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安臣的手机号码怎么换了？
似乎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复，安臣又问了一遍：“请问，是冬羽小姐吗？”
听到安臣的声音，冬羽才从走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她回道：“我是，安特助，我是冬羽，你打我电话有什么事？”
“冬羽小姐，我是用秦总的手机打给你的，我的手机没电了。秦总今天中午在碧水楼台谈一个合作，被对方的人灌醉了，我也因为饮酒无法开车，冬羽小姐可否过来接一下秦总？”
听到这话，冬羽沉默了。
首先，作为秦昊楠妻子的她，竟然没有他的手机号，这真是可笑又可悲。
其次，安臣的话是什么意思？别人不知道她和秦昊楠的关系，安臣还会不知道吗？
让她去接秦昊楠，接到哪里去？自己的宿舍？
冬羽和秦昊楠的婚姻只有两本结婚证，其他什么都没有，没有婚礼，没有婚戒，更没有婚房。
哦，对了，还是有什么的——一份冷冰冰的婚前协议。
协议的大致意思是：冬羽在和秦昊楠的这一场婚姻中，除了占据了秦昊楠法律意义上妻子的名义外，什么都得不到，财富、权势、社会关系，这一切梦想“嫁入豪门”的女人们想要得到的东西，通通都没有。
冬翎曾经不客气地指着秦昊楠的脸说，既然他防备冬羽防备得跟什么似的，就别和冬羽结婚啊，弄得好像这一场婚姻是冬羽上赶着求来的一样。
所以，结婚四年来，除了和冬羽和秦昊楠关系比较亲近的人外，没有人知道秦昊楠已经结婚了，没有人知道他有一个不被他承认的妻子。
而除了冬羽和秦昊楠本人外，安臣明明是最清楚他们两人关系的人，所以安臣怎么会说出让冬羽去接秦昊楠这样的话来？
安臣明明有无数种方法来解决他目前遇到的问题，比如找酒店的工作人员送秦昊楠去他名下的任一房产，又或者直接把秦昊楠送去景明公馆或秦家老宅，而唯独不该找冬羽帮忙。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安臣喝酒了，所以他也糊涂了。
但冬羽可没有糊涂，要是等秦昊楠醒来后看到冬羽，脸色估计不知道得难看成什么样子，尽管冬羽很担心秦昊楠的状况，但她还是善意地提醒安臣：“安特助，你可以找碧水楼台的工作人员送昊楠回家。”
不知是不是冬羽的错觉，总觉得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安臣那边似乎被这话噎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好像没听到冬羽的婉拒一样，还是用他那可以媲美AI的声音道：“冬羽小姐，我这里实在是不方便，你可以过来接一下秦总吗？”
至于为什么会“不方便”，安臣并没有解释，而且似乎也不打算解释。
听出安臣的推脱，冬羽微微蹙起了眉：“你们遇到麻烦了？”
如果不是有什么连安臣都无法解决的麻烦，安臣怎么会“不方便”？
冬羽越想越担心，对秦昊楠的担心和思念压过了心中本就微不足若的理智，她不等安臣开口，便立刻说道：“安特助，你们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到。”
挂断电话后，冬羽让司机掉头，送她去碧水楼台。
然后，她又给蒋南茜打了个电话，和她说自己有事不能去T市，晚点把修改好的程序发给他们。
看着外面急速后退的车流，冬羽才慢慢冷静下来。
就算秦昊楠和安臣他们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如果那是连安臣都解决不了的问题的话，她去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在业内，除了秦昊楠的名字如雷贯耳外，他那堪比人形机器般存在的特助安臣也一样让人不可小觑。
安臣在秦昊楠硕士阶段便一直跟着他了，算是秦昊楠亲自培养的“嫡系”，正式因为有安臣的协助，秦昊楠才能快速在如狼似虎的秦氏集团立住脚，在之后更以秦锋科技为跳板入主“秦氏”东宫。
想到这里，冬羽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自己真的是晕头了——一旦遇到和秦昊楠有关的事情，她永远都会抛却她那本就不多的理智，像飞蛾扑火般朝秦昊楠扑去，即便被烈火灼烧得伤痕累累也不会停止。
再想想她和秦昊楠的关系，冬羽心底难以避免地涌上淡淡的酸涩。
她和秦昊楠的关系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秦昊楠本科同样就读于T大计算机学院，比冬羽大两届，冬羽作为他的直系师妹，两人因导师课题相识，那时他们的关系远不像现在这样，那时候秦昊楠虽然同样冷冰冰的，但是却不……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冬羽自虐般地敲了敲脑袋。
