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蜜桃——许乘月
时间:2020-09-12 09:10:18

  “萧明彻,你今日是出了什么毛病?”她咬着糖沾,哭笑不得地冲他轻嚷。
  萧明彻没有答她这句,而是接着她前面的话。“我不知正定伯府能不能为我所用。”
  这就很难决定要不要救了。
  李凤鸣扬睫看他:“什么意思?”
  萧明彻认真解释:“纵然眼下有许多人看似在朝我趋近,但我感觉,无论何时都会站在我身边的人,只有你。”
  时至今日,一次次以坚定姿态走向他的人,只有李凤鸣。
  在滴翠山行宫,她红衣烈烈来到他面前;今日在学宫讲学馆,她又一次奔向他。
  直到此刻,萧明彻还清晰记得在讲学馆门口抱住她的瞬间,就像盛夏骄阳落了满怀。
  就那眨眼之间,仿佛有另一个萧明彻突然破茧而出。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已彻彻底底、完完全全不同于以往了。
  “李凤鸣,”萧明彻的目光越过高高卷宗,轻柔拂过她的面庞,“我的感觉,可对?”
  李凤鸣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她连忙错开眼,清了清嗓子才答,“当然对。我说过很多次,我俩利益关联,是天然注定的同盟。除非你单方面与我翻脸。”
  萧明彻望着她别扭的神色,忍笑:“放心,我不会与你翻脸。毕竟,同盟才能得到你的果子。”
  她今日就买了两个果子,全给他了。别人都没有,只给了他。
  “错,同盟和果子是两回事,”李凤鸣双颊莫名发烫,“长得好看才能得到我的果子。”
  萧明彻这回没忍住,唇角扬起:“喂,以貌取人是不是肤浅了些?”
  “我就是这么个肤浅的人。有本事你咬我啊!”李凤鸣轻啧一声。
  萧明彻咬着糖沾,慢悠悠睨她:“你怎么不过来?”
  “我为什么要过来?”李凤鸣一怔。
  “哦。”萧明彻拍拍手上碎屑,起身绕过桌案。
  李凤鸣霎时绷起腰身,后背紧贴椅背:“你突然走过来做什么?!”
  “咬你。”
  王妃既令下,必从之。看,如今的淮王殿下就是这么温顺乖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4 06:04:44~2020-07-25 18:46: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火炉冒泡、忧郁的仙女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溪云 6个;幽晓米、木昜、Enthopia、MOMO 2个;hirosuyi、吱吱唧、苏酥甜心糕、Mima_喵、木子、子夜望星、18130813、梓非渝、老板不加辣椒、明湖、珘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国阿礼 30瓶;咯噔 28瓶;晴猫猫9 17瓶;水汪汪的仙鹤 13瓶;懒洋洋、你的甜甜小可爱呀、魏远道 10瓶;雪绒芝士、喵喵侠 5瓶;46095819 4瓶;淡操心 3瓶;久久 2瓶;Double秀、子夜望星、JoyceN、郭郭、曦沐沐沐沐、我想粗去丸、可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年初萧明彻被罚在行宫思过时, 李凤鸣曾含蓄提点过,让他在必要时学着在齐帝前面卖乖,以此换取自己所需所想。
  萧明彻后来在齐帝面前具体如何操作, 李凤鸣并无机会亲眼见证。
  但在这天夜里, 她很清楚地知道了,萧明彻不但将她当初的话听了进去, 还学会举一反三, 在她身上用得溜熟。
  前一阵,先是萧明彻忙忙碌碌,早出晚归, 他与李凤鸣便便各睡各院;
  后来李凤鸣又病了,萧明彻虽夜夜陪着, 却也不能做什么。
  不知不觉, 两人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月的“素日子”。
  黄昏时在书房那么一通“咬”来“咬”去, 简直天雷动地火, 入夜就顺理成章在北院寝房合帐了。
  萧明彻极尽乖巧,一次次诱哄,完全掐准了李凤鸣的花花心肠。
  她根本无法拒绝。也没想拒绝。
  这夜两人大胆探索了好几种新花样, 实在是前所未有的酣畅尽兴。
  中宵过半, 李凤鸣身心酥软, 瘫在才换过的被中, 许久才平复了气息。
  脑子晕乎乎, 两颊红扑扑,两眼泪汪汪。她心道:往后再不能贪欢。凡事再好也要适量。
  自己肇事自己清理现场的萧明彻忙完后, 重新回到被中,将她圈进怀里,餍足闷笑。
  “我决定了, ”李凤鸣咕哝,“往后咱们也像别家王府那样,每月固定初一、十五合帐,每次事不能过三。”
  疲惫的嗓音细细哑哑,落到萧明彻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
  “恕难从命。照你这样,我会被‘饿’死。”
  李凤鸣坦然且理直气壮:“在‘饿死你’和‘累死我’这两种可能中,我当然选择死道友不死贫道。”
  萧明彻:“你体力太差。不如明早演武场晨练就增加……”
  “你给我闭嘴。然后滚。”李凤鸣无情地翻身背对他。
  还想明早晨练加强度?她明早起不起得来都还两说呢。
  萧明彻收紧怀抱,下颌抵住她的发旋:“这是我的床。”
  “以后每月两次的合帐,就定在我那院。”李凤鸣闭目嘟囔。
  萧明彻腾出右手,作势虚虚勒住她脖颈:“好方便你叫我滚回北院?”
