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听了这句,手又有点条件反射地发痒,想捞点什么再给他一下。
但如今人在屋檐下,何况自己只身一人,硬碰硬显然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如今她只指望笙儿已经找到顺天府的人、要么五城兵马司的人也行,赶紧寻了来才好。
所以她刚才故意的跟孙丞勋周旋,无非是拖延时候罢了。
可如果笙儿不赶紧行事的话,看孙丞勋这蠢蠢欲动的死样子,恐怕她也撑不了多久了。
好像是老天听见了小叶的祈念,有一个随从快步走到厅门口:“公子……”
孙丞勋正盯着小叶想入非非的,只恨不得立刻扑倒了行事,闻言皱眉:“怎么?”
那随从低咳嗽了声:“公子,有人来了。”
“糊涂!没看到我正忙着呢?打发了就是!”孙丞勋不耐烦地说。
随从缩了缩脖子,却道:“公子,这个人……您最好见见。”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叶: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视而不见,哼,生气!
翅膀:谁说没看见?
第35章
小叶竖起耳朵,见那仆人面有难色的时候,心怦怦乱跳:难道是笙儿把顺天府的人叫来了?这么快?这小子真是出息了?!
于是小叶假模假式地对孙丞勋道:“既然有要紧的客人来当然得见一见了,千万别耽误了正事。”她说了这句便又自来熟地吩咐那仆人:“赶紧的快请进来吧?”
仆人正疑惑是不是该听,孙丞勋反应过来:“等等!”
他瞅着小叶道:“叶公公,你倒是比我还急啊。客人我见,你呢……就乖乖地给我留在这里,咱们的账回头当然得仔细的再算明白了。”
他说着还向着小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只是配合他裹着头的德性,倒是平添几分滑稽。
孙丞勋说完出了门,到了门口问道:“来的是谁?”
仆人凑近了低语了声。孙丞勋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眼门口,留守的两个随从正在拦着小叶:“公公请留步。”
小叶道:“我就看看这院子里的光景,这总成吧?”
孙丞勋想了想:“走吧,去见见。”
到了前院,却见一个人坐在堂下,身上居然是从七品的内廷宦官服色,鬓发略显花白,赫然正是王大春王公公。
“哟,是王公公!”孙丞勋笑着拱了拱手,从里头转了出来。
王公公回头,蓦地看到孙公子是这个模样,愣了愣,才也笑着拱手道:“孙公子。”
“王公公今儿怎么大驾光临了?”孙丞勋示意他坐,自己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了,“先前约着在会宾楼,我等了半天都不见人,只以为你失约了。”
王公公道:“今儿出来跟公子会面的是我们百兽珍禽园的叶掌案,怎么公子没见着人吗?”
孙丞勋满脸的无辜,说道:“什么叶掌案,我不知道呀?我因等了半天觉着无聊,就叫了个小厮,本想找点儿乐子,谁知他笨手笨脚的反而害我受了伤,实在扫兴,我就回来了。”
王公公眼带疑惑:“是吗?这么说……您的确没见着叶掌案?”
孙丞勋道:“若是见着了,我又怎么会平白伤着?对了,王公公特意跑到这里来,原来是为了找你们掌案吗?”
王大春打量着孙丞勋,有点拿不准他说的这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先前王公公找到老乔说了孙丞勋的那个毛病怪癖后,老乔也着了急,当下商议着赶紧让王公公出宫赶到会宾楼,若是行动快的话,兴许会在出事儿之前就及时的赶到。
等王公公流着汗到了会宾楼,那里的伙计跟掌柜却是认得他的,忙招呼。王公公便问道:“孙公子今儿来了吗?”
掌柜的道:“我还寻思今儿您怎么没来呢,孙公子在这儿等半天了,后来……才走了不多久。”
他说话有刻意回避之意,王公公忙问:“还有什么人跟他一起吗?”
“这个、这……”欲言又止。
王公公见状,知道他不敢非议孙丞勋的私事,少不得镇唬他几句,当下道:“掌柜的,今儿发生了什么你赶紧说明白,我有天大的急事儿,你若隐瞒了,以后我会不保证你会怎么样。”
这掌柜一听,立刻就说:“我哪里敢瞒公公?只不过今儿的事实在难说,先前孙公子在这儿等着,忽然来了两个相貌极清秀的年青公子哥儿,带上楼后本来说笑的好好的,可不知怎么,不多会儿那两个哥儿就急匆匆下楼了,我们的人去看,才发现孙公子竟是给开了瓢儿……那头上给大茶壶砸的鲜血横流。”
王公公听得目瞪口呆:“谁、谁动的手?”虽猜到了是小叶,却仍不敢相信。
掌柜苦笑道:“自然是那个好看的了不得哥儿,跟孙公子的那些人赶紧救醒了,孙公子还不依不饶的骂,叫赶紧去捉回来、弄死之类……”
事情毕竟是发生在酒楼里的,孙丞勋的势力又大,掌柜的跟伙计们生恐遭了责怪,更加不敢言语了。
幸而孙丞勋一心想着捉拿小叶,也没怎么为难他们,只哄闹着下楼走了。
王大春听了,追问掌柜:“那两个小哥儿去了哪里?”
