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就是应该做的,林如海一口气答应了下来,只劝老太太赶快歇着,明天孩子们还要来请安呢。
老人家同意了,儿子帮忙着放下枕头,又给她盖上被子。
林如海出了房间又嘱咐的丫鬟婆子们多照顾一些,晚上不要睡得太死,就守在床边儿,老太太要是渴了饿了叫一声,她们要赶快应答。
交代完之后才放心地回到了院子,半夜三更的有人敲门。
老太太院子里面的丫鬟来报,老太太如今有些不对劲。
夫妻两个赶快跑到院子里,又发现三个孩子已经到了,一家人围在床前,老太太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脸色红润,目光有神。
把儿子儿媳看了一眼,剩下的目光都放在了三个孩子身上,伸出手去拉拉拉最小的孙子,最后满意地闭上眼睛,就此逝去了。
一家人顿时哭了起来,丫鬟们赶快把前几年做好的孝衣白幡拿出来。
林如海又悲痛万分的写了折子,派人递交出去,又打发人回苏州老家那边整理一下院子。
全家人要回姑苏守孝,贾敏给娘家的回信还没写,凑时间写了出来。
和往京城送的折子,一块儿出了家门。
老太太先收到了女儿写的信,看到亲家母去世的消息,也只是在儿媳妇们来请安的时候叹息了一回。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外边儿传过来消息,说林如海的折子递到了皇帝跟前,太后听说了之后特别难过。据说太后当年和林家老太太有点交情,就跟皇帝说,当年的那些老诰命们一个接一个的不在了。
自己想起来就觉得心如刀割,如今故人去世了,自己也往下面赏一些东西,下葬的时候让她带走,也算是全了这些年的情分。
皇帝对于百官的所作所为早就知之甚详,看见母亲又这样难过,心想林家的老太太只有林如海一个儿子,不如让母亲心中好过一些,就顺水推舟的驳了林如海的折子,但是又让他回祖籍做官。
这真的是为林如海考虑的特别周全,既能守着父母的坟茔,又能接着做官。
这消息传到荣国府之后,全家人都在赞扬姑老爷得了皇帝的青眼,又说姑老爷为人谨慎,做官的名声又好,全部是一些赞扬之语,贾家老太太前些年在心中有过的那个想法又冒了出来。
看了看在院子里面逗着鸟儿的孙子,又让人打听了一下两个外孙如今已经开始上学读书。
就把儿子和儿媳妇叫了过来。
“你们妹妹家的孩子也是知根知底儿的,咱们这些人家虽然不兴订娃娃亲,但是早点儿有那个意思,让你妹妹那边儿早点儿知道。等到时候两个孩子大了,咱们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贾政心里面觉得这个主意还是比较靠谱的。
王夫人却觉得有些不合适,那林家的小姑娘是圆是扁都没看过呢,怎么能急匆匆的给宝玉定下来,就算是打个招呼也不行。急切之中又没有好的理由拒绝婆婆。
只得拿林家现在正在办的丧事做借口。
“老太太就算有心,现在千万别说,他们家正在办白事儿呢,就算是咱们姑太太愿意,姑老爷那边儿正难受着呢,此时说出来怕是有些不妥当。”
看见儿子媳妇儿都不反对,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们说的我也知道,先派人去吊丧,去的时候找几个心腹缓缓的跟你妹妹说出来,到时候咱们再写一封信,亲自跟你妹夫说一说。
一家有女百家球,遇见了好孩子要早点说,迟了就怕别人定下来了。”
第191章 姑苏城贾敏生怒
在扬州城,林如海一家日子过得真的是匆匆忙忙。
如果真的是操办白事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林如海要到祖籍地去做官,这并不是被贬了过去,而是皇帝体恤。
眼看着马上就要发生人走茶凉的事情,可京城的圣旨来了之后,整个扬州城都轰动了起来。
那些有一些文采的读书人自然要来拜访一下林如海,又写了不少祭文,同时也要给他们家老太太上一炷香。
官场的这些人更是如跑马灯一样昼夜不停。
再有其他地方做官的一些同门或者是同乡,都派人送了丧仪过来。
林如海偏偏又是独子,林家在他之前几代人都是一根独苗,导致林如海他自己遇到了事情没有一个亲人能够帮衬,不得已把两个儿子拉出来,小的只管在灵堂上跪着,大的跟着自己往来迎宾,父子两个半个月过去之后,只觉得浑身上下掉了20多斤肉。
总算能离开扬州城了,林家的人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模样。
林如海在马车上叹气了一声,对妻女们说,“扬州的事儿刚刚算是了结了,苏州那边儿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排场等着咱们呢。”
贾敏心疼丈夫和儿子,又因为孝期不能沾一点儿荤腥,哪怕是偷偷摸摸的给他们爷俩吃了,也不能这么做,毕竟那么多眼睛看着,要是这个时候再出了一点事儿,别人把这件事捅出来,林家父子那真的是落下一个不忠不孝的下场,这和要人命没什么两样了。
只好让人多做一些饭菜,做的美味一些,让他们两个多吃一些,平时在马车上什么事都别管,只管躺着休息。
就这样一路晃晃悠悠地到了苏州。
苏州的阵仗并不比扬州那边简略多少。
还有京城送过来的一些赏赐,都是太后娘娘找出来的,指明了要给老太太带到地下去葬了。
荣国府的仆人就在这个时候来到了苏州,作为家中小主子的外祖家,荣国府的人刚到了苏州城门,就被林家的人接了回去。
这么大的大事儿,也只是来了几个奴仆。
贾敏不仅不高兴,更有几分生气,就算是哥哥们来不了,旁枝的爷们儿们难道就不能来了,自己两个嫂子就不能过来一趟?
