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比起大公主的骄矜尊贵,还是碧荷最为体贴人心。
萧琞心中稍显熨帖,起身将那食盒拎起,打开一看,就见鲜亮的鸡汤瞬间冒出一股热气,属于鸡汤的鲜香也是扑鼻而来。
再仔细一看,就见那汤水清澈,不见丝毫油腥,显然是特意将油撇去了的。
萧琞心里更加满意,想着碧荷除了在床榻间甚和他的意外,在厨艺上倒也极为细心。
萧琞晚膳本来就没用多少,再加上这鸡汤味道的确不错,连着喝了两碗,他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碗,在屋里走了几步消了消食,就又坐在了桌案前,打算彻夜把这些东西处理完。
可刚拿起笔没多长时间,他就心神不宁,身体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浑身燥热难受的很。萧琞本以为是夏日炎热,便沉了心思,抑制住身体的蠢蠢欲动,本以为片刻过后变好了,可谁知时间越长身体便越发燥热,小腹处仿佛有一团邪火,烧得人心思涌动。
他呼吸也慢慢急促了起来,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是热的,双手不自觉地扯开衣襟,露出一大片裸露的胸膛。
此时他就是再蠢,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被人下药了!而下药的人……
他惨杂着欲望与愤怒的目光落在那个食盒上,眼中仿佛有火焰在涌动。
碧荷!
贱妇!
浑身上下越来越燥热,萧琞双眼慢慢红了,急速地喘息在书房内作响。
此时他脑海中什么都想不起来,唯有前些日子谢令从偶然展露在他面前的那瓷白的肌肤,精致的锁骨,以及那隐隐约约瞧着不甚分明的山峦起伏的……
萧琞呼吸沉重,脑子里的弦瞬间崩了一般,猛地推开房门,赤红着双眼朝外面走去。
而此时的门外,碧荷正焦急地在凉亭出走来走去,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看着书房那边的方向,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内心的焦急可见一斑。
正在她怀疑怎么那么长时间药效还没上来的时候,就听见一道不大不小的“吱呀”声音,她连忙转头望去,就见萧琞一把打开门,而后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她心下一喜,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小跑着追了上去。
“侯爷。”女子娇媚入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里传来,萧琞脚步一顿,转身一看,就见碧荷脸色微红,眼含春水,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
“侯爷~”她吐气如兰,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慢慢抚上萧琞的身体,眼波流转间,她低声诱哄道:“侯爷,可要奴帮帮您?”
月色温柔,照得月光下的一对男女也显得极为契合,碧荷心下正得意,想着未来就可能成为人上人,就是一阵向往,因此,勾引起萧琞来,也是越发的卖力。
萧琞呼吸沉重,一双大手死死地握着碧荷的手,就在她心里高兴以为能成事的时候,却见他忽地扬起手,一巴掌扇了过去,气急败坏道:“你个贱人!”
碧荷一个身形不稳,踉跄地倒在地上,她捂着脸,瞪大了双眼,没顾忌自身脸上火辣辣地疼只不可思议地看着萧琞:“侯爷?!”
萧琞深吸了口气,眼睛通红:“以后再找你算账!”
碧荷呆呆地坐在原地,看着萧琞有些踉跄的身影快步走远,满脸茫然。
她算计了那么久,现在是一切都成空了?
锦园
谢令从懒散的躺在贵妃榻上,手上拿着一本书,正闲闲地翻着,脸上满是兴致。一旁的敛冬则为她剥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将葡萄上面的皮剥干净后,就放到谢令从唇边,谢令从嘴巴微微一动,就将那葡萄吸了进去。
敛冬见她看的入迷,苦口婆心的劝着:“殿下,现在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歇了吧。”
谢令从目不转睛,挥挥手道:“哎呀别急,等我把这一篇看完,正是关键时刻呢。”
敛冬无奈,只得顺着她的意。
门外是敛春和敛夏在守着,听着屋里面的动静,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此时,锦园外
萧琞脚步迅速,在门口的侍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快步走了进来,敛春敛夏目目相觑,连忙拦在他面前,刚开口问了一句:“侯爷可是有什么事?”
萧琞理都没理她们,一把用力地把她们推倒在地,然后动作急躁地推开房门,待瞧见正中央的谢令从时,呼吸更是停滞了一瞬。
敛春敛夏两人一个身形不稳摔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萧琞大步朝着室内走去,顿时心里一惊。
“站住!”
萧琞此时满眼都是只着寝衣,神色慵懒的谢令从,哪还听得进去她们的话?
