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灵鹿好不容易才偏头避开了他压下来的吻，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往外推开一些，呆愣地看着他问。
看起来还没有很理解为什么到了现在的状况。
顾聿很深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映到眼底，但深沉的目光下又盛着几乎要满出来的温柔，和......同样深重的情/欲。
他一只手扯开领带，又将脱下的外套随手丢开，过程中视线一直落在季灵鹿身上，两指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低低地应了一声“嗯”，然后又跟她说对不起。
说完便像是再也不能多等一秒一样，再次俯身压了下来。
幸福来得实在太突然，季灵鹿只觉得脑子里各个神经都还没有就位，就立刻被顾聿的唇舌亲的晕头转向的，脑子里一片人形弹幕飘过——
顾聿想起来了。
哦。
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吗？
顾聿想起来了。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不是说要看烟花吗我在哪里嘴唇好痛要喘不过气来了他还要亲多久......
等等。
顾聿说他想起来了。
！！！
？？？
他想起来了？！！
季灵鹿猛地一个激灵，双手抵着顾聿的胸口在床上翻了个身，撑着他的胸膛，坐了起来。
顾聿捉住她的手腕，似乎有些疑惑，呼吸有些急促地问：“怎么了？”
季灵鹿稳了稳呼吸，她喘了口气，坐起来，这个姿势让她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对方的反应。
在她后腰侧的位置。
几小时前还在冷战，这会儿突然转变到少儿不宜，怪让人害羞的，而且也不太舒服，于是季灵鹿挣着手往他的腰上挪了一些。
她刚动了一下，顾聿立即就因为她的动作低不可察的闷出一声很低的鼻音，他很快抬手撑住季灵鹿，低着嗓音笑了一声：“别动了宝宝，你要是不自己来的话。”
“......”
这男的怎么跟发/情了一样。
季灵鹿脸颊微热，咳了咳勉强正色了一些，顾聿已经从床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很轻易地将季灵鹿抱进了怀里，不过似乎看出来她有话想说，于是只是将头埋进了她的脖颈里，没有再进一步动作。
季灵鹿偏头看着他：“你想起我了？”
顾聿抱着她的手收紧了一些，亲了亲她的耳垂，应了一声“嗯”，然后看着她说：“我爱你。”
季灵鹿瞬间感到眼热，甚至还不太敢相信：“真的？”
“嗯，真的。”顾聿说：“对不起，宝宝。”
季灵鹿的眼眶迅速蓄满了眼泪，她看着顾聿抽了抽鼻子，抬手在顾聿胸口捶了一下，突然觉得很委屈，委屈得想哭，但又觉得这样哭了又哭的有点没面子，于是咬住唇抬手把眼泪擦掉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控制住，这几个月所经历的难过伤心高兴委屈便一下子都冲上了心头，下一秒，她便猝不及防放声大哭了出来。
顾聿愣了一下，将她又抱紧了一些，用指尖动作轻柔地抚摸她的脸：“怎么了？别哭。”
“你真的、想起了？”她一边擦眼泪一边不断问：“真的记得我吗？我是谁......”
“......对不起，”顾聿很快反应过来，很不忍又自责地看着她，去亲她的眼睛：“再也不会了，我爱你......”
季灵鹿哭得很凶，她从小到大其实很少哭，除了几天前的那一次，结婚之后就没在顾聿面前这么哭过，把顾聿心疼得不行，一边说爱她一边温柔地吻掉她脸上的眼泪。
季灵鹿在顾聿怀里哭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冷静了下来，只是眼泪还一时止不住地从眼睛里流出来，顾聿抬手盖住她的眼睛，然后又低头亲了一下，柔声道：“够了，再哭眼睛会痛了。”
已经很痛了。
季灵握拳用力在他胸口捶了两下，她哭得没有力气，窝在他怀里小声地说：“讨厌你......你讨厌死了。”
“嗯，”顾聿一边低头亲着她，又带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砸了几下：“你说的对。”
“讨厌你......”季灵鹿很浅地抽着气，不停地重复着：“讨厌死你了......”
“呜呜呜你怎么这么讨厌......”
她说着又要开始哭，像是要把这些年的眼泪都在今晚流掉一样，顾聿赶紧拍了拍她的背，嘴唇贴着她的额头说：“不能再哭了宝宝，难过的话打我好吗？”
“呜呜呜你额、你......”季灵鹿一把拉下顾聿盖在她眼睛上的手，打了个哭嗝，她有点凶地瞪着顾聿，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难过，又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地说：“呜呜呜你还是人吗......我都、这样了，你还、你还硬......呜呜呜......”
