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李昭景轻敲的手指赫然停下,似乎僵了一下,眸色愕然,“她怎么死了。”
李君赫道:“身子病弱,撑不住多少时日便会故去。”
李昭景呆滞许久,对面太子淡漠的眼神,他回过神来,拿起酒壶斟酒,喃喃道:“正值年华正茂,竟已故去......”
李昭景没能再把话继续下去,酒壶斟到太子的酒杯,被太子用手挡下,只听他道:“孤便不喝了。”
李昭景停顿了手,将酒壶收回来,太子是怕酒味过重,回去扰到太子妃,他自是猜得到,道:“那便不喝了。”
言罢,他将自己那杯饮尽,拈着酒杯,淡淡一笑,“这酒索然无味。”
李君赫不作言语,此刻的明月宛如玉盘,夜色静好,就是夜凉,显得寂寥。
半刻之后,雅间里就只剩下李昭景一人,面对着留下的酒菜,他起身行到窗棂旁,望着明月似霜,举壶独饮,总觉得少了好多东西。
***
翌日在俪州城用过早饭,几人便启程离去,未照顾到宋意欢的身子,马车行得缓慢,随行的士兵皆为步行,不会因此碍事。
临近十月,已然立冬,路途上的树木落叶飘零,越发寒凉,前些天还有几缕暖阳,如今便阴沉起来了。
途经城池时,太子命护卫寻了几件棉制的衣裳和汤婆子来,捧着汤婆子,宋意欢的手便暖和多了。
她的肚子也越发显怀,因衣裳宽松,看着像是个不怎么长肉的小胖妞,就连随行照顾的嬷嬷都说太子妃比寻常夫人还要显怀。
有句话道双生子尤为不吉利,搁在皇室之中便更为禁忌,嬷嬷见人见多了,瞧着太子妃的肚子,虽然才五个月,越瞧越像是双生子的模样,但这话不能乱说,只好是憋在心头。
嬷嬷总是欲言又止的,宋意欢不算傻的,瞧得出来什么,路途休息时,趁着太子不在,便问了这嬷嬷是不是有话说。
嬷嬷起初还不愿说,见向来和气的太子妃微冷了脸,这才支支吾吾道:“老奴怕得罪殿下与娘娘,就当老奴胡思乱想。”
宋意欢坐于马车前,道:“你说便是,本宫自不会降罪于你。”
嬷嬷低着首道:“老奴瞧过不少孕子了,娘娘这肚子...莫不是怀上了双生子。”
宋意欢面色微僵,嬷嬷见她脸色不对,连忙跪地说自己是胡乱猜想的,望娘娘恕罪。
经此一言,宋意欢心绪不宁,下意识轻抚腹部。
双生子不是什么吉利之事,自古皇室之中如有双生,弱的那子便会被掐死,皇家之中是不容许有两个长相酷似的子嗣出现。
更何况她身怀的是太子的嫡长子,往后更不利皇权继承,或多或少是会有禁忌的,想到此,宋意欢指尖微颤起来。
嬷嬷抬眸轻瞧着她,道:“娘娘切莫过于在意,生子皆由天注定,定是老奴老糊涂看错了,您吉人自有天相,保不齐是龙凤呢,那便是大喜事。”
宋意欢转眸瞥向嬷嬷,脑海里已是一片混乱,没将她的话听进耳里,龙凤哪有如此好生,只能命其将此事保密,随后挥手让她退下。
她回到车厢内,靠着车壁休息,纤手放在腹上,心绪沉重,如是双生子,她亦绝不会让人带走他们任何一个,这都是她的孩子,不管什么吉利与否。
军队休息片刻后,再度启程,太子拿着热好的汤婆子入马车来,他神色平和,一如往常,将汤婆子交与宋意欢暖手。
宋意欢见太子回来,思绪渐渐收回,捧着温热的汤婆子,柳眉依旧微蹙。
太子自然会察觉她的不对劲,询问一声怎么了,宋意欢摇摇头,拢着身上斗篷,她不敢将此事与太子提,只是说:“因为最近没有暖阳,所以有些不开心。”
太子无奈一笑,伸手摸了摸宋意欢的脑袋,让她莫胡思乱想。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外面风大便关了车窗,距离盛京城仅剩两日的路程,回到东宫后便暖和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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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娇气
