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细水长流——卉苗菁彩
时间:2020-09-11 08:34:01

  “这个,六个鸡蛋,”红枣为难的看着自己的碗,试探问道:“都得吃完?”
  “小姐,”四丫严肃地纠正道:“今儿是您的好日子,您可不能说,啊,您得说吃好!”
  “是的,您都得吃好!”
  红枣……
  看看碗,红枣觉得还是不甘心,然后又问道:“四丫,谢尚是不是跟我一样也要吃六个鸡蛋?”
  “不是,谢少爷要吃十二个鸡蛋!”
  “十二个?”闻言红枣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
  “多吗?”四丫奇怪道:“小姐,老爷说谢家小厮大夏天的来一趟不容易,一个人当招待四个蛋的蛋茶。谢家是讲究的人家。咱们既然招待了他们家下人吃四个蛋,那么招待少爷就得有八个蛋。而谢少爷作为新人,便就得吃十二个蛋,如此才合礼数!”
  红枣……
  好吧,红枣服气:这确是她爹的作风,现就希望谢家少爷们的胃够结实,不会吃伤。
  看到脸面前堆叠出碗面的鸡蛋,谢尚一脸懵逼——这碗蛋给他一个人吃?
  这不是开玩笑吧?
  谢尚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后的谢福。看到谢福低头垂手一副老僧入定地模样,谢尚立刻知道这不是玩笑——他真得把这碗蛋吃完!
  转回头,谢尚眼角余光看到左手边的谢允怡,眼见他一脸愁苦地看着面前的蛋碗,再看看右边谢允青,也是一脸为难,于是谢尚生气了——明显他碗里的蛋更多好吧,他都没愁呢,这一个两个的都愁什么愁!
  拿起竹筷,谢尚催促道:“快吃,快吃。吃个蛋而已,也推三阻四的。”
  “看看人家,”谢尚指着对面风卷残云的李贵银给他两个哥哥看:“都快吃完了!”
  “三叔四叔让你们来帮衬我,你们就这样帮衬我的?连吃饭都比不过人家,小心我告诉三叔四叔,你们不用心!”
  谢允青、谢允怡……
  没办法,谢允青、谢允怡只能低头吃蛋——有他两个带头,其他观望中的各房少爷也都老实吃蛋了。
  如此发了一通脾气,谢尚方才忍耐地开始吃蛋……
  真等吃上了口,谢尚方发现这其貌不扬的蛋茶竟然还挺好吃的——蛋白嫩嫩的,吃起来倒也罢了,蛋黄却似咸蛋黄一样金黄欲滴,但口感绵柔,比咸蛋黄来又是另一番滋味。
  俗话说“饥饿好下饭”。谢家来的二十来个少爷日常在家三茶六饭,从没尝过饥渴,但今儿自早饭后两个多时辰没有进食——先因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日子过惯了,端到碗后虽习惯性地挑拣了一回,但待发现味道极好,便都埋头狠吃起来。
  故而当李满囤拿着李贵林写好的嫁妆单子来的时候,谢家少爷们竟然都已吃好了蛋茶,在啃西瓜了。
 
 
第193章 元嫡长孙女(六月二十六)
  撤掉杯盘,铺上红纸,摆上笔墨,李贵林当众书写婚书。
  “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
  赤绳早系,白首永偕,
  花好月圆,欣燕尔之,
  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
  谨订此约!
  男:
  女:
  媒:
  证:
  **年**月**日李贵林书”
  如此一式四份——一份焚烧敬告天地,一份交谢尚带回,一份交官府留档,一份给李满囤自存。
  写好婚书,谢尚接过李贵林放下的笔于“男”旁边的空白签上“雉水谢氏长房元嫡长孙谢尚”字样以及他自己的生辰,然后又按了指印。
  谢尚家学渊源,自幼得谢老太爷精心教养,当下几个字写得真是如行云流水,潇洒天成——即便落在李满囤这个完全不通书法的大老粗眼里也以为谢尚这几个横不平竖不直的字样子比旁边李贵林个个工整如样的字好看,厉害。
  俗话说“字如其人”,谢尚字写得人,人样子也好看,堪配他家红枣——李满囤满意得笑咧了嘴。
  等谢尚写好四份婚书,李满囤跟着拿笔在“女”旁写上“高庄村李氏三房元嫡长孙女李氏”和红枣的生辰八字,然后又在“证”旁添了自己的名字“高庄村李氏三房元嫡长子李满囤”和生辰。
  为了今天这两个签名,过去几天,李满囤没少练习,故而当下李满囤两处签名都写出了李满囤的最高水平,对此李满囤也是极为满意。
  放下笔,李满囤自己先按了手印,然后便让张乙和陆虎送了婚书到主院让红枣按手印。
  自从知道谢家的聘礼有过万的银子之后,主院里的女人立就集体失了声——即便刚吃蛋茶时礼节性的推让也都是靠眼神和微笑完成。
  在座的几房人中,除了最富的族长家有过千的资财外,其他人家,比如第二富的李高地的家资,即便把茅坑里的粪缸都折价算了,只怕也没有五百两。
  故此在所有人眼见今年山头的枸杞长势比去岁好,为了家庭一年将能多收入三五吊钱而欢欣鼓舞的时候,突然发现同族人李满囤就因为会生养女儿,结果却一下子便发了一笔比她们全家人忙碌一辈子都忙碌不来的横财——这一份心塞,尤以于氏、郭氏这种自谓会生儿子故而先前日常嘲讽李满囤夫妻德行不够生不出儿子的人为最。
  红枣自己心里高兴,压根就不在乎周围人的沉默——红眼病、柠檬精,她自己也是常犯常做。
  所以,理解着呢!