“......”
顾聿看得出来有些失笑，勾了勾唇，温柔地哄她：“......我不是人，是我不好，好不好？不哭了，眼睛肿了可就不好看了。”
季灵鹿：“呜呜呜呜呜你、你居然、还说我丑......”
“我怎么会说你丑呢，”顾聿看着她，满目温柔地笑了一下，然后轻声道：“在我心里你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你不知道吗？”
季灵鹿止了泪，怀疑地盯着他：“真的？”
顾聿伸手从床头抽了张纸巾，低头给她擦眼泪，很认真地说：“嗯，真的。”
“不在你心里我也是，”季灵鹿吸了吸鼻子，微仰着脸，说：“世界上最美的，我知道。”
顾聿没忍住勾唇笑了一下，在她泛红的鼻尖亲了亲，认可道：“你说的对。”
然后他重新将季灵鹿抱到了床上，欺身压在她上方，略微粗糙的指尖轻柔地在季灵鹿眼尾摩挲着，他看着季灵鹿勾唇无声地笑了一下，然后低声问：“现在哭完了么？”
“......”
季灵鹿还没还得及说话，顾聿便又吻了下来。
不同于之前的彷佛要把她整个人唠唠控制住的急躁，这一次顾聿的动作明显温柔了很多，他再次吻上着季灵鹿的上唇，一只手垫在她的后背，不急不缓地轻轻拍着她的背，一直到季灵鹿呼吸平缓下来，顾聿才试探着往她嘴里探。
很奇怪的感觉慢悠悠地扩散开来，季灵鹿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她小幅度地躲了一下，许是感受到了她的反应，顾聿停了一下，弯了弯唇。
季灵鹿脑袋晕乎乎的，不知道吻了多久，一直到她感到有些缺氧，顾聿才离开了她的唇。
他的指尖在季灵鹿唇角按了一下，然后沿着往上，轻柔的擦过她的脸颊，鼻梁，眼睛，一寸一寸地在细嫩的皮肤上扫过，仿佛在确定她的存在。
他似乎耐心十足，要不是感觉得到感受到另一个更加灼热的温度，季灵鹿会真的以为顾聿并不着急。
窗外的夜色已经很深了，卧室里亮着灯，无声无息的。
季灵鹿小幅度偏了偏头，衣服领口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敞了一些。
季灵鹿的皮肤很白，脖子修长白皙，曲线漂亮的锁骨在灯光下反射出莹白的碎光，季灵鹿被灯光刺了下眼，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处于下线状态的脑子，这会儿却开始有些清醒了起来。
她下意识眯了眯眼，抬起手腕遮住了眼帘。
“老婆？这年头碰瓷的花样还挺新鲜。”
“与其在一个不可能的人身上费工夫，不如换一个目标。”
......
“不可能。”
“等你想好打算跟我从哪里重新开始再说。”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
——一幕幕画面倏然不受控制地从眼前闪过，季灵鹿茫然地眨了眨眼。
她是不是说过什么？
顾聿恢复记忆了。
然后呢？
哦。
她好像说过，她会报仇的。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走神，顾聿在她指尖轻咬了一下，然后将她搭在眼睛上的手拉了下来，带着她的手碰到自己衬衣上的扣子，一边俯身吻她的眼睛一边问：“在想什么？”
季灵鹿抬眼看向他，她若有所思地注视了他好一会儿，接着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将手从顾聿手中抽了回来。
她推开顾聿，眼神冷静分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撑着手从床上爬了起来。
顾聿稍愣，很快将她拦腰抱住，低声问：“怎么了，还在生气吗？”
“这几天我仔细想了一下，”季灵鹿冷淡道：“你说的对，我可能确实配不上顾太太的身份，我觉得我们还是冷静一下好了，也给你时间可以再考虑一下。”
“......”
“谁这么说？”顾聿顿时皱了皱眉：“考虑什——”
他话落一半，似乎猛然想到了什么，话音顿住了。
季灵鹿抬了抬眼，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没什么笑意地扯了扯唇。
谁说的。
可能是狗吧。
“......”
腰上的力道紧了紧，顾聿将她完全抱进怀里：“老婆，我......”