  她丝毫不受威胁:“没错。”
  “方才还缠着我哼哼唧唧,转头就想着怎么赶我下床。”萧明彻悻悻收手,低头轻咬她的耳廓。
  “到底谁缠着谁啊?!”李凤鸣欲哭无泪,欲笑无声,欲躲还无力。
  “别闹。明日是集望收尾日,你必须去辩理场露面的。”
  萧明彻要去露面,就意味着她也得跟在旁。她可不是铁打的,经不起再胡来一次了。
  *****
  集望总共三日。
  第三日下午,所有通过集望的士子在正北锦棚前列阵站好,接受吏部和大学士院共同颁发的“望”字牌。
  得到这个“望”字牌,就表示这人将在两天进入“比文”的筛选。
  按照惯例,太子或锦棚内诸位王爷若对哪个士子格外看好,会在发放“望”字牌时将那人唤进来单独见个面。
  太子倒是出人意料,命人去唤的第一位,竟是正定伯府小公子侯允。
  在等待小吏去请侯允的间隙,棚内众人面和心不齐地议论起昨日几位较为出众的士子。
  那侯允也是出众的,可他昨日才当众大放厥词,太子唤他来见的用意显然微妙,所以大家对他就只几句带过。
  因为恒王妃的母亲出自闻家,容王叔便顺口问起闻家的旁支后生闻长治。
  其实闻长治是第一天亮相的。
  那人温润秀雅,内敛谦和,在辞赋上有深厚家学底蕴。做官能如何不好说,但治学定不会差。
  有恒王妃这层关系,闻家子弟入朝对恒王都是只好不坏。
  于是恒王夫妇一搭一唱,便将闻长治夸出花来。
  太子听完笑笑:“闻长治么,在今年的应选士子中算过得去。但比起三年前的闻声,却似乎差着不少。”
  他这是暗指闻家出来的子弟一年不如一年,恒王夫妇脸色自然难看。
  想起他们说的“闻声”就是闻音口中的“毒嘴四哥”,李凤鸣倒是颇有兴趣,竖着耳朵静候下文。
  老迈的容王眯着眼打圆场:“谁曾想,闻泽玘竟能养出个担武官职的儿子?闻家几代人,也就这闻声独一份。才三年就已升至大理寺刑案司司直,将来应该能成大器。”
  大理寺刑案司司直,官位不高不低,但责任不小。专门复核各地刑狱重案,平冤定疑。
  在这种职位上打磨几年,若做出点实绩,再有闻家护持,青云之路必定顺遂。
  恒王妃以绢掩口,笑道:“容王叔抬举了。闻声是小有点本事,可他那张嘴实在叫人头疼。他母亲每次与我说起,都是摇头苦面。”
  李凤鸣忍不住插话:“那闻声大人脾气不好?”
