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臣——山有青木
时间:2020-09-13 09:58:34

  这动静引来众武将的注意,立刻冲到了门口,有几个还抽出了刀。小厮看到这一幕脸都白了,急忙跪下磕头:“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没多大事,都回去吧。”季听将身上的水擦了,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但味道太浅,加上确实喝得有些醉了,她也就没有在意。
  武将们见她没事,这才转身回了厢房,褚宴冷冷的看了小厮一眼,掏出银针在剩余的茶水中蘸了蘸,确定没有毒后才淡漠开口:“你的目的是什么?”
  “什、什么……”小厮不住发颤。
  褚宴死死盯着他:“你是故意摔过来的,不是吗?”
  “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的不是故意的……”小厮简直要哭了,早知道这事会这么难,他就不该贪那几两银子。
  季听这会儿酒劲上头了,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闻言扫了褚宴一眼:“他下毒了?”
  “没有。”褚宴回答。
  季听脚下虚浮的往前走:“那就没事了,走吧。”
  褚宴见她歪歪斜斜的走路,怕她从楼梯上滚下去,急忙跑去扶住她的胳膊,将她一路搀回马车上。等季听在马车上坐稳了,他沉思片刻,还是回酒楼中同掌柜的要了小厮的名字和住址,这才转身离开。
  季听一上马车便开始睡,一直睡到家才醒,只是睡一觉非但没让她的脑子清醒些,反而是越来越迷糊了。
  褚宴原本想扶她下来,但看到申屠川过来后顿时心虚,扭头便离开了。申屠川看着丫鬟们将季听搀扶下马车,这才上前道:“怎么喝得这么醉?”
  “也没有,”季听说着便朝他倒去,申屠川抱住她的瞬间闻到了她身上浅淡的香味,顿时整个人都绷紧了,“殿下今日去了何处?”
  “嗯?”季听费力的应了一声。
  申屠川看向车夫,车夫忙道:“就在酒楼喝酒,哪都没去啊。”
  “那酒楼都是什么人?”申屠川又问。
  车夫想了想:“都是殿下相熟的大人,至于上去之后的事,奴才就不知道了。”
  “你没有撒谎?”申屠川死死盯着他。
  车夫吓了一跳:“没、没有啊。”
  申屠川眼底黑沉,许久之后才揽着季听的腰,将她带回了寝房之中。
  寝房内只有他和季听,他定定的看着季听,她身上的味道萦绕在他鼻尖,仿佛时刻在提醒他,她这次出门绝不只是喝酒。
  她身上的味道对他而言太熟悉了,是一种极为出名的男香,却几乎没有正经人家的男子用,会买去用的都是些拿身子做生意的……所以她身上为何会有这种味道?
  他想叫醒她问个清楚,可见她睡得这么熟,伸出手后又不忍心了。
  “水……”季听嘀咕一句。
  申屠川回神,倒了杯温水后将她扶起,慢慢的喂她喝下去。季听短暂的清醒了,看到是他后又闭上眼睛,唇角微微扬起道:“我是不是回来得很早?”
  “嗯。”申屠川表情阴晴不定。
  季听深吸一口气,昏昏欲睡道:“本来还能再晚些回来,但你既然求我了,我就先回了……”
  “只要我求殿下,殿下便什么都答应吗?”申屠川问。
  季听含糊的应了一声。
  申屠川盯着她,语气略微发冷:“若是我求了殿下,殿下能否告诉我,今日都去了何处?”
  “酒楼。”季听告诉他。
  “只是酒楼?”申屠川咄咄逼人。
  季听顿了顿,困倦的睁开眼:“不然呢?”
  “殿下身上有风月楼男倌常用的香料味道,那几位同殿下喝酒的大人,应该不会用吧?”申屠川淡淡开口。
  季听蹙了蹙眉头,片刻之后突然清醒了不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知道殿下除了酒楼,可还去了别处。”申屠川平静的看着她。
  季听眼神微冷:“没有。”
  “那殿下身上的香味作何解释?”申屠川又问。
  季听不悦:“你在审问我?”
  “不敢,我只是想知道答案。”申屠川神色淡淡。
  季听脑子有些疼,一时间想不起来便有些烦躁:“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会有香味,总之我没去其他地方……就算我去了,也轮不到你来管吧?”