初冬寒凉, 朔风连连,清晨沿途的草木都结着白霜。
待回到盛京城时,宋意欢还是着了寒,不禁打好几个喷嚏, 鼻尖红红的, 看得太子眉心紧蹙, 用外衣给她捂着。
宫里更是专门派了尚宫大人前来接应, 这般大的阵仗, 自是迎来盛京百姓观望,太子打了胜仗,携怀有身孕的太子妃回京。
人都是爱凑热闹的,高楼红袖,玄武大街上行人熙攘,站得高远的,探着首观望。
军队则布于城外营地, 入城的只是一队人马,但也足够张扬了, 人人称羡说如今这宋二小姐好福气,甩了卫国公府嫁入皇室不说, 这大半年过来便怀了皇嗣, 往后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时隔几个月,总算回到盛京, 宋意欢是高兴的,推着车窗往外看几眼,太子忧她体弱,板着个脸把车窗关上了。
马车很快便来到高立的宫阙前,鉴于宋意欢着了寒, 路途辛劳,就不必劳烦去奉天殿面圣,先回东宫静养休息。
华贵的马车停住,宋意欢身披着花绒斗篷,从车厢里出来,太子身形高大,面容清冷,正站于车前,自然而然地伸手揽着她的身子下来,行径小心翼翼。
宋意欢站稳身姿,便被太子拢好斗篷,侧眸则望见宫阙里一抹熟悉的身影,身着朝服。
这正是卫国公世子穆奕,从皇城刑部里出来,望见二人在宫门前下马车,他面色微僵,便停住的脚步。
在此之前,他便被调往苏州任职,自太子南下平反,卫国公才得机会才穆奕调回盛京,不过因薛家的事,卫国公还是受到一定的影响,掌执京城巡防营一职,险些丢失。
穆奕望着马车前的一双璧人,情意浓浓,尤为般配。
时隔数月再次见到宋意欢,依旧面容娇美,而隆起的肚子显得她丰腴不少,如今她过得这般好,而他心中却不是滋味,总之有些苦涩。
得见宋意欢视线看过来,穆奕顿了顿,微微低下了首,作行礼状。
而太子也瞥见了穆奕的存在,宋意欢没太在意此人,便收回了目光,二皇子在不远处下马,等着与太子前去奉天殿面圣汇报。
太子搀着宋意欢的身子,越过穆奕,只听他低首轻道:“恭迎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二皇子殿下回京。”
太子将宋意欢搀上云辇端坐好,自始至终未理睬半句,显然是轻视了穆弈,吩咐好宋意欢回东宫歇息,云辇抬着她入宫去。
太子则负手于后,淡漠地瞥了眼躬身低首的穆奕,便与李昭景前去奉天殿面圣。
待人去之后,朔风寒凉,穆奕收起君臣的礼节,最后讪讪离去,转眼近一年过去了,见这一幕,他低落至极。
***
皇城地界恢弘,东宫寝宫高立。
太监宫女们知晓太子与太子妃回京,早早便在东宫大门前的等候,忙着将宋意欢接入寝宫里。
之前的宋意欢是偷偷跟着太子殿下离去的,还得东宫上下乱成一锅粥,焦急如焚,直到太子殿下一封书信传来告知,众人安心下来。
宋意欢的贴身宫女柳薇见到她,忍不住红了眼眶,诉说着想念,不过见她神色不佳,便停下话语。
寝殿四处设着暖炉,暖堂堂的与外头的寒凉不同,宋意欢靠坐在美人榻上,因着了寒,头首略微昏沉。
路途中冷了好几日,回到东宫总算暖和了,宫里照顾她起居的嬷嬷早已备好,是皇后特意挑选而来的,似乎事事都已给她置办好了。
今日是天色不早了,恐是明日,皇后娘娘应会来东宫看看她和孩子,宋意欢心里有些不安的,她是被嬷嬷的话影响了,便是怕会有别的人猜想她怀双生子,传到皇后耳里便更是不好。
宋意欢指尖轻揉太阳穴,心绪不宁,宫女将祛风寒的汤药端上来,喝下之后,典膳房又送来杏仁莲子汤,身子渐渐暖和起来。
汤药难免有安眠的作用,宋意欢本就头首昏沉,便卧着美人榻小憩,薄毯盖得严实,尽管心绪不宁,但重回东宫让她好睡不少。
宋意欢这一睡便到下午时分,睡出了些薄汗,知晓太子还未回东宫后,便让柳薇在沐间备置好热水。
...
