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为了让嫣儿帮忙,我只能说是我做的,”季听顿了顿,斜了他一眼补充,“若说是你做的,恐怕她会立刻定你的罪。”
“我自己可以解决。”申屠川沉声道。
季听冷笑一声:“怎么,本宫帮你还帮出错来了?”
申屠川静了下来。
季听越想他刚才的态度越生气,一拍桌子喝道:“你给我过来!”
申屠川眼中隐隐有些不服,但还是乖顺的过去了。季听一把拎住他还红着的耳朵,怒气冲冲的问:“你是不是不识好歹?!”
申屠川没想到她会直接动手,一时间耳朵的红蔓延上了脖颈,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你、你放开!”
“不放!申屠川你骗了我两年,你真是太不要脸了!”关于他瞒着自己一直谋杀季闻的事,季听本来没生气的,可这会儿突然改变主意,决定好好质问他一番。
申屠川眉头紧皱:“我并非有意骗你。”
“凡事都瞒着,还敢说并非有意?”季听冷笑一声,“夫妻之间贵在坦诚,你难道不知道?”
“我们那时已经不是夫妻……再说了,你难道就没有瞒着我的事?”申屠川看向她的眼睛。
季听想到阿简瞬间心虚,但吵架的关键时候自是不能输,于是梗着脖子道:“我没有!”
申屠川:“……”
“怎么样?我就没有。”季听轻哼。
申屠川沉默片刻:“对不起。”
得了一句道歉,季听的心情总算好多了,松开他的耳朵嗤道:“这一次也就算了,我懒得同你计较,你下面再有什么计划不同我商量,我就真的不搭理你了。”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半晌突然问:“你愿意同我重修于好?”
“怎么,不需要离我远点了?”季听斜睨他。
申屠川垂眸:“季闻已经昏迷不醒,既然你同张贵妃已经联盟,不如趁他病要他命,也省得我们夫妻再分离。”
“如今我们已经和离,可算不上什么夫妻了。”季听淡淡提醒。
申屠川顿了一下:“我在与你说正事,杀了他,你做皇帝,”他说完顿了一下,“如今我是文臣之首,你不必担心他们反对。”
季听静了一瞬,总算正经起来:“那不成,若他此时死了,咱们就太名不正言不顺了,必须给他留一口气,要他下诏立储,之后再解决他。”
“他现下死了,也是道士杀的,和殿下无关,殿下依然名正言顺。”申屠川回答。
……她是名正言顺,可儿子却不是了,想想季闻刚死,她便冒出个儿子来,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为了夺位故意杀了季闻。季听欲言又止的看着申屠川,想把阿简的存在告诉他,但一想到刚才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说没事瞒着他,就又有些心虚了。
“殿下。”申屠川看着她。
季听咳了一声:“总之你听我的,他既然倒下了,我便不会再让他起来,剩下该做什么,我心里自有打算。”
申屠川不认同的看着她,本还想再劝几句,外头突然传来两声敲门声,接着便是丫鬟紧张的声音:“殿下,小少爷今天没怎么见您,这会儿正发脾气……”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季听忙打断她,心虚的瞄了眼申屠川后高声道,“你去告诉他,本宫待会儿便去找他。”
申屠川注意到她的神色,眼神渐渐暗了下来。
“奴婢直接领他过来吧,也省得殿下再去。”丫鬟好心道。
季听汗都要下来了,干巴巴的拒绝:“你听本宫的,赶紧去吧,本宫这就去了。”
“是。”丫鬟闻言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了。
等丫鬟一走,季听硬着头皮对申屠川道:“时候不早了……”
“小少爷是谁?”申屠川打断她的话。
季听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她并未在申屠川面前提起过这个名字。她沉默一瞬:“就……一个不怎么熟的小孩,听称呼你也知道,肯定是个孩子……你赶紧走吧,我过两天跟你解释。”
她得等他把自己那句从未骗过他给忘了,再把阿简的存在告诉他。反正两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两天。
“既然不怎么熟,殿下为何要为了他赶我走?”申屠川眼眸黑沉的看着她,“孩子?可我分明记得,扶云也被称呼为小少爷,难不成扶云也是孩子?”
