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沉沦——鹿灵
时间:2020-09-12 09:09:41

  终于满意这个答复,男人淡漠地应下,这才收回目光。
  苏礼想起来问:“几张票啊?”
  “两张。”
  他只回了两个字,没有下文,苏礼试探地道:“我……和你吗?”
  “不然?”他像是笑了,“我送你两张票让你去找你前男友?”
  “……”怎么又提到贺博简了。
  这三个字对苏礼来说是异常扫兴的存在,幸好教练也在此刻从马房中走了出来,还牵了几匹非常英俊的马。
  她连忙起身过去,一眼就相中了一只黑色的,摸了摸它光泽的毛发。
  教练和马没有那么多,大家自然是分批次学习和骑乘,教练看苏礼的模样,禁不住笑问:“你手边这匹马叫twinkle,想骑吗?我先教你吧。”
  她摸着马的颈部和头顶安抚,也笑:“我好像会一点。”
  苏礼没怎么受指导就掌控住了twinkle,看着高冷的马匹在她的手下竟温驯非常,甚至还能跨越障碍物,跟那边尖叫不断的“学前班”构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来得及上场的大家都围在外面看,讨论得兴致勃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莺的尖叫像是在杀鸡,我情不自禁掏出鸡笼。”
  “蓓蓓的表情太丑了,像一头吃多了的大猩猩。我他妈笑死。”
  “你们看苏礼的马!好乖啊!”
  “她骑得好吧,我看教练都没怎么教,怎么会有人不仅脑子好使还有运动细胞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在初学者们都被教练牵着绳慢步前行时,苏礼已经不需要人管,驾着马在跑道上自由来去。
  少女笑起来时眉眼盈盈,微风掠过发间,长发飘摇荡起,像色彩淡而灵透的一幅写意画,又仙又飒。
  她绕着围栏转过一圈,甚至还能腾出手和学姐她们击掌,看到有人举起拍立得也不扭捏,大方地看向镜头,眼睫盛住蜜糖色的流光,在画面中定格。
  拍立得本就是将气质美人拍得愈发气质的工具,照片成像之后被不少直男围拢,大呼小叫,仿佛这辈子的心动都要交代在此刻了。
  直男振奋起来比女生还可怕,各式各样的呐喊对着苏礼的背影冲出:“缺长得像男朋友的腿部挂件吗,天天追在你屁股后面喊苏礼牛逼的那种!!”
  ……
  男生们嘴炮得热烈,旁边一直抠指甲的周悠柔终于忍不住开口:“别吹了吧,这也就还好。”
  人群有瞬间的安静。
  周悠柔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多扫兴,为了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以及那份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继续说:“我每个月都会去我妈的马场练习,也经常看马术比赛,她这个真不算什么,你们大可不必因为她漂亮成绩好就其它地方也一通乱吹,我一个半内行听着好尴尬啊。”
  “我估计她连压浪快步和盛装舞步都不知道是什么吧。”
  恰逢上一轮成员体验结束,周悠柔等不及想佐证自己的话,表现欲满满地上了马。
  苏礼那些入门级动作都能被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等他们看了真正的马术,岂不是得给她封神?周悠柔好笑地想。
  先是表演了一个简单盛装舞步,这匹马配合得不错,周悠柔感受到围拢过来的目光,顿时心生骄傲,心道那些枯燥的练习时光果然成了此刻碾压苏礼的资本,驾着马奔腾得愈发快速。
  苏礼本来都要下马了,安安稳稳待在自己的道上减速,忽然一阵风冲了过来,甚至为了展示跑步斜横步,还直接挡在了她面前,占了她大半个跑道。
  “……”这是从哪来的drama queen。
  又完成了一个跑步定后肢,周悠然感觉这儿已彻底沦为自己的主场,甚至还想试试在马奔跑的途中快速左右侧上下马,谁料想一个得意就翻了车——
  不知是哪个步骤出了问题,或是她本就是个半吊子水准,马匹骤然受惊,朝着护栏疾驰而去。
  马场上方骤然传来她的惊呼,苏礼无语地揉了揉耳郭,看在这疯子再不收手马就要受伤的份上,蹬了几步与周悠柔并排。
  “你先提起缰绳往一边拉,然后另一只手抓着它的鬓毛。”
  都这种时候了,周悠柔好像还把她当成潜在竞争对手似的,戴着直径夸张的美瞳瞪了她一眼,好像她要害自己。
  “随便你,”苏礼说,“摔下来别怪我。”
  苏礼话音刚落,马猛地一抖,周悠柔惊呼,本能按照苏礼的要求抓牢,这才稳住身子免于掉落。
  她听到苏礼笑了声,很轻,但仿佛有什么刮过脸颊,连同背后都火烧火燎。
  好丢人。
  马头也随着动作向一侧弯曲,由于看不到面前的路,它的速度放慢了下来。
  苏礼:“别用力了,慢慢松开,摸它的肩背让它安定。”
  终于在苏礼的指导下,马渐渐恢复了平稳,教练也赶了过来。
  装多大的逼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周悠柔哆嗦着下马,又被马踹了一脚,直接在泥巴地里滚了圈,好半天才站起来。
  围观群众乐得就差嗑瓜子了。
  周悠柔气个半死,所有的怒火都撒在苏礼身上,美瞳都差点瞪出来:“不用你教我!”
