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女主,言出必灵——青青绿萝裙
时间:2020-09-10 09:37:27

  言真真道:“我不想骗你。”
  凌恒不由扭头看她,纤瘦白皙的少女那么脆弱,一下就能撂倒,到底是什么给了她无畏的勇气:“追求那些……那些超凡的东西,必然付出代价。”
  “平凡的生活很好,但不是我想要的。”言真真伸了个懒腰,黑长顺滑的头发迎风拂起,“再说我们就不能做朋友了哦。”
  凌恒沉默了。
  片刻后,说:“真想和你换一换。”
  “才不要呢。”言真真撇撇嘴,“再说了,就你这心态,和谁换都没用。”
  凌恒:“喂。”
  好歹凌家在s国有头有脸,家财万贯,赚的钱花十辈子都花不完,能不能不要这么嫌弃?
  “喂什么喂。”她翻了个白眼,说出了句颇有深意的话,“人不想主宰命运,就会被命运主宰。”
  凌恒怔住。
  “记得我说过吧,你是男主的设定,但说真的,怎么样的人才算是主角呢?”她不等他回答,自顾自掰着手指数起来,“废柴?身世凄惨?有系统?被退婚?我觉得都不是。”
  她仰起头,黑白分明的杏眼中掠过波光:“主角和配角最大的区别,就是主角掌控自己人生,配角却被别人的人生影响。”
  “你是主角,还是配角呢?”
  凌恒久久没回答,半晌,问她:“你觉得自己是主角?”
  “毫无疑问,当之无愧。”言真真笑容甜美,“所以,你如果是配角,就只能做我故事里的路人了哟。”
  凌恒被她激了下,胸口不舒服,回敬道:“我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小说里会有你这种主角。”
  “你缺乏想象力。”她语气轻快,如欢悦的钢琴曲,“春和这么多有钱人,说不定哪家的少爷公子就喜欢上我了呢。”
  凌恒不觉得会发生,但不好意思说她白日做梦,维持缄默。
  言真真也不在意,随口问:“对了,春和这么多女生喜欢你,你怎么还没有女朋友?”
  凌恒嘴角的弧度蓦地压平,缓缓看向她:“我有这个资格吗?”
  言真真迷惑:“什么资格?你喜欢男生?”
  凌恒睨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想什么呢。我只是……和别人不一样,我不想害了别人。”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不钟情?他又不是圣人,当然也知慕少艾,有些正常男生都有的想法。然而,理智时常提醒他,凌家太过复杂,最好不要和任何人有过于亲密的关系。
  他不想某一日,让她撞见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更不想让她和自己一样,面对那可怖的恐惧。
  宁可不要喜欢。
  言真真同情地望了他一眼。
  怪不得来凌家这么久,没看到过他的朋友过来拜访,他应该很努力在避免朋友们牵扯进来。可没有人分担,秘密压在心底,不憋得慌吗?
  “我不明白。”她想想,问,“你爸不是结婚了吗?”
  “呵。”凌恒扬起了眉峰,冷冷道,“他不是个东西,我还想做个人呢。”
  言真真懂了,情不自禁地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权作安慰。
  凌恒没有躲开。
  然而,正在这“友谊地久天长”的美好时刻,不远处传来尖利的叫声:“凌恒,你疯啦?!”
  凌妍扑到泳池边上,带着一身水珠爬上来,顾不得擦干身体,大发雷霆:“和下人的孩子约会,你是想让大家都看我们凌家的笑话吗?”
  “胡说八道什么。”凌恒转头,瞪自家姐姐,“游你的泳。”
  凌妍气死了,高声呼唤:“妈,你快过来管管凌恒,他疯了。”
  “你才疯了。”凌恒理都不理她,掉头就走,“我们走。”
  太气人了!肤白貌美的凌大小姐手叉着腰,气成河豚:“凌恒,我绝对绝对不允许你和她在一起!”又指着言真真,威胁道,“离我弟弟远一点。”
  言真真瞅了她眼,走开三步,摊摊手,一副“这样够了吗”的表情。
  凌恒心累,假装看不到,扭头转进了灌木墙的后面,改小路回屋。
  言真真莫名想笑,拼命忍住了。好不容易等到岔路分开,她挥手作别,转头就“噗嗤”一声笑喷了。
  凌恒听见了,顿时窘迫,但不敢表露,选择性失聪,加快脚步匆匆离去。即将进屋时,前面疾步走来一人,叫住了他:“凌恒。”
  他转身,微微扬眉,真难得,居然是对他避之不及的冉染:“有事?”