掌柜的说道:“只看见他们往北大街方向去了……”
王大春从楼中出来,虽然吃惊于小叶的暴脾气,但目前看来总算是没落在姓孙的手里。
正要回宫,忽然又心疑起来,以孙公子的性子未必肯就罢手……于是王公公叫跟随的小太监飞马到宣化门那里问问小叶两个进宫了没有,自己却叫人在街头四处转转,看看有无异样。
不多会儿那去查看的小太监回来,果然小叶没回去。
王大春一听就知道不好,恐怕还是没逃过。
幸亏他以前跟孙公子交往甚密,这别院也来过几次,他又估摸着孙公子既然受伤,肯定不会回府,于是熟门熟路的找了来。
这一找虽是找对了,奈何孙丞勋狡猾异常,只推说不曾见过小叶等,反而说什么娈童之类。
如今王公公对于孙公子的这些话虽然有所保留,但也没有真凭实据,何况自己也没有就搜查这别院的权力。
他只能寄希望于孙丞勋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要绑架小叶的地步。
孙丞勋巴不得赶紧打发走他,自个儿去办好事。
谁知王公公这里才出二门,就听到外头门口喧哗哄闹!
孙丞勋才要回去,听到这声音心火上升:“怎么了又?”
王大春也站住了脚,不多时,只见有个鼻青脸肿的仆从跑了进来,道:“公子,不知哪里来了一个莽夫,正在门口发疯呢!已经打倒好几个人,眼见要冲进来了。”
“什么?”孙公子惊怒:“什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也没说是什么来头,倒是口口声声的叫什么把什么‘公公’交出来……”
话音未落,孙丞勋及时截断:“住嘴,管他什么人,敢闹事就不能饶恕,多叫几个家丁过去打死就是了!”
王大春听是有人闹事,跟自己不相干,本是要走了的,突然听见“公公”,顿时眼神变了。
而孙丞勋这吩咐还没传达下去,就听到哎吆之声不绝于耳,有个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叫道:“叶掌案,叶掌案你是不是在这里啊?”
王公公眉头一皱:“这个声音……”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孙丞勋,对方愣了愣,跟着说道:“哪里来的疯子!”
王公公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不是疯子,见了才知道呢。”
下台阶往外走了几步,就见数个家丁从门外倒退进来,显然是打不过来人.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从门外跳了进来,人未到声先至的:“叶青蝉!”
王大春一看此人,半惊半喜:“小侯爷!”
这进来的人一身团花锦袍,身材高大,雄赳赳的,器宇轩昂,竟正是关外来的那位钟小侯爷。
钟连胜看到王大春,一怔之下叫道:“王公公?你怎么在这里?”
王大春道:“小侯爷怎么也来了?”
钟连胜顿了顿,一眼看见头上包扎的像粽子的孙丞勋:“我遇到了笙儿公公,他着急去顺天府报案,说是叶掌案给这个什么孙公子掳走了!”
钟小侯爷参加过了武选最后的比试,正在京内闲逛,经过这些日子相处,他也结交了几个京中的气味相投的朋友,有些正是武官后代,性子豪爽,交游广阔,此刻跟他一起喝酒的,看到笙儿慌里慌张的,就拦下来问端详。
笙儿情急之下说不明白,只说那个孙公子要对小叶不利,还把人劫了去。
钟连胜听了大怒,拍案而起,同桌的几个闻说是孙丞勋,知道是个不上道的,只因为他家里有些势力,所以向来没有人敢碰他。
有人就劝钟小侯爷:“若是不相干的话就别去招惹了,这个人宫内也是有靠山的。”
钟连胜哪里在意这些,撸着袖子说道:“他要敢对叶掌案怎么样,我管他什么靠山靠河的,打死就完了!他现在哪里?”