“……扶云现在长大了,就不是小少爷了,但以前是的。”季听眨了眨眼睛。自打阿简出生,下人们便称呼他为小少爷,而原先的扶云小少爷,中间那个小字便被去掉了。
不伦不类的,但也都这么称呼了。
“所以他比起扶云,还要小上几岁,”申屠川声音冷了下来,“牧与之先前说得果然没错,殿下对年轻些的,总是多几分偏爱。”
季听:“?”他这话怎么怪怪的?
许久没有应付过吃醋的申屠川,季听业务能力都生疏了,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到了门口,侧目冷淡道:“殿下房中多了旁的味道,不久前我以为自己多想了,现下才明白,原来真的有别人住进来了。”
他说罢,便绷着脸离开了。
季听:“……”这回她听懂了。
然而她听懂了,申屠川也走得没影了,她一时间好气又好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算了,明日一早就去找他,把阿简的存在说清楚吧。
季听轻叹一声,亲自去将哭闹的阿简抱回寝房:“你怎么这般会闹人,再这样下去,就没人喜欢你了。”
“娘喜欢。”阿简闹累了,枕在她肩膀上撒娇。
季听看着唇红齿白的小混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阿简,你想不想见爹爹?”
“爹爹?”阿简对这个称呼很陌生,顿时睁大水汪汪的眼睛。
季听点了点头:“对,爹爹。”
“想见!”阿简欢呼。
季听扬眉:“你知道爹爹是什么吗?”
“不知道。”阿简回答。
季听被他逗得直乐,揉了好半天后才搂着睡着。
翌日一早,她便直接进宫了,刚到就遇上了申屠川,如今季闻半死不活,她也不必再像之前那般避嫌,于是大方的朝申屠川笑笑。
然而申屠川直接别开了脸。
……这是有多生气啊。季听无语的看了他半天,最后在离宫时压低了声音对他道:“我有话同你说。”
申屠川绷紧脸,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了。
季听:“……”
她倒是想追上去,但还有太多事情要做,只得先处理要紧的,再去找他解释,然而申屠川像是存心避开她,接下来好几天都鲜少遇上,即便是遇上了,他也扭头就走,丝毫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季听气得直笑,索性也不找他了,就看他打算别扭到什么时候,反正她先前威胁过了,他再不高兴,也不敢搞出自残那种事。
这么想着,她继续悠哉悠哉的处理季闻中毒一事。由于季闻‘昏迷’不醒,这案子完全在她和贵妃的掌控之下,事情解决起来倒也容易。
一连过了三五日,大理寺终于出了结果,现下只等季闻醒来了。
季听又一次在宫门口遇到申屠川,这回没主动迎上去,而是淡定的往外走,在经过他身边时扬唇:“回去找我的阿简去。”
申屠川站定。
“阿简又乖又甜,虽然黏人了点,可也最好哄,不像有些人,动不动就喝上一缸子醋,难缠得紧。”季听笑眯眯的离开,而身后的申屠川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
当日晚上,季听倚着床边看话本,不多会儿便感觉到有人来了,她撩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你来做什么?”
“阿简呢?”申屠川面无表情,“怎么没叫他侍寝。”
“怎么没来,在里边躺着呢。”季听说完拍了拍旁边的鼓包。
申屠川已经被嫉妒折磨疯了,也没注意到这个鼓包又短又小,只是红着眼角问她:“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和别人……”
“怎么了?”季听忍笑。
申屠川双手死死握拳,半晌咬牙道:“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严格来说是一年多,但不严格的话,就两年多了。”季听回答。
申屠川的嗓子都哑了:“那是在同我和离之前。”
眼看着他都要哭了,季听不忍再逗他,坐直了朝他伸手:“行了,不闹你了,我季听两辈子,也就只有你一个男人。”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显然不怎么相信。
季听无奈的朝他走去,还未到他面前,就被他猛地抱进怀里:“你不准变心。”
“我没变心,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一个。”季听安抚的拍拍他的后背。
申屠川抱得更紧了些:“那他们口中的阿简是谁?”