但这会儿要忙的事情比较多,也不能计较,晚上夫妻两个休息了之后,荣国府的婆子们又悄悄地求见贾敏。
林如海经过这几天的劳累奔波,早就倒头就睡了。
贾敏浑身酸痛,不想再起来了,但是又不知道荣国府到底想说什么,深更半夜的摸了过来,肯定不是什么能让人知道的事。
只好匆匆的披了一件衣服,带着丫鬟到了院子里面,刚刚坐下,荣国府的婆子们就过来了,贾敏知道这一次来的正是老太太的心腹,赖家的婆媳两个。
这婆媳两个过来之后,先是给贾敏请安,又说了些吉祥话,请贾敏保重身体,前面铺垫了这么多,贾敏听得有些不耐烦。
“只管说什么事,我今天累了一天,明天又要迎来送往,离着老太太下葬还有七天呢,没工夫跟你们婆媳两个在这里面磨嘴皮子,只管说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这倒不是,老太太来之前吩咐我们了,跟姑太太说一声,咱们家宝二爷和黛姐年龄正相当,往后亲上加亲也是好事,而且姐儿来到了咱们家,都是亲人,婆婆是亲舅妈,太婆婆是亲外祖母,只会把她当成自家孩子疼。”
贾敏听完之后只觉得哭笑不得,心想这婆媳虽然是荣国府头一等的妥当人,但是这事儿办得却不够漂亮,要真的是想说这事儿,完全可以等老太太下葬了,到时候全家松一口气了,她们婆媳再到自己跟前慢慢的提这事儿。
这个时候着急忙慌的说出来,谁有心思去管呢?
“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我那女儿是我们夫妻两个唯一的一个女孩,正是我们两口子的心头宝。”
赖家婆媳赶快在一边儿点头称是。
贾敏又接着说,“这事儿少不了要去跟我们家老爷商量商量,但是你们也看到了,家里面现在都是事儿,件件都指望着老爷拿主意,像这样不着急的,往后再慢慢的跟老爷说。”
这婆媳两个也是能察言观色的人,赶快就告辞了。
贾敏的一腔睡意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披着衣服回到了卧室之后,看到林如海睡得呼呼响,心里面越想越睡不着。
自己的女儿那真的是养的金尊玉贵,嫁回娘家也不是不行,不能因为那是自家娘家,就把这件事匆匆忙忙的点头答应了。
贾敏心里面想着要不然等老太太这件事儿结束了,悄悄地派人回京城。一来是看看京城的的府邸需不需要修缮,第二就是打听打听二哥家的孩子到底怎么样?
打定这个主意之后已经到了半夜,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直到天亮的时候才慢悠悠地睡了过去。
接下来又是一通忙乱,把老太太下葬了之后,全家的人都瘦成了竹竿儿。
各家亲朋好友这个时候也告辞离去,又忙了了两天,那些远来的亲朋们都已经送走了,林如海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目前也仅剩荣国府的人还在家中,明天他们就要走,林如海放松下来之后,对这件事儿也不过问,把两个儿子叫到自己跟前,拿书本考教他们的学问。
又嘱咐他们两个这一段时间别出去闲逛,虽然自己还出去当官,但毕竟是居丧之家。除了日常读书给父母请安之外,就不要乱走动了。
把儿子们吩咐了一通之后,又把女儿叫了过来,看看女儿瘦骨嶙峋的模样,想想几个月前刚养出来的一点儿肉现在又没了。
不仅有些心疼。
就把女儿拉到自己跟前,抱着她坐到前面的凳子上。
“为父也听说了,你这一段时间不爱吃东西,这可不行,虽然老太太去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生在世生老病死谁都左右不了,你不要太难过,你要是太难过了,老太太反而不安,你若是吃饱睡好,老太太才能在下面安心。”
林黛玉看看父亲的面容,低着头答应了一声。
林如海赶快把手放在女儿的头上揉了揉,“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还在想念老太太,别想念了,日子总是要向前过的。”
林黛玉的小脑袋又点了点,从凳子上跳下来,扑到林如海的怀里。
“爹爹,你和娘亲以后不要老了,好不好?”