  红枣按照张乙的指点拿左手拇指沾了印泥后便看婚书找按的位置。
  第一次看到这世的婚书,而且还是自己的婚书,红枣颇觉新鲜。她打开头“从兹缔结良缘”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细看,李桃花一旁见状也凑过来一起看。
  因这几天李桃花有看李满囤练字,故而对于“高庄村李氏三房元嫡长孙女李氏”几个字竟是认识的,当下找到,不觉高兴说道:“红枣,这一排几个字是不是就是你的名字?你的手印就按在这个‘长孙女李氏’中间的空白处!”
  红枣笑着点点头,抬手正要按,不想却被李玉凤拦住。
  “等等,红枣,”李玉凤拉住红枣的左手道:“咱爷的长孙女不是我吗?”
  “这,这是我的婚书?”
  红枣……
  李桃花一听立就怒了。她一把扯下李玉凤抓在红枣手腕的手,狠狠摔下,紧接着就张口骂道:“这李家三房的元嫡长孙女是谁,一个个心里都没点*数吗?什么阿猫阿狗也敢跑来争?”
  “这孩子不懂事,大人平时也不知道教的吗?”
  “这是欺负我哥嫂好性呢,还是真当我陈家没人了?”
  ……
  李桃花劈里啪啦地一顿发作,堂屋里的众人鸦雀无声地听着,谁也不能出声。
  刚李玉凤的行为着实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谁也没想到李玉凤会跑去跟红枣争婚——谢李两家的这件婚事,人谢大爷打头里订的人就是红枣,其间压根就没李玉凤一点事。
  没事偏却跑去抢亲,她还能更不要脸吗?
  今儿李玉凤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往后她们李家的姑娘可还怎么嫁人呦!
  所有人都是头回遇到这种事,等反应过来,指责的目光便立刻就转向了郭氏——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这女孩儿的教导,素来是当娘的责任。
  其实,众人心里知道这事的根源还在于氏身上。不过于氏辈分大,她们做小辈的得守为“尊者讳”的礼,不好指责。
  郭氏为李玉凤的自说自话也是气得一脸紫胀。当她看到李玉凤在闯了这么大的祸后犹自不服地念叨:“长孙女是我,我才是长孙女!”后,不觉气急,当即走过去抬手照脸抽了一巴掌骂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给我过来!”
  不由分说,郭氏把李玉凤扯去了东厢房。
  至此,陆氏方才走过来和红枣笑道:“红枣,好孩子,快给婚书按了手印送到前头去吧,可别叫你爹再等着!”
  然后又抚慰李桃花道:“消消气,桃花。玉凤有她娘教训去了。今儿是红枣的好日子,没得为了她坏了大家的心情。”
  如此,李桃花方才罢了。
  拿回婚书,洪媒婆跟着也签了名字按了手印。
  作为红枣的祖父,李高地也要在婚书上签名。
  李高地走到桌前,看到“元嫡长孙女”几个字时,眼角也是不自觉地抽了两下,然后方才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就个人意愿而言,李高地是极愿意把自己名字写好看的——俗话说“人如其名”嘛!
  但现实里,平常疏于书写的李高地握住毛笔的手却因为笔头柔软使不上力力,故而咬牙写的“高庄村李氏三房李高地”几个字便因为笔画粗细不一、字形东倒西歪,成了帖子上最不工整的几个字——连洪媒婆这个女流都不如。
  放下笔,李高地蓦然觉得脸红。他强做镇定地按了手印,然后便似逃一样地逃回了自己的座位。
  李丰收作为李氏一族的族长最后签字。因为日常的帮族人处理文书,李丰收对于自己的名字倒是写得得心应手,比李满囤这种针对性练习过的字看着还要老道圆滑。
  不过,李丰收看到李满囤的字倒是吃了一惊,心说:什么时候,满囤的字也写得这般好了?
