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十愿的嗓音有些古怪,她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这是人肉。”
这句话宛如一颗重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众人大惊:“你说什么?!”
十愿摊开手。
——一小撮亮蓝色的发丝静静躺在她的手里。
那是班齐格的头发。
(2)
“他们……他们杀了班齐格?!”贝舒惊颤,“怎么会这样?!”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即使贴在笼子的最里一角,贝舒的表情仍看上去快哭了,似乎嫌她跟肉的距离不够远。
林鹤眼睛都红了:“他不是成功转化成狼人了吗?!为什么要杀了他?!”
研究所的做法让他们感觉班齐格就像是一次性的塑料袋,用过之后就扔进垃圾桶。
“不知道,”十愿摇头,“这太奇怪了……”
照理来说实验体不应该是很珍贵的吗?特别是像班齐格这种成功的实验体,可他却被杀了,尸体还随便处理成他们的“饲料”,还是说他其实是个失败的例子?所以才被研究所放弃了?
十愿狠命咬了下嘴唇,不能再拖延,他们所有人都快接近临界值了,如果这样下去他们都会变成狼人,那游戏就结束了!
她抬起头,刚好林鹤投来凝重的目光,两人在空中飞快交换了个神色,十愿朝他点头,神色骤然一凛,看向门口——黑衣人去而复返。
他们来回收“剩饭”,见众人面前的肉都没有动,一人哼了一声:“怎么都没吃?还真把自己当人了?”
“算了,”另一人劝他,“饿个两顿就吃了,快收拾干净,我们喝酒去。”
第一人骂骂咧咧的,听他的话开始收拾,十愿紧紧注视着两人的背影,大脑飞快思索,该如何骗这两人放自己出去……
“哎哟!”左边发出一声痛呼。
林鹤倒在地上,满脸痛苦:“胸口……胸口好痛……!”
他一边哀嚎,一边大幅度地抽搐着,身体简直像跳野迪一样抖着,嘴角夸张地张开,淌出一地哈喇子。
众人默默看他。
偏偏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演技简直尬到抠出一套芭比梦想豪宅,又拼命对十愿眨眼。
十愿:“?”
林鹤急死了:“快点配合我啊!”
十愿:“……”
她倒是想配合,可是该怎么做?跟他一起愉快蹦迪?
果然,林鹤的塑料演技引起了黑衣人的怀疑,他们向林鹤的笼子靠拢,一人用力敲了下铁栏:“喂!你在玩什么把戏?!”
“我……”林鹤尽力表现虚弱,“我难受……”
“真的?”一人稍微有些紧张,“哪里难受?”
“胸口……”
“那你为什么摸着肚子?”
“……”太入戏了,一不留神捂错了地方,林鹤连忙改口,“不是不是,我肚子痛……”
“别和他搞,”第二个黑衣人拉了他一把,“又不是什么金贵货,不死就好了,”他嫌弃地抽了下鼻子,“这里太臭了,我们快走吧……”
他话还没说完,左侧忽然传来一阵咳嗽,一下子拉走了两人的注意。
——发出声音的是芬里尔,他捂着腹部倒在地上,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嘴唇发白,不停吐出黄绿色的胆汁,身子一抽一抽的,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乔治!他好像不对劲!”
“妈的搞什么幺蛾子?!喂!你怎么了?!”
芬里尔不说话,他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活脱脱一条脱水的鱼。
所有人都冷汗淋漓,向他投去担忧的目光。只有十愿微微后退一步,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愕然。
她看得清清楚楚,刚才趁着其他人没有注意,芬里尔分明是自己往腹部狠狠揍上一拳,他两天来根本没有好好吃东西,腹内空空,一下受到刺激,当然会吐出胆汁。
可是……她神情复杂地望着痛到蜷缩起身子的芬里尔,他怎么能做到对自己这么狠?!
这一望,刚好芬里尔抬头,十愿撞上一双透亮的眼。
像是燃烧的绿宝石,充满了桀骜不驯的色彩。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像是在对十愿说,看,你们那些不过是孩童幼稚的伎俩,不值一提。
偏偏此时两个黑衣人嘀咕着,商量出结果——他们不放心芬里尔的状态,要带他去找科研人员。
芬里尔笑容更深,他深深看了十愿一眼,十愿从那双深深浅浅的绿眼中读出不屑。
她的心中蹭地冒起火。
林鹤放弃了他糟糕的演戏,着急拉住十愿:“怎么办?他们要走了!”