  “夫人有事找你。”冉染远远站定,恨不得隔个五米以上,以撇清干系,“你有空的话,现在就过去吧。”
  凌恒顿了一刻,步子调转去往主楼。
  冉染走在前面,不与他言语。
  两人一路沉默到了凌夫人的卧室。
  “小恒,来帮我看看这几条项链。”凌夫人面前摆了几个精美的首饰盒,下衬丝绒,上盖玻璃,右下角则用金泥写着这件珠宝的名字。它曾属于拿破仑三世的第二任妻子,欧仁妮皇后所有。
  透过薄薄的玻璃,切割过的宝石在灯下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女佣阿杨戴上手套,替凌夫人试戴。
  “这个怎么样?”凌夫人问儿子。
  凌恒问:“什么时候戴啊?”
  “当然是你成人礼的那天。”凌夫人笑了,“下个月你就成年了,妈妈一定帮你办得风风光光。”
  凌恒没说什么,指了指旁边的黑珍珠项链:“试试这个吧。”
  阿杨便要去取。
  凌恒拦住了她,拿起了另一副手套:“我帮妈试。”
  凌夫人顿时笑了,给阿杨使了个眼色。阿杨立刻放下手头上的东西:“我去看看燕窝炖好了没有。”
  旁边翻看礼服图册的冉染也懂事,马上笑:“我也打扰夫人很久了。”
  两人找借口离开,把空间留给母子二人。
  凌恒替母亲戴上珍珠项链,说道:“这个显年轻。”
  凌夫人脸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但没忘记正事:“你和你姐吵什么呢,我在这儿都听到了。”
  “我和言真真在说湘姨的事,谁知道她为什么大惊小怪。”凌恒回答。
  凌夫人面上的笑意隐下去,半晌,叹气:“我知道你和阿丁感情好,可小恒,言真真……她是不能做你朋友的。”
  阶级是隐形而无处不在的。
  谁都会说“人生而平等”,可一日为仆,身份上好像总是低了人一头,普通人家就算了,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有许多默认的桎梏。
  同样进凌家的两个女孩,冉家败落,可冉雄毕竟是凌先生的“旧友”,冉染在身份上和凌恒是平等的——当然,这不是说她会要这么个儿媳。
  言真真不是。
  她住在灰楼,和佣人们待在一起,就是最好的证明。
  凌夫人并没有亏待或者欺负言真真的意思,也不吝照顾,只是没有把对方当做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而已。
  她说:“小恒,其实你不用每天待在家里,你不是和方家那小子玩得挺好?你们年轻人可以多出去玩玩。”
  “算了吧。我不在,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凌恒平静道,“你别操心了,我和言真真没什么。”
  他这么说,凌夫人反而缓下了口吻:“有什么也没什么,你还小,过些年给她点钱,把人打发走就是了。就她那样,胃口能大到哪去?”
  凌恒无语。
  言真真的“胃口”,是钱的问题吗?是凌家的秘密啊。
  他摇摇头,不欲多说:“你叫凌妍客气点,湘姨毕竟是在我们家去世的。”
  提起丁湘,凌夫人略有些不自然:“小妍就是心直口快,不过也是,这么嚷嚷也不像话。”
  既然说到了这里,凌恒便也不着痕迹地带起了话题:“说起来,湘姨在我们家待了那么多年,一向小心,怎么会发生‘意外’?”
  凌夫人调整项链的动作僵住,而后才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谁知道呢。”
  “就这套吧。”凌恒摘下手套,“妈,你实话告诉我。”
  “嗯?”
  凌恒看着她的眼睛:“当时你让我去巴黎,是巧合吗?”