  申屠川本就一直压抑火气,一听到她说不该自己管,双手顿时握成了拳头,片刻之后才缓缓松开:“殿下说的是,我没资格管殿下。”
  他说罢深深的看了季听一眼,转身便往外走。
  季听一肚子火气:“你给我回来把话说清楚!”
  申屠川头也不回,季听气笑了:“你要是敢出这个门,日后都不必再来。”
  申屠川脚下一停,最终还是冷着脸离开了。
 
 
第86章 
  季听翌日醒来时脑子疼得厉害,板着脸在床上坐了片刻,才抬起胳膊去闻自己的衣裳,然而什么也闻不到,不知道是香味散干净了,还是根本就没有过味道。
  但申屠川不是无故找茬的人,他既然说有味道,那应该是有的。
  她在床上独坐许久,才叫丫鬟进来为她更衣,等收拾好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叫褚宴进来。”
  “是。”丫鬟应了一声后便离开了。
  很快褚宴就走了进来,本想说自己不能同她说话,可一看到季听沉着的脸,便识趣的没有吭声。
  “昨天你一直跟着我,可有在我身上闻到什么味道?”季听蹙眉问。
  褚宴顿了一下:“没有,殿下为何这样问。”
  “那可有遇到什么不对?”季听又问,“我分明记得,自己一直同武将们在一起,几乎没接触旁人,为何身上会有风月楼男倌常用的香料味。”
  褚宴眉头皱了起来:“殿下昨日自出门起,便只去了兵营和酒楼,一路上也没有接触外人,怎么可能会有香料……不对,殿下昨晚还是碰到过一人的。”
  “谁?”
  “那家酒楼的小厮。”褚宴回答。
  季听沉默片刻:“香料这种东西虽然不算名贵,可也不是一个小厮能用得起的。”
  “可除了他之外,殿下也没接触过其他外人了。”褚宴蹙眉看向她。
  季听和他对视片刻,这才缓缓道:“去查。”
  “是!”褚宴应完声便转身离开了。
  季听独自在寝房中坐了片刻,实在觉得闷得慌,便去院中散步,结果走到花园时,恰好见着了申屠川。她神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抬脚到亭子里去了,申屠川沉默片刻,也跟了过去。
  “殿下。”他垂眸站在她面前。
  季听冷淡道:“你昨日说的那事,本宫已经叫褚宴去查了,想来今日就会有个结果,到时候会叫褚宴告知你,你且回自己院子等着吧。”
  申屠川却没有走。
  季听顿了顿,平静的抬起头:“还有何事?”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嘴唇动了一下后,到底什么都没说。季听心烦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褚宴当天晚上便查出了结果,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季听,季听直接将申屠川也叫了过来,让褚宴当着他的面说清楚。
  “卑职查到那家酒楼是张家产业,当日张绿芍曾去过一次,不管是买香还是指使小厮,都是她一人所为。”褚宴冷嗖嗖道。
  季听扫了申屠川一眼,见他表情微动,便缓缓开口:“褚宴,你先下去。”
  “是。”褚宴应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房间里顿时只剩下季听和申屠川两个人。
  申屠川抿了抿唇,起身走到季听面前认错:“是我误会殿下了。”
  “误会了没什么,拈酸吃醋也没什么,本宫知道你对本宫的心思,你这次如此失态,也有本宫的责任,”季听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这才淡淡道,“若非本宫纵着你,你也不会干涉到本宫头上来。”
  申屠川听着她用极为漠然的语气对自己说话,眼底闪过一丝郁气。
  “这次的事是有心人故意为之,本宫不同你计较,你也要时刻记住,谁是这长公主府唯一的主子,”季听垂下眼眸,“还有,本宫既然答应你三年不纳侍夫,在这三年内便不会去碰别的男人,这种酸醋日后就不必再吃了,听到了吗?”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许久之后别开脸,嗓音微哑道:“知道了。”
  从未有人对她这样发过脾气,她今日想了一天,总算明白了症结所在。申屠川不像与之他们那般有边界感,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多了,便总想同她像普通夫妻一样相处,可她是这凛朝唯一的长公主,怎么可能同他像普通夫妻一样。
  所以她想了许久,决定在褚宴将真相查明后同他说清楚,好叫他日后不会再犯。如今该说的都说了,她以为自己会轻松些,可当看到他隐忍的眼神后,突然又有一些不忍心了。
  季听静了片刻,放缓了声音道:“你伤还没好,今晚就在这边睡吧。”
  “我的伤药还在偏院,就不留下打扰殿下了。”申屠川淡淡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季听愣了愣,不由得蹙起眉头。
  真相大白没能让两个人重归于好,反而隔阂更重了,已经到了迎面走来,也只是淡淡招呼一声的地步,而长公主府很大,除去一日三餐会聚在厅堂,几乎没有见面的时候。
  而即便是同桌用膳,两个人也几乎不说话。扶云和褚宴夹在二人中间,也都不敢开口了,每天的饭桌都十分沉闷。
  在这一片沉闷中,牧与之回来了,扶云赶紧将殿下吵架的消息说了,于是当天晚上用膳时,牧与之便开口了:“殿下,先前我为殿下挑选的那几位,如今还在等着殿下召见,殿下打算何时见见他们?”