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现在的秦昊楠对她的态度已经不是说明了一切吗？她喜欢秦昊楠，而秦昊楠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没有父亲，所以他们的婚姻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单方面的付出，自己本就不该奢望其他的什么，即便一开始也妄想过可以捂热那个男人的心，但经过两年的时间，冬羽心底的期待也慢慢地被秦昊楠磨光了。
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她不再奢望秦昊楠会给与她平等的爱，即便她对秦昊楠的爱已经成了本能，但她却不想再这样将全副身心都投入到秦昊楠的身上了，她只需要和秦昊楠维持现在的关系就可以了，至少自己还可以看着秦昊楠，至少自己还可以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在冬羽脑中掠过这些念头的时候，出租车已经到了碧海楼台门口。
透过出租车透明的玻璃窗，冬羽看到玻璃上反射出的自己的相貌。
无可否认，冬羽很漂亮。
和冬羽的性格一样，她长得温婉明丽，就像是烟雨江南画卷上走出来的女子一样，浑然自带三分温柔。
但冬羽却不是来自有着“人间天堂”美名的江南，事实上她和她的姐姐冬翎都是来自于西部山区。
在人们的刻板印象中，西部山区的出来的孩子，都是面黄肌瘦，自带“土味”，即使他们凭借自身的能力离开山区考入城市里的大学，他们也会因为格格不入而无法适应纸醉金迷的现代城市生活。
可是冬羽和冬翎两姐妹却打破了人们对这一点的认识，两姐妹分别在八年前和六年前以西部G省状元的身份进入全国知名学府P大法学院和T大计算机学院学习，而这两姐妹的相貌气质更不像是西部山区出来的。
即使知道秦昊楠不会多看自己一眼，但女人的心思总是那么矛盾的，谁都希望自己在喜欢的面前有最完美的一面，冬羽也不例外。
她对着窗户玻璃稍稍理了下自己的长发和衣服，随后怀着忐忑的心情下了车。
她和秦昊楠有多久没见面了呢？有半年了吧？
冬羽微微眯眼，抬头仰视金碧辉煌的酒店，下午六点多的夕阳折射到酒店的玻璃上，金光闪烁。
冬羽正准备踏入酒店，突然看到酒店门前广场上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性钻进了车里。
女人背对着冬羽，冬羽没有看到她的脸，但当她无意识地往打开车门的车内瞥了一眼后，她愣住了。
第3章 毁约危机
车内还有一个男人，即使隔得很远，即使半打开车门的车内光线显得有点昏暗，可是冬羽永远也不会认错那个男人是谁，毕竟任谁把一个男人放在心底放了整整六年，也不会错认他的身影。
醉酒的秦昊楠，陌生的女人……
再想到秦昊楠明明已经回国一个月了，却从未通知过她一句，这些似乎都暗示了什么……
昏黄的夕阳下下，不远处的黑色轿车很快开走了，留在酒店门口的冬羽仿佛被冻在了原地一样，脸色惨白。
不知过了多久，冬羽才定了定神，努力说服自己冷静下来。
不会的，应该不会的，秦昊楠有他自己的原则。秦昊楠是厌恶冬羽，但是以冬羽对他性格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做出婚内出轨的行为的。
“冬羽小姐？”
冬羽正愣神间，一声呼唤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冬羽回神，看到眼前站着的穿着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秦锋科技高级总裁特助，安臣。
冬羽朝黑色汽车驶去的方向看了眼，嘴唇动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安臣瞥了眼已经驶远的车，道：“抱歉，冬羽小姐，让您白跑一趟。那是秦总的朋友，恰好也在碧水楼台，遇到了我们，便提出顺路送秦总回去。”
要是正常有脾气点的人听到这一番话，早就该生气了。
你打电话让我过来接人，结果前后不过十几分钟，你就让其他人把他接走了？
可惜这是冬羽，她不会发火。
首先，认识冬羽的人，都不得不说一句，冬羽的性格是真的好，只要你不触犯到她的底线，她向来都是和和气气、温温柔柔的，更何况认识差不多四年多，冬羽了解安臣的为人。没有缘由的情况下，安臣是不会做出这种失信的事的。
既然他先让自己来接，即使后来遇到熟人提出送秦昊楠离开，安臣也肯定会推辞。
除非……除非是秦昊楠不愿意让冬羽来接他。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冬羽默默地呼出一口郁结在胸口的气，随后冲安臣摇摇头，道：“没关系，安特助，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安臣看了看冬羽，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开口，而是朝冬羽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冬羽看着安臣的背影，即便再怎么装作不在意，这件事还是让冬羽心中有些许不安。
秦昊楠出生秦家，家世显贵，人又极为英俊，从小到大少不了莺莺燕燕往他身上扑。
