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星辰。
他的声音非常好听,似叮咚的泉水,语气却有些焦急。
“你先回家,别在街上晃荡。”
初音喘着气:“可我的家要没了,我爸妈要离婚,我不知道哪里才是我的家。”
一时间电话里只剩下女孩的喘息声和哭声。
江星辰:“找个暖和一点的地方,等我。”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传达的意思不够准确:“你们学校往前面,有个银行知道不?在那个提款机的小房子等我。”那里有摄像头,也是24小时开门,可以暂时为她挡避风雪。
交代完,他依旧不大放心。
“初音……”
“嗯?”
“在那等我,别乱想。”
“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他是天上的星,而她只是尘间的泥。
辰哥:心疼,想抱一下我老婆。
辰哥友情提醒:小朋友们不要离家出走。
【吐槽下我家蔡先生】
我家宝现在会说话了,他每天都致力于和宝宝说妈妈胖这件事。
昨天宝自言自语:“宝宝是老虎,爸爸是帅哥,妈妈是棕熊。”
Excuse me?“妈妈是啥?”
宝嘿嘿笑:“棕熊。”
行哥:“为啥?”
宝宝继续嘿嘿:“妈妈大胖纸,大胖纸。”
行哥摔桌,“你们两今晚,谁也别想吃我买的西瓜,哼!!”
蔡先生:“西瓜很长胖哦!”
行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八百米大刀呢?
第11章
江星辰接到初音电话时,正在上晚自习,整个教室的人都在静悄悄地刷着试卷。
他抱着手机,出去又进来,然后动作迅速地收拾了书包。
同桌秦让探了脑袋来问:“有事?”
江星辰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然后问:“你有没有开车来?”
秦让点头。
“那你作业别写了,送我。”
“……”
江星辰站起来,“你快点收拾东西,我去帮你请假。”
秦让虽然知道江少爷发起疯来,什么都敢做,可明天是他们高三的期末考试。他家老头子已经下了死命令,要是成绩还吊车尾,要收了他所有的零花钱。
成绩他是不在乎的,就算全校倒数第一,他爸也能给人大学修个网球场,让他进国际班,但是钱吧,他没有真不行。
“不是,你干嘛去啊?”
“急事。你不去也成,钥匙给我。”
秦让觉得头皮有点发麻,江星辰还没拿到驾照,钥匙给他,外面又在下雪,找死么?
虽然同为二世祖,他家还比江星辰家有钱些,但是他有时候就有点怵他。
好吧,去。
雪还在下,江星辰一路走得飞快,秦让追着他后面跑,差点没因为滑摔死。
风雪一下被车门锁在了外面,秦让转了车钥匙,“你刚怎么跟老师说的?他肯放咱两走。”
“说你发高烧要去医院。”
“……”你才发高烧!
江星辰已经调出了车载导航:“照着这个走。”
秦让一看目的地,叫了一声:“我靠,大半夜你搞农村去干嘛?我明天还要考试。”
“夜里回,你明天考场再睡,想考多少分,我填你名字。”
秦让嘴角直抽。
想考多少分!你说气人不?
秦让把车子掉了个头,一踩油门走了。
雪还在下,路上渐渐有了积雪,秦让降了车速,江星辰有些急,“你就不能开快点?”
“拜托,下雪天。”
江星辰唇线紧抿,他想再给初音打个电话,可是她又没手机。
城市的灯火渐渐在后视镜里消失了。
秦让调了远光和双闪,半晌侧眉看了眼自家发小,“我说,你到底去干嘛?”
“我妹妹离家出走了。”
秦让挑眉,语气轻松:“这回又是你爸的私生女?”