  苏礼散漫地笑:“那你还不是照做了?”
  “……”
  怎么说都不占理,还要被这样反复羞辱,周悠柔羞愤得转身就走,以为多少会有个人来劝和,结果走出一百多米都没人喊住她。
  害得她越想越他妈委屈,还得迎风继续走,狂风糊了满脸,也咬牙切齿地流了一嘴的泪。
  苏礼将twinkle的绳子交还给教练,喊学姐来玩。
  结果大家都在讨论周悠柔的八卦: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真的要让她这样走吗,她好惨,我笑得好大声。”
  “随便吧,让她回去找她妈呗。不是厉害吗,还有马场什么的,家里应该很有钱吧,娇蛮任性的小公主。”
  “公主个屁咧,你没见过真公主吧,她妈就是个打扫马场的!听说她平时在马场贼卑微,才能在驯马师教别人的时候蹭到课,结果还整出优越感了。也是,平时在马场受尽了气,可不是得在这儿找回来嘛。”
  “合着搞了半天就是个弼马温?!”
  “你妈的,辱孙悟空了。”
  “所以还是苏礼水平好,发生意外情况还处变不惊的,不然周悠柔早他妈摔脑震荡了。”
  一见苏礼过来,大家纷纷好奇:“栗栗,她那些舞步你是不是真不会啊?”
  “会啊。”苏礼说。
  “那怎么没见你表演?”
  苏礼一语中的:“因为丑。”
  “……确实。”
  “操哈哈哈哈!”
  大家笑得快把脖子撅断。
  她对舞步本身没意见,只是很多事要在特定场合下去做才有美感和意义,在一群新手中间驾着还不熟的马玩舞步,确实会有种不协调的丑态。
  周悠柔走后,气氛也和谐了许多,有些人不会跟着马的动作起伏,屁股都快被颠碎,只能道了声告辞然后去对面做马杀鸡。
  多出来了一匹没人骑的马,正好是苏礼的twinkle,她乐得接盘,摸了摸它黑色的鬓发。
  在马上没一会,程懿又闪现到了她旁边。
  他们都属于能控制马匹速度的人,但很罕见的,今天居然没有人先走或垫后,只是并排行着,像是漫步。
  绕了马场三圈,苏礼准备结束时,男人恰巧开口,止住她的动作。
  他示意自己身下的马:“这是刚刚受惊的那匹。”
  “所以呢,”苏礼看向他,“你不会告诉我你害怕吧?”
  男人不直面回答:“等会把我撂下马就没人给你们买单了。”
  她想说你这狗男人一看就是很会骑乘的,这种事怎么可能存在?
  但转念一想,今晚好像临时决定要去附近的米其林吃海鲜自助,的确是男人掏钱。
  金主,惹不起。
  于是她将质疑咽回,侧头问:“那你骑我的?”
  “行啊。”
  苏礼正准备下去,男人倏地靠近,然后长腿一跨、翻身——
  坐在了她身后。
  ???
  我说你骑我的不是这个意思啊!!
  他很自然地抓住她面前的鞍环,也将她半圈在了怀里,胸膛抵上,伴着温热呼吸洒在她后颈,袭来一阵一阵的沉木香气。
  苏礼动了两下:“那个……”
  “嗯?”
  “我是说我下来,你再坐的意思。”
  “哦。”
  就这么应了下,却没任何后续动作,也没松开她。
  苏礼:“哦??”