其中幸而有个懂行的,笑说:“孙家人多,自然不适合寻欢作乐,他在外头有一所宅子,多半是在那宅子。”当下就告诉了钟小侯。
这小侯爷是个急性子,立刻拽了一匹马,所幸他在京城游逛了这些日子,对于街道之类也颇为熟悉了,不必人带路就摸了来。
门上自然是不肯承认,只是小侯爷没有等他们通禀的耐性,索性一路打了进来!
钟侯爷跟王公公这么一碰头,王公公心里越发存疑了,当下看向孙丞勋:“孙公子,这位可是关外进京来武选的钟小侯爷,他刚刚说的这话,不知是什么意思?”
孙丞勋嘬了一下腮帮子,觉着今儿实在是流年不利,怎么一个两个的赶来阻挠他的好事呢。
只是王公公跟他相处太久,也不好就直接翻脸,当下道:“关外来的蛮子,多半是喝醉了胡吣的,我刚才说过了,我没见过什么叶……”
钟连胜道:“你说没有就没有?若真没有你让开,叫我进去找一找再说!”说着双臂一振往前就走。
孙丞勋见竟拦不住他,便扫了眼王公公,忽然道:“好吧,既然你一定要这样,那就成全你。”
他故意的往旁边退了一步,钟小侯爷不疑有他,立刻迈步向内,王公公一转念:“等等!”
却已经迟了。
只听孙丞勋阴测测地说道:“把大门二门都关了!今日爷要来个关门捉鳖!”
钟小侯爷听了这话,道:“你这话不对,关门只能大狗,瓮中才能捉……”还没说完,眼前一阵雾蒙蒙的,只隐约听见王公公说“小心”,整个人就站不住脚了。
王太监目瞪口呆。
孙丞勋则道:“王公公,本来你可以全身而退的,这可怪不得我了。”
只说小叶被拦在厅内,侧耳听外头的响动,却没了声响,倒是有两只鸟儿站在外间的枝头上,一个说道:“今天这里倒是热闹,新来的那是什么人,好厉害。”
另一个道:“再厉害有什么用,我看他是输定了!”
小叶正在听着,就听见一声吵嚷,脚步声去而复返,似乎还不少人。
正在忖度怎么那鸟儿说的不是顺天府的人,借着窗户往外一看,大为意外。
钟连胜绑着手臂,给两个家丁押着,推推搡搡走了进来,小侯爷脸上还有些白色粉末,骂道:“好卑鄙,有胆量跟我堂堂正正的打一场,用的是什么下流招数!”
原来孙丞勋的家丁见钟连胜实在勇武,就算打起来,只怕一时半会儿还拿不下他呢,所以暗中弄了些蒙汗药趁他不备洒了过来,虽然不至于立刻晕倒,到底让他头脑发昏,顿时就给捉住了。
身后是王公公,虽然没有捆绑,脸色却很不好。
三个人一起给扔到了厅内,钟连胜笑道:“叶掌案你果然在这里啊。”
小叶看着他给绑着的双手,难得他这会儿还有叙旧的心情:“有没有受伤?”
“没有。”钟小侯爷丝毫也不在乎。
孙丞勋像是审视猎物似地打量着他们,又道:“本来是两厢情愿的好事儿,偏弄得这么难看,叫我也没有办法。”
王大春挪了两步把小叶挡了挡:“王公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孙丞勋暴躁:“我他妈一直想干还没干成,都给你们搅和了!”
王大春耳闻这样粗俗之语,并无办法,忽地看到钟连胜,便陪笑道:“孙公子,我们这叶掌案是中看不中吃的,瘦瘦弱弱不堪一击,你不如……目光放宽一些,比如我看小侯爷就很英俊潇洒。”
孙丞勋开始皱眉。
偏偏钟连胜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屁话,还以为是在商量对小叶动粗,于是挺身而出道:“不错,有什么都冲着我来就行了,别难为叶掌案!”
孙丞勋眉头更皱紧几分:“呸,老子也是挑食儿的!”
这时侯小叶在王公公身后说道:“你怎么来了?”
王太监道:“我这不是不放心吗……唉,我这是何苦,真是自找的。”
小叶低低道:“你该早点告诉我此人是如此货色。”
“我昨儿不是拦了吗,你跟老乔非但不听还损我一顿。现在知道我是好意了吧!”王公公气恼。
小叶笑道:“现在知道了。”
孙丞勋打断他们叙旧:“行了都给我闭嘴!”他阴沉沉地盯了钟侯爷跟王太监一会儿:“把他们拉下去先关起来。”
钟连胜觉着不妙:“你想对叶掌案怎么样?”
孙丞勋笑道:“你真的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