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翎边笑边道：“哈哈哈哈……你奶奶教得对，是这样的，没错！但是大姨是你妈妈的姐姐啊，你妈妈的脸都可以给大姨摸，那你的脸是不是也可以给大姨摸摸啊？”
秦熠似乎被问到了，看看冬羽，又看看冬翎，最后想了想，还是犹豫地点点头：“有道理。”
两人都被秦熠的小表情逗乐了，相视而笑。
冬翎看着冬羽，挑眉：“你儿子长得和秦昊楠一样，但可比他爹讨喜多了。”
提到秦昊楠，冬羽神色有点不自然。
她的神情没逃过冬翎的眼睛，冬翎挑眉，问：“怎么回事？他又做什么缺德事了？”
“没什么事，我习惯了。”冬羽道，说罢看了眼秦熠，“别说给小孩子听。”
“哼，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冬翎冷哼一声，“他一个月前就回国了吧，有没有告诉你？我猜没有，对不对？”
冬羽垂眸，道：“嗯……”
“你说你怎么回事？！秦昊楠是金做的啊？值得你这样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他当年是帮了你没错，但用得着你现在这样上赶着倒贴吗？你这个样子，要是爷爷奶奶还在世，肯定得被你气死！”冬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冬羽，恨恨道。
这个妹妹哪儿都好，就是死心眼。
四年多来，她劝了冬羽不知道多少回了，但冬羽就像不撞南墙不回头一样，鬼迷心窍一样地喜欢着秦昊楠。
“算了，懒得和你说了！”冬翎抿了口咖啡，重重呼气以平复自己的情绪。
“妈妈……”秦熠小手拉住冬羽的胳膊，小声道，“妈妈，爸爸对你一点也不好，我们不要爸爸了好不好？”
冬羽摸摸秦熠的头，沉默良久，低声道：“对不起，熠熠。”
如果没有秦熠，她也许真的会干脆利落地选择离婚。
毕竟秦昊楠的心是捂不热的。
她喜欢他，也许一辈子都难以改变这个事实。但是，四年间，秦昊楠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期待。
比起喜欢，她还有自己的事业，还有关心她的家人、朋友，她更应该把重心放在这些上面。
可是离婚后呢？
秦昊楠的祖父母是典型的秦家人，傲慢，冷漠，他们一直不满意秦昊楠和没有任何背景的她结婚，甚至几次三番地阻止她接触秦熠，他们想要在小孩子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让他忘记对秦家人来说不体面的生母，要不是温雅把秦熠接到了身边，她也许根本看不到她的孩子。
到时候一旦离婚，秦昊楠会怎么对她的孩子，温雅还有理由再把孩子带出去见他的亲生母亲吗？
她和秦家对抗，无疑是以卵击石。
冬翎看着冬羽愁眉不展的脸色，也想到了秦熠的问题，心里不好受，她叹了一口气：“不说他了，他当你空气，你也当他不存在好了，反正你现在也忙着创业，先用不着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船到桥头自然直。”
“对了——”冬翎说着，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昨天南茜和我说，和你们合作的公司想要解约，她让我看一下你们的合同。这是南茜发给我的合同，是你们正在做的项目吧？这份合同是谁拟定的？那么大的漏洞都没有发现吗？”
冬羽一惊，她接过合同，慢慢翻阅，看到冬翎用红笔标出来的几处，眉头皱了起来：“是实习生找人拟的合同……怎么会这样……”
如果冬翎不用红笔标出这些地方，别说大大咧咧的蒋南茜和没什么经验的实习生发现不了问题，就连冬羽这样仔细的人也发现不了其中的问题。
这份合同就是现在他们手上的这个项目，本来以为万无一失的合同，他们也没太注意，但冬翎这样的专业人士一看就看出来了合同的问题，这根本就是挖了好几个陷阱给他们跳。
简而言之就是，这份合同玩了文字游戏，如果合作方不满意他们的软件，那么将无条件地终止合约。
这个“不满意”，到时候就全凭合作方的一张嘴了。
难怪南茜那天打电话时，那个经理敢直接提出不出一分钱就违约的话。
“等我回去先问问小王，小王不熟悉这些东西，估计被对方的人忽悠了。”冬羽想了想道。
关键对方不要他们的软件是小事，但投进去的时间成本、人力成本却会对他们的小公司造成不可避免的麻烦。
两三个月就只做一个项目，所有的资源都用在了上面，结果到头来一切努力成果都报废，换谁谁也受不了，更何况是他们这个刚刚步入正轨的小公司。
本来有关秦昊楠的事情已经够烦了，偏偏屋漏又逢连夜雨。
这样一来，冬羽也没心思和冬翎再去逛街了，她匆匆忙忙把秦熠送回了温雅那儿，便打电话给小王了解情况。