敛冬也是察觉到不对,连忙站在谢令从面前,眉头倒竖,质问道:“侯爷这是做什么?公主的屋子没有允许……啊!”
敛冬虽说护主心切,但终究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被萧琞那么用力一推登时磕到一旁的桌角上,发出一声尖叫。
“赵大人!赵大人快来啊!”敛春敛夏连忙爬了起来,失声唤道。
谢令从眸子微眯,立刻坐起身子,敏感的察觉到萧琞此时的状态不对劲,她正要往后退两步等着赵策来,却见萧琞没有丝毫耽误,猛地扑了上来。
谢令从被他死死地压在贵妃榻上,柳眉倒竖,怒喝道:“你想做什么?”
萧琞充耳不闻,双目通红,低着头就要亲下去。
谢令从眸光冰冷,拼命挣扎,可她终究养尊处优哪里比得上发了狠的萧琞,就在他即将亲到她的脸颊时,谢令从猛地扭过头,萧琞却是不依不饶,继续紧跟了上去,往她的脖颈间凑去。
谢令从拼命地推搡着他的肩膀,见他跟着了魔似的往她身上凑,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萧琞先是怔愣了半瞬,而后就跟被刺激到了似的,钳制着谢令从的手越发用力,弄得谢令存眉头紧皱,忍不住痛呼出声。
萧琞丝毫不顾及谢令从的想法,一只手把谢令从的双手摁在塌子上,另一只手紧紧地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乱动,然后脑袋一低,就要亲下去。
谢令从双目几欲喷火,看着他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这些动作不过发生在顷刻之间。
赵策一直在门外守着,不近不远,听着敛春敛夏的呼救声立刻冲进屋子里,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听“喵”的一声刺耳的尖叫,定眼一瞧,原是那只黑猫此时正亮出了爪子,狠狠地在萧琞背后挠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黑猫:还敢说我没用?!
第31章
锦园内
漆黑的墨色本就格外寂静,原本皎洁的月光也跟受了惊吓似的躲在了厚厚的云层后面,整片天空黑压压的,压抑可怕的紧。
正如锦园此刻的氛围。
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乌压压的跪了一地,匍匐于地面,大气不敢出。
尽管正屋里灯火通明,也赶不走那股侵入骨髓的凉意。
敛春敛夏和敛冬跪在地上,紧咬下唇,面上满是愧色。
而在正屋正中央,两个侍卫擒住萧琞,反手抓住他的胳膊,迫使他跪在地上。
谢令从在前方坐着,怀中抱着那一只通体漆黑的猫,无甚表情,只是那只猫的碧色眼眸在波光流转间令人心里一惊,不敢直视。
赵策站在她身后,低声询问:“公主,要如何处置?”
谢令从懒懒抬眸,看着呼吸急促满面通红明显不正常的萧琞,朱唇轻启,慢慢吐出两个字:
“杖毙。”
屋内又是一瞬间的静默,赵策神情毫无异样,低声应是,而后挥挥手,让那两个侍卫把长宁侯带到院中,架好了板凳,强行把他摁了上去,然后拿起一旁下人准备的冷水,一把泼了上去。
虽说已是初夏,但夜间还是比较冷的,萧琞原本满腔的欲火在这一盆冷水的作用下瞬间消散了许多,神思也清醒了一些。
方才自己做了什么,也慢慢想了起来,一瞬间,他的脸色难看无比。
他试探性地动了动,非但没挣脱,反而被压制的愈发用力。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忍住身体里再次隐隐传出来的欲火,抬头,看着身披大红披风怀抱黑猫的谢令从,哑着嗓子道:“公主……哼——”话还没说完,臀部便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感,萧琞面容扭曲,忍不住闷哼出声。
他咬咬牙:“殿下,臣——”
“砰”的一声,又是一杖落下。
萧琞几欲咬碎一口牙,他眸光充血,垂在一旁的双手紧握成拳,死死地盯着谢令从:“殿下,这件事是误会——”
身后的棍子一次又一次的落下,萧琞多次开口,却连一个整句都说不出来。
臀部传来钻心的疼痛、衣衫浸透带来的丝丝凉意再加上身体内逐渐升起的欲火——萧琞逐渐神思不清,眼睛里除了欲·望还有难掩的冰冷恨意。
他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即便是庶子,可在正妻没有嫡子的情况下府里的下人们也不敢苛待他,毕竟说不准哪位公子以后便会承爵的。
板子一下又一下打在臀部,疼痛让他难以忍受,可下腹源源不断传来的燥热又让他时刻保持清醒,就连想晕死过去都做不到。
不知打了多少板子,就在萧琞即将麻木的时候,身后那人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赵策将板子往旁边一扔,走到谢令从旁边,躬身道:“殿下,长宁侯怕是被下了药,那药效猛烈,光是冷水怕是不管用。”
谢令从站在原地,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怀中皮毛光滑的黑猫,眸光淡然,语气不带丝毫感情:“那就,扔出去吧。”
赵策松了一口气:“是。”
他知道他们公主的脾性,刚才的杖毙只不过是气头上的一句话罢了,不管怎么说,长宁侯毕竟是朝廷命官,真的打死了,皇帝能护得住公主,但终究会对公主的名声产生不好的影响。
是以方才他才亲自动手,不会把长宁侯打死,但也能让他受尽苦头。
不是说长宁侯不能杀,只是现在不能杀。
要杀,也不该由公主动手。
他没那个资格。
眼瞧着赵策一把提着萧琞,跟扔垃圾似的把他扔了出去,而后紧紧闭上门,谢令从神色无悲无喜,只看着院子里跪着的一群人,道:“还不起来?”