  “不知该怎么讲,”恒王妃笑回她,“反正闻音总说,她四哥嘴上淬了毒。”
  锦棚里也就李凤鸣一个对闻声全然不知的。于是大家都笑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
  “闻声说话吧,是过于直接了。”
  “听闻他审案不爱动刑,嘴一张就字字皆刀,弱些的人犯根本顶不住。”
  “他母亲说,他回家也那样。有时连他爹都被气得捶心肝。”
  李凤鸣越听越觉得闻声这人挺有趣。不过大家说着说着,又转去聊别的人了。
  她昨日只看到侯允出场,后面的人一个都没见着,所以再接不上话。
  于是挂着端庄笑面听了几句,趁人不注意,便去拿碟子里的甜瓜吃。
  *****
  这甜瓜是早上沁在井里的,才切好送进来没一会儿,隔老远都能感到凉爽扑面。
  此时天气燥热,解暑极好。
  可她的手才伸出去,立刻就被萧明彻轻拍回来。
  “莫非这甜瓜有毒?”李凤鸣斜眼睨他,以气音发出明知故问的质疑。
  萧明彻也斜眼睨她,面无表情,同样回以气音:“太凉,你不能吃。”
  这女人每个月癸水来时仿佛魂灵出窍,他特地找府医问过,得到的建议是少碰寒凉之物。
  那甜瓜在井水里沁了整日,太过寒凉,在这暑气旺盛的时刻吃,想也知对她不好。
  “少吃无妨的。我就吃一片。”李凤鸣试图讲道理。
  萧明彻拿了颗蜜桃塞给她,以此表达了严防死守不让她吃冰甜瓜的决心。
  正在此时,小吏带着侯允进来了。
  待他见礼完毕,太子便像个笑面虎,看似与他随意闲叙,实则字字有所指。
  大家都关注着太子与侯允的问答对谈,各怀心思地揣测着太子的每字每句的背后深意。
  李凤鸣倒是不必猜。
  世间各国储君,遇到侯允这种贸然在公开场合宣扬动摇国制的冲动小崽,想法、做法都不会差太多。
  她只需听上几耳朵,就大概能懂太子试图敲打侯允,让他找机会单独说明是受何人指使。
  话已出口,若侯允在之后始终咬紧牙关,大长公主或许还会设法保他和他家。
  要是他傻到又向太子出卖大长公主,那两边都不会让他家好过。
  若侯允和他家正定伯府最终选择了后者,那就不值得费心了。
  李凤鸣垂眼沉吟,一心二用地开始撕蜜桃皮。
  *****
  太子与侯允并没有谈太久,刚好就是李凤鸣剥完蜜桃的时间。
  侯允出去后,恒王突然开口:“那岑嘉树倒真是个妙人。皇兄可要召见?”
  太子似乎对岑嘉树兴致不大。他环视在场众人:“几位皇叔意下如何?”
  “他昨日一言未发,竟只以弹琴亮相,颇耐人寻味,见见也可。”
  泰王叔捋须笑呵呵。另两位王叔应声附议。
  太子又看向萧明彻:“老五觉得呢?”
  萧明彻正要说话,掌心就多了颗剥好的桃子。
  李凤鸣冲他飞快轻眨眼尾,亮晶晶的笑意都快顺着眼角淌出来了。
  意思很明确,就是拜托萧明彻也赞同召见岑嘉树。她很想看看真人与画像差距大不大。
  “臣弟昨日缺席,听了泰王叔之言,对此人也好奇。”
  话是这么说,可萧明彻那冷漠脸看起来实在不像好奇的样子。
  好在他在人前一向如此,没谁深究他是真心想见还是敷衍随大流。
  终于能近距离一睹岑嘉树真人风采,李凤鸣乐得笑容都能拧出蜜。
  萧明彻越看越不顺眼,憋着坏将那颗蜜桃又塞回她嘴里,这才算出了半口恶气。
  他俩的坐席在太子夫妇右侧,再旁边就只有老眼昏花的容王夫妇。
  两人说话、动作都很注意分寸,便以为没人看见。
  殊不知,看似全程目视前方的太子妃一直以余光看着他俩。
  在太子妃眼里,事情的完整经过就是——
  淮王妃想吃甜瓜,淮王“刻薄”阻挠,冷脸丢给她一颗蜜桃;
  她“忍气吞声”接下,剥好后又陪着笑脸拿去讨好淮王;
  淮王却板着脸,“凶狠无情”地塞回她嘴里。
  眼看都成婚大半年了,淮王妃还是如此不受夫君待见,太子妃实在忍不住心生怜悯。
  又有点怒其不争的鄙视——
  瞧那逆来顺受的软柿子,面上笑吟吟,心里指不定多难过呢。
  大家不都说魏女很威风的吗?
  这淮王妃还王女出身,在夫君面前却半点架子都不敢拿,不争气。
  *****
  在等待小吏去请岑嘉树前来的间隙,李凤鸣斯斯文文地咬着蜜桃,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观察每个人的表情。
  太子对岑嘉树的冷淡实在过于突兀,这是李凤鸣最不解的一件事。
  想当初,皇后虽是为配合太子在舆论上向恒王施压,并非真心要为各家未婚贵女择婿,但场面功夫做得还是很周全。
  会被她挑中画像拿出来展示的人,样貌都不差,在家世、才学这两样里,更是至少有一样极为出挑。
  而且,皇后既是为配合太子,那她挑出的画像,事先必也会让太子过目,然后才会拿到贵女们面前。
  这就说明,至少在一两个月前,皇后挑选画像时,太子对岑嘉树还是青眼有加的。
  才不到两个月,太子对岑嘉树的态度就从首肯变成了冷淡,甚至有几分抗拒。期间发生了什么?实在耐人寻味。
  相比太子的冷淡,恒王对岑嘉树倒是热情高涨。
  他甚至主动转向萧明彻与李凤鸣这边,含笑搭话:“老五昨日没在,想必对岑嘉树不甚了解?”
  “愿闻其详,有劳恒王兄。”萧明彻敷衍一句。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