  “来都来了,”他状似随意,“就陪我散会步吧,停了麻烦。”
  听听,听听这语气,多么熟悉的过年必用道德绑架语录啊。
  想到大家的海鲜,她忍。
  苏礼退一步海阔天空:“可以。”
  “那你收一下,东西硬不拉几的硌着我难受……”
  程懿猛地一滞,低哑嗓音中掺杂些许的难以置信:“什么……硌着?”
  她回头,手指了一下。
  “口袋里手机没拿出来,尖尖角戳我骨头了。”
  “……”
  “以后把话说清楚。”
  “我哪说的还不够清楚了!我都指你手机了!”
  男人捏捏眉心,将手机抽出递到她手上,不想继续这不太对劲的话题。
  “你拿着总行了?”
  苏礼不知道他怎么就变得有点奇怪,但懒得纠结,四处看了看美景,最后无聊到去研究身下马鞍。
  程懿早已被弄得心猿意马,蓦然听到声喊,是小姑娘的声音。
  “何栋给你发消息了。”
  他这才想起手机在她手上:“说什么?”
  “问你石蒲的见面会,26号下午三点有没有问题。”
  “……”
  几小时前他连哄带骗的18号见面会还言犹在耳,这会儿就在当事人眼皮底下暴露得无影无踪。
  回去就他妈解雇何栋。
  但男人只游移了一秒,很快恢复常态,平稳道:“26?不是18么?”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你按他说的安排就好。”
  骑乘的兴致瞬间全无,他放苏礼下了马。
  小姑娘心满意足地扬起脸,望向他时有难掩的狡黠笑意,抬了抬眉尾说:“行。”
  很快涌来了大批做完马杀鸡的人,哭嚎说饿到不行,让总裁大人带去吃饭。
  吃完海鲜自助已是深夜,即将入睡时他才想起什么,打开手机,发现新消息只有一条可有可无的公众号推送。
  ?
  仿佛是为了印证猜想,他点进与何栋的对话框——
  何栋根本没发什么新消息,画面还定格在许久前的那张票根上。
 
 
第12章 动机
  程懿对着手机整整沉默了十分钟,才确认苏礼的确是在耍他。
  人生第一次,他程懿被个女人给设计了?
  强忍住立刻打电话给她的冲动,他试图分析局势,以及对方的动机。
  她觉察到了什么,或只是和他开个玩笑?
  还未来得及深思,门忽然被人敲响。
  他们到了新的地方,苏礼自然也不和他住在一块儿,男人顿了顿,心底隐约跃起一丝期待值。
  如果她来解释,他勉强可以听。
  然而大门拉开,落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吊儿郎当的脸。
  齐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好像有点儿失望啊?怎么,以为是哪个美人深夜自荐枕席?”
  程懿容色淡淡地垂眼:“没。”
  “忘了,”齐辰敲敲脑门,“程总本来就薄情寡欲,对儿女情长之事不感兴趣。”
  也没管他欢不欢迎,齐辰径自走了进来,挑了个小沙发坐下,满足地喟叹一声:“舒服。”
  程懿理了理袖口,问:“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啊?”
  “你到我的地盘来也不率先跟我打声招呼,我好招待你啊,这不,就只能亲自来一趟,表示我对程总的上心。”
  齐辰笑带几分放荡,痞气中又沾着稍许戾气,典型的轻佻又不好惹的京城公子哥,酒肉朋友遍布各地,女人也一样。
  程懿并不喜欢他,但也没到讨厌的地步,两家常有生意往来,故而有时候也会跟着聊两句,做做面子工程。
  他道:“员工团建,所以没说。”
  “我就说嘛,你要是自己过来玩儿,肯定会通知我。”齐辰身上还沾着酒味和庸脂俗粉的气息,眼光却精准。
  “哟,这谁啊?”他拾起程懿随手扔在桌上的照片,舔舔唇角,某些企图溢于言表,“好漂亮的小美人,程总金屋藏的娇?”
  照片是马场上拍苏礼的那张拍立得,后来不知怎么辗转到了程懿手里,发现之后他顺手放在一旁,本不在意,被齐辰拿起后却又觉不悦。
  但男人并未表露,只是不动声色抽出照片,放进浴袍口袋:“不是女朋友。”
  齐辰啧了声:“倒是稀奇,你居然也不否认自己对她有兴趣。”
  “不感兴趣,”男人这回否定得快,“一些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罢了。”
  娇生惯养大的小公主,任性又恣意,一切行为凭喜好,连拒绝了她的学姐都要迁怒于他。倘若不是身份有价值,他大概永远也不会接近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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