“闭嘴,”十愿甩开他,几乎恶狠狠道,“看我的。”
她忽然用力踢了一脚铁笼,发出“咣——”的一声巨响。
黑衣人被吓了一跳,登时恼怒转头:“吵什么吵?!你……”
他的话音消失在一双蔚蓝的眼中。
恶魔花札上,杜兰德的卡牌散发出星星点点的荧光,他好似从画像中活过来般,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卡牌中传出,如同引诱水手的海妖:
“放她出来,”低低蛊惑着男人,“她病了,带她一起去科研室。”
“啊……对……”那男人怔忡道,“她病了……”
他像是个笨拙的复读机,跟随着杜兰德的指引。
杜兰德下指令:“打开笼子。”
男人乖乖掏出钥匙,作势要打开笼子。
“喂?!乔治!你在做什么……”另一人上前想阻拦,十愿如法炮制,飞快将恶魔花札对准他,一触上杜兰德的眼,就像墨水滴入沉沉大海,男人的眼神也变得涣散,他愣愣道:“……唔,没错,得把她也送去研究室……”
“你,你怎么做到的?!”林鹤看着乔治把十愿放出来,惊得合不拢嘴,“催眠术?!”
“算是吧。”十愿含糊道。
“十愿,”杜兰德飞快在她脑海中说,“抱歉,这是我的极限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如果不用本体……催眠会造成很大的消耗。”
“没事,”即使明白杜兰德看不到,十愿还是弯了下唇角,“谢谢。”
恶魔花札中响起男人悦耳的低笑,过了几秒,卡牌上的光芒暗了下去,十愿收起它,一抬头就对上芬里尔探究的眼神。
“你居然能使役吸血鬼,”他警惕地打量着十愿,嘴唇的弧度像是一根被拉到极致的线,“你究竟是什么人?”
“是你爸爸。”
十愿望着他,微微一笑。
【芬里尔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8%。】
十愿:ok,fine。
***
尽管想借着这机会查探研究所的地形分布,但两个黑衣人很小心,用一种特质的头套罩住两人,他们的手上也被铐上电子手铐,甚至耳朵也用噪音机堵上了,十愿与芬里尔完全处于一个被隔离的状态,分不清周围的情况。
他们只能毫无自主性地被两个黑衣人拉扯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十愿隐约听到门合上的声音,她似乎被人按在一张台面上,“咔哒”两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咬住她的手臂,十愿试图动了下,发现自己被完全固定住了,连身子都不能弯。
直到这时她头上的头套才被扯下来,刺眼的白光一下侵入她的眼,十愿不由眨了眨眼,才适应亮度,她迅速环绕一圈,发现他们正身处一个密闭的房间内,墙壁全罩上金属板,最里面有个带玻璃窗的小门,可惜太远了看不到里面,而她被绑在一个手术台上,难兄芬里尔在另外一张手术台,一个白褂男子站在她面前,端着一张熟悉的面孔。
十愿:“嘿,老伙计,又是你啊?”
罗伯特:“……”
他的表情有些臭,询问两个黑衣人:“她出什么问题了?”
两个黑衣人一愣。
“她好像是不舒服……”
“我记得是头疼?”
“对对对,头疼,然后肚子也疼……”
杜兰德的催眠效果还在,两人语无伦次,说不出个所以然,罗伯特的脸色越发难看,再也听不下去,挥着一根空试管赶他们走:“滚滚滚!一群没用的废物!我自己检查!”
黑衣人不敢顶抗他,赶紧退出实验室,罗伯特不甚烦躁地叹口气,转头看向十愿,语气恹恹:“你哪里不舒服?”
十愿轻声呢喃了一句。
罗伯特没听清:“什么?”
“……”
他不得不凑下身:“大声点,我听不见!”
“嘭——!”