就这一句话,林如海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融化了,赶快抱着小女儿,在她的后背上拍了几下,脸上全是欣慰。
直到现在他彻底确定养儿子和养女儿完全不一样,养儿子更多的是寄托了自己的抱负和家族的未来,所以一定要对儿子严格一些。
养女儿却不是,养女儿更多的是把女儿当作孩子来养,可以疼宠,可以娇惯。
而且儿子和女儿回馈给父母的成就感也不一样。
林如海把小女儿抱起来,抱着她出了院子去找贾敏。
路上还在安慰女儿,“放心吧,爹爹和娘亲现在年轻着呢,老太太有今天完全是因为年纪太大了。爹爹和娘亲还能养着你们三个好长一段时日呢。”
这么温温和和的给林黛玉解释了之后,林黛玉总算是把小脑袋抬了起来,脸上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
“爹爹不骗我?”
“骗你干什么?你不想离开爹爹和娘亲,难道爹爹和娘亲想离开你?快别这么说,让你娘亲看见了心疼。”
林黛玉赶快搂着爹爹的脖子,小脑袋窝在爹爹的脖子里面,催促着,“咱们快点走,把哥哥弟弟都叫到娘亲的院子里,咱们一家人说话。”
“说话是可以说话,就是你哥哥现在去读书了,等一会儿让人去叫他,咱们这个时候先领着弟弟玩一会儿行不行啊?”
两个人高高兴兴的来到了贾敏和林如海平时起居的院子里。
这院子里面站了好几个荣国府的婆子。
林如海进去之后都插葱一样的赶快行礼。
林如海也不把这些婆子放在眼中,抱着女儿直接来到了上房,丫鬟们刚把帘子打开,父女两个就听见屋子里面有个老婆子说。
“姑太太,您养出来的女儿,咱们老太太从心里面爱重,这也是老太太的一个想法,您平时不在老太太跟前尽孝,把咱们家姐儿接到京城去,也能让老太太心里面好受一些,看见咱们家姐儿也能想起姑太太您来。”
贾敏已经把脸板了起来,心里面想着难不成我林家已经成了破落户了,需要把女儿送到老太太跟前打秋风?
难道全靠把女孩送到老太太跟前取笑逗乐,我们家才能从荣国府的手心儿里捡一些漏下来的仨瓜俩枣儿。
这个时候她还没开口说话,林如海已经气得脸上烟云密布。
林黛玉又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也听见这话了,赶快在父亲怀里直起身子,满面惊慌地看着爹爹。
林如海心想这个时候先哄女儿要紧,“放心放心,不会把你送走的。咱们一家人要在一起才是,做什么要把你送到别人家。”
贾敏也听见了林如海的话,赶快站起来从林如海的怀里把女儿接过来。
又转头对贾家的婆子说,“你们回去跟老太太说,就说我说的,我女儿如今离不得我,就待在我们夫妻跟前,哪里也不去。再有老太太想的那件事儿,就回去跟老太太说,如今现在孩子太小,说这些没意思,这件事往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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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荣国府婆媳得意
贾家的婆子颇为尴尬地退了下去。
贾敏就忍不住想把娘家的打算跟林如海说说,但是考虑到女儿就在跟前,哄着她出去跟弟弟一块玩耍。
林黛玉却不想出去,扭扭捏捏地看着爹爹和娘亲,脸上还带着惊恐。
夫妻两个看着心疼,赶快让人把小儿子带进来,让她们姐弟两个坐在一边玩耍,夫妻两个陪着玩儿了一会儿,看见姐弟两个玩得开心了不再盯着他们夫妻两个,就悄悄的把刚才的事说了。
贾敏小心的说,“老太太……荣国府的老太君……”
林如海叹息了一声,“你放心吧,咱们家老太太去世了,我心中虽然难过,但也没有不能听见这三个字的称呼,还没到这一步呢,你只管放心说吧。”
贾敏松了一口气,“就是荣国府的老太太,前些日子让赖家的婆媳两个给我传了一封口信儿,说是想让我二哥家的宝玉娶了咱们家黛玉,说是这两孩子亲上加亲都是一家人。”
说这话的时候,夫妻两个都盯着孩子,看见小儿子把一个黄铜的九连环扔到了木榻下面,姐弟两个赶快趴在沿儿上向下看。
林如海的心都快提到嗓子口了,就担心两个孩子趴得不稳,一头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