  申屠川拿着筷子的手一停,整个人都淡淡的。
  季听扫了他一眼:“我已经答应驸马,三年内不纳侍夫,你那些人哪来的就回哪去吧。”
  “殿下是先答应我的,所以那些人算是答应驸马前便准备收的,严格说起来也不算违约,更何况殿下只是收入房中,暂时不必给名分,不算纳侍夫的。”牧与之浅笑道。
  季听抿了抿唇,思考该如何拒绝。
  她的沉默落在申屠川眼中便成了动心,于是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殿下答应我的,是三年内不会碰别的男人,所以收入房中也不行。”
  “对,我已经答应他了,”季听说完想了想,又扭头去安抚牧与之,“你若实在觉得那几人不错,不如再留三年,三年后我再收放。”
  申屠川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断了,他面无表情的又换了一双。
  牧与之无视了他,含笑对季听道:“我选的这几人如今都是十八九,三年后就二十多了,年岁总是大了些,既然殿下现在不愿纳,那我就放他们离去就是,待三年后再为殿下选年轻的。”
  “那就这样吧。”季听只想快些结束这个话题,于是附和一句。
  申屠川站了起来,冷淡的开口道:“我吃饱了,先走一步。”说罢就转身离开。
  季听没说什么,只是情绪明显不大好了,牧与之轻叹一声,又同她说起了别的,才算将她的注意力引开了。
  待到晚膳结束,几人便各自往住处去了,牧与之一个人往别院方向走,快到住处时就看到一道身影站在那里,他顿了一下,平静的走了过去:“驸马爷怎么在此?”
  “她不想纳侍夫,为何要逼她?”申屠川面无表情的问。
  牧与之扫了他一眼:“大概是不想让人觉得府里伺候殿下的人少,便可以恃宠生娇随意对待殿下吧。”
  申屠川的眼睛彻底冷了下来。
  “申屠川,你这次救了殿下,我很感激,可也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殿下的人,可以为她受伤为她死,但绝不该试图占有她,”牧与之的眼神也凉了下来,“你入长公主府时,就知道她不会只有你一人,既然已经知道,为什么又要贪心?”
  申屠川冷漠的同他对视:“说到身份,我是驸马,你不过是个侍夫,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这些?”
  牧与之笑了:“要不是不想让殿下不高兴,你以为我会同你说这些?你若不听劝,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殿下真的如你所愿,彻底为你一人所有,二是殿下彻底厌弃你,日后连多看你一眼都嫌烦,如今在往哪种可能上发展,你不会感觉不到吧?”
  申屠川不说话了。
  牧与之往院中走,经过他身侧时听到他淡淡问:“你就没有生出过半点嫉妒之心?”
  “我与你不同,自是不会生妒,”牧与之扫了他一眼,“我这条命是殿下救回来的,从活下来的那一日起,便成了殿下的,既然已经是殿下的了,又为何生妒?”
  “那是我境界不够高了。”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也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牧与之。
  牧与之静了一瞬,到底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安静的离开了。
  这之后的日子,申屠川和季听还是不咸不淡的相处,过了三五日之后,李全突然来了府中。
  “皇上打算后日办一场宫宴,到时文武大臣都携家眷前去,殿下和驸马爷也千万要去捧场。”李全殷勤道。
  季听笑笑:“此事皇上已经同本宫说过了,怎么李公公又专程跑一趟?”
  “这不是皇上想显得重视一些,才特意让奴才来的,”李全说着四下张望一圈,“驸马爷呢?”
  季听顿了顿:“他身上还有伤,就没让他过来。”
  “都这些个日子了,也该好了,皇上特意吩咐了,要驸马爷一定到场,殿下千万别让皇上失望啊。”李全殷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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