季灵鹿：“你什么？”
“我爱你，”顾聿抵着她的额头，很温柔又带着点无奈地说：“那些话不是真的，你知道的，对不对？”
季灵鹿眨了眨眼。
忽然仰头凑过去，顾聿似乎以为她要吻他，于是主动低头靠了过来。
然而季灵鹿在堪堪贴上顾聿时停住了，她用纤细的一只手指抵上顾聿的唇上，无辜地笑了一下：“我不知道哦。”
尾音还带着软软的一点哭腔。
然后手指微微用力，将顾聿推开了。
季灵鹿踩着一双赤足下床，低头整理身上的凌乱非常的裙子，虽然很好奇身后顾聿此时此刻的反应，但季灵鹿还是忍住了，十分镇定地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我这段时间先回我爸那里住好了，”季灵鹿低着头随意拍了拍裙摆，说：“我们就先不要见面了。”
“......”
衣服整理好，季灵鹿才大发慈悲似的看了顾聿一眼，然后抬脚就要往外走。
毫不意外地被顾聿拉住了手腕。
“是我的错，我认错好不好？”
男人从身后将她拉进怀里，圈着她的腰，弯着腰将下巴磕在季灵鹿的肩膀上：“我们没有什么需要冷静的，我很冷静，我爱你，我一直爱你。”
他压着嗓子低低沉沉地说：“别走，老婆。”
季灵鹿偏头挑着眼尾看了他一眼，停顿两秒，她忽然抬手睁开顾聿的怀抱，“别碰我。”她弯唇冷笑了一声：“我就是个瓷器，易碎。”
“......”
季灵鹿转身面对着他：“你这个骗子。”
“嗯？”顾聿应了一声，去抓她的手，柔声说：“没有骗你。”
又说：“没骗过你。”
“你当初说对我一见钟情，你个骗子，”季灵鹿想甩开他的手，但顾聿虽然没有握痛她，却很用力地抓紧了她，似乎真的很怕她就这么走了，季灵鹿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于是好像更生气了一点，她气呼呼地鼓了鼓脸：“你根本没有对我一见钟情，否则失忆之后看到我的第一面为什么没有爱上我呢？还让我——”
追了你好久。
后面半句话有点丢气势，被她理智地中断了，严肃地给出结论：“总之，你就是个骗子，我才不要相信你。”
“没有骗你，”顾聿重复了一遍：“还生我的气吗？”
季灵鹿看着他没说话，只是抬着下巴哼了一声，确定的意思表现得很明显。
季灵鹿将顾聿之前有意无意说过的话都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到这个份上，顾聿不至于还看不出来季灵鹿突然“发难”的意思。
不过虽然这样，但比起她若是认真说那些话，总算还是让顾聿心里感到松缓了几分。他有些想笑，却又不忍心直接揭穿——让季灵鹿连个发泄委屈和小脾气的方式都没有。
他看着季灵鹿，舌尖在上颚的位置抵了一下，想了想，低声道：“我很想你，宝宝，你看外边天已经黑了，我们商量一下，你明天再生气好不好？”
“......”
这个禽兽！
季灵鹿果断摇头：“不行、不可以，我很生气，没有商量。”
顾聿目光很深地看着她，默了两秒，垂了垂眸，只好点了下头：“行吧。”
季灵鹿：？
什么鬼？
居然不哄我？
行你个头啊！
你是狗吧！
季灵鹿闭着眼深吸了口气：“好的。”
顾聿你没了，真的。
我超记仇我超记仇一定会回来报仇的......
顾聿你没了。
季灵鹿脑子里机械地重复着这两句话，僵硬地转身往外走，然而没走两步又被抓住了手腕。
顾聿说：“那我该怎么做该能让你少生一点我的气？”
他问完似乎也不要季灵鹿回答，拉着她的手捡起地毯上的外套，然后牵着她下了楼。
“那我送你呢，”顾聿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挂着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可以少生一点我的气么，顾太太？”
“......”
没叫司机，顾聿亲自开车，送季灵鹿回半山的别墅。
季灵鹿看着被顾聿握了一路的手，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一时想不出来。
这个点家里大人都已经睡下了，还是保姆阿姨听到动静出来看了一眼，看到他俩拉着手，顿时欣慰地笑了笑，说：“才回来啊，饿不饿，下午给你炖的银耳汤还温着，吃一点再睡？”
季灵鹿刚好也有点饿了，于是点了点头：“好，谢谢阿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