最后才得知最初的合同是小王找人拟的，但对方的经理看了后，觉得有几个条例还可以再宽松宽松，便带回去又修改了一下，等到签合同的时候，南茜和小王对研究这些条条框框都不太在行，看它和先前的合约没什么两样，就直接签了。
按理来说，这个漏洞合作方最初是不想用的，毕竟软件做好了两边皆大欢喜。合作方一开始确实是想找他们做软件的，但是一个月前恰逢秦昊楠回国，带了一批专业性人才回来，合作方公司正谋求转型，于是想精益求精，便把目光投向了秦锋科技。
秦锋科技……
秦锋科技……
麻烦！
饶是好脾气的冬羽也烦躁得不行，为什么偏偏是秦锋科技呢？
现如今只有先联系合作方，再作商讨。
当冬羽赶回T 市的公司时，果不其然又看到南茜在和对方的经理扯皮。
冬羽走到南茜身旁，接过她的手机：“你好，我是君熠智能的副总冬羽，对于这个项目……”
***
汇报完接下来一周的行程后，安臣却没有离开。
秦昊楠抬眸：“还有什么事？”
安臣把一份文件递给秦昊楠。
秦昊楠皱眉，低头翻了两页：“有什么问题？”
像这类小公司的合作一般都由秦锋的中层领导直接决定，根本无需拿到秦昊楠面前来。
“这家公司是君熠智能的合作方，他们的这个项目原本是包给君熠智能做的，据我所知，他们准备毁约了。”
“君熠智能……”秦昊楠过了片刻才想起来这是谁的公司，他按住手头的文件，沉吟片刻，而后道，“按流程来，这种事情不需要让我知道。”
安臣的眉毛微不可见地皱了下，道：“这家公司利用了合约漏洞，如果毁约，那冬羽小姐他们两个月的心血将全部白费。”
“我说了按流程办事。”秦昊楠起身，拿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边说边往办公室外走，“这是君熠智能自己决策的失误，和我们无关。”
安臣跟上去，还想要继续说什么，但秦昊楠打断了他，道：“冬羽的能力我知道，如果她连这样的小事都处理不好，君熠智能也没有继续做下去的必要了。”
第6章 为了熠熠
挂掉合作方经理的电话，冬羽用手按了按太阳穴，把手机还给蒋南茜，道：“那边的经理说，这个项目还给不给我们做不是他能决定的，要看他们公司老总的意思。合同上的坑是他们不道德，但不管怎么说这个项目能继续合作就得继续合作，我们现在唯一的把握就是在我们的软件质量上，毕竟我们完全是按照他们的要求来做的，等他们看了我们的成果后再说吧。”
蒋南茜满是愧疚，不好意思地看着冬羽：“都是我不好，我当时不应该急着签合同的，要是我能把合同带回来仔细研究一下，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这事儿要是我来做，我也得上他们的当，毕竟他们是故意挖着坑等我们跳呢，虽然他们不道德，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就当给我们上了一课了，以后但凡关于合同的事，最好找专业的律师研究清楚再说。”冬羽道，“说来说去还是我们的社会阅历太浅，被坑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实习生王丽丽还是个大二的学生，这乌龙合同的事真要算起来她要负全责的，可是冬羽姐和南茜姐没有责怪她一句话，让她更加过意不去，她想开口说什么，但憋得脸都通红了也没说出话来。
冬羽看到王丽丽这个表情，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我和你南茜姐都没怪你，如果实在过意不去，就一直在我们公司做下去吧。”
王丽丽和冬羽他们这些天之骄子不一样，她只是就读于T市的一个普通本科，她本身也不是太聪明的人，但她有个特点，就是对待一切事情都很认真，但凡你交给她的工作，她绝对都能踏踏实实地完成，这也是当时冬羽把她招进来的原因。
还有另一个原因，王丽丽和冬羽有着差不多的经历，她是冬羽的同乡，家里只有一个奶奶，奶奶好不容易把她供到大学了，但却被查出了肺癌，幸好还处在比较早的分期，手术后坚持服药就基本没问题了，所以王丽丽只能利用课余时间做兼职来赚钱支付她奶奶昂贵的医疗费用。
冬羽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了，当年她也遇到过同样的事情。当时，除了秦昊楠是她那段黑暗旅途中唯一的一束光外，再也没有遇到过其他人帮她，她只能咬着牙和姐姐冬翎坚持了下来，可是冬奶奶最后还是没能熬过去。但王丽丽至少还有希望，冬羽也不忍心责怪她，没有什么比至亲至爱之人的生命更重要了。
突然想起什么，冬羽问：“泽川知道这件事吗？他什么时候回来？他的暑期交换是不是已经快结束了？”