  丁湘出事的那天,他正好不在国内,去巴黎替凌夫人参加一个古董拍卖会,等到回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他一直以为是巧合,可看言真真所遇到的种种,又不得不怀疑。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凌夫人避开了他的视线,目光落到镜中的项链上,漫不经心地说,“我又不知道阿丁会出事,当然是巧合。”
  凌恒闭上了眼睛。
 
 
第31章 艾琳
  翌日, 周三。
  言真真上午有一门写作课,听得她两眼发晕,更令人沮丧的是,老师说期末考试不仅难度不低, 还得提前交一篇文章作为平时成绩。
  她不得不牺牲了午饭时间, 在图书馆里打了个草稿。
  十二点半,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她坐不住了,早早收拾了东西, 喝了杯冰咖啡, 十分钟内就赶到了行政楼。
  十二点五十, 碰见了散步过来的老校长。
  “很准时。”老校长了然一笑,也不说废话, 言简意赅,“跟我来。”
  校长室在顶楼, 一整层除了秘书办公室, 就是校长的办公室。
  门很高很厚,用力推开的时候,仿佛开启了另一个时空的大门。房间内,尘埃于灿烂的阳光下涌动,犹如无数细小的生命。
  占据了大半个办公室的, 是上至天花板的书架, 比图书馆还壮观些。
  “等着。”老校长踩着移动的扶梯爬上去, 准确无误地在左边第二列第六排上取下了一本硬皮书。
  准确地说, 是做成书籍模样的保险箱。
  他自衬衫胸口的袋子中拿出钥匙,插入转动,书的封皮打开, 露出了里面中空的部分。
  拿出里面折叠好的一封信,老校长递给言真真:“看看吧。”
  言真真接过展开,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大部分是中文。
  信的内容如下。
  老师:
  见字如唔。
  我到ma(即massachusetts的简称,译为马萨诸塞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海伦非常担心我的精神状况,寸步不离。我只好用她不熟悉的中文与你写信。有的地方表述不清楚,对不起。
  最近我一直在吃药,感觉更好了,每天能睡上两三个小时,幻觉也少,请老师不要担心。不过我的医生说我有点滥用药物,希望我尽快减少,可是,对我来说药物的副作用,和那些事比起来,真的不能算什么。
  昨天,我去了jones家族的老宅——老师,请不要说我鲁莽,之前我对你隐瞒了部分事实,这一次,我会原原本本告诉你。
  harlan jones——他是我在ra(即royal academyart,译为英国皇家美术学院)认识的同学——是个漂亮的男人,金色的头发像是太阳的光,但比起他的样子,还是他超乎寻常的天赋更让我印象深刻。
  他的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形容,当他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的时候,我听到的并不是磅礴的军团,也不是乡间活泼的小鸟,而是许多我无法表述的体会。
  好像我的灵魂离开了肉体,去往另外一个世界,有什么东西在黑夜里追赶我的脚步,地底的长眠者即将苏醒……天啊,那是多么神奇的音符!
  老师,你无法想象我当时的感受,好像所有的画面都在眼前展开,是幻觉吗?还是真实?我对他起了前所未有的兴趣,而他对我也非比寻常。
  正如您所预料的那样,我们掉进了爱河。
  harlan对我有求必应,可却对他的家族讳莫如深,只在几次醉酒后零星和我提起,他生在一个古老的家族,于一阴暗的大屋中成长。
  小的时候,他总是会听到墙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最开始像是老鼠,后来又觉得像是人语。可家中养了五、六个猫,捕猎勤快,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后来有一天,他在一个雨夜走进地下室,因为缺氧晕了过去,发起了高烧。等醒过来时,很多事情都忘记了,而正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展现无与伦比的天赋。
  他告诉我,每当雨夜,他便会看见一些可怕的幻觉,正是那些东西为他提供了灵感,谱写出了《雨夜黑影》和《地下室呓语》这两首惊为天人的曲子。
  可是,老师们认为harlan弹奏的不是精妙绝伦的音乐,而是恶魔的声音,所以让他无法顺利完成学业。
  我也在不久后和他分手——我的姨母认为我的精神出了很大的问题,逼迫我休学疗养。老师,非常对不起,这就是我上次回s国的真正原因,而我当时并没有告诉您真相。
  非常幸运,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我渐渐忘记了harlan的音乐,那时不时折磨我的幻觉消退了很多。我开始意识到,或许和harlan在一起是一个错误。
  我和他都是被魔鬼盯上的人,又也许,我爱上的并非是他这个人,而是他手下的音符而已。
  不管怎么说,都结束了,几年后,我回到英国完成了学业,认识了冉。他和harlan是完全不同的,他不懂我在画什么,也不会被我影响。
  染染出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我把harlan忘了。直到他给我寄了一张光盘——不,这与私情无关,我想他或许和我一样,已经意识到我们的“爱”并非爱情,而是出于某种……更神秘的关联——告诉我,他写出了最伟大的作品。
  我完全无法否认这一点,也完全无法向您描述那首曲子的奥妙。当然,这与我要说的事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吸引我去jones的不是曲子,而是掺杂在曲子里的奇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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