“……我可以告诉你,但前提是你不准生我的气,更不准生自己的气。”季听谨慎的开口。
申屠川顿了一下放开她,蹙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你不是说了,只有我一个男人?”
“是啊,只有你,”季听失笑,“阿简是……”
“娘!”
她话没说完,床上那个便被吵醒了,笨笨的踢开被子坐起来,眨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迷茫的看着季听。
申屠川瞬间认出他是那日在南山走丢的孩子,接着想到什么后愣住,心跳突然加快许多,撞得他心口生疼。
他怔怔的看向季听,等着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季听被他看得心虚,咳了一声指了指床上的小娃娃:“嗯,你的。”
申屠川:“……”
季听怕他会突然生气,赶紧跑过去抱起阿简,在他耳边低声教道:“叫爹爹。”
“爹爹。”阿简乖巧的唤他。
申屠川静了许久,才浑身发颤的看向抱着他的女人,连话都说不囫囵了:“季听,你就是一个混蛋……”
季听:“……这个时候该上演父慈子孝的戏码了,你骂我做什么?”
申屠川气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咬着牙红着眼朝她走去,季听在他的逼近下瑟瑟发抖,等他靠过来后把阿简推进他怀里,申屠川顿时僵住,季听趁这个机会扭头跑出了寝房。
父子俩一时相对无言。
第141章
季听冲进褚宴房间的时候,褚宴瞬间拿起刀跳到她身前,冷着脸问:“有刺客?”
“没有没有,但比刺客更可怕。”季听跑到桌子前停下,喘着气给自己倒了杯水。
褚宴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季听将一杯水一饮而尽,杯子放下后看向褚宴:“我把阿简的存在告诉申屠川了。”
褚宴沉默一瞬:“可要卑职去准备马车?”
“准备马车做什么?”季听反问。
褚宴面无表情的看向她:“卑职只是觉得,申屠川或许会追杀殿下,离开京都避避风头也是好的。”
季听:“……能不捣乱吗?”
“殿下还是回去吧,仔细跟他解释一下,他定然会理解你的,”褚宴不捣乱了,并认真提出了建议,“好好说,将自己说得可怜些,他最吃这套。”
季听摸摸鼻子:“我自是知道要好好解释,这不是一时胆怯了么……再等半个时辰吧,半个时辰之后,我就回房,现下先让阿简好好陪他,说不定他看在阿简可爱的份上,就原谅我这一次了。”
她算盘打得啪啪响,褚宴虽然觉得这样不好,但也没有再劝,只是坐下认真擦自己的刀。
季听在屋里焦躁的走来走去,一抬头就看到他镇定自若的擦刀,不由得吐槽一句:“你就不能同我说说话?”
“殿下想说什么?”褚宴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的看向她。
季听沉默一瞬:“算了,没什么,你继续吧。”
“是。”褚宴听完,果然就继续了。完全无视了季听的唉声叹气。
季听嘴角抽了抽,继续焦躁自己的,两个人同处一片屋檐下,竟然也能做到悲喜毫不相通。
终于,季听在两刻钟后便坐不住了,叹了声气认命的回寝房,一路上想了好几种说辞,挑了其中最可怜的一种后,便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寝房门――
里面空空如也。
季听愣了愣,赶紧走进去:“阿简?申屠川?”
没人说话……也许是在跟她捉迷藏?她皱着眉头放缓了语气:“阿简快出来,娘带你出门玩。”
说带他出去玩都不吱声,显然是没在家啊!季听不死心的把寝房翻了一遍,最后在枕头边上看到了申屠川留的字条。
嗯,让她去申屠府接孩子。
季听无语片刻,最后让丫鬟把扶云叫来了。
“殿下,怎么了?”扶云忙问。
季听面无表情:“申屠川把阿简带走了。”
扶云:“……”
空气静了片刻后,他顿时炸了:“申屠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阿简是他儿子了?!知道也不行!阿简是我们的,他还想抢不成!”
“……你冷静点,他没想抢,”季听头疼的打断他,“赶紧备马车,随我……算了,你别去了,让褚宴随我去接阿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