  婚书写成,谢尚和李满囤又上前各自检查。
  看到李高地签的那坨墨点,谢尚嫌弃地撇了撇嘴,心说:早知如此,还不如由他岳父帮着签名,红枣祖父只要按手印来得齐整呢!
  李满囤看到他爹的字心里也是庆幸——幸好请了全喜娘来家讲过一回小定准备,不然今儿他就要跟他爹一起丢人了!
  趁着等墨迹风干的时间李满囤又从怀里掏出四份红贴出来和众人笑道:“红枣的嫁妆单子我也准备好了。贵林,你来帮我念给大家听听,我也好请在座的各位帮我做个见证!”
  李满囤的话着实出乎了李氏族人的意料。
  高庄村人定亲和成亲一般差了六七年,故而小定时女方都只回婚书,不回嫁妆单子——嫁妆都还没置呢!
  不过看到对面的谢家人,李氏族人都尽量地收敛了脸上的异色——说不定是城里的风俗呢?李家族人心想:比如今儿来的吹打,先前村里谁家小定时请过?
  谢家也都是娃娃亲,放小定也是只拿婚书。
  与李氏族人一样,谢家人,包括谢尚在内都以为这是高庄村的风俗——跟刚吃过的蛋茶一样,是此地的民俗。
  于是谢家人也个个装出了早知如此的样子来。
  如此两家人默契地认可了小定礼加念嫁妆单子的这个反常程序,转即便开始猜想这嫁妆单子的内容。
  思及嫁妆,李丰收忆起先前李满囤的话,心里立刻咯噔一下——满囤,李丰收心说:不会真的把聘礼全还回去吧?两个庄子呢!
  李丰收下意识地看向已走到人前的儿子——说话已经来不及了。
  不会的,不会的,李丰收自我安慰道:贵林一向是个稳重的孩子,他会劝着满囤的!
  李高地则习惯性地凑到他哥李春山面前,小声问道:“哥,你说满囤真会把嫁妆都还回去吗?”
  “不好说,”李春山摇头道:“不过,弟啊,老哥我得嘱咐你一句,一会儿不管嫁妆里有啥,你可千万都别出声!”
  “哥?”李高地的嗓音都变了:“你的意思是?”
  “十之八九吧,”李春山叹气道:“满囤多少地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既然当着谢家来人的面念嫁妆,可见他给红枣的这份嫁妆比刚刚地聘礼也不差多少。”
  “他,他怎么能?”李高地气得胸膛高低起伏。
  “怎么不能?”李春山反问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满囤是红枣的爹,红枣的婚事,可不就该他做主吗?”
  李高地……
  对于红枣的嫁妆,谢尚其实有他自己的想法。
  来过几趟,谢尚也知道红枣娘家穷
  得很——目测,比他奶娘家还穷!
  先谢尚因早年去过他奶娘家一回,然后觉得他奶娘家穷,所以才对他奶娘昧他的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致几年工夫被他奶娘昧了有千两。
  对于这件事,谢尚开始虽然有些气,但隔天便想开了——即便他奶娘不贪他银子,谢尚想:那么他荣养她一辈子,以一年五十两,三十年计,也得花费一千多的银子。
  现他奶娘既然自己从他这儿提前拿走了今后三十年的钱,那这钱他也不要了,就当偿还养恩了——今后他只当她死了好了!
  谢尚对于他奶娘尚且如此,对于岳父李满囤出手自是更加大方。
  他岳父这么穷还帮他把老婆养大,谢尚如此想:即便聘礼多要点也是当的。所以,这嫁妆只要还一半回来,他就不予计较——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红枣既嫁了他,以后有他养,嫁妆多少都用不上。
  不过,要是李满囤给的嫁妆不到一半,谢尚冷漠地想:让他今后难做,那除了迎娶那日,他往后也不会再来了!
  看到谢尚难得安静地坐在桌边想心思,谢允青、谢允怡交换了一下眼色,心照不宣地笑了——谢尚的岳家,一看就穷的很,比如今天这样的日子,他岳父老泰山竟然穿了一身布袍,简直比他们家体面的奴仆还不如。
  所以,谢尚这个穿布袍的老丈人能给他媳妇几两嫁妆?别是几匹布就打发了吧!
  不过这样也好,往后他们就不必再担心谢尚的庄户媳妇将来压他们媳妇一头了。
  吹打班子的头目还是第一回 遇到小定礼念嫁妆单子的情况——往常只出嫁前晒嫁妆的时候才念嫁妆单子,那时他们吹打《搬嫁妆》就行了,但今日并不是搬嫁妆的日子,所以这《搬嫁妆》曲子便就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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