“他啊——”蒋南茜翻了个白眼，“他是天塌了都不当一回事的人，我把这事儿告诉他了，结果他就来了一句‘船到桥头自然直’，气得我给他又拉黑了！”
冬羽哭笑不得：“你们两个啊，简直就是天生对头……”
君熠智能一共有三个合伙人，除了蒋南茜和冬羽外，还有蒋南茜的青梅竹马兼男友沈泽川。
沈泽川和蒋南茜的火爆脾气完全是天差地别，脾气好得那是没话说，一向温温和和的，无论蒋南茜再怎么闹腾，沈泽川都十年如一日地对蒋南茜好。
有时候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得都让冬羽羡慕，毕竟冬羽的感情经历可以算是一团糟，秦昊楠不是沈泽川，她也不是南茜，所以也只能看着羡慕羡慕，羡慕完了该干嘛干嘛去。
除此以外，沈泽川的父母皆是T大计算机学院的教授，他报考计算机专业还是因为他们的缘故，而蒋南茜学计算机是因为沈泽川。
冬羽和蒋南茜没有办法把合作方老总约出来谈谈项目合作的事情，但沈泽川的父母却是有不少人脉的，对方公司做的事不道德，无论是看在沈泽川父母的面子上，还是因为他们本身理亏，他们还是会卖沈泽川父母这个面子的。
冬羽道：“你快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吧，哪次有问题他没有帮着解决啊，他说那话只是让你放宽心，你就仗着他宠你使劲折腾吧！”
“他不宠我还能宠谁？”蒋南茜抬起下巴得意地说。
两人正打趣间，冬羽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响了，她按开屏幕一看，顿时乐了，一边笑一边把手机递给蒋南茜。
蒋南茜拿过手机一扫——
沈泽川：冬羽，让南茜把我从小黑屋放出来，谢谢了。ps，我已经让我爸找了关系，对方的副总说约你们到碧水楼台谈一下项目的问题，等他们看了我们的软件再说，这两天我们最好把已经做好的部分再完善一下，到时候直接带着电脑去就行。
“算他识相！”南茜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把沈泽川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没过几秒，沈泽川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沈泽川是典型的学长型男生，气质儒雅，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穿着干净的白衬衫。
他看着蒋南茜，无奈道：“茜茜，下次听我说完全部话你再看要不要把我关小黑屋嘛。”
蒋南茜毕竟理亏，她笑嘻嘻地道：“我错啦，谢谢你帮忙解决了这个大问题啦！”
“你呀……”沈泽川只得笑着摇了摇头，“冬羽在你旁边吧？”
“是啊是啊，怎么了？”蒋南茜转动手机让冬羽入镜。
“对方的副总说想和你谈一下，听我爸的意思，对方的副总对你好像还挺欣赏的。”沈泽川道。
“欣赏？他认识我？”冬羽疑惑，这个项目无论是从最开始的接洽还是到后来的签合同，都是蒋南茜和实习生王丽丽在跑，她做的工作主要是写程序，而且对面来接洽的还是李经理 ，这个所谓的副总怎么会认识她？
沈泽川道：“我爸说，他是大学生计算机创新大赛的嘉宾之一，你大四那年不是得过特等奖嘛，估计是那时候知道你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也许更好办了。”冬羽对项目能顺利合作下去更有信心，道：“那约个时间见一面吧。”
***
“什么？你要把熠熠接到你那里去？你有时间照顾他吗？”温雅看了看手中的电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上午的时候秦熠哭闹成那样，秦昊楠都没管，转身就走，结果现在又来和他提要把秦熠接到他市区的公寓去，要不是这是自己儿子，温雅简直就想骂一句有病。
“嗯，一会儿安臣就到景明公馆了，你把熠熠交给他就行。”秦昊楠道。
“诶？你什么意思啊？你都不事先和我商量一下的吗？接到你那里去，然后呢？谁照顾熠熠？就让保姆照顾他？”温雅没好气道。
“阿姨收拾了两个房间，冬羽和熠熠一起来。”
秦熠就在温雅旁边，他一听到可以和冬羽住在一起，眼睛都亮了，早就忘记早上和冬羽说的“不要爸爸”之类的话，立刻大声道：“我要和妈妈住在一起！”
温雅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上午她刚和冬羽提了和秦昊楠离婚的事，结果秦昊楠就来这一出。
她完全想不通秦昊楠在想什么？和冬羽结婚的是他，最后表现得一副和冬羽有仇样子的也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