天色渐渐暗沉,沐间内宫灯明亮,热雾弥漫,两侧的帷帘垂坠着,浴池子旁围绕着一座七扇墨画屏风,上头挂着换下的衣装。
宋意欢正在浴池之中,热雾萦得她面颊红润,浴水中花香飘逸,身后的柳薇和云溪伺候着她,干净的湿帕擦拭着玉洁的后背。
这间浴池不大,池底皆是柔软的布垫,有台阶供宋意欢坐在里头,只怕她摔到,宫女们也是形影不离,沐间之外还候着宫女,端着干净的衣裳。
柳薇用葫芦瓢浇水于宋意欢的肩膀,冲去花皂,她微卷的长发垂在身前的热水中,发丝紧贴雪白的柔软。
贴身宫女将她的长发沐洗好之后,宋意欢便让她二人退下去,因为身子的缘故,她不能沐浴太久,可有些地方,她亦不愿让宫女们动手帮忙。
柳薇与云溪面面相觑,如今太子妃有着身孕,最为金贵,她们自是不放心离去,最后只是候在屏风之后。
沐间只剩下撩动的水声,有着淡淡的花香。
檀色帷帘外,端着干净衣裳的宫女们跪于地面,低着首,身着玄紫华服的男人步伐微顿,伸手将柔软的衣裳拿过,撩开帷帘走入沐间。
屏风后的柳薇二人见太子进来,正要福身行礼,却被他挥手示意退下,沐间里的水声潺潺。
李君赫面色平静,信步越过屏风,热水里的人儿肤色雪白,湿发披搭着身子,纤柔的手正撩着水花,如今的她别有一番风情。
宋意欢正在苦恼自己的行径不便,抬眸只见太子高大的身形缓缓从屏风后面走出,到浴池旁的檀桌处,若无其事地将衣裳放下。
宋意欢怔在原地,面容上沾着水珠,太子若无其事的回身看她,她身子一颤,下意识用手遮掩住身前,心间慌乱起来,连忙问道:“殿下怎么来了。”
太子看着她的模样,勾唇淡笑,这几个月在岭南,宋意欢沐浴总会有意无意的躲着他,加上他们并不是常在一起,许久没有坦诚相待,她腹部渐渐的隆起,不是他见着的。
宋意欢是怕自己身子没有以前窈窕好看,所以才会避着太子,她又不好挪动,一缕青丝贴着面庞,娇容可人,胸口上沾着淡粉的花瓣。
太子身形挺拔地站于池边,收回目光,神色自若地解去腰间玉带钩,语气不紧不慢道:“你身子不便,在浴池内亦不怕摔着?孤可放心不下。”
宋意欢见他解衣,连忙轻声道:“意欢都洗好了,殿下莫下来了。”
太子与她对视一眼,不予理睬她的话语,脱去衣袍,扔在檀桌上。
瞧见他的赤身,宋意欢喉间微哽,双手攥着湿润的帕子,明明见过很多次,她仍是会生怯,那里每每都让她招架不住。
宋意欢别开眼眸,太子却下了水,凤眸里带着兴致勃勃,他身躯高大,轻而易举便能笼罩着她,气势专横,直逼而来。
这浴池子着实窄小,太子一双有力且结实的手臂将宋意欢从水里托起来,瞧着她的身子,小心翼翼避着她的腹部,揶揄笑道:“需要为夫帮忙么?”