可惜秦昊楠却是个十足十不解风情的人，能抓住他心神的似乎永远只有学习、工作，以至于这么多年来，除了冬羽外，他身上愣是一点桃色传闻都没有。
可是，是什么样的女性“朋友”，会让秦昊楠抛弃多年来的处事方式，愿意搭乘她的顺风车呢……
过了一会儿，冬羽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件事，然后她低头看了看时间，重新打车赶去高铁站。
***
冬羽的公司不在T市的CBD，而是在高铁站附近的一幢写字楼里。
冬羽赶到时，50多平的办公区域内，蒋南茜正站在窗边大声谈着电话，两个实习生眼睛都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听到冬羽的开门声，蒋南茜回头，看到是冬羽，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继续和电话那头对吼，两个实习生也低声叫了声“冬羽姐”。
冬羽看到蒋南茜一脸快要吃人的表情，猜想可能是项目出了什么问题，她先放下包，走到实习生的身后，看了一眼他们的进度，便取出自己的笔记本先工作起来。
没一会儿，蒋南茜打完电话，踩着10厘米的高跟鞋，“噔”、“噔”、“噔”走到冬羽对面的办公桌前，一屁股坐下：“气死我了，要是这傻逼经理再敢变挂，我绝对会喷死他！”
蒋南茜家境富裕，虽然不能和秦家那样的顶级豪门相比，但是也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大小姐，脾气自然不算好。
不过要真的都说起来，她现在性格还算好的了。毕竟自己开了公司，什么性子都得收敛一些，她家也不是做互联网这一块的，父母给不了她多少人脉，凡事都得放下面子去求爷爷告奶奶。
冬羽抬眸，轻笑道：“发生什么事了，合作方又提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要求了？”
“他要是只是提出要求就算了，毕竟咱们拿钱办事就得看人家脸色，可是关键是这傻逼经理不做人！”蒋南茜怒道，“你知道他打电话来干嘛吗？他想不出一分钱毁约！”
“毁约？”听到这个，冬羽也收敛起了闲适的神情，“怎么回事？这个项目我们已经接手了两个多月了，完成度也已经七七八八了，他们公司现在不要了？”
“何止是不要！说来说去，我听那经理的意思，就是觉得我们几个在校学生做出来的东西不靠谱，人家想直接踹掉我们找秦锋科技。”
秦锋科技？
冬羽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愣神。
旁边的两个实习生早在蒋南茜开喷时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这时插嘴道：“这也太欺负人了吧？秦锋科技确实是厉害，可是我们公司也不差啊！这两年来和我们合作过的客户哪个不是直夸我们？更何况凭他们这点钱，他们觉得他们请得起秦锋科技吗？”
一般规模较小的公司不会考虑业界的庞然大物秦锋科技这样的存在，一来他们资金不充裕，二来秦锋科技也不是什么项目都接的。
冬羽想了想，问：“那边的经理现在怎么说？他们是已经想毁约了？”
“想一分钱不出就直接毁约，他们想得美！”蒋南茜道，“对方今天还想来探我口风，被我喷了一顿后才说先看看我们的成果再说。”
冬羽算了下大概还需要多久才能完成现在的工作，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做好被毁约的可能性。但也不用太担心，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想一分钱不出，不就是想在我们的软件上找问题找借口吗？我们只管认真做，我对我们的软件质量还是有信心的。对方也是觉得我们这样的小公司好欺负才敢这样说，但白纸黑字的合同签得清清楚楚，到时候他们不要我们的软件了，直接走法律途径。”
“对！到时候走法律途径！请冬翎姐过来，告死他们！”蒋南茜端起水，狠狠喝了口，重重吸了口气，才道，“真羡慕秦锋科技那样的大公司啊，不需要到处求人看人脸色，优质项目成堆地往他们身上扎，你说我当初到底是哪里想不开，好好的秦锋科技的offer不要，偏要自己来开公司受罪呢？”
“你说呢？”冬羽支着下巴看着蒋南茜，但笑不语。
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是来自天之骄子云集的T大，而他们几个又是T大中的佼佼者，每一个骄傲的人心中都肯定想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而不是按部就班地找工作、熬资历。
所有他们几人才一拍即合 ，推掉了无数个优质offer，选择更为艰难的创业。
蒋南茜头一把栽到桌子上，有气无力道：“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完啊……”
“好啦！”冬羽站起来，摸摸蒋南茜的头，“这个项目要是完成，我们又可以收回一笔不少的资金，到时候先还掉一部分银行贷款，剩余资金再投入到更优质的项目上去，我们的公司会发展得越来越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