,我这不是公私分明吗!”
他对自己身份的敏感心知肚明, 所以对他这个皇帝舅舅向来都是公私分明,私底下可以当做普通甥舅相处, 但该注意身份的地方他也不会逾越。
毕竟他的这个皇帝舅舅确实是个明君, 他也没有造反的意思, 把握好相处的分寸,亲近而不仗势跋扈,皇帝也不会对他生出忌惮之心,反而会信任有加。
是的, 没错,元嘉在父亲建平王和舅舅皇帝之间选择了皇帝。
因为根据他这些年的观察, 发现皇帝是个智商在线手段铁血却不残暴的明君,重视江山社稷和民生,对待功臣会忌惮但不会卸磨杀驴。
他刚开始还以为皇帝对异姓王过于忌惮, 极有可能会演变为他穿成孟元嘉那一世镇北公府满门英烈死不瞑目的地步,后来发现这个皇帝没有强硬削异姓王权力的意思。
建平王祖上是跟开国太祖打江山的好兄弟,备受太祖信任,甚至被封为本朝唯一一个异姓王,手里的兵权也没有削。
不过几代下来,历任皇帝都对异姓王比较忌惮,再加上天下承平已久,没有多少战事, 建平王府的兵权就渐渐稀释掉了,如今也剩不了多少。
于是先帝就想以和平过度的方式削掉异姓王的兵权和爵位,就将嫡长公主惜华公主嫁给了当时的建平王府世子。
先帝驾崩之后,当今继位为新皇,惜华公主也成为了惜华长公主,后来建平王府世子也成为了建平王。
当今皇帝依旧延续先帝和平夺权的方式,温水煮青蛙的慢慢削弱建平王府一脉的势力,让建平王府的继承人带上皇家血脉,成为皇家人。
皇帝对元嘉这个外甥这么好的背后,除了是看在姐姐惜华长公主的面子上,也有让元嘉这个建平王府一脉继承人从小就亲近皇家的意思。
等一个有皇家血脉又十分亲近皇家的继承人继承了建平王府的爵位和势力之后,建平王还能算是异姓王吗?这就跟皇室宗亲没什么区别了。
正因为如此,元嘉对皇帝舅舅并没有什么排斥感,也愿意如其所愿的亲近皇家。
至于元嘉这一世的亲生父亲建平王,他就没有那么心甘情愿了。
元嘉穿越过来这十多年,能察觉到建平王对他又看重又排斥的矛盾态度,而且他偶然有几次发现建平王暗地里做了不少小动作,似乎是有异心。
想到原剧情中建平王带着他的庶子谢英一起谋反,元嘉对建平王的异心就不仅仅只是怀疑了,而是可以肯定了。
但他却阻止不了什么,因为建平王根本不信任他。
表面上看建平王很重视他这个出身高贵的嫡子,实际上建平王府暗中的势力一点都没有让元嘉知晓,让他知道的都是表面上的。
建平王对他这个流有皇室血脉的嫡子有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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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留在宫中与皇帝一同用膳,这种事情十分常见,就连太子都很少有他这个待遇。
世人都道皇帝宠爱小王爷这个外甥比宠爱皇子们更甚,唯有太子能与其比较。
元嘉陪皇帝用完午膳之后,又去给太后请安,再去东宫见见太子,才回了长公主府。
惜华长公主见到出远门一趟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儿子,摸着他的脸连道:“瘦了,瘦了一大圈。出去肯定没吃好喝好,娘得给你好好补补。”
元嘉笑着道:“娘,我这不是瘦了,是长高了。”其实他脸上看起来一点都不瘦,只是有种瘦叫做‘娘觉得你瘦’。
惜华长公主说道:“长高了,也变瘦了。”
元嘉只得默认自己瘦了一大圈,痛并快乐着享受惜华长公主吩咐厨房做给他的爱心补汤。
喝完补汤,元嘉跟惜华长公主知会一声,就去建平王府见一见建平王了。
毕竟出差一趟回来,舅舅外祖母表哥母亲都见过了,唯独不去见父亲,只怕建平王心里要有想法了。
虽然元嘉觉得建平王心里大概早就有了想法,这些年来随着元嘉与皇室越来越亲近,建平王与惜华长公主的关系也越来越冷淡,两人早已两地分居了,一个住在长公主府,一个住在建平王府,如非必要极少见面。
元嘉看得出来两人关系冷淡的症结在哪里,但他实在不便说穿,干脆故作不知,自己每天两边跑,反正两个府邸距离也近。
元嘉来到建平王府,问过管事之后,得知建平王在前院的大书房里,他就径直往大书房走去。
建平王处理事务或者接见下属就喜欢在前院的大书房,这里就是他的办公室,所以建平王在大书房一点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