宋意欢当即便落了眼泪,心里委屈又羞恼,她如今本就身段不好看,他还非要看她,女子都是喜美的,况且是在自己夫君跟前。
见她又掉了眼泪,太子笑得温柔,“欢欢好生娇气,我瞧瞧身子便哭了,你可是要当娘亲了。”
宋意欢被太子抱在怀里,面颊靠着他结实的臂膀上,赌气的不想同他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rua欢欢脸:对着孤从小哭到大
第88章 用膳
沐间里灯光通明, 太子托着宋意欢,也把她的身子看得一清二楚,肤色白皙,美人如玉, 她鼻尖红红的, 别提有多难为情了。
浴池旁摆放着矮小的梅花桌, 上头正是洗浴用的花味皂角和香膏, 太子收回目光, 长臂伸去取来花皂,滑柔地抹在她肌肤上。
宋意欢被太子圈在池角,轻轻咬着下唇,他身量本就高大精壮,拿捏她轻而易举,此番是不用苦恼自己行径不便了,但却心头热到发颤。
她小心翼翼地望着太子轮廓分明的侧脸, 带着些许柔和,方才来的赌气只剩下羞怯难当了。
太子的手掌带着薄薄的茧, 触过的地方都又痒又热,这根本就不是沐浴, 手法越来越不对。
宋意欢柔白的手揽着他的臂膀, 呼吸重了几分,口中不慎溢出声音来, 她忙羞得捂了嘴。
太子侧眸与她对视,他带着淡淡的笑意,指腹停在她莲纹处摩挲。越是赤身以对,反应越是明显,宋意欢被太子那蛮物紧贴得不好受, 迎面是他的气息,也湿热得紧......
在浴池里不能久留,对她的身子不好,水声潺潺。
半刻之后,宋意欢便被太子抱了出来,在墨画屏风处换上干净的衣裳。
太子已换好一拢淡金的衣袍站于宋意欢的身前,手间正系着她的衣带,不过他没有给她穿亵衣裤。
宋意欢的长发被碧玉簪挽起,她腿有些发软无力,柔手只好轻轻搭上他的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身子。
太子将宋意欢的衣裳系得宽松,瞧了她飘着红云的脸,她是还没缓过神来,一只小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太子故作平静道:“是还想要孤抱着你?”
宋意欢望着他,想嘴硬说她才没有呢,却见太子淡淡一笑,俯身揽住她的双腿一抱而起,她忙搂住他的脖颈。
宫女皆候在沐间外,见二人出来便纷纷低了头,只道是如今太子妃怀了身孕,是越发受宠了。
寝殿的暖炉燃得正旺,即使一件单薄的衣衫也不会觉得冷,宋意欢被放在紫木屏榻上,雕花小桌上已摆放好干净的锦帕。
还在东宫好,事事皆有人备置着,不用四处去寻找。
太子用锦帕擦拭着她湿发,这些贴身的事,他总是会亲力亲为,也不喜别人碰她。
宋意欢亦是知晓他古怪的脾性,所以很多时候,能自己来的,她都不会让婢女动手。
桃木梳梳着她柔顺的卷发,她自小头发便微卷,并不是很严重,是整齐有序的轻卷,因而与别的女子不同。
宋意欢抿着唇,太子气息萦绕在身旁,她微微低眸,视线落在他的腰间,宽肩窄腰,身材比例尤为的好。
他衣袍微敞,衣带宽松,仿若她轻轻一扯便能扯掉,视线往下移去,她知晓那个地方还没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