十愿猛地抬起头,狠狠撞上他的脑门。
被她一击铁头功直接K.O.,孱弱的科学家身体晃了晃,噗通栽倒在地。
反观十愿,立刻伸出唯一可以活动的脚,往罗伯特的大衣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张电子卡片,她的目光转了一圈,眼睛一亮,把那张卡片勾回来,拍在手术台的边缘,那里有个长方形的凹槽,只听“滴——”一声,凹槽亮了一下,铐住十愿手臂的铁圈骤然弹开,她获得自由,立刻翻身跳下。
整个越|狱的过程持续不到3分钟。
一旁的芬里尔:我是谁?我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累……
三次元的事情有点多,我今天差点睡过去了,据我妈说喊了好几声都没回应,吓到她了orz
可能保持不了日万了Q-Q,收益还特别丑,唉……感谢在2020-08-09 23:54:00~2020-08-10 23:2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沐浱、QQ躺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科研室
十愿迅速走到芬里尔身边, 卡片一扫,禁锢住他的手铐也松开了,芬里尔立刻翻身坐起, 跳至几米远, 戒备地盯着她。
十愿无语:“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负好感度真是害死人。
“这可不一定,”看来芬里尔对她的敌意很大,绿眸中燃烧着火焰,“你这个与吸血鬼勾结的败类,简直是我们的耻辱!”
十愿:??
我靠她真是无限委屈!不就是拜托杜兰德帮个忙吗?怎么就是全人类的耻辱了?
“好吧,是我的错,”时间紧迫,她宁愿退让一下,“能帮我找下抑制剂吗?”
芬里尔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想必也是抱着要逃出去的心情, 既然抱有同一个目标, 那他应该不会拒绝合作。
芬里尔却没有搭理她, 十愿正扑到一旁的工作台上,忙着翻找那些瓶瓶罐罐,感觉不对劲抬起头时, 芬里尔正朝着那道小门走去。
“等等?你做什么?!”
她大惊,忙扯住芬里尔后衣领:“别碰它!”
那道门上装有电子密码锁, 周围光是她能发现的就有三个摄像头,还有几个细小的装置,掩藏在门框后,十愿在一些电影中看到过,那是红外线防盗装置。
她扫了一圈,找了支笔小心丢过去, 那笔飞到一半,像是突然碰上什么尖锐的东西,空气中红光一闪,“啪”,“啪”,“啪”——那笔碎成切割面整齐的三截,叮叮当当落在地上。
“看到了吗,”十愿严肃道,“那里面一定藏有重要东西,贸然过去很危险。”
“放手,”芬里尔猛地甩开她,“不需要你假惺惺。”
他像只张起浑身刺的刺猬,对任何胆敢靠近他的人亮出尖牙。
“哦,是么?”十愿凉凉道,“那刚刚还是我帮你松绑的呢,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芬里尔被侮辱似的昂起头:“谁需要你救了?我自己也可以逃脱!”
“怎么逃?”十愿挑眉,“你可是四肢都被绑着啊小宝贝,难不成还打算对罗伯特发动意念攻击?”
“你……!”
“算了,”十愿觉得浪费时间在撕逼上简直太傻了,松开手重新翻找起来,工作台已经被她翻了个遍,一堆试管里存储着各种奇怪诡异的液体,她一个个标签读过去,什么“增强剂”,“控制剂”,还有一排小试管,里面盛着全是红色的液体,看着像是血样,她凑下身,在最后两支试管上读到熟悉的名字——白柏飞,班齐格与林鹤。
她有印象,林鹤在体侧后被采集了血样,可是当时他被采走了300cc,但看这试管的量,绝不会超过20cc,剩下的血液去了哪里?还是说这里只是一部分的样品?
那白柏飞和班齐格又是怎么回事?白柏飞就是一号玩家的名字,他们两个都被当做废例处理了,研究所为什么还留下两人的血样?
这些疑问像是浓厚的迷雾,团团将她围住。
她若有所思地走到一边,手无意识地搭在桌檐,不慎碰下一本书。
书与地面撞击的声音惊醒了十愿,她慌忙蹲下身,那是一本古老泛旧的羊皮书,陈旧的纸张与残破的封皮透着时间的痕迹,显得与现代化的实验室格格不入,她的手指搭上书的那一刻,忽然有一串电流穿过指尖,十愿惊得一哆嗦,愣愣看向羊皮书。