“不是,没有血缘关系。”江星辰有点烦躁,摁下了车窗,冷风一瞬灌了进来,他的眼睛被夜色染成了一片漆黑。
暑假前,秦让从他家老头子那里听到了点消息,江星辰爸爸莫名其妙地带了个弟弟回来,而且那小孩生了白血病,江星辰不见了一个暑假,却赶在暑假结束回来捐了骨髓。
江母对此意见颇大,江星辰为此,还从走读改成了住校。
两个小时后,车子到了眉山镇。
眉山这里的雪稍微小了一些,已经入了夜,几乎所有的门店都关了,街道上黑漆漆的。
江星辰指了方向,车子从主干道滑到了那家银行门前。
24小时自助服务的灯亮着。
远远地,江星辰看到了他的那辆山地车,停在门口的雪地里。
再往里面看,小姑娘正缩着脖子蹲在地上,像只没人要的小奶狗。
他骤然松了口气,拉了车门,一瞬跳进了夜色里。
地上的雪已经积到了膝盖,他顾不得太多,踩过那些松软的雪,几步到了近前。
玻璃门“吱呀”一下被人从外面拉开,初音一下抬了头——
便见少年长身玉立在面前,他身后是沉沉的夜色,短发上沾着几粒未化的雪粒,未及关上的门卷进一阵风,浮动着他不长的头发。那双细长的眼睛正看着她,漫天的星河,仿佛一瞬摇曳在他眼底。
然后便听见他用无比温柔的语气说:“小孩,我来了。”
初音就那么傻傻地看着他,一时竟忘了说话,只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说让她等她,她真的等到了。
江星辰看地上的小姑娘似乎哭了很久,两个眼睛肿着,像个桃子,但那眼睛乌溜溜,湿漉漉的,格外招人疼。
他伸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问:“出来多久了?”
初音低着头说:“不知道。”
江星辰皱着眉,从口袋里翻了纸巾来,替她擦头发上还有耳朵上的水。
一下一下,非常轻柔。
“冷吗?”
初音摇头,起先的时候非常冷,后来手心和脚底都热得发疼,像是千万只蚂蚁在爬。
即便她说不冷,江星辰还是把自己的外套解掉,披到了她身上。
少年的体温,就沿着那件外套,自然而然地传到了初音的指尖。
初音趁他不注意,还猛地吸了下鼻子,全是他的气息。
不知归处的心,好像在某一刻,彻底平静下来。
可下一秒,江星辰的语气就变凶了,“长本事了?啊?学人离家出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多少人会担心?你爸、你妈……还有我!”他是真的火了,眼底有怒光,胸膛起伏着,指关节在玻璃门上敲得咚咚作响。
“他们两要离婚,你以为你能改变得了什么?你就是真冻死了,他们要离,还是照样离。你一个小孩,整天瞎操心这些破事!”
初音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江星辰,吓得吞吞嗓子,不敢说话。
青春期的小姑娘想不通走上不归路的,他也不是没见过。一路上,他妈的,满脑子都是她想不开寻短见的画面,生怕来晚了,找见一具尸体。
初音垂着脑袋,小声说:“对不起,我错了。”
江星辰从鼻子里哼了哼,“回去写篇两千字的检讨,我看你写完再走。”玻璃门被他猛地推开,冷风夹着鲜妍的空气一下漫进来,他已先她一步踏进了雪里,“出来,我送你回家。”
“……”
“怎么不动,杵这过夜呢?”
初音低头:“我脚……刚蹲得麻了,还没缓过来。”
江星辰一下把她抱了起来,踩着那风雪往外走。
秦让等得久了,点了支烟,仰头靠在车座上慢慢地抽,一偏头就看到这一幕。
哟,铁树开花啊,江星辰这是。
这下省一中女生们,这下只能靠他秦让来拯救了。
江星辰一直把她抱到车里,再转回去收他的山地车。
秦让摁亮了后座的灯,探过来看初音。
小妹妹一个,瘦瘦小小的,又干又瘪,只是皮肤很白,眼睛很黑。
秦让这个人吧,有点骚,见了姑娘就想聊两句,特别还看江星辰这么宝贝的,他更想聊。
他凑过来,眨眨眼,笑得一片灿烂,“小妹妹,跟哥哥讲,你叫什么名字?”
秦让和江星辰有着一样英俊的相貌。
只是江星辰是那种帅中带着点邪气,秦让则是邪气更甚于帅气,整张脸太过艳丽了,一双泛着水光的桃花眼,看得初音有点怕,回答得非常小声。
“哟 ,初音妹妹,好名字,我叫秦让,你可以喊我秦哥哥。”
“……”初音更加窘了,脑袋都要缩进脖子里去了。
江星辰摔了车门进来,在椅子背上踢了一脚:“行了,别逗我家小孩了。”
“急什么?不就认识一下么,是吧?初音妹妹?”