下人们面面相觑,慢慢起了身,谢令从挥挥手:“都下去歇息吧,时辰也不早了。”
下人们也不敢再说什么,诺诺应是。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谢令从回到屋里,就见三个丫头还在那跪着,神色间满是愧疚,低头一言不发。
谢令从微微抬眸:“还在那愣着做什么,还不困?”
敛冬抿抿唇,猛地磕了一个头,声音带着哭腔:“都怪奴婢没用,求公主责罚!”
她这一开口,敛春敛夏也是哭着道:“是奴婢的错,公主要怪就怪奴婢吧!”
要是她们能当心一些,公主哪能被长宁侯欺负?
谢令从低叹一声,无奈挥挥手:“行了行了,外面那么些侍卫都没拦住,哪能怪你们?”她走到敛冬面前,柔声道:“可还疼?”
方才萧琞那么用力,也不知道这丫头磕到哪了,那么大的一声。
敛冬眼眶通红,哽咽着摇摇头:“不疼。橘子”
“回去让太医瞧瞧。”她温声道,“都回去歇着吧,那么晚了。”
敛冬还想再说什么,可被敛夏及时拦住了,她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强行拉着她离开了屋里。
这种时候,还是让公主一个人冷静一下为好。
几个丫鬟离开后,谢令从熄了所有的烛火,默默一个人在桌旁坐着,神色冷寂,什么话都不说。
一直待在她怀里的小黑猫轻轻动了动,面对着她,忽地轻轻喵了一声,声音甜腻醉人。
可能也是因为它的声音跟外貌实在不符合,所以这只黑猫鲜少会叫。
谢令从回过神,对上夜幕中那双发亮的碧色眸子,轻轻笑了笑,顺了顺它的毛发,“你是在安慰我?”
“咪呜~”它声音娇软的叫了一句。
谢令从把下巴搁在它皮毛柔软的头上,轻轻蹭了蹭,“我没事。”
她只是,有点想今晨了……
翌日
金銮殿内,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隔着玉质琉冕,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下列排列整齐的文武百官,扫视了一圈后,疑惑开口:“怎么没见着长宁侯?”
廷下朝臣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御书房内
皇帝一手拿着朱笔,一边挑挑眉:“你是说,长宁侯昨日意图冒犯公主,被公主命人打了一顿,现在还没好?”
德公公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低声应道:“是。”
何止是打了一顿,那伤恐怕不修养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了。
皇帝嗤笑一声,没说什么,转而想想,却是道:“今晨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
第32章
德公公想了想:“今大人离京也有半年,前些日子传信说那边的事儿也快处理好了,想来也快了。”
皇帝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执起朱笔在奏折上随意地批了两个字,心情似乎很好:“那便好。”那接下来,京城就热闹了。
德公公瞧了一眼他的神色,试探道:“那长宁侯那边……”
皇帝脸上的笑慢慢敛了下去,沉默了片刻,就听他冷哼道:“他自己痴心妄想,敢动朕的女儿,自然得付出点代价。”
德公公神色纠结,实在想问那当初不是您给公主赐婚,非要让她嫁过去的吗?怎么又成了长宁侯痴心妄想了?
他张张嘴,却是道:“今大人回来了,公主那边…怕是…”他眉宇间有些担忧。
皇帝笑呵呵的,一派慈祥的样子:“就是等着他回来呢。”
今晨不回来,好戏怎么能开演呢?
他倒要看看,他对天依是不是真的那么情深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