初音点头如捣蒜。
江星辰微微勾了下唇,伸手在她头顶按了一下:“别怕,他就这德行。”
“初音妹妹,你几岁啊?上几年级了?”
“十五岁,初三。”这次,江星辰替初音答了。
秦让扬了扬眉,阴阳怪气地拖着声音:“哦~那我家星辰是男大三,抱金砖啊~”
下一秒,秦让收到了江星辰的一只鞋子问候——
“我靠,江星辰,你他妈到底多少天没洗脚,臭死老子了!”
“……”
漆黑的奥迪,一路开到初音家门口。
秦让继续留在车上,江星辰下来帮她把车子搬下来。
雪已经停住了,世界出奇的寂静。
江星辰倚在车边,一句一句嘱咐她:“你爸妈的事,你不要掺和了。”
初音低着头,小声道:“可我不想他们离婚。”
江星辰默了一瞬,指尖摸了摸她的额头说:“可有些事,并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是不得不,这就是长大。初音,我相信你是一个勇敢又聪明的姑娘,会勇敢面对这些挫折。”
初音低着头,脚尖碾过一片雪,小声道:“可他们非让我在他们里面选一个,我谁也不想选……”
江星辰眸色深深,“那就不选。”
初音道:“可是不行啊,离婚就必须得选一个。”
“他两怎么说?”江星辰问。
“我爸让我选我妈。”初音答。
“听他的。”
“……”初音舍不得。
江星辰安慰:“离了婚,他还是你爸爸,你可以回来看他。”
初音:“嗯。”
初音推着自行车往回走,忽然想起衣服没有还给他,又匆匆跑了回来。
江星辰还没有上车,见她回来,挑了下眉:“还有什么问题,需要哥哥开导?”
初音说没事,然后把他的外套脱下来,垫着脚尖帮他披在肩上。
“谢谢你。”说完她很快地推上车到了大门边。
江星辰垂眉摸了摸带着余温的衣服,嘴角忽然勾了勾。
半晌,他又冲着到了门边才初音说:“两千字的检讨别忘了,我过年回来找你拿。”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有个江星辰能在考试的时候写我名字,这样妈妈就再也不用揍我了
快进城了
辰哥开始护短咯。
【今天上榜,这周我们六点更,我看看能不能吸点六点粉哈哈哈】
【喜欢文文要收藏哟,收藏暴涨我爆更呀】
第12章
陈云和张林的婚,终究还是离掉了。
初音随母亲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家,投奔远在N市郊区的舅舅。
搬家那天,初音收拾东西,把江星辰的小飞机、自行车还有那串白色的小海豚,一并装进了车上,陈云的带的东西却很少,似乎要和过去做个彻底的了断。
临着上车,初音又溜回来,想再看一眼张林,奈何他就是不开门。
她站在门口偷偷抹掉眼泪,几步跑到车上。
后视镜里的家渐渐消失,初音始终没有见到爸爸出来。
那之后不久,也就是腊月二十八,除夕的前两天,陈云带着初音去和一位叔叔吃了顿饭。
陈云花了很多心思在准备这顿饭上,她自己精心打扮,还带着初音去店里买了一身新衣服,甚至领着初音去做了个发型。
一路上,她不断向初音交代各种礼仪。
到餐桌上坐下来,初音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位叔叔是陈云的一位旧友,叫韩齐,也是离异单身。一顿饭,陈云吃得眉目含情,初音却是如坐针毡。
做自己母亲的电灯泡是怎样一种体验?
估计没几个人能和她感同身受。
期间初音找了理由去了趟卫生间,她在里面待了很久才出来。
往回走时,看见陈云正扶着韩齐的手在说话。
她没有勇气再坐回到那张桌上去。
张林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本事,却做了她十几年的爸爸。陈云可以很快地走出婚姻,初音却不能走出亲情。
眼前的一切,太刺眼了。
酒店的一楼有一个很大的封闭鱼池,里面养了不少景观鱼,初音便立在那里,看那些来来回回的鱼发呆。等陈云他们站起来算账,初音才又挤出一抹